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驀, 我身上的銷魂草之毒是誰下的?”

此時此刻, 蕭胤摟著驀嫣,雖然在語調上保持著恬淡與漠然,可是玩味地微眯起狹長的鳳眼, 其間有一把陰沉沉的怒火正冷冷地在燒,且越燒越旺, 那毫不掩藏的銳利卻是令人無法招架的。

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身上的毒使然,才會有力不從心的不舉症狀, 可是, 方才,她哺到他唇中的烈酒是泡過藥的,這便無疑是個大大的破綻!稍稍一思索, 他便知道, 有人在他的身上下了無色無味的銷魂草之毒。

他已經不用猜揣,也能大致知道這下毒者為何人了, 甚至於, 連目的和動機,也洞悉了,只不過,他仍舊要開口詢問,藉此試探驀嫣的態度。

“這個——”驀嫣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知道他這副模樣絕不可能只是有一點點生氣。依照他素來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她供出那背後動手腳有所圖謀的人,只怕他定然會將那人給大卸八塊, 挫骨揚灰。無奈之下,她只好無可奈何地乾笑兩聲,半真半假半裝蒜地眨眨眼,抱著他嬌嗔,妄圖藉此轉移他的注意力:“狸貓,我們再來一次吧!”

他聞言,並不開口回應,那一雙幽深的眼,像是在看著她,又像是要用目光刺透了她,顯得陰沉難測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卻是抱她坐在他的身上,又是一番形狀風流的纏綿。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完事之後,兩人全身俱是淋漓滑膩的汗水,可是那彼此肌膚熨帖的感覺,卻令人心神搖盪。

驀嫣故意閉上眼裝睡,生怕他再一次問起那個問題,便打算用這種辦法來逃避。誰知,他並沒有按照她預料的那般摟著她入睡,卻是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彷彿方才的兩次纏綿一點也沒有消耗他的體力一般,毫無半點疲態,眸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晃動,猶如海水之上漂浮的碎冰,那種凍噬心魂的寒冷,全都被掩蓋在眼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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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了,你還是回你的寢房去睡吧。”好一會兒之後,他神情平靜地輕輕拍打她的臉逼著她醒過來,看著她故意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表情始終是淡淡的,波瀾不興:“我喚蓮生過來送你回去。”

“不要!”一聽見他提起“蓮生”的名字,驀嫣頓時縮了縮脖子,極快地出聲拒絕。開玩笑,若說她之前的拒絕就傷了小正太的心,那麼,這種情況之下,若是他真的讓蓮生來收拾殘局,無疑是在那小正太的傷口上再狠狠地撒一把鹽,也不知屆時的場面會尷尬到什麼程度。她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身子貼著他蹭了蹭,揚起疲軟的雙手,耍賴地抱著他的脖子:“狸貓,我現在累得一動也不想動了。”

見他聞言無動於衷,只是帶著一點漫不經心地淺淺勾著唇角,笑痕清晰分明,卻無半分笑意,目光鋒利如劍,她便更覺得心裡忐忑難安,只好抿了抿唇,含糊不清地繼續施展著嬌嗔地攻勢:“我要睡在這裡——”突然覺得他的笑容突然變得有點詭異,她的心裡不免喀嚓了一聲。若是她說睡在這裡,他便說他要回房睡,然後趁著這機會去找小正太的麻煩,那就不妙了!怕被他鑽了空子,她又快速地補充說明:“不是,我是說,我要和你一起睡!”

他意味深長地睨了她一眼,瞳仁深邃難解,像是不見底一般,斜剔揚銳的劍眉微微蹙起,也不知是拒絕還是推諉:“你不能睡在這裡。”

“你不是也睡在這裡頭嗎?”她不依,嘟起嘴唇,抱著他輕聲抗議,:“我為什麼不能和你一起在這裡睡?”

“這是棺槨,是給死人睡的。而我已經死了,自然應該睡在這裡的。”他似笑非笑地掰開她的手,那模樣讓人猜不透他的言語中那些隱含的意思究竟是自嘲還是反諷:“你不一樣,你是大漢未來的女帝,未登基之前,不能沾這樣的晦氣。”

晦氣?!

驀嫣只覺得這兩個字裡的含義甚多,叫人全然想不到他的靜默平和之中暗藏著怎樣凌厲的機鋒,只好順著他的言語往下:“狸貓,好歹你也是個名醫呀,怎麼也說起了這套陰陽風水的老八股?”她伸出手去,戳了戳他的胸膛,開始竭盡心力地挖掘起了陳年舊事,努力打著哈哈:“如果我今日睡棺槨是晦氣,那麼,在噶達貢山上時,你給我洗衣裳,難道就不是晦氣麼?”

蕭胤不做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雙眸深沉如淵,放任愛憐和寵溺在其間氾濫。

提起這件事,雖然是為了印證那所謂的晦氣是無稽之談,可是,一想到他毫不造作的言語和悄無聲息的溫柔舉動,她便越發覺得自己沒有愛錯他。

誠然,他有很多缺點,可是,藏在胸膛中的那顆心,卻是異常柔軟的。

趁著這一刻的好氣氛,她靠在他的懷中,安靜地聆聽他的心跳,心底有團火苗正在不斷地燃燒,卻連自己也無法說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呵呵,以前,我常聽人說,生則同衾,死則同穴,今天,我們也算是同衾同穴了。”

可不是麼,如今,她和他一起躺在這棺槨之中,算得上是同穴,同裹著一件單衣蔽體,也算得上是同衾了!

見他的臉色好多了,似乎“銷魂草事件”的影響已經慢慢地被轉移了,她埋首在他的懷裡蹭了蹭,卻趁著這機會狡黠地轉了轉眼珠,覺得自己其實可以不必那麼窩囊,便提了提氣:“狸貓,是你默許蓮生來——那個的?”

且不說他費力不討好地為她安排所謂的皇夫,就衝著他拿她當蟻后蜂王的事,她便應該處於上風了!本想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地興師問罪,可是,她略微頓了頓,決定還是隱晦一點,河蟹一點。

“哪個?”他故意裝作聽不懂,只是閉目假寐,可是手臂卻依舊緊緊摟著她。

蓮生的所思所想以及做的事,他的確是知道,但,那所謂的“默許”似乎就有失公允了。這種事情,誰要去做,又或者誰不願去做,他能控制得了麼?

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驀嫣知道他肯定會裝糊塗想敷衍過去,便伸手去使勁搓他的臉,強迫他睜開眼。“你敢說,不是你讓他來侍寢的?!”一想到這,她便覺得心中有氣,語調也忍不住高了幾度。

蕭胤看著她一副悶氣憋在肚子裡發不出的模樣,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滿意,可深邃無底的黑眸偏偏滿是漠然,令人心底不免發竦。沉默了一會兒,他並沒有表現出半分情緒,只是淡淡地開口澄清:“他是他,我是我,他願意做什麼是他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一瞬,竟然聽見蕭胤開口澄清此事,驀嫣突然有些好奇了起來。“不是你交代他的麼?”她趴在他的身邊,用手支起下巴,疑惑地眨巴著眼睛:“若我登基做了女帝,他便會成為我的第二位皇夫。”

她從沒有懷疑過蓮生話語的真實性,而且,在那樣的情況之下,有蕭胤對向晚楓的囑託在先,這樣的說辭也很具有其合理性呀。可此時,她突然有了一種懷疑。

有沒有可能,蓮生是在說謊?!

“給你安排一位皇夫,已經夠你應付了,再來一個,你確定你吃得消麼?”他意有所指地冷冷哼了一哼,偏過頭去,說出來的竟然是和聶雲瀚差不多的話。

那一刻,驀嫣覺得,自己被那話語中明顯的輕蔑給噎著了!

說實話,這一刻,不管回答“吃得消”還是“吃不消”,她都無疑有再度自掘墳墓的嫌疑!

好吧,她寧願將這“吃不消”理解為是他們太腹黑,她的智商應付不了,死也不會承認他指的是其他的不純潔不河蟹的事!

“狸貓,都說,夫妻一條心,其力可斷金。”見這個話題在發展下去很可能演變成為極度杯具的“再來一次”事件,她立馬輕輕咳了咳,見風使舵地立刻轉移話題,不在那上頭繼續糾纏,幾乎是帶著討好的語氣小心翼翼地詢問:“如果我把我要做的一切都告訴你,那麼,你會不會幫我?”

其實,她寧願她的計劃是不需要他參與的,畢竟,他如今的身體已經不必以前,能好好將息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若真的一切都不對他說,她擔心他又會心神不寧,胡思亂想。

如此說來,倒不如彼此坦誠,夫妻合力,她謀劃統籌,他補缺查漏。

她那突如其來的討好語氣並沒有得到他的歡心,反倒是那極其自然而未覺察的“夫妻”一詞讓他的心輕輕的顫抖了一下。“驀驀,你所計劃的那些事,我已經知道了。”他好整以暇地轉過頭來看著她,並不明確地回答會與不會,一句話便明示了一切。

的確,她所謀劃的事宜,他雖然嘴上不說,但不代表心裡沒譜。

“那你的意思呢?”她斂了笑,靜靜地看著他,無比認真的詢問。

“太危險。”他搖搖頭,語調平淡,眸間也是一片冷清,不甚贊同地蹙眉回望她,直接道出自己的觀點。但,與此同時,他卻也自嘲地回以一笑,半真半假地長吁短嘆:“不過,我也知道,現在的我,不管怎麼費盡口舌,也是阻止不了你的,不是麼?驀驀呀驀驀,你從來就不是個肯乖乖聽話的女人。”

一句淡漠的感嘆,表面是對她言行舉止的無可奈何,但實際上,卻也彰顯著他對她的忍耐與包容。

她的犟脾氣,並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受得了的。

“很多人都這麼說過,你不是第一個。”見他第一次如此無奈的言語配著如此無奈的表情,驀嫣一下子得意了起來。她鑽到他的懷裡,像只土撥鼠一樣可勁地蹭著,一邊蹭還一邊不知好歹地咯咯輕笑。可是,笑聲平靜下來之後,她卻也顯出了再認真不過的表情:“狸貓,如果你覺得以我的能耐應付不了,那我不介意換你來掌握大局。我其實也不是一定要爭個什麼長短輸贏,只是想要和你快快樂樂地在一起,不管是生活在哪裡,至少,不用在如履針氈,提心吊膽。”

正當此時,一陣涼涼的夜風從窗縫裡吹進來,拂過那滿是汗水的肌膚,她突然就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甚至忍不住沒由來地打了個寒噤。

“驀驀,你在害怕。”蕭胤素來是最瞭解她的心思的,這一刻,他也真切地感受到她內心的驚惶和忐忑,可是,他只能緊緊抱著她,用他的體溫和心跳安撫著她,溫暖著她。

“是的,我很怕。我不希望那個始作俑者是他!”埋首在他懷中,她悶悶地開口,把頭枕在他的胸膛上,把臉緊緊貼在他的胸口上,被他那強有力的心跳震撼著知覺:“你一直不願我得知那始作俑者的真實身份,怕我接受不了,所以才不希望我插手此事的,對麼?”

他並沒有回答,只是越發將她抱得緊了。

“如果真的是他,怎麼辦?”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惴惴不安地仰起頭望著他,眼眸中帶著一點脆弱,疑問的背後似乎還隱藏著更深一層的擔憂,暴露出了她心底的惴惴不安:“屆時,你能不能留他一條活路?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

“若真的是他,我會將他交由你處置。”他輕言軟語地安撫著,稍稍頓了頓,黑亮的眸子,極慢地現出一縷寒光,幽邃而凜冽,就連唇縫裡擠出的字句,也帶著不可辯駁的堅決:“要不要留他一條活路,由你說了算。”

“狸貓!”她感動地湊上前去便親吻他,就在那一刻她突然有了想要落淚的衝動。

她一直覺得蕭胤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所以,即便他在嘴上不肯承認蕭翼是自己的父親,可是,這些年來,卻一直不放鬆追查當年謀害蕭翼的元兇。如今,一切似乎都已經漸漸水落石出了,那個人不僅有可能是當年謀害蕭翼的元兇,而且還在背地裡操縱者南蠻意圖不軌,在蕭胤拿自己做餌之時,那人竟然授意南蠻王對他做了這麼過分的事,還挑斷了他的腳筋。照理,他只怕是恨不得將其親手結果掉的,可是,他竟然能因為她而有所特赦,怎讓她不感激涕零?!

蕭胤享受著她甜蜜的獻吻,心念驀地一動,卻並不明說,只是腹黑地笑了笑,突然開口:“驀驀,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那廂,驀嫣還沉浸在感激涕零之中,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問出什麼問題,只是甚為愉悅地輕笑,眼角眯得活似豆角一般,甜滋滋地回應一句:“當然可以!”

見她上了當,蕭胤將唇附到她的耳邊,曖昧地輕輕咬著她的耳珠子,硬是緊緊勒住她纖細的腰,問出的卻是讓驀嫣只覺五雷轟頂的問題:“驀驀,什麼叫做垃圾桶?什麼叫做火鍋店?什麼是潑硫酸?”見她目瞪口呆笑臉瞬間僵掉的模樣,他笑得更愉悅了:“還有,你幾時住過什麼底樓?幾時看到那一公一母兩隻貓在花園裡做窩?又是幾時在哪裡的家裡放過牛肉?”

“呃——這個——那個——”驀嫣乾笑著打了個哈哈,囁囁嚅嚅,結結巴巴,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失憶相:“如果我說我忘了,你信不信?”說來也可憐,這些也不知是幾時不留神說漏了嘴的,可他竟然記得這麼牢靠,如今,居然還一本正經地拿來詢問她,叫她怎麼解釋呀?

“是麼?!”他挑起一道眉,涼涼地看著她,一副“你別想就此矇混過關”的神情。

“狸貓,我們再來一次吧!”驀嫣悲哀地提議著,大有壯士斷腕的悲愴感,只覺得自己就是那傳說中的悲劇女王,居然只能用這種方法逃避那些無法回答的問題。

蕭胤見大魚上了鉤,也就不再追根究底,只是再次起身,抱著她又是一番肆意地纏綿歡好,順遂了她的意願。

在他那磨人卻也火熱的侵襲下,雖然舉動溫柔,可驀嫣仍舊覺得自己的腰都快被他給折斷了,只是懊悔自己之前竟然不怕死地拿雞腎刺激他,如今,真是自食惡果了。

如此看來,明天,她不僅該吃點雞腎補一補,而且,說不定,“再來一次”會在以後的日子裡,漸漸成為她的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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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半夜,大運河上的微風已經頗具涼意,而向晚楓卻還沒有歇下,只是衣衫單薄地站在甲板上,倚著船舷,不聲不響地自斟自飲。

滿滿地斟了一杯,一仰頭,他飲盡了杯中香醇的酒,那微醺的味道瞬間便燒辣了喉頭,也喚醒了那一直以來藏在心裡的諸多情緒。

他的酒量一直是很不錯的,而很多時候,在他看來,自斟自飲,淺嘗獨酌未嘗不是一種消遣。

不過,也僅只是消遣。

此時,他卻沒了那消遣的心,只恨自己酒量太好,竟然不能“一醉解千愁”,反倒平白印證了“舉杯消愁愁更愁”的境界。有時候回想起來,他也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瘋了,中邪了。如果當初可以再心狠一點,剖了蕭胤的心,斷了驀嫣的念想,即便是撒下彌天大謊又如何,橫豎,得以存活的是自己,抱得美人歸的也是自己。

可而今——

算不算悔之晚矣!?

“蕭胤的屍首在那艘船上?”身邊閃過一個身著白衣的影子,原本的溫文儒雅已是被極重的戾氣取代了,就連那雙漂亮的眼眸如今也越來越具有野獸一般凜冽的寒意。

“或許吧。”其實,向晚楓不消回頭也知道那詢問的人是葉楚甚,這麼多年的生死至交,有怎麼會不瞭解他的脾氣呢?見他望著不遠之處的那艘船,滿眼恨意,向晚楓漠然地笑了笑,輕輕哼了一聲:“這事誰知道呢?!”

蕭胤沒死的秘密如今只有寥寥數人知曉,為了保險起見,就連葉楚甚也是被矇在鼓裡的,可是,正是因著這一原因,竟然無意中逼出了葉楚甚的真心。

葉楚甚什麼都能忍,卻不能容忍蕭胤橫刀奪愛,每次一提及,都是恨意難消地咬牙切齒。

“若不是擔心嫣嫣被牽連,我定會讓他屍骨無存!”此時此刻,他也正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冷冽的眼眸中幾乎要噴出熊熊火焰來,似是恨不得即刻便一把火燒了蕭胤的棺槨,以報其奪愛之仇。

向晚楓涼涼地瞥了葉楚甚一眼,明知故問:“你真的那麼恨他麼?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兄弟。”

“兄弟!?”葉楚甚垂著眼眸,不置可否,清俊儒雅的臉上帶著漠然,唇邊漾滿毫不掩飾的冷笑文雅的面具之後藏匿著暴虐之氣,與身上那勝雪的白衣很是不搭調。恨意拳拳地看著那盛放著蕭胤棺槨的大船,他唇角微挑,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眸底一片冰冷:“只怕,他的心思裡,從來就沒有兄弟二字。”

“那倒也是。”向晚楓虛應了一聲,事不關己地轉過身子,徑自自斟自飲。

冷著臉微微側轉身,葉楚甚望著向晚楓的背影,那因著蕭胤而起的怒氣,似乎無處發洩,如今便全然轉嫁到了眼前這個人身上。“不念兄弟情誼的,不只是他——”隔了末約一步的距離,此時此刻,葉楚甚的心底翻騰奮湧的複雜情感,雙眉緊縮,到底是說出了那不滿的話語:“向晚楓,你不是也一樣麼?”

其實,早在蕭胤離開青州之時,他便曾經旁敲側擊地詢問過向晚楓,只因察覺其看驀嫣的目光似乎已是不尋常,那時,向晚楓便就沒有反駁,等同於預設。他心裡不是沒有疙瘩的,只是一直兀信自己能從蕭胤手裡把驀嫣搶過來,並沒有太把向晚楓看在眼裡。

可是,漸漸的,他開始發現,葉家的存在拖累了他,驀嫣也似乎是知道他身為葉家的頂樑柱,竟然不願牽連葉家,便也就疏遠了他,怎令他不心生恨意?

常聽人說,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他從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陷入這兩難的境地之中。要怎麼選,他的確是苦惱了好一陣子的,可而今,他已經有了選擇了!

“我怎麼就不念兄弟情誼了?”向晚楓並沒有轉過身,只是,那說話的語調已由原本的敷衍而變得冷漠起來,就連聲音也一併冷凝了下來。

“你明知嫣嫣是我拜過堂的妻子,卻為何還要平白地插上一腳攪渾水?”葉楚甚深吸一口氣,強行將心底欲爆發的怒氣壓下,可是,那咄咄逼人的語氣早已洩露了他此刻的情緒:“早在青州之時,我便已經覺察出不對勁了,只因信你不是個挖人牆角的無恥之徒,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地趁虛而入。”

“趁虛而入,這我倒是承認,不過,趁虛而入的遠遠不只我一個人。”見一直以來暗暗燒灼的火焰終於被擺到了檯面上來,向晚楓陡然一震,臉透著死灰的晦暗顏色,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暗啞,雙手緊握成拳,再也抑制不住身體的顫抖,卻還要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極力掩飾自己內心那難以言喻的悲傷:“而且,你也不要太篤定,至少也該問問驀驀,看究竟她有沒有想過要做你的妻子!她若得了帝位,只怕,便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妻子。”

彷彿一下子便明白了向晚楓言語中的暗示,葉楚甚衣袖一甩,怒然斥道:“簡直是荒謬!”

“荒謬?!”向晚楓依舊只是淡然,那種神情,淡得幾乎沒有顏色。原本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他的面色又漸漸恢復了疏離深沉,黑眸愈顯幽黯:“你不是也答應了她要助她奪得江山麼?日後,你我說不定會共侍女帝,同為皇夫,也算得上是一樁美談了!”

葉楚甚聽著他這委曲求全的言語,並不知道他曾與蕭胤有過何種協議,也不知他如今的複雜心情,只是在心裡嘲笑他自甘墮落,活得全然沒有點男人的尊嚴。“我對那狗屁皇夫的位置毫無興趣,和你,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毫不留情地予以嘲諷之後,他決絕的轉過身,一字一頓地從唇縫中擠出話語來,眼裡流動讓人猜不透的洪流:“向晚楓,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伊始,你我兄弟之誼,恩斷情絕!”

沒錯,一直以來,他為了葉家,束手束腳,無可奈何地被他人操縱於鼓掌之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投入了他人的懷抱。

而今,他便要搶回那個原本就應該屬於他的女人。

倘若以前是因為放不下整個葉家,那麼,現在,他便可以就地放下一切,且絕不讓任何人有機會與他一起分享她!

包括眼前這個所謂的生死至交!

“葉楚甚,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向晚楓震了最後的一杯酒,祭奠似的徐徐倒入大運河中,話語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蒼涼:“不過,我要提醒你,你早日對她死心吧,就算蕭胤不在了,她也不會是屬於你的。”

對於他的規勸,葉楚甚並不領情,只是冷笑一聲,徑自下了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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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頭開路的聶雲瀚率領驍騎營的精兵,已經在離京師不到一百裡的地方安營駐紮,只等著驀嫣和蕭胤前來會合了,只不過,不知從哪裡得來了風聲,這一晚,竟是來了一位出乎意料的訪客。

此人,正是殷賽雪的兄長殷破白!

早前,蕭胤離開京師之前,殷太后、國丈以及殷家的爪牙均已禁錮的禁錮,關押的關押,惟獨殷破白不知所蹤。而今,他竟然全然沒有喪家之犬的灰頭土臉,相反,卻還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不怕死地公然來見聶雲瀚。

就在聶雲瀚尋思要不要殺了他洩憤之時,他竟然還裝模作樣地衝著聶雲瀚行了個禮,滿臉笑意:“聶將軍,久仰大名。”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聶雲瀚是個甚識時務的料子,立刻便也回以應有的禮儀。“殷侍郎,你隸屬工部,我隸屬青州衛王府,今日,你私下來見我,似乎不太合適吧?”知道殷破白此次前來絕沒有什麼好事,他索性也就開門見山的直接詢問,似乎是懶得與其拐彎抹角多說廢話。

“和明人自然不說暗話。”殷破白緩緩靠近聶雲瀚,笑得極為詭異,目光中滿是陰謀的味道:“我今日前來,是希望聶將軍——”在聶雲瀚耳邊,他嘀嘀咕咕,細細訴說著,承諾著。

“哦?!”聽完之後,聶雲瀚雙眸一亮,懶洋洋地輕笑著坐了下來,這才揚起眉:“江山同享,平起平坐?真的有這樣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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