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啊,就是突然想看看你了啊!”孟文宣麻溜的回答,目光卻不斷在梁清萍身上掃視。
感覺怪怪的梁清萍看了梁清雲一眼,然後站起來往後退了一點,與孟文宣拉開距離。
“吃完了嗎?”孟文宣一甩頭看向梁清雲。
梁清雲被他兇惡的眼神嚇了一跳,飛速的瞅了梁清萍一眼,抓了桌子上的一塊糕點就往外走:“吃完了吃完了!馬上走!”
紅箏立刻派了一個小內監去攙扶他,自己裝了幾樣吃食放進了食盒裡叫了一個小宮女送出去。
“你這麼急吼吼的來,想做什麼?”梁清萍倚著後面的屏風。
米白色的屏風上畫了青翠的山峰,山腳下是蜿蜒的清溪,溪邊是幾間茅屋,屋旁是幾個玩耍的頑童和洗衣的老婦,垂釣的老翁。
梁清萍穿了一身姜黃色衣裙,搭著一條墨綠色的披帛,鬆鬆的挽了一個朝雲髻,鬢角綴著一枚流蘇華勝。
“不知道,反正就是想回來,大概就是所謂一日不見,相思如狂?”孟文宣伸手,梁清萍躲閃,卻不想孟文宣另一只手直接按了上來,扶住了她的肩膀,低頭就吻了上來。
細密綿長的吻如同鋪天蓋地而來的大雨,飛舞起落的蝶,梁清萍被迫踮著腳尖迎合著孟文宣,兩隻手箍住了他的脖子,像是長在他身上一般。
彷彿是過了一個地老天荒,孟文宣才放開了梁清萍,梁清萍腿腳軟軟,靠著孟文宣的胸膛,有氣無力的指責:“你到底抽的哪門子風?”
“這個又不重要——不過,你要真想知道,我覺得我們該換一個地方談談——”孟文宣曖`昧的道。
“別!我不同意!”梁清萍立即變了神色,離開了孟文宣的胸膛。
孟文宣不由分說的抱起她就走,梁清萍掙扎無果。
夜色中的清明宮,孟文宣認真看著眼前擺放的喜袍和嫁衣,一隻手託著腮,一隻手捉著一支畫筆,面前放了一案子盛滿顏料的碗碟。
楊秋湊過來撥了撥燈芯,心裡直嘀咕,皇上真興沖沖跑到了皇后娘娘的長秋宮,到了那裡就是大半天的纏`綿,然後趁著皇后娘娘休息從長秋宮偷了兩件衣裳,著迷的研究半天還要了這麼多顏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陛下,這嫁衣都快把老奴的眼晃花了。您這看了這麼久,到底在看什麼啊?”楊秋揉了揉眼睛道。
“朕想送如意一件最美的衣裳,獨一無二的衣裳!楊秋,你有什麼建議?”孟文宣放下畫筆瞧著楊秋。
楊秋撓頭,“這個,老奴不懂啊,要是問老奴如何服侍陛下更衣,老奴懂得,可是這做衣服,就不是老奴懂得的了,不如,找個繡娘問問?”
楚皇孟文宣執著於做一件華裳送給愛妻,漢皇李任城卻正雷霆大怒。
“廢物!這麼多人,連一個弱女子都看不住!好好的一個公主,說不見就不見!要你們何用!”李任城氣急,抓過御案上的東西朝著地上跪著的暗衛砸了過去。
奏摺、茶杯、硯臺、筆墨全都甩了過去,那暗衛不敢躲,被砸了個正著,身子晃了晃,仍舊跪好,只頭低的更低了。
李任城坐在龍椅上,喘著粗氣,額上爆著青筋,婉淑失蹤了,根據彙報,極有可能已經喪身懸崖,《南冠錄》的訊息斷了。
孟文宣就是憑藉著《南冠錄》才能反敗為勝,現在孟文宣只會把《南冠錄》研讀的更加得心應手,而自己現在還是一無所得!
十年之約馬上就到,如果大漢與楚國開戰,該如何應對?真是沒想到,當初那麼落魄的孟林嘉會留下這麼大的麻煩!
先是送走了孟文宣,再是寫了什麼《南冠錄》!如今都是讓人頭疼的東西!早知道,就該讓他們父子一起殞命於晉城!
現如今,若是輸了,只怕孟文宣要把整個晉城拿來祭奠孟林嘉那個廢物了,而朕,當初下令殺了孟林嘉的人,會被他逼到什麼地步?
那些世家已經愈發成為大漢的絆腳石,若是開戰,他們真的會顧忌大漢的存亡嗎?一次又一次,都是他們在拖累大漢。
外有楚國虎視眈眈,內有世家內鬥,李氏的未來,究竟在哪裡?李任城憂慮重重。
沒得到答覆的東陵使者住進了四方館,而四方館內還住著得到過楚皇冊封的南蠻王宇文徵,巧的是東陵也有個南蠻王。
兩路人馬見了面,好不尷尬。
按道理來說,這位也是南妃的弟弟,王上的小舅子,但他是楚皇扶持的南蠻王,與住在東陵那個現在是水火不容。
人都說天不能二日,國不能二主,這兄弟兩個總得有一個假的,但也不能指著人家說是假的啊!別說這宇文徵答不答應,就他身後那些楚兵手裡的刀都不答應啊!
宇文徵自覺沒意思,便躲進了房間裡不出來,也省得為難了別人,放過自個兒,誰知道,這楚皇跟把東陵使者這一路人給忘了似的,一個多月都沒再召見過他們,而他們說的那件事,自然也沒有個眉目。
這期間,倒是又來了西狄使者,上次來朝的西狄王子赫蘭鴻鵠已經繼承了西狄的王位,這次派遣使者前來,是與大楚修訂盟約。
聽說赫蘭鴻鵠登上王位沒費多少功夫,倒是鎮南王帶著四萬雄兵跑過去費了大力氣。
宇文徵聽了冷笑,這赫蘭鴻鵠是登上了西狄王位不假,只是不知道鎮南王這四萬雄兵到底是衝著什麼去的。
冷眼旁觀了東陵使者與西狄使者寒暄,宇文徵砰的關上了窗子。
會見過西狄使者,太子孟龍淵就領命督辦善老司一事,隨同欽差出了蘭陵城。
目送著孟龍淵離開,長樂公主悶悶的轉身抱住了雲希的脖子:“阿希,世子哥哥走了,太子哥哥也走了,這蘭陵城裡沒人跟我玩了。”
“公主不要難過,太子殿下和錢世子很快就會回來的。再說了,不是還有長安郡主和敏鄉君在嗎?
公主如果想出宮,可以去尋她們啊!對了,上次在東宮,公主不是還認識了錢小姐嗎?”雲希安慰道。
長樂公主聽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圓圓的小臉上帶著幾分認真。
深夜,宇文馥藏身的靜實宮一角。
如同秋風中的枯葉一般的宇文馥靜靜地立在宮牆邊,仰頭看著天空與高牆相接的邊際。
“公主。”院門突然被開啟,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宮裝的珈藍被人推了進來。
宇文馥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喜,隨即黯淡下來,宛如煙花綻放後的謝幕。
珈藍又叫了她一聲,然後帶著警惕和焦慮的看向四周的環境,隨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挪了過來。
待到看清宇文馥的臉,珈藍的臉上帶著狂喜:“公主,真的是你!太好了!”
“好什麼,不過是跟我一起做了死囚。”宇文馥口氣極其不善的道,她站在原地不動,冷冷的打量著珈藍:“你回來做什麼?”
“珈藍的性命是公主的,公主身陷囹圄,珈藍絕對沒有苟且偷生的道理。只是——”珈藍跪到地上,垂著頭,像一隻受傷的小鹿。
“被孟文宣識破了?”宇文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甩了甩袖子,“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珈藍誠惶誠恐的應諾,站起來跟在了宇文馥身後侍立。
主僕二人站了半天,宇文馥忽然開口道:“外面有什麼訊息嗎?”
珈藍一愣,欲言又止,宇文馥猛然回頭,恰好看到了她的表情。
對上宇文馥刀劍一樣又冷又亮的目光,珈藍一個哆嗦,閉了閉眼,“公主當日曾對奴婢說明白九王子的意思,奴婢當日不解。
如今,奴婢不僅明白了,而且,為公主不值。公主為了九王子孤身回到大楚冒險,而九王子卻······”
“他如何?把我當做了棄子?沒有派來援兵?”宇文馥的眉毛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他——他把公主——東陵王現在給楚皇送來了國書,討要東陵南妃,而這位南妃,正是公主殿下。”珈藍幾乎都快哭了出來。
救人的方法有千千萬萬,為何非要這樣做?
若是孟文宣因此放我,我就要回去伺候東陵王那個荒淫無恥之徒,宇文澤和東陵王的結盟會更加牢固,他可能因此得到更多,而我呢?
若是孟文宣不放,甚至是一刀了結了我的性命,就是給了他宇文澤和東陵王一個進攻大楚的藉口,到時候他們就是師出有名。
他們在乎的,真的有我的生死嗎?宇文馥冷笑,勾起唇角,笑的淒涼而妖冶,像是一瞬間綻放了的帶妖氣的水仙。
宇文澤,你竟就是對我的,而我又是如何待你的?這就是我為之籌謀了半輩子的兄長!
宇文馥笑著笑著猛然咳嗽起來,她抬起袖子去捂嘴巴,卻沒想到一口鮮血吐在了潔白的衣袖上。
珈藍大驚失色:“公主,你沒事兒吧?”
珈藍扶住了宇文馥,臉上忙是慌亂,一隻手忙去抓住了宇文馥的手腕想要給她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