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莊主莊主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繼續往下說道。

那天是皇后停靈七日的最後一日。第二日,就要下葬皇陵。

逍遙莊主潛伏在扶桑國的國廟房梁上。廟裡聚集了很多誦經的和尚,一個個光著頭,身披袈裟,手持法器唸唸有詞。廟裡擺滿了貴重的玲琅香爐,每個香爐裡插了數不清的高香,煙霧繚繞,明明滅滅。

那個他相識多年的姑娘,曾經的扶桑國皇后,生前在冷宮過得如喪家之犬,死後卻睡在白幡後面的貴重楠木棺材裡,重入輪迴,也再無悲喜。

當真是諷刺。

他不禁嗤笑一聲。皇室到底大手筆,雖然皇后生前獲罪,死因也不明不白,不過停靈和葬禮的規格一切按照皇后規制辦,一點檔次都沒降。

到底皇室最看重臉面。

只是,再盛大的葬禮,到底是做給活人看的,那個不在的人在冷宮過得悽慘無比,又有誰當時給過她半點憐憫?

虛偽!莊主輕輕啐了一口。如果皇后在天有靈看到自己身後事,也必定會不屑一顧:“什麼死後哀榮,我才不稀罕!”

是夜,逍遙莊主悄悄離開了扶桑國。還帶著他認識的那個姑娘,一起回家。

“莊主您帶走了皇后的遺體?”夢染疑惑道,“扶桑國的宮廷守衛這麼弱嗎?沒有人發現?

莊主嗤道:“扶桑國的一群人,都是一群草包,一直到我走遠,都沒有發現我盜走了皇后的遺體。”

辰逸輕抿了一口茶水,說道:“也不一定是沒有發現。皇后遺體被盜,這是很大的醜聞,如果我是扶桑浩成,我也會封鎖消息,不許人說出半句。”

許夢染道:“皇后死得不明不白的,死後到底葉落歸根,也算是一種圓滿吧。”

扶桑錦緊緊皺著眉,牙齒咬著嘴唇,眼圈泛紅,他像咬著牙一般,一字一句問道:“莊主,皇后……我的母親……她的遺體您葬在何處了?我想去拜祭一下。”

逍遙莊主起身指了指遙遠的山莊:“皇后的墳墓就在逍遙山莊附近。”

他向三個年輕人伸出手:“我們一起去,祭拜皇后吧。”

逍遙山莊附近有一座小小的山,人稱“饅頭山”。

這“饅頭山”沒有什麼特別的出產。既無什麼珍貴木材,山珍美味,也沒有珍禽異獸可供漁獵。

整個山包,佈滿了各種野生歪脖子樹,縱橫交錯的藤蔓,和及膝的蒿草。周圍村民嫌棄它這山粗陋無用,皆不上山漁獵採集,反倒是會將過世的親友葬於此地。

因墳堆遠望如同一個個饅頭,這荒山才得了個諢名“饅頭山”。這饅頭山傳說風水極佳,連逍遙山莊也在這座山上建了自己的墓園。

“這邊。”逍遙莊主一邊撥開橫七豎八的野草藤蔓,一邊說,“就在此地不遠處了。”

許夢染道:“這山的路不太好走,莊主沒有打算修一修嗎?”

逍遙莊主道:“路修得太好了,盜墓賊就多。這饅頭山上都是墳墓,村民們不願意先人受辱。況且我逍遙山莊的喪葬習俗,一向有不少金銀陪葬,我也不希望我的莊客們在那個世界還要被區區盜墓小賊打擾。”

扶桑錦問道:“敢問莊主,皇后的墓……可是在逍遙山莊的墓園中?”

逍遙莊主突然停下腳步,看著扶桑錦說:“皇后雖我舊識,卻非我山莊中人。我另擇了清淨之處給她。”

扶桑錦沉默了許久,扯出微微一個笑:“多謝……莊主。”

穿過十里八彎的小路,眼前豁然開朗是一片打理過的的草地。草修剪得齊齊整整,地上微微隆起一個土包,土包前插著一尊石頭雕刻的墓碑,上書“扶桑國皇后之墓”,筆畫勾連如金戈鐵馬,想來書寫之人必定是個瀟灑爽快的個性。

墓碑前,有一個小小的香爐,香菸繚繞,還有若干水果和貢品。不用問了,這一切肯定是逍遙莊主用心佈置的。

辰逸道:“這墓碑對於皇后來說簡陋了些,比起富麗堂皇的皇家陵園,大概皇后會更喜歡這裡吧。”

扶桑錦嘴唇翕動,雙目含淚,撲通一下跪在墳墓面前,不停地磕頭,聲聲哭喊:“母後!孩兒來看你了!孩兒來看你了!”

許夢染也跟著跪下去,默默的哀痛著,辰逸看著心痛不已,一把把她拽起來,說道:“夢染,你身懷有孕,得愛惜自己的身體,想必皇后也不希望你哀痛過度,禍及胎兒。”許夢染這才起身倚靠在辰逸身上。

逍遙莊主不知從哪裡端來了四杯酒水,看向在墳前不住磕頭流淚的扶桑錦說:“皇后少女時是個爽利開朗的姑娘,閨中就能喝兩杯,這酒是她在姑娘時就喜歡的‘桃花釀’我們來敬她一杯吧。”

這桃花釀酒色純冽,淡淡的粉色,又微微有些桃花的香氣。眾人一人拿了一杯酒,走向墳墓前。

扶桑錦向墳墓深深磕頭,把酒杯傾倒,一線清澈的酒水灑落墳前黃土,他輕輕說:“母後,安息吧,我和夢染會好好的,你不要擔心我們。”

逍遙莊主向墳墓深鞠一躬,手腕一傾將酒水灑在墳墓前,微微一笑,說:“從前認識你的時候,你總隔著閨房的窗戶格子對我笑。如今咱們隔了墳墓了。這一杯桃花釀敬你。以後,我們黃泉路上再一塊兒喝一杯。”

夢染和辰逸也鞠躬灑酒祭拜了皇后。

等祭拜完成,夢染道:“辰逸,我要報仇。我要殺了梁重。”

辰逸頷首表示同意:“梁重這個罪魁禍首跑不了的,那個所謂的國師也不能放過。”

扶桑錦揉揉哭得紅紅的眼珠,收了悲聲,沉穩道:“我們並不知道,那個國師現在在哪裡。甚至,到底有沒有這個國師,我們都不知道。”

逍遙莊主道:“的確有可能是梁家為了篡位杜撰出來的。”

辰逸擺擺手:“他是不是存在不重要。重要的是,齊國王室,一個不能留。”

夢染急道:“可不能誤傷了老百姓!百姓無辜!”

辰逸道:“你放心,有罪的是齊國王室,不株連、不連坐、不累及百姓。”

他扯出一絲冷笑:“只是齊國王室的罪人,一個都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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