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倚向躺椅, 十指成塔,壓於唇上, 眼角餘光時不時的掠過前方一整面牆的書架,但暫時沒有閱讀的興趣。

手機在旁邊嗡嗡作響, 他拿出來看一眼,是威廉發來了簡訊。

登機了。幫我照顧好金柯西。 ——wb

行程什麼時候結束? ——lr

一週後?要飛去三個歐洲國家宣傳《相濡以血》,還要順便再英國baftas的頒獎典禮。耶穌基督啊,希望芭芭拉沒安排太多採訪。 ——wb

你不信教,上帝聽不見你的祈禱。我會開始訓練金柯西運動和節食的習慣。 ——lr

別對它太殘酷了。:-> ——wb

表情太蠢了。ps:喂它太多罐頭,讓它過胖並不得不減肥的是你。 ——lr

我只是受不了它祈求的眼神。;-) ——wb

:-/ ——lr

我看出了你的懷疑和嘲笑。瞧,你也是個會使用表情符號的年輕男士了。 ——wb

等等, 你那是在翻白眼嗎?告訴我你沒在翻白眼。 ——wb

不, 我有。 ——lr

很遺憾我沒有拿著相機站在你面前,好想拍下來成為今後勒索你的好證據。飛機起飛了,再見。 ——wb

再見。 ——lr

:-d ——wb

蘭斯合上手機,想繼續思考之前正思考著的問題, 卻發現已經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了。

他的思緒忍不住又飄回了幾天前, 當他無意間聽到威廉和高夫曼的談話時,被威廉結巴著指責偷聽產生的羞愧遠不及隨之而來的憤怒——雖然蘭斯很想強調那不是偷聽,只是兩人約好了一起去吃晚餐,嚐嚐城中新開的一家素食餐廳,而他剛好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到罷了——他差點就維持不住自己的風度開始大吼大叫,既憤怒於即將加諸於威廉身上的卑鄙行徑,又對十年前的威廉和自己怒火沖沖。

蘭斯惱怒威廉沒有向自己求助過, 沒有在困難時將他送給對方的貴重禮物變賣——難道威爾真的以為在最初的幾年,每年的生日和聖誕他都送他勞力士純金表之類的東西,是因為他的品味真的那麼糟糕嗎?——也惱恨自己沒有更早的關注到朋友家的經濟問題。

好吧,其實蘭斯也清楚,無論是對年少的自己或者是對威廉感到生氣都是沒有道理的,拋開兩人當時都未成年的情況,羅德裡克再有錢,也沒理由養活朋友的家庭,布蘭德利再貧窮,也不能靠別人的施捨生活下去。

或許他不應該憤怒,而是該感謝,感謝威廉終究還是維繫住了兩人平等友誼的基礎——如果他曾寄去一張帶有同情憐憫的支票,如果威廉曾靠他救濟著生活,那麼他們的友誼大概早就腐化變質了。

所以在想通這點後,他對自己和威廉的怒火總算消失了,並且很有邏輯的轉移到了邁克爾和他死去的叔叔,還有韋恩斯坦兄弟身上。

在美國,羅德裡克想要調查和搞定一個人,比請私家偵探要更有效率,很快,攝影師邁克爾的個人檔案,他的高中成績單和駕照罰單記錄都被查了出來,甚至包括他上個星期剛用偏頭疼的理由從醫生那裡騙來一張醫用/大/麻處方籤的事。

而恐嚇一個貪婪、膽小的男人就更是簡單了。

最終,照片拿回來了,一張不少,邁克爾老老實實的籤了保密協議,也得到了一筆能讓他滿意的封口費,而在他的餘生裡,如果他膽敢對任何人,洩露一絲一毫的訊息,洛杉磯、芝加哥、紐約最頂級的幾家律所會聯手將他告到傾家蕩產。

在那之後,蘭斯代威廉感謝了一下幕後的羅賓漢,好心人應得到好報。如果那個年輕人因此被嚇到了,他的錯。

一道棕褐色的陰影無聲無息出現在門邊,然後靈巧的邁了進來。

喜馬拉雅貓的突然闖入打斷了屋內人的沉思。

“你好啊,金柯西。”

躍躍欲試快要跳上書架的喜馬拉雅貓停下了優雅的腳步,兩隻淺灰藍色的圓眼閃閃發亮,看著呼喚它名字的人類,長尾輕巧的掃在地毯上。

“過來,小貓。”

聽到呼喚,金柯西躍上蘭斯的膝蓋,然後在他的大腿上臥了下來。

蘭斯伸手輕搔著金柯西耳後的毛,金柯西的耳朵動了動,但仍然乖乖臥著。

最後一縷夕陽的餘暉在天空中消失,繁星稍微閃現了一會兒,就被城中的霓虹燈火全部遮掩住了,在曼哈頓最高處欣賞紐約景色,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是極為美麗的。

但是金柯西顯然就沒有多少欣賞霓虹夜景的閒情逸致,它很快就不耐煩了,從蘭斯手下掙脫出來,抖了抖身上的貓,然後一躍跳上了前方的木製書梯,又輕巧的落在了兩米外的書架上,開始探索一個個層板。大概相較於房間裡其他過大的空間,它更喜歡書架上一個個狹小的格子間。

沒多久,突然傳來一記悶響,和一聲短促的“喵!”。

金柯西不是一隻愛叫的貓,當它生氣了,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平常時候安靜極了,粘人的時候也只是靜靜的跳上膝蓋,過了一會兒厭倦了再靜靜的跳開。叫聲一般只發生在它受到驚嚇或是有什麼新發現的時候,

蘭斯立刻扭頭,以為金柯西不慎落地,卻發現那聲悶響來自書本摔在地毯上的聲音,而金柯西還好好的呆在書架上,肉墊下踩著幾本東歪西倒的書。

一本《李爾王》掉在了地毯上,這是蘭斯最喜歡的戲劇之一。他欣賞悲劇甚於喜劇。

蘭斯將書撿起來,翻看了一下確定沒有損毀後,從第二幕戲中抽出一張照片,抬頭對金柯西晃了晃,嘆氣道:“你長了一隻狗鼻子麼?唯一藏起來的照片都被你找到了。”

他將照片貼在封面上,小心翼翼的撫摸了一下邊緣,那裡已經有些泛黃了。照片上是年輕了十歲的威廉,姿態慵懶的躺在床沿,胸膛上粘著幾片羽毛,像是剛剛結束了一場累人的枕頭大戰,乳白色的肌膚與黑髮形成強烈的色彩反差,雖然輪廓完美,但唯有那雙眼才是真正的上帝造物。

在將存放照片的箱子交給蘭斯的時候,那個攝影師邁克爾曾說過一句非常惹人討厭的話,他說他的叔叔其實給自己所有的攝影作品都貼了標籤,給威廉的這一組照片,標籤是“甘尼美德”。

不是阿多尼斯也不是納西瑟斯,而是被宙斯化身老鷹抓上奧林匹斯山的甘尼美德。

而蘭斯當時的表情,似乎給攝影師邁克爾帶去了極大的驚嚇,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立刻消聲了。

蘭斯的確不喜歡這個比喻,非常不喜歡。邁克爾應該慶幸他的叔叔去世的早,不然他們會見到什麼叫做阿瑞斯的怒火。

箱子當然是交給威廉了,蘭斯沒有問威廉準備把這些照片怎麼樣,但他認為它們只有被燒燬這一個命運,所以在交還之前,他偷偷截留了一張照片,並悄悄夾在了最喜歡的書中間。

沒想到金柯西偏偏是將這本書給撞到地上去了,就跟它曾看見蘭斯怎麼偷偷摸摸藏起照片似的。

想到金柯西對書架的熱愛,蘭斯決定將照片轉移,他從壁櫥上拿下一個相框,將照片塞在了夾層裡——相框裡正擺著的照片是他和威廉在卡爾蓋特中學時的合影,那時候的他們剛剛有了一點少年的影子——看著合影蘭斯又出了一小會兒神,直到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盯著自己看。

是眼睛又圓又亮的喜馬拉雅貓。

雖然金柯西可能只是出於貓科動物的好奇,才盯著房間內另一個活動物體看,但蘭斯的確感到了一陣心虛。

“這是個秘密,金柯西,屬於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蘭斯搖了搖手中的相框,用商量的語氣說:“我會給你罐頭——不,給你一點貓薄荷作為賄賂。成交?”

金柯西盯著蘭斯看了一會兒後,低下腦袋開始舔毛。

蘭斯當它答應了。

……

英國倫敦,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

英國電影學院獎頒獎典禮正在進行中,此時正到了頒發最佳男主角的環節,威廉·布蘭德利已經從頒獎嘉賓手中接過了金面具獎盃。

“——最後,我要向baftas頒獎典禮的組織方致以最誠摯的感謝,你們把今晚最重要、含金量最高的獎項頒發給了我——抱歉,我需要修改一下說法,是最重要、含金量最高的獎項之一,因為我已經感覺到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的提名者們正在心裡翻白眼了。”

在點燃全場氣氛的笑聲中,鏡頭從朗·霍華德、彼得·傑克遜、巴茲·魯曼等幾個最佳導演和影片的競爭者,還有朱迪·丹奇、妮可·基德曼等幾個影后提名獲得者身上一掃而過。

“看著你們頒發給我的金面具獎盃,兩側的不同表情分別代表了悲與喜,兩種極端的情緒同時呈現在面具之上,象徵著從古希臘羅馬戲劇到現代電影,偉大作品的本質是相同的,都是悲劇與喜劇的對立交融。千百年來,戲劇本源永恆不變,觀者們身處的社會卻一直在發生變化,五百年前的中世紀,精神病患者常常被人們看作是被惡魔附體,要被牧師進行殘忍的驅魔儀式,還要被驅逐出人們聚居的城鎮,臨近現代,當人們對精神病患者恐懼、害怕的心理開始改變,梵高、蒙克、納什等很多偉大的人物得以綻放光芒。《美麗心靈》這類電影存在的意義也是如此,可能一部電影無法改變整個社會好奇、嘲弄、恐懼的現狀,但起碼多消除了一些誤解、歧視、偏見,多帶來了一絲關懷、憐憫、同情,這就是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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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左手舉著獎盃,朝臺下最後一次點頭示意,然後轉身,將舞臺還給了baftas(英國電影和電視藝術學院獎)頒獎典禮的主持人。

在威廉說完獲獎致辭的那一瞬間,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看臺上的嘉賓們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

朗·霍華德甚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雙手拍的最用力,聲音也特別大。

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主持人斯蒂芬·弗雷故意從後臺折返舞臺兩次,人們才用笑聲將掌聲壓下去,頒獎典禮得以繼續。

威廉重新返回臺下,一路上他收到了很多擁抱和祝賀,來自凱特·溫絲萊特、彼得·傑克遜等朋友的,和合作過的巴茲·魯赫曼、科林·費斯、伊恩·麥克萊恩、奧蘭多·布魯姆等人,還有互相認識但是並不熟悉的妮可·基德曼、大衛·林奇等等,甚至是完全記不起來的陌生人。

當威廉回到他的座位上後,朗·霍華德最先對他表達了祝賀:“這是你應得的。威爾。還有,我喜歡你的發言。”

“謝謝。順便說,為了想出點不重樣的獲獎致辭,我的腦袋都快要被掏空了。”

“那是因為除了金球獎外,你幾乎橫掃了整個頒獎季!我想你感謝名單裡的每個名字都至少重複了十幾遍?”

頒獎季之所以能稱作是頒獎季,是因為除了奧斯卡這最後一道大餐外,北美還會頒發大大小小幾十個獎項,像是金球獎、人民選擇獎,好萊塢各個工會的頒獎禮,北美各個州和地區的影評人協會獎等等加起來可能要超過三十個,更不要提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有影響力的報紙雜志和知名影評人也都會選出自己的心中最佳了。

除了金球獎外,威廉的確是斬獲了大多數頒獎禮的最佳男主角榮譽,具體多少他也沒有數過,因為不是每個頒獎都有獎盃,有些獎項只是公示嘉獎而已。獲獎後的感覺也從一開始的激動興奮,到現在的能夠平靜對待,聽到朗·霍華德的話,他聳肩回答說:“我媽媽說她聽自己的名字已經聽到厭倦了。”

“天啊我女兒布萊絲也是,她甚至要求我不要再提到她的名字了。”朗·霍華德一臉無奈:“我說我這麼做只是因為愛她,但她覺得自己沒做什麼貢獻,聽到我的感謝她很尷尬,還怕會被朋友嘲笑。”

“無論如何,這是奧斯卡前的最後一個頒獎典禮了。”

朗·霍華德分外感慨:“是啊,我們只剩下最後一站了。”這個頒獎季發生了太多的事,好的和壞的幾乎一樣多,所以現在對於奧斯卡,他們的期待和想要這一切麻煩快點結束的心情幾乎同樣迫切。

值得一提的是,成員多到整整佔據了兩排座位的《指環王:魔戒再現》劇組就坐在《美麗心靈》劇組後面,彼得·傑克遜聽到了前面威廉和朗·霍華德的低聲交談,他悄悄將腦袋壓低伸到前排座位中間:“非常贊同,我們就是一支好萊塢遠徵隊,這些天比在橫穿一趟中土還累——不過謝天謝地,我們馬上就要抵達末日火山了。”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悲觀,但彼得·傑克遜當然最有資格這麼說。

如果說《美麗心靈》劇組的麻煩是無處不在的流言和汙水的話,那麼《指環王》的困擾就在於,各大頒獎典禮的評委們像是不知道要拿它怎麼辦才好。像是他們清楚的知道這是一部好萊塢以前從未有過的電影,應該用史詩或現象級稱呼它,但它又不是評委們以往會選擇的那種獲獎電影,於是只好給電影足夠多的提名,然後又讓它陪跑。

之前的幾個頒獎典禮,《指環王》劇組都扮演了陪跑的角色,像是金球獎上影片得到了四個提名,不過沒有一個獲獎,哪怕是最佳電影配樂也沒有得到了,這真的挺令人沮喪——對於提名者們來說最苦悶的事情,大概就是成為一名註定的陪跑了——不過對於這點,威廉早就安慰過劇組裡的其他人:“好戲在後面呢,夥計們。如果我們現在就把獎項拿完了,等到後兩部電影上映時他們要怎麼頒獎呢。”

“最佳影片的獲得者是——”

舞臺上傳來頒獎嘉賓刻意拖長的調子。

威廉正向後側著身,和奧蘭多·布魯姆等人小聲交流著一會兒頒獎禮結束了要不要找間酒吧開懷暢飲。

“《指環王:魔戒再現》!”

威廉親眼看到彼得·傑克遜臉上的表情從吃驚到難以相信,再轉化成巨大的驚喜。

“我愛英國人,他們該死的有品位!”彼得·傑克遜開始擁抱身邊的每一個人,並致力於用他俄羅斯式的大鬍子讓所有人都因臉頰刺癢而發笑。

雖然最佳影片的大熱門是《美麗心靈》,但現在是《指環王》獲獎,朗·霍華德也沒有半點不開心,他甚至還和威廉一起最先祝賀了彼得·傑克遜,而威廉就更不是外人了,他今天的座位還差點被安排進《指環王》劇組中去呢。

然後《指環王:魔戒再現》劇組的成員們紛紛站起來,開始朝舞臺上移動。他們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參加頒獎禮的人已經精簡再精簡,卻還是佔去了兩排座位,站起來的時候更是顯眼,引來了整個大廳嘉賓的圍觀。

“快來,威爾,你得跟我們一起上臺!”彼得·傑克遜上臺前發現威廉還坐在朗·霍華德身邊,乾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拽了過去。

威廉只來得及將西裝第一個釦子重新繫好,就被彼得·傑克遜拖到了舞臺上,和維果·莫特森、雨果·維文等人站在一起。

彼得·傑克遜一臉激動的從頒獎嘉賓手中接過金面具獎盃,又回頭看了威廉和其他人一眼,才開始對著話筒發表獲獎致辭。而他一開口,就令人驚訝。

“——謝謝威爾,你在四年前做了一件非常冒險的事,在大半個好萊塢都質疑我只是個恐怖片導演,根本拍不好《指環王》的時候,是你給了我最大的支援,現在想起這份信任仍然使我感到眩暈——你是和合作過的最棒的人,無論是從演員還是boss的身份上講都是——謝謝紐西蘭的工作小組,還有非常棒的演員們,和你們一起工作的日子非常快樂——謝謝巴里·奧斯伯尼,出色製片人,你必須也要來講幾句——”

這是今晚另一件威廉沒能想到的事,在攝像機對準他猛拍的時候,他看著致辭中的彼得·傑克遜,開心感動的同時還有點慚愧。他想,‘不,彼得,是我應該感謝你,你為威爾洛特創造了一個長盛不衰的系列。’

……

“這裡是abc電視臺的奧斯卡系列特別節目《奧斯卡之夜》,我是主持人吉米,這是節目嘉賓著名影評人羅傑·埃伯特。過去幾天,我們回顧了本屆奧斯卡的所有提名電影、演員,也分析了各大媒體的預測,明天晚上,萬眾矚目的奧斯卡頒獎典禮就要在好萊塢的柯達劇院舉行了,現在讓我們連線現場記者,看一看會場佈置的怎麼樣了。”

位於加州伯班克的美國廣播公司(abc)電視臺攝影棚內,一檔和奧斯卡有關的節目正在直播——從1976年開始,奧斯卡的轉播權就一直是賣給的abc電視臺,而近年來這筆轉播費用已經飆升到了五千萬美元以上,為了能掙回老本,abc想方設法的擴大奧斯卡的影響力,其中就包括製作和奧斯卡有關的各種節目,《奧斯卡之夜》更是每年都會邀請著名影評人、媒體、演員甚至是往屆獲獎者來做分析和預測,今天受邀的正是首位獲得普利策獎的影評人羅傑·埃伯特。

隨著主持人吉米的話語,畫面切到了位於好萊塢大道上的柯達劇院,雖然距離頒獎典禮舉行還有一天時間,但這裡已經是一派繁忙景象了,第74屆奧斯卡金像獎的招牌高懸在柯達劇院大廳內,象徵著奧斯卡傳統的巨型金像也已經在劇院門外矗立,同時還有幾座小型的金色奧斯卡塑像佇立一旁,等待著被放置在明星們即將走過的紅毯通道上。

除此之外,星光大道兩側的影迷看臺已經搭建好了,數百英尺長的紅地毯正在鋪設中,還有一個可供明星們稍作休息並接受媒體採訪的巨大帳篷,拍攝區域內已經有不少媒體在架設除錯攝影器材了。

直播畫面開始轉向柯達劇院內部。這座自去年11月才開始啟用的劇院今後將成為奧斯卡新的舉辦地,以前頒獎典禮都是在聖殿禮堂舉行。

“哇喔!柯達劇院的舞臺真是壯觀,幾乎都有聖殿禮堂的三倍大了!環境裝飾也非常奢華,金色和紅色,完美的搭配。”

“學院更換舉辦地是正確的,聖殿禮堂是1926年啟用的,那個年代不流行大舞臺,除了舞臺小之外,禮堂內的其他裝置也不夠現代,已經跟不上現代電視轉播的需求了。”羅傑·埃伯特說:“不過柯達劇院也有比不上聖殿禮堂的地方,那就是座位只有3400個,聖殿禮堂最多可是能夠容納6/5/0/0人呢。”

“這意味著將有一大批往年能夠輕鬆參加頒獎典禮的人,今年要費點力氣才能搞到門票了——你得到門票了嗎,羅傑?”

“沒有。往年如果我想,能透過朋友要到一兩張票,不過今年當我提出想看奧斯卡更換舉辦地後的首場頒獎禮的時候,只得到了一封充滿‘sorry’的解釋郵件,我的朋友說今年很多好萊塢大腕兒明星也得不到票。如果他們沒有作品入圍並且也不是頒獎嘉賓的話。”

“為你感到遺憾,真心的。現在我們看到的是柯達劇院會場內部,看看那些座位,上面沒有貼上姓名標籤,而是被工作人員們擺上明星的大幅照片來‘佔位’,影帝呼聲很高的威廉·布蘭德利被安排在了舞臺下方正中央第一排——看來負責給演員們安排座位的那個人真的很好看他獲獎,威廉的座位幾乎是正對著舞臺了,如果他真的得獎,大概只需要走幾步路就能領到小金人了——”

擺滿了照片的柯達劇院在直播畫面裡出現了好幾秒鐘,收看《奧斯卡之夜》的電視觀眾都能清楚的看到許多極有可能奪冠的演員都被安排到了能輕易被鏡頭捕捉的好位置上,像是妮可·基德曼、茜茜·斯派塞克都坐在第一排,丹澤爾·華盛頓雖然在第二排,但座位挨著過道,走上舞臺非常方便。

然後畫面又回到了abc電視臺的攝影棚內,主持人吉米和羅傑·埃伯特坐在一起,他趁機發問:“羅傑,你怎麼看這一屆奧斯卡的獎項歸屬?”

“懸念重重,我得說。”

“這個回答太敷衍了,我就直接問了——表演類獎項方面,你更看好誰獲得影帝?”

“如果非要我做出一個預測的話,我傾向於丹澤爾·華盛頓。”

“為什麼不是威廉·布蘭德利?倒不是說丹澤爾在《訓練日》裡有什麼克可指摘的地方,只是《美麗心靈》裡威廉的表演是公認的令人讚歎。而且,上週最大的娛樂新聞,就是他摘得了英國奧斯卡的最佳男演員獎,而且被彼得·傑克遜在致辭裡大加感謝這件事了吧。”

“英國電影學院獎的確充滿了意外,其實最讓我吃驚的不是最佳男演員,而是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baftas把這兩個最重要的大獎都頒給了《指環王》!不過《魔戒》本來就是英國人寫的小說,bafia這麼做也無可厚非。但是美國學院和英國學院的情況不同,奧斯卡不太可能將如此重要的獎項頒發給一部非現實主義的商業電影。”

“但是你還沒告訴我們為什麼你更看好丹澤爾·華盛頓?”

“威廉·布蘭德利太年輕了,學院一般不會做出如此冒險的選擇,把影帝頒給一位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那太驚世駭俗了。”羅傑·埃伯特感慨的搖了搖頭,又篤定說:“而且奧斯卡已經快四十年沒有誕生一位黑人影帝了。”

……

“狗屎。說來說去也沒有用作品評價演員,還是年齡資歷膚色國籍的老一套。”

同時在收看直播的還有好萊塢新聞線上的創始人(hso)喬納森·貝茨,這位畢業於哈佛的青年才俊一邊看著電視節目,一邊瀏覽著網站的主頁,上面是轉載的一些歐洲媒體的報道,當然了,都是和最近的頒獎典禮有關的。

“看來《視與聽》說的沒錯,英國學院獎和美國奧斯卡最大的不同,是後者對政治因素考慮的更多。”

當英國電影學院獎的頒獎典禮結束之後,全球媒體的焦點自然集中在了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和最佳男主角的頒獎結果上,尤其是威廉的最佳男主角和《指環王:魔戒再現》獨攬兩項最高大獎,立刻引起了媒體和影迷廣泛的議論。

不少媒體都指出baftas的獲獎名單比前段時間的美國金球獎更為公平,尤其是在最佳男主角的選擇上,威廉·布蘭德利是眾望所歸。

當然了,議論也不全是正面的,也有不少媒體非議,baftas把兩項大獎都頒給了奇幻商業影片《指環王》,是不是有些過於大膽?是不是因為這是托爾金的小說,電影裡又有很多英國演員才把最佳給《指環王》的?

英國人當然不肯承認這份指控,本來有一半的英國媒體都在討論威廉·布蘭德利穿著亞歷山大·麥昆高定走紅毯時多麼充滿魅力,他和這個英國奢侈品牌又是多麼契合,非議一出,就連時尚雜志都調轉槍頭朝大洋彼岸開火了——反正英國和美國一直是在非常親密的同時,又總互相看不順眼的不是麼。

而英國媒體又一向敢說,《每日郵報》、《帝國》就諷刺般的回擊道:“‘英國奧斯卡’的獎項對所有國家的電影都開放,入選條件比苛刻的‘美國奧斯卡’要寬容許多,而且專設了‘英國最佳電影’和‘英國最佳新人獎’,就是為了評委們能排除國籍因素,對所有電影一視同仁。”

雖然沒有白紙黑字登出來,但英國媒體將“英國學院獎比美國奧斯卡公平的多,bafta評選的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全球最佳”的意思表達的再淋漓盡致不過了。

而且這還不算完,由英國電影電影和電視藝術學院主辦的權威電影刊物《視與聽》,更是非常“惡毒”的直接拆奧斯卡的臺:“如果威廉·布蘭德利最後遺憾失去奧斯卡,那麼有很大機率,他不是輸在演技上,而是輸在了膚色上。”

喬納森·貝茨並不願意相信英國媒體的話,他就跟所有嚮往好萊塢但又不身在其中的影迷一樣,對學院總是抱有一份公平公正的期待,但節目中羅傑·埃伯特的寥寥幾句話話,透露出了太多學院會員們的投票習慣……這有點,令人失望。

甚至於,喬納森·貝茨突然想起,奧斯卡第一位黑人影帝西德尼·波蒂埃誕生的年份,正是美國黑人民權運動興起的一年後,也是在那一年(1964年),美國政府在黑人鬥爭不斷擴大的壓力下,透過了肯尼迪總統提出的《公民權利法案》,正式規定黑人和白人享有同樣的權利。這其中的聯絡,令人不願多想。

“貝茨先生。”網站主編之一敲了敲房門,走了進來:“一切工作準備就緒,boss,hso會在明晚同步更進奧斯卡的全部頒獎結果和網站評論,只是報道上有點為難——”下屬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我們沒法提前知道獲獎者是誰,等結果出爐了再寫評論,恐怕會晚了點。您知道的,網際網路的資訊流動速度太快了,我們必須得趕在其他競爭對手前面。”

“就跟總統大選一樣,準備不同的備稿吧。”

“請舉例?”

“如果是威廉·布蘭德利獲得最佳男主角,當然是拿史上最年輕的影帝獲得者做標題,如果是丹澤爾·華盛頓或威爾·史密斯獲勝,就寫‘黑人影星閃耀好萊塢、奧斯卡補償非裔群體——”

“呃……明白了,boss。”

……

好萊塢大道和高地大街的拐角處今天成為了全世界關注的焦點,每當有一輛豪車停下,就會有無數雙眼睛和鏡頭看過去,等待著哪位巨星走下車門,踩上紅毯。

當威廉從加長賓利上走下來時,等待他的是由無數閃光燈組成的瓢潑大雨般的銀色光幕。

“紅毯儀式還未正式開始,明星們都在帳篷裡休息等待著——”用尖叫聲和吶喊聲當背景音,奧普拉·溫芙瑞在喧鬧中儘量靠近話筒,開玩笑說:“大帳篷裡擠了太多明星,亂糟糟的就像中學食堂,現在,萬眾矚目的足球隊隊長出現了!”

奧普拉·溫芙瑞拿著話筒走向帳篷入口處,攝像機鏡頭牢牢的跟著她。

“威爾!威爾!”她先是高聲呼喚,引起了對方注意力後,搖了搖話筒。

威廉和偶遇到的巴茲·魯赫曼打了聲招呼,走了過來:“lady o,今天客串紅毯主持?”

“只是來參加頒獎典禮,順便為我的秀收集點精彩瞬間。”奧普拉·溫芙瑞說:“你看起來太迷人了,雖然今天男士們穿的都差不多,但不知道為什麼你看起來分外閃閃發亮。”

“謝謝。”威廉笑著指了指黑色領結下的禮服襯衫:“大概是因為這幾粒釦子是金制的緣故?”

“或許。但我總覺得你的腿看起來比其他人的更長點,屁股也更翹。”

“這得謝謝我的裁縫了。”

“讓我問幾個問題?只要一分鐘。”

威廉點頭微笑:“沒問題,o。”

“你現在有多緊張?”

“什麼量度?”

“從扮演路人到扮演美國總統?”

“大概像扮演第一夫人那樣緊張吧。”

奧普拉·溫芙瑞咯咯笑起來:“太幽默了,威爾。”她朝威廉四周看了看,“我沒看到你有女伴,所以你今天是一個人參加奧斯卡?”

“我母親說她已經厭倦了陪我走紅毯,這裡閃光燈太多了,不過她現在應該正坐在電視機前看直播。”威廉是有請柬給瑪德琳,但她最終決定在家和男朋友一起看直播。蘭斯也沒有來,排除是威廉朋友的因素,美國媒體和公眾對社會名流、億萬富翁的關注追捧不比對好萊塢明星少多少,而蘭斯現在盡量避免鎂光燈。

奧普拉·溫芙瑞正準備繼續追問,周圍卻有記者突然呼喊了幾聲“露絲”,威廉立刻轉過身去,看見穿著一襲紅色長裙的凱特·溫絲萊特剛剛從轎車上走下來。

“失陪一下。”威廉向奧普拉點了點頭,朝凱特·溫絲萊特走過去。

兩人還沒碰面,四周沸騰的人群已經有在喊“卡爾”“露絲”的了,起因大概是想吸引兩人的注意力,但卻在紅毯周圍引發了一陣跟風,一時間“威爾”“凱特”“露絲”“卡爾”四個名字混亂的交織在一起,直到有人高聲喊了一句“傑克!”,引發了所有人的起鬨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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