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大運河一路往北, 最終, 驀嫣帶著蕭胤的“棺槨”與聶雲瀚在離京師不到百里之處會合。

聶雲瀚帶著五萬兵馬,隨著驀嫣一起護送蕭胤的“棺槨”回京師,一路上似乎風平浪靜, 沒有任何不妥,可是, 那平靜中卻處處都透著詭譎與陰謀。

回到京師,驀嫣隨同蕭胤的棺槨入了宮, 而五萬大軍則是大部分駐紮在城外, 僅有聶雲瀚帶著五百精兵一同入城。而向晚楓蓮生等人自是不能隨之入宮的,便就留在親王府等訊息。

入宮之後,按照規矩, 帝王喪葬不僅“七日而殯, 七月而葬”, 還要在幾筵殿舉行九虞禮, 由嗣皇帝著喪服躬親行禮。此時, 蕭胤的“遺詔“已是公開,驀嫣雖然身為皇位的繼承人,可身份到底是衛王之女,是蕭胤的堂妹,與蕭胤雖無夫妻之名, 卻是有人盡皆知的夫妻之實,為蕭胤這個不知該說是堂兄還是夫君的男人辦喪事,多少有點不對味, 但,鑑於她是蕭氏皇族唯一的繼承人,即便不合規矩也都無人異議了。

只不過,接踵而來的“安慈仙妃”宮殉一事卻是終於釀成了禍端。

在慈雲庵帶髮修行的“安慈仙妃”殷賽雪本是蕭胤的皇后,雖然被貶,但到底身份不同,而蕭胤在位六年,未曾冊立過妃嬪,喪葬竟然無合適的殉葬之人,實在是頗為寒酸。思來想去,驀嫣覺得還是將這“安慈仙妃”給殉葬了最好,所以,便親自與聶雲瀚帶人前往慈雲庵。

因著早前在養心殿裡惡意命內侍打過驀嫣的板子,殷賽雪一見到驀嫣便變了臉色,料定她是來落井下石的。後來又聽司禮監的提督太監宣讀了御旨,賜了毒酒和白綾,要讓她為孝睿皇帝宮殉,便立刻雞貓子鬼叫地嚎罵起來,痛斥驀嫣為報私仇不得好死云云!

驀嫣冷笑一聲,只是拂了拂袖子上的金線刺繡,並不理會殷賽雪的嚎罵,只是面無表情地吩咐兩個身強力壯的內侍上前,將她牢牢架住,打算直接將那毒酒灌進她的嘴裡,再以白綾繞頸,將其活活勒死,以示雙重保險,爾後再拖走入殮。

“住手!”一聲呵斥突然驚響,只見那酷愛紫衣華服的殷破白竟是帶著人馬大喇喇地入了慈雲庵的大堂,與驀嫣兩相對峙。此時此刻,他雙眼迸射出難以抑制的怒意,搗著胸口,咬牙切齒地盯著驀嫣,那張原本俊俏的臉龐已是扭曲,眼睛裡只差沒有噴出火來:“誰敢動我妹子一根汗毛,今日,我便要人頭落地!”

瞥見救星駕到,殷賽雪頓時有些得意了起來,嘴裡的嚎罵緩了下來,甚為挑釁地瞪著驀嫣。

“殷破白,你好大的膽子!”驀嫣還沒說話,聶雲瀚倒是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叱問開來:“帝王駕崩,后妃殉葬,此乃天經地義,你可知,你如今出言阻止,罪同謀逆,只要郡主一聲令下,我便可將你立即斬殺!?”

“謀逆?”殷破白一聲嗤笑,眼角攙雜了冷嘲熱諷,自唇邊勾起一抹笑意,語氣卻是與臉色毫不搭調的冷:“真正想要謀逆的,恐怕是昭和郡主吧?!”

早知拿殷賽雪開刀會把殷破白給引出來,此時,驀嫣依舊是那一臉平靜的表情,對於殷破白的指責不怒反笑:“本郡主乃是衛王之女,即便是沒有陛下的遺詔,身為蕭氏唯一的繼承人,登基繼位,也份數應該。”說到這裡,她那琉璃一般璀亮的眸子斜斜一睞,冷不丁地射出攝人寒光,“本郡主犯得著造反麼?”

“陛下一旦駕崩,你的確便是蕭氏唯一的繼承人了——”似乎是聽不懂驀嫣話中“名正言順”的證據,殷破白突兀地哈哈大笑,言語由原本的含刺藏針升級為了夾槍帶棒:“只不過,由此,更能看出你不懷好意!前些日子,你也不知用何種方法魅惑陛下,讓他如同中了邪一般廢了我妹子,想要將你立為皇后,爾後,陛下又像是發了癲,竟然將我殷氏一族近乎趕盡殺絕,如今,陛下突然在邊陲小鎮上駕崩,可在這之前,竟然事先在京師留下遺詔,要將帝位與你,這一切,如此蹊蹺,難道,陛下事先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殷破白一番搶白,自唇縫裡一個一個擠出字來,平日斂藏得極好的暴虐霸氣如今毫不掩飾地迸發,帶著顯而易見的恨意。末了,他眯起眼,直指驀嫣,雙眼射出兇厲的精光:“妖女,只怕,這一切都是你瞞天過海妄圖謀逆的陰謀!”

驀嫣看他如願地上了鉤,心湖裡暗暗劃過了一絲滿意的漣漪。

當初,她在蕭胤尚昏迷之時便對外公佈蕭胤已經駕崩的訊息,為的就是要落人口實,誘出那一票居心叵測的人。只不過,她絕不相信殷破白有如此城府,竟然能周詳地策劃一切,引得蕭胤也險些上當。

所謂放長線釣大魚,她一定會揪出那至今隱藏在暗處的始作俑者!

“陰謀也好,陽謀也罷。”拍了拍袖子,驀嫣睨了他一眼,故意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似是嘲笑他不自量力,存心要激怒他:“空口無憑,凡是都得要拿出證據來,你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會信你的滿口胡謅疑神疑鬼?!”

“證據?”殷破白笑得更為得意了,他不懷好意地瞥了驀嫣一眼,撇撇嘴,嘖嘖嘆息:“待得你身首異處,要什麼證據粉飾太平,還不是都任由我說了算?”話音未落,他便衝著聶雲瀚使了個眼色。

電光火石之間,聶雲瀚抽出佩劍,一氣呵成地架在驀嫣的脖子上!

“聶將軍!”驀嫣故意大聲驚叫,做出一副沒有料到聶雲瀚會反骨的表情,不明就裡地瞪視著聶雲瀚那握著劍柄的手,似是甚為迷惑。

好吧,她承認,聶雲瀚的演技可以睥睨奧斯卡,蕭胤著手編寫的劇本足以問鼎金棕櫚,而她,在這一出劇目中,飾演的也不過就是個杯具的花瓶角色而已。

而蕭胤這個走一步算三步的極品腹黑,似乎是早就算出她會把一切權利移交給他,由他掌控大局,竟然早早地就暗中與聶雲瀚商議好了很多對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虧得她這些日子以來還以為他是安心認命做她的男寵,沒想到,自己才是個被矇在鼓裡的花瓶!

聶雲瀚仍舊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深沉樣,不太在意地聳聳肩,狹長的鷹眸微眯,故意靠近她的耳畔,吊兒郎當地回應:“郡主,你承諾事成之後為我封侯進爵,這固然誘人,不過,再怎麼說,始終是位在人下,為人臣子,而國舅爺承諾與我江山共享,平起平坐。”維持著一貫的悠閒,可他那架在她脖子上的佩劍卻像是刻意威脅一般逼近了一分,慵懶的嗓音猶帶著濃濃的笑意:“兩相權衡,我還是決定做個識時務的俊傑!”

驀嫣帶到慈雲庵來的人,除了那正在瑟瑟發抖的司禮監太監,其他的士卒俱是聶雲瀚的心腹,所以,此時此刻,驀嫣如同待宰的羔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眼見著情勢突然顛倒,殷賽雪掙脫了那兩個目瞪口呆的內侍的鉗制,怨毒地衝上前,便要一耳光扇到驀嫣臉上。

聶雲瀚拉著驀嫣,不著痕跡地往後一退,讓殷賽雪撲了個空。爾後,見殷賽雪不肯消停地又要撲上來,他便有些不耐煩了,打算毫不憐香惜玉地一腳將這披頭散髮的怨婦給踢開。所幸的是,在他還沒踢出那一腳前,殷破白已經將自己那得意得近乎癲狂的妹子給拉住了。

“哥,你拉著我做什麼?”殷賽雪兀自掙扎著,如今髮絲凌亂,雙眼發紅,衣衫不整,哪裡還有半分當日的皇后儀態?看著眼前這一身錦衣華服,高寰釵鬢的女子,她便難以消除滿腔的恨意,怒意勃發地嘶吼:“馬上動手殺了她呀?!”

“這女人暫時還殺不得!”殷破白拉著自己的妹子,表面好言相勸,可眼眸中也露出了一絲不耐。自己的妹子素來便任性妄為,這一點,他這做大哥的自然是一清二楚,若不是需要她在臺前做個聽話的傀儡,他早就不耐的一腳將其踹開了。“與她交好的葉家大公子葉楚甚和神醫向晚楓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知她死在我們手裡,豈會善罷甘休?為了永絕後患,不如拿她做餌,誘殺那兩個男人,然後再斬草除根!”

殷賽雪並不知道誰是葉楚甚,也不清楚誰是向晚楓,只是聽說暫時還不能殺了驀嫣,便就怨恨地橫眉怒瞪,甚為不滿。

聽著殷破白道出計劃,聶雲瀚微微頷首,懶洋洋地開口:“如此,不如就將她暫時禁錮在幾筵殿吧!”頓了頓,他不著痕跡地解釋著自己此番提議的緣由,以消除殷破白的疑懼:“那裡盛放著蕭胤的靈柩,必要之時,一劍就可將她解決,爾後一把火燒個精光,正好毀屍滅跡!”

殷破白想了想,也覺得甚有道理,便就應允了。

而那廂,聶雲瀚已經迫不及待地展露出了一副急色鬼的模樣,毫不掩飾自己企圖地將驀嫣給扛在肩上:“郡主一直以來都是陛下的禁臠,如今,總算也輪到我聶雲瀚嚐嚐滋味了。不如,我們就在陛下的靈柩旁風流快活一番,讓陛下在天之靈也一同觀摩一番,如何?!”

驀嫣暗暗發狠地在聶雲瀚的肩膀上擰了一記,提醒他留點口德,而他竟然渾不在意,報復似的一掌拍在她的屁股上,痛得她驚呼。

殷破白早知聶雲瀚與蕭胤因著驀嫣而有隙,此時也能夠理解他欲逞威風的意願,只不過,聽說他要在蕭胤的靈柩旁和驀嫣做那檔子事,不由便輕蔑地皺了皺眉頭。

常年與北夷人打交道,青州蠻子的品味,果然高不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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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京師葉家的別館內,一個男人正兀自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就著幾碟精緻的小菜自斟自飲。喝了許久,直到那桌案上的琉璃盞都快滅了,他也不喚下人進來添燭火,只是靜靜端坐著,一杯接一杯地繼續飲著酒,偶爾略有些失神地直視前方,若隱若現的是濃眉之間解不開的鬱結,目光也已不復平日的灼灼熠熠。

一個女子如同鬼魂一般飄飄忽忽地進來,無聲無息在他的身後站著,靜靜地看著他顯得有幾分蕭索的背影。

那男人自然也知道自己身後站著的人是誰,卻也並不轉身質問,只是擱下酒杯,窗外那搖晃的竹影他深幽的眸底化作虛無的影子。

好一會兒也沒聽見這女子自覺地出聲彙報進展,他終於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如今,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那音質不高亢,也不低沉,流泉一般溫潤而乾淨,清風一般和煦而溫柔,拂掠心頭,依舊令人感到無比舒暢,可是,原本俊逸的臉卻已是籠上了一層寒霜,就連神情也恁地平添了一抹冷凝。

“一切尚屬順利。”女人走到他的身後,突然貼上他的背,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卻還要努力掩飾這言語背後微微的酸澀:“放心吧,她很安全。”

男人輕輕哼了一聲,英俊的臉上帶著疏離而冷酷表情,漠無感情伸手掰開她緊緊摟抱的手。

“若她少了一根汗毛,我也定要讓殷破白死無葬身之地!”兀自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並不順著她的話往下,只是任由深沉而凝重的表情堆積了滿臉,把那原本溫和爾雅的俊逸面容點染得說不出的冷酷無情。

女人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神情有些木訥,既不附和也不反駁,只是默默地杵著,像個可有可無的影子一般。

殷破白不過是老頭子擱在臺面上的一枚棋子罷了,遲早是要死的。只不過,老頭子並不知道她與他竟是在背地裡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一直在明顯棧道暗度陳倉。早前,老頭子得知南蠻王抓住了蕭胤,自是立刻派人給南蠻王傳訊息,讓其無論如何也不準動蕭胤一根汗毛,若非她從中做了一點點手腳,只怕不會這麼順利就借刀殺人除了蕭胤,還把罪名推到南蠻王身上。爾後,老頭子得知蕭胤的死訊後震怒,她也是先下手為強派人斬殺了南蠻王,使得一切死無對證。至於殷破白那不成氣候的東西,若不是她在背後指點其與聶雲瀚合作,只怕,還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呢!

不過,她也自然不會告訴眼前這個男人,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此時此刻說不定已經被那聶將軍給糟蹋得生不如死了。

說句心裡話,她與那女人有過些交集,本身不覺得那女人有多麼令人厭惡,可而今,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所以,她才會對其恨之入骨。反正那女人也不是完璧之身了,早前又似乎與好幾個男人有過私情,如今,被多少個男人玩弄又有什麼不同?她不否認,她如今是懷著點惡意看好戲的心情,等著開鑼。皆是,他若是知道了一切,也不知會氣成什麼模樣,而她則要好好看看,看他以後是否能真的心無芥蒂接受那個破鞋一般的女人!

許久之後,女人才掩藏了外露的情緒,溫婉地開口,打破了那令人呼吸不順暢的寂靜:“為何一定要用這種迂迴麻煩的辦法除掉她身邊的男人?”略微頓了頓,她問得有些漫不經心,可仿似為了隱忍,手指不由攥住手中的帕子,緊得連指甲都幾乎掐進了掌心,嵌進了肉裡。那極細的綃絲帕子不知何時被汗給浸溼了,冰冷的貼著手掌,令她極輕微地戰慄著。“你以前不是總喜歡說,假手於人,勝之不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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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也知道,自己這麼問,無疑是極端不識趣的,而且,她也不是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緣由,可就是忍不住心裡的那口怨氣。

“既然能借別人的手行事,又何須自己勞民傷財?”他扭轉頭,近乎敷衍似的應了一聲,似乎根本就沒花心思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眉尾一揚,有意無意挑作一個極其完美的弧度,臉上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冰冷,平靜的雙眸中不見一絲感情,用那曾經溫柔似緞的渾厚嗓音沉沉地訴說著殘酷的事實:“我以前太天真了,才會處處受制於人。”

女人唇邊突然滑過一抹笑,沒有半分嫵媚嫣然,有的只是悲哀和自憐。她似乎是想說什麼,嘴張了又張,卻發不出聲音,好一會兒,才又平靜地開口,問的仍舊是不識趣的問題:“你為何就那麼的喜歡她?”

她也知道,他心裡的由始至終都只有那一個女人,可是,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了不得之處,竟然能讓他如此不顧一切?!

男人因她的言語略略一頓,卻沒有抬頭,藏在陰影中的雙眼好似兩硯反覆研磨的濃墨,深不見底。“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為什麼。”他眉目半斂地應了一句,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只覺高深莫測,聲音沒有提高半階,卻莫名地讓人不寒而慄。

女人忍不住渾身一顫,明顯被他的回應給堵得啞口無言,只覺得全身的毛孔都似乎被那滿坑滿谷的冷漠給刺得微微發痛,連心也惶然失措地緊縮成一團。她很想問:那我呢?我又算什麼?

可是,鑑於自己的身份和輩分,問出這樣的言語無疑是極為不合適的,她便也就強自壓抑了下來,低斂的黑眸失神了片刻,才重又拾回神智,若有所思地直視著眼前的他:“她可知蕭胤之死多少與你有關?當日南蠻王不疑有詐,對蕭胤用了重刑,幸得我們先下手為強除掉了南蠻王,才使得一切沒有露餡兒。如今,老頭子正在追查蕭胤的死乃是何人所為,只怕遲早是會查到些蛛絲馬跡的。”她囁嚅著,唇角每抽動一下,心都如刀割一般狠狠地痛,可是,到了最後,她的聲音卻越來越細,越來越弱,幾不可聞:“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能手足相殘,父子翻臉,真是……”

“蕭胤!?”男人似乎是不耐煩聽她這麼沒完沒了地絮絮叨叨,唇邊的笑意更冷了,話語中隱隱散發出攝人的戾氣。“蕭胤真的就這麼死了嗎?”他玩味地挑起眉峰,冷冷一哼,那狹長的瞳眸便凜了起來,字字如刺地鞭苔著,也不知是自問還是疑惑,幾縷不馴的髮絲因夜風的吹拂而垂落在額際,更顯得他詭譎難測。

“受了那樣的刑,還能不死?!”女人被他的懷疑給驚得呆了一呆,轉念一想,只覺得有些不敢置信,惶然不安地低下頭,壓低的嗓音帶著幾分怯懦和不確定。

當日,蕭胤所受的刑她是明白的,而南蠻王的殘忍和無情的程度,她也早就見識過了,雖然蕭胤後來被人救走了,但,受了那麼重的刑,就算有神醫向晚楓在,能保住他的命,只怕也會是個毫無知覺的廢人了。再說,向晚楓因著那個女人,對蕭胤恨之入骨,又怎麼可能會施以援手?如今看來,那女人當日做出一副不計前嫌的模樣去救蕭胤,定然為的是要蕭胤立下遺詔,讓她得以登基成為女帝。

男子赫然起身,殘存的溫和在瞬間皆化作犀利:“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還活著!”窗外的夜風拂了進來,掃過那雙犀利的黑眸,稍稍垂斂於燭火的陰影中,讓人看不清其中閃爍的光芒。

女人低斂的黑眸失神了片刻,才重又拾回神智,若有所思地直視著眼前的他。“是你太敏感了。”可最終,她的視線焦距幽幽地透過他,落向不知名的彼處,唇色綻出苦澀的笑意,沒人說得清她說話時是什麼表情,只覺得她的話語中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情緒,讓人剛想要牢牢抓住,卻又無法再覓見蹤影。

“是麼?”男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哼了一聲,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黑眸灼亮得駭人,心頭像被什麼觸動了一下,平日溫文爾雅的從容,已被出鞘般的鋒寒取代,冷戾寒凜,全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令人打心裡覺得膽寒。“他若是真的沒死,此次,我便就讓他徹徹底底地死掉!若是他已經死了,我定要將他屍骨無存,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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