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律師走後,王秘書進了辦公室,他一邊整理檔案一邊問:“沐總,您往常都是跟飛遠的陳律師合作,怎麼今天換了蘇律師?聽說他並不擅長處理商業糾紛,都是接些家長裡短的離婚案件,比如分割夫妻財產,孩子撫養權等問題……這些跟您有什麼關係?”

沐華年翻閱著手中的資料,沒答話。王秘書的眼風不經意掃掃boss的那沓資料,目光停在了其中一行字上——“未成年子女撫養權變更注意事項……”

王秘書怔住,聯想起前些日子鴻華傳的風生水起的小道消息,不由自主脫口而出,“那個,不可能吧!那孩子真的是虞總的?”

沐華年沉默不答,握住筆的指尖微微一頓。

王秘書見他預設,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過了好半晌,問:“沐總,您打算接受這個孩子?”

沐華年的口氣帶著絲無奈,好久後答:“不然呢?”

王秘書搖頭,“哎,從前不知道這事總覺得你們複合在即……如今蹦出了一個孩子,可就棘手了……血濃於水母子連心,虞總肯定是不願意跟自己的骨肉分開的。您要是不接受這孩子,我瞧虞總今天這態度,多半更不肯回到您身邊了。”

沐華年嗯了一聲,不知是感嘆還是黯然,“其實想想也好,我們好歹能夠有個自己的孩子。即便不是我親生的,能夠是她親生的,也好。”

……

時間過的真快,一晃,又是一週了,這一個星期,何盛秋第二次拜訪虞錦瑟家,說是給她送上次的胃藥,接著自然而然地,虞媽媽又留下他吃晚飯,虞爸爸則興致勃勃拉著他殺棋。

雙方結束愉快的晚餐後,虞錦瑟又被她媽催著去送何盛秋。

兩人走在之前的朦朧小路上,何盛秋笑著說:“你媽媽讓我下次把朵朵帶來給她看看。”

虞錦瑟一怔,“什麼,把朵朵帶來……她是要幹嘛?”

何盛秋道:“你媽媽說,家裡平時只有他們兩個老人,怪冷清的,來個孩子鬧騰鬧騰一下也好。”

虞錦瑟:“……”

親愛的母上大人,你究竟在想什麼……

送走何盛秋後,虞錦瑟回到家,她母上大人果然又在打電話:“哎呀,小柯呀,這段時間你暫時不用幫我留意合適的小夥子了,目前我這邊有個還不錯的……”

虞錦瑟:“……”

.......

轉眼又到週五,像往常一樣開完例會以後,她沒有回z市,因為明天公司有重大慶典,她得一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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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她睡在莫婉婉家。兩人湊在一起吃火鍋喝啤酒,本來嘻嘻哈哈地打鬧,可沒一會莫婉婉就怏了下去。虞錦瑟問她怎麼了,莫婉婉神情黯然地道:“今天是樊樊的生日,老孃昨天做夢夢見她了。”

虞錦瑟頓時沉默了。

樊樊是樊歆的外號。四月二十六是樊歆的生日。其實當年宿舍四人,與莫婉婉交情最深的,不是虞錦瑟,而是樊歆。莫婉婉想起她,心裡難過情有可原。

虞錦瑟摟住了莫婉婉,安慰她,“別難過了,或許她現在過的很好呢……”

“屁!”莫婉婉道:“老孃連她眼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她話落,狠狠地踢了一下桌角的啤酒瓶:“都怪溫淺,混蛋!不是他,樊歆怎麼會這樣!老孃一生也不會原諒他!”

虞錦瑟撫撫她的肩,“好啦好啦,溫淺再怎麼跟你也是一家人,你這樣記恨他,對自己也不好。”

“想想我就來氣!樊歆那麼喜歡他,為他命都不要,最後卻落到這個下場!還有沒有天理啦!”

……

兩人喝著酒嘮嗑到深夜,最後雙雙歪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那個夜晚,虞錦瑟夢見了樊歆。

時光回到大一下學期,學校茂密的花叢裡,樊歆身著迷彩服,頭戴草帽,正全副武裝地貓腰躲在那,見虞錦瑟來,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揚了揚望遠鏡,“我在看溫淺練琴呢。”

她的表情實在太像做賊,虞錦瑟好奇地道:“那你去琴房看啊,躲在這裡偷窺幹嘛?”

樊歆扶了扶大大的黑框眼鏡,垂頭喪氣地道:“上回溫淺警告我了,讓我離他遠點,有多遠,就多遠,最起碼50米以外,不然他寧願轉校。”

虞錦瑟吃了一驚,在為樊歆默哀的同時,暗暗慶幸沐華年雖然不喜歡自己,可好歹沒這麼毒舌的拒人以50米之外呀。

樊歆又道:“放心吧,我不會放棄的,我用上個月打工的錢買了這個高倍望遠鏡,真的超好用,隔了六七十米,可我看琴房還是一清二楚。”

“是嗎?”虞錦瑟接過望遠鏡試看一下,卻愣在那。琴房裡的溫淺是看的極明朗,可是,和溫淺一道並肩彈琴的那張容顏,亦看的一清二楚。雪白的三角鋼琴前,溫淺與齊湘兩人靠在一處,一個清雋俊朗,一個容顏勝花,真是匹配極了。

看喜歡的人與情敵親親我我,是個人都會心如針扎吧。可樊歆怎麼能一看就是一兩個小時?虞錦瑟問:“樊樊,你看他們倆一起,不難過麼?”

“難過啊。”樊歆道:“可是再難過也要看他呀。”

虞錦瑟再次為樊歆默哀,她的沐華年雖然不待見她,可好歹身邊從來沒什麼鶯鶯燕燕。可樊歆實在太慘了,每天都忍著針扎的心,去看心上人跟另一個女人恩愛纏綿。想到這,她忍不住問:“樊樊,你這麼痴心,可萬一以後溫淺跟齊湘結婚了,你怎麼辦?”

樊歆毫不猶豫地道:“沒關係啊,我就把他們的婚紗照偷偷複製過來,然後把齊湘的臉ps成我的。”

虞錦瑟:“……”

她剛要來一句樊歆你真是阿q精神永立不倒,結果鈴鈴一陣鬧鐘大響,沙發上的她立刻醒了過來。看看表已是七點半,她洗漱後直奔公司。

……

今天是鴻華投資的《星光遊樂園》的竣工儀式,說穿了也就是開園慶典,場面十分熱鬧。

作為投資方的boss,虞錦瑟得同沐華年一道沐浴在鎂光燈的閃耀下,全程擺出得體的微笑,剪綵揭碑致辭。

僵笑了兩個半小時後慶典終於結束,但虞錦瑟的事還沒有完,一家與她交情不錯的報社希望她作為嚮導,帶領記者去園內參觀一下。她不好推脫,便引著記者一道去了。

園內風景如畫,人工的娛樂建築與綠色園林有序組合在一起,是現代人科技與智慧的完美結合。一行人聽著她的講解,不住走,不住拍,興致勃勃。

雖然虞錦瑟全程都滿面笑容,其實興致並不高,第一個原因是昨晚睡得不好,第二個是因為故地重遊,勾起不願再想起的往昔。

曾幾何時,她與另一個人在這,拍過一場愛情電影。

那時歡笑歷歷在目,然而今日想起來,卻像個笑話,尤其是回憶起那幾個字眼。

——情夫,私生女。

想到這她心裡堵堵的,眼光掠過周圍一幀幀鮮亮的風景,都像看黑白照般沉重落寞。幾乎走到哪裡,映入眼簾都是讓她觸景傷情的風景。海盜船旁他牽著她的手在陽光下奔跑,雲霄飛車下他為她穿上那只水晶鞋,旋轉木馬裡他給過她一個嬌寵的公主抱,摩天輪下他來了一個浪漫的法式長吻……

那些溫情的烙印,還鮮活地存於腦海中,清晰如昨日重現。然而,自那一句猜忌與折辱之後,什麼都被抹殺了。

“哎。”虞錦瑟一時感慨萬千,卻無法形容,唯有一聲幽幽嘆息,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傷情的舊地,好在採訪快結束了,二十幾分鍾後,她終於得到了解脫,帶著一幫人從側門出了園。

剛出側門,送走報社的人後,她竟遇見了何盛秋。

何盛秋坐在車上,一旁伸出個小腦袋,拼命衝她揮手:“媽媽!媽媽!”

虞錦瑟一愣,“你們怎麼在這?”

何盛秋無奈地摸摸朵朵的頭,“朵朵聽說g市開了個遊樂園,十分高興,我說現在還不能玩,她不聽,非要來看看。這不,圍著園子遠遠看了一圈,激動的不行!”

他懷裡的朵朵扭著身子興奮地道:“媽媽,聽說這是你的公園,真是太漂亮了,以後朵朵可以來玩嗎?”

虞錦瑟笑道:“當然可以。”

雙方圍繞著公園的話題閒聊了一會,虞錦瑟的手機倏然響了起來,是她母上大人的。

母上大人一聽說何盛秋跟虞錦瑟正在一起,主動道:“你現在忙完了就回z市吃飯吧,我跟你爸爸等你。”當然,最重要的是後面一句:“一定把小何喊來,你爸爸要他陪下棋。”

虞錦瑟推辭道:“他帶著孩子在一起呢,不方便吧。”

虞媽媽道:“孩子也在?那更好!讓他們父女一起來,一個都不許少,我這就去多添幾個菜!”

虞錦瑟:“……”

那邊虞錦瑟上了何盛秋的車子,奔向了去z市的道路。而這廂,送完各政要領導的沐華年從大門走進園子,問門口的下屬:“虞總呢?”

下屬恭敬地道:“半小時前看虞總進公園了,現在都沒見她出來,應該還在園子裡吧。”

王秘書聞言彎唇露出高深的笑意,低聲跟沐華年道:“沐總,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啊,眼下園子裡沒什麼人,又是你們擁有美好回憶的地方,您現在去保證事半功倍。”

沐華年向園內走去。

……

一刻鍾後,沐華年的腳步停在摩天輪旁。

高聳的摩天輪下,是一片波光盪漾的湖面,暖色的陽光灑下,粼粼一片碎金。圍繞著清亮的湖泊,栽有一圈碧綠的垂柳,茂密的柳枝裡頭,隱約可見一個女子半坐的窈窕背影,枝椏太過繁茂,看不清具體,半遮半現地露出一截水粉色的衣裙,像是隱在碧玉叢中的一捧水色木槿花。

沐華年在十米之外的地方頓住了步伐,靜靜凝視著柳林裡的背影。這抹水粉色他記得,她今天穿的就是這個顏色的小香風套裙。方才剪綵之時,喧譁的人群裡,那鮮嫩的色澤從他眼角搖曳而過,籠著一抹特有的梔子香氣,隨著初夏的微風掠過他的鼻翼,他的思維禁不住一陣恍惚,竟有伸手留住這抹香的衝動,幸虧而後的理智及時制止,不然定要鬧出笑話。

繁茂柳林前,他佇立許久,微微擰起的眉峰彰顯出他內心的糾葛。他又向前踏了一步,喊出她的名字,“錦瑟。”

隨後而來的話語速極慢極慢,短短幾句話彷彿在心中千轉迴腸,醞釀多日才得來,“一年了,回家好不好?我知道,過去我不該因外婆的事那樣對你,也不該向你隱瞞身體狀況,其實我從沒想過要離婚,只是當時的身體實在……算了,都過去了,總之以後我會好好對你……另外還有,你的孩子,我也可以接……”

後頭的話還沒說完,他臉色驀地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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