楚皎月縱然有千頭萬緒,此刻見著他的什麼也想不了,這次她膽大包天的替換新娘來到他眼前,是來表明心跡的。

可如今見了楚良一閃而過的倦怠。

楚皎月突然如同隔岸觀火一樣,一頭的熱血突然澆了她一個透心涼。

還不是時候,楚皎月搖搖頭,不顧一切的撲上去竄入他的懷中,依舊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清苦的中藥味,她靈敏的注意到,這味道和她上次的不一樣了。

可惜她對藥理只能略懂,簡單的把把脈還行,在深入一點她還不如一個江湖郎中,楚皎月想要努力的嗅出不一樣成分。

楚良打趣:“這一年多不見,這麼和小狗一樣喜歡拱人,快起來。”

他說是這樣說,但也沒什麼表示,可能是年歲見長亦或是心知大限將至,很多事情已經是力不從心,甚至有還幾次居然差點醒不過來,起床時渾身都是軟的,恨不得立刻倒頭睡個昏天黑地。以至於現在多少有些心智不堅,他沒辦法拿出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兄妹的大道倫理來鞭策自己推開他。

楚良費了大勁,終於理智獲勝,生硬道:“先下去!”

楚皎月不情不願的從他懷中離開翻身下床。

她兩和衣睡了大半宿,但都被對方突然的清醒而不大不小的嚇了一跳。

既然楚皎月來都來了,沒打算丟下這個爛攤子,她語速飛快的想好了後續:“本來我打算頂著樂小姐的樣子和你一起留在這裡,現在我知道了,你不太喜歡我這樣做,所以樂小姐只是被我藏在樂府中,暫時沒人發現,如果你現在要求,那麼我會把她完好無損的帶過來,不會驚動任何人,當然我已經鑑定了,那樂小姐的行為做事還和六七歲小孩一樣,她是不會記得我把她如何的,這個你也放心,到時候她只會認為是自己睡了一覺。”

楚良不知道說什麼,原來她不是什麼準備都沒有,至少能夠做事考慮後果。

“不錯,有進步。”楚良眉目舒展,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他操心忙碌什麼了,挺好。

楚皎月見此,繼續快語連珠然後又避重就輕的把一切交代完:“我來這裡,就是想瞧瞧你,聽周南說你在宮中過得還不錯,如今看來確實不錯。昨日我本來就是想開一眼,就一眼……可是沒想到你喝醉了,所以就想等你醒了,和你聊聊天,聊完我就走了。”

最後,她怕自己沒有表達清楚,再次欲蓋彌彰的重複道:“聊完就走。”

“好。”楚良安靜的聽完,“聊什麼,你說。”

楚皎月沒話找話:“那什麼,最近身體怎麼樣?”

楚良眉頭一皺:“周南和你說了什麼嗎?”

楚皎月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就隨便問問,看你臉色不太好。”

楚良比她還要心虛,向來是運籌帷幄的暗影閣閣主,居然慌了神,唯恐她發現什麼,只能強裝淡定的解釋:“最近沒怎麼睡好。”

“嗯嗯。”楚皎月順坡下驢,“娶新娘嘛,我懂的,任誰這幾天都會睡不著。”

說完,楚皎月居然找不到什麼話題接下去。

楚良輕咳幾聲,不想破壞難得的兩人獨處:“都在說我,你說說最近怎麼樣?周南說你喜歡到處跑,稍不注意就沒影了。”

一提到自己,楚皎月就恨不得倒金子似的,把自己全部的小金子得意洋洋的拿給他看,這一年義莊有起色也有低谷,但算不得是什麼鼎盛時期,她認為沒必要談,但是她在江南一手建立的胭脂高階小鋪是絕對能拿得出手的。

“原來這一年你都在忙這個。”楚良瞭然,終於知道為什麼周南要和這個商鋪合作了。

楚皎月的小尾巴翹得老高,頗有自豪道:“還不止一次,我有想過把它發展成一個全大祁百姓都知道的胭脂水粉鋪,到時候我肯定是天下第一土豪,介時要是兄長有什麼需要錢的地方,就一句話的事,保準你要多少給多少。”

這胭脂小鋪以高貴高品為口碑,從長遠來看確實是非常好的,但一開始若沒有足夠的宣傳,或者沒有足夠的資金去支撐它,那麼必回虧本,楚良雖然不懂什麼生意買賣,但是做一件事能否達到自己最終想要的目的,他好事知道的。

楚良心底的疑惑慎重,但也不難不猜她支撐胭脂小鋪最初的本錢是從哪來的。只是大祁向來是重商輕農,任何一樁生意若沒有當地官府老爺做支援,恐怕也不會有如此可觀的盈利,楚皎月背後就一個楚家,說不出恐怕是得被人做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下場,那她到底是誰在背後支撐她呢?

暗影閣是合作關係,唯一能夠派上名號的江湖門派也不是什麼善茬,不見得楚皎月就能從中獲利,義莊呢?

想到這裡,楚良的操心病又煩了,只是場合不對,面對的人也不對,不能表露出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他笑道:“那好,我就等著那天,這可是你說的,要說的給多少。”

楚皎月豎著三根手指再三保證。

一個時辰的光景很快,即便反應不如從前靈敏也能聽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樂府的下人們已經開始新的一天忙碌了。

楚皎月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但是看著從窗中透過的星星點點的日光,就知道她該把真正的樂小姐還回來了。

臨走時,楚皎月留了一平安福給他,這時她專門羅出時間去了京城傳言最有心誠則靈的寺廟求的,她原先不信這些東西,但是若一個人心裡想著做一件明知不可為毫無希望的事時,那便真的只能祈求神明。

求他能夠長命百歲,歲歲平安,從此不在操勞,喜樂安穩。

有時楚皎月晚上睡不著,便會滿懷怨恨,總認為這世界實在不公平,好人死的早,禍害遺千年。

楚良不該是這樣的,他應該如他的模樣一般,美麗安寧,而不是如今這樣,臉上永遠有掩蓋不去的黑眼圈和病態的蒼白,到如今連周身的疲憊也已經蓋不住了。

她認為自己應該心平氣和的接受這一切,做一個真正強大的人,這一年來她都在這樣做,可後來發現她的心平氣和除了面對楚良,她都能做到隨時保持冷靜隨時瞭然一切的姿態看著所有人,但唯獨只有他不同。

她走後,楚皎月的殺心與偏執終於被刻意的壓制而反噬。

楚離月找了她一天,終於在落腳的客棧看到了她。

“你去哪了?”

楚皎月輕描淡寫的說道:“去看我哥了。”

“什麼!”楚離月差點沒被這句話嚇死,“你再說一遍。”

楚皎月滿不在乎的繼續說:“我把新娘子給弄暈了藏起來,然後就和我哥待了一晚,然後功成身退回來了。”

楚離月:“……”

楚離月這些年也算是走南闖北,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姑娘,至少在這一刻,她把那句功成身退這四個字猥瑣的想歪了。

和一個男人待一晚上,最後和她說一句,自己功成身退回來了。

就算這次楚離月再這麼為她辯解還是扭曲的臉色,聲音帶著驚恐:“什麼意思?你們可是兄妹!”

楚皎月一聽就知道她想到了什麼,給了她一個白眼,當然她並不介意她這麼誤會下去,甚至連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的思路往下飄。

這時晴若火急火燎的把門開啟:“不好了二小姐!宮裡出事了!”

楚皎月臉一瞬間黑了,扭頭道:“你給好好說仔細,到底怎麼回事?”

晴若沒功夫驚訝楚皎月突然現身,只能簡言意賅的說明大致的經過。

原來是周南找到他,宮裡的暗衛今日在巡邏的時候,居然把皇后看成了潛入宮中的刺客,一不小心走眼殺了她,祁北辰大怒,要講大部分相關的暗衛通通處死。

楚皎月瞭然,帶著些許的痛快:“祁北辰這次抽風腦子進水是好事,有什麼不好的。”

晴若不懂楚皎月之所以說這句話其中的原委,只當她是因為單純的討厭祁北辰。

可楚離月心裡明鏡似的,但也不好表露,只道:“你繼續說。”

“可處死的過程中有一位暗衛不滿,當時禁軍正要緝拿他,結果那暗衛估計是惡向膽邊生,生了異心居然打算和禁軍同歸於盡,哪只那些禁軍也不是吃素的,你來我往之間,那位一直被養在和園裡的北原世子軒轅逸跑了!”

什麼!楚皎月站起身。

晴若有那麼一瞬間,她看到楚皎月臉上閃過一抹陰鷙和陰謀得逞的邪意。

晴若再看看和那世子不曖昧過往的楚離月,這時才發現,她是低估了楚離月決絕的心。

楚離月只是莫不關己的與她對視一眼:“軒轅逸一直都被看管得好好的,怎麼跑的?”

“哎呀!我一激動就忘了說。”晴若一拍頭,“當時禁軍都顧著收拾那幫不聽話的暗衛,‘疾雷’一直都是近身保護陛下,居然沒人注意四公主居然拿著鑰匙把他放走了,要知道如今的軒轅逸根本就是個瘋子。”

最後一句話,楚皎月比誰都明白。洛賦的成份本就是能夠迷失人心智,神經的藥物。

這麼久了,軒轅逸居然還沒有死,也算是奇蹟。

楚皎月對著自己人,說話依舊歹毒:“四公主?就是那位一直不受寵結果突然被國師預言是吉祥物的那位?”

“對,你說她一個七八歲的小屁孩哪來的鑰匙?”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