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金十月有些狼狽地摘著頭髮上的草屑。
畢竟是從兩百多層的樓上往下跳, 即便是西索和庫洛洛來了也不見得能有多風度翩翩, 更何況是金十月。
他的小腿有些骨裂，現下走路也有點飄，不過不算礙事, 在這個世界裡，這種小傷即便放著不管, 也能很快痊癒。
金十月把自己收拾得稍微正常一點之後，就大大咧咧地混入人群, 在最繁華的地段找到了一個公共電話亭, 給西索撥通了電話。
“黑卡的話暫時就不還給你了，可以吧？”金十月直接道。
只一句話，西索便明白了金十月的行動應當是失敗了。
不過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三個旅團成員, 即便不使出全力，這世界上也沒有人敢小覷他們, 要知道即便是最大的殺手家族揍敵客, 也輕易不會接有關幻影旅團的單子。
在他的預計中，金十月要麼偷襲成功，要麼就會被抓，失敗了還能逃出來也算是很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了。
西索對於金十月的表現十分滿意，心情頗好地應了一聲：“反正我暫時不打算回去住, 就留給小十月做紀念吧。”
金十月點了點頭，便將電話結束通話了。
西索則是另外撥通了一通電話。
在隔西索和金十月落腳的旅館足有兩條街的街道上，拉著庫洛洛尬聊了快一個小時的伊爾迷掏出了手機。
看見螢幕上的名字時, 伊爾迷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一雙無神的黑色眼睛看向庫洛洛，十分誠懇地說道：“抱歉，剛剛說的話都是我胡扯的，我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話題可以跟你講了，你忙你的吧，我就先走了。”
庫洛洛一臉冷漠地看著他，直接道：“是西索讓你來拖著我的吧。”
伊爾迷面無表情道：“啊哦，這可不是我說的，我沒有洩露僱主的秘密，是你自己猜出來的，不過總是讓我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的人也真是討厭呢，殺個人多容易啊，非要我來陪你聊一個小時的天。”
停頓了一下，伊爾迷補充性地罵道：“神經病！”
庫洛洛：“……”
其實你也挺開心的吧！說好了揍敵客家不輕易接和旅團有關的單子呢！和旅團團長聊天的單子就不算單子了嗎！
自己的立場也表達完了，伊爾迷衝庫洛洛點了點頭，瞬間消失在原地。
他要去找西索結賬了，他的出場費可是按秒算的！
庫洛洛在伊爾迷突然出現的時候還以為對方是來推銷揍敵客家新出的折扣套餐的，沒想到對方上來就說了一通類似天氣很好庫洛洛你今天很帥的胡話。
他知道那是胡話，但是伊爾迷的身份讓他沒辦法輕易地打發對方。
揍敵客家的大公子，世界上最強的殺手家族，對方不願意和旅團為敵，旅團這邊的心態也一樣，所以就算對方講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庫洛洛也很有禮貌的在聽。
但是沒過多久，他就意識到了對方是在拖延他回天空競技場大廈的時間。
他心中立刻開始推斷，如果事情十分危急，伊爾迷絕對不會如此敷衍的用這種亂七八糟的話留住他，好歹也會扯出個像樣的故事，仇敵或者寶藏什麼的，對方既然如此輕鬆，那麼證明事態並不嚴重，更何況旅團內足有三個人守在房間裡，他很放心。
所以略一猶豫，他便安心停下來，等待伊爾迷把話說完了。
畢竟如果只是瑪琪他們能夠解決的事情，他並沒有什麼必要拂了揍敵客家大公子的面子。
不過這種強制他做出選擇的手段還是挺煩人的，利用伊爾迷的身份來牽制他，哪怕不是什麼大事，也讓庫洛洛很不高興。
伊爾迷離開後庫洛洛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天空競技場，這時候信長和芬克斯才把房間收拾了一半，瑪琪還在浴室穿衣服，但是房間內的打鬥痕跡還是讓庫洛洛一眼看了出來。
會在天空競技場襲擊他們的人只有一個。
“金十月來過了？”庫洛洛問道。
“啊，是的，”芬克斯撓了撓頭，有些羞愧道：“讓他跑掉了。”
庫洛洛點了點頭，十分明顯的事情，但是對方來的目的是什麼？金十月明顯不可能打的過三人，況且也沒有人受傷。
庫洛洛皺眉，向芬克斯伸出手。
芬克斯一愣，連忙把兜裡的玻璃球掏出來，遞給了他。
庫洛洛看了半天，評價道：“廉價的手工製品，價值和垃圾差不多，他想要這個？”
芬克斯點頭：“他在最後可以逃跑的時間裡還一直想帶走這個東西，應該還會再來。”
庫洛洛應了一聲，將玻璃球裝進了自己的口袋，淡淡道：“那便等著他來吧，我不會再把他弄丟一回了。”
金十月在做什麼？
金十月在等待時機。
這一次徹底暴露了自己的目標，不僅僅是那三個人將會對他嚴防死守，庫洛洛一定也會加入進來，而且綠間給他的玻璃球多半也由庫洛洛親自保管了。
他現在面臨的問題和當初的西索一模一樣，庫洛洛身邊永遠有至少兩個人跟著，他需要更加謹慎地尋找機會。
金十月蹲在路邊，吃著路邊攤賣的煎餅。
西索在他出來的時候友情資助了他一些生活費，不算多，但好歹能夠他用到西索和庫洛洛決鬥的那天。
西索的意思大概是在決鬥之前，儘量幫助他減少暴露的機率，在他和庫洛洛其中一人死掉後，金十月作為任意一方的獵物，都不應該再被西索幫助了。
金十月一邊嚼著煎餅，一邊兩眼放空地思考事情。
半晌，系統忍不住開口了：“拿不回就不要了不行嗎？”
金十月愣了一下，下意識道：“什麼……”
“那個球，”系統道：“你說過的，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你也不是特別在意，它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利益，不是嗎？那只是個普通的玻璃球，即便在這個世界，也是隨手可以買到的東西。”
金十月愣了一會兒，突然笑了。
“啊，是這樣的，人都是很無情的，過一段時間，估計那群人也會忘記和我的感情了，在他們心裡，我大概就只剩一個抽象的名字了……”
“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即便我心裡一直抱有這樣的想法，一直相信沒什麼感情會永遠存在，但其實被溫暖的感覺很好，那個玻璃珠也並不是什麼隨手就可以買到的東西。”
金十月咧開嘴：“那是友情的見證，是美好的回憶啊，即便記憶變淡，感情消失，我還是想把那東西儲存下來，午夜夢迴，偶爾也會有溫暖的感覺呢。”
系統沉默下來。
許久，它嘆了口氣：“這就是主神想讓我看見的東西麼……”
金十月眨了眨眼：“什麼東西？”
系統一呆，慌張道：“不，不，沒什麼，我是說，之前?g田綱吉給你的那枚硬幣其實也被保管著，在主神空間，你把玻璃球拿回來之後我也會幫你儲存好，等你回到現實世界……”
“等你回到現實世界，如果還想要的話，會打包快遞過去的。”系統低聲說道。
“啊，”金十月笑了笑：“謝謝你。”
“沒事，”系統說完，又小聲道：“都是我應該的……”
金十月假裝沒有聽到，把最後一口煎餅吃完，紙袋隨手團了團，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裡了。
“你現在有什麼能幫上我的嗎？”金十月問道。
系統一愣，老實答道：“嗯，之前在那個房間的時候，我記錄了那三個人的氣場，現在可以監控他們的動向，如果球真的被庫洛洛帶在身上，那麼連他的動向也可以一併監控了。”
也就是說，旅團四個人的座標都在金十月的掌控範圍之內，只要挑選好時機，做好隱蔽，潛伏在那四個人身邊，可以隨時發動襲擊。
金十月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
庫洛洛正在房間裡看書，另外三人則是站在房間裡相對隱蔽，又容易朝庫洛洛那個方向發動攻擊的地方。
窗戶大開著，門也沒關，都是為了迎接金十月的到來。
金十月給他們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晚上會來拿東西。
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以防萬一，他們還是做好了準備。
差不多到了午夜，並沒有人出現，夜風從窗外灌到房間裡，涼嗖嗖的。
芬克斯抱怨道：“那家夥只是說來騙人的吧，哪有偷東西前還預告一下的。”
庫洛洛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低聲道：“預告的目的很明顯，而且已經開始奏效了。”
他抬起頭，看向芬克斯：“讓你覺得無聊，分心，如果時間更長，你甚至會覺得疲憊，而他在暗處等候，等到你失去防範的一瞬間，衝上來將東西搶走。”
“聰明的策略。”庫洛洛總結道。
芬克斯愣了一下，說道：“可是這樣的話他需要在附近一直看著我們吧？要不然出去找找？”
庫洛洛搖了搖頭：“我早已經用圓探查過，但那家夥估計已經學會了絕……嘖，之前也從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了吧，所以說遇上這種聰明的傢伙，還是很讓人覺得煩惱啊。”
“這麼煩我的話，就把東西還給我，讓我走吧。”
伴隨著金十月的聲音響起，對方已經用肉眼難見的速度朝庫洛洛撲了過來，庫洛洛平靜地同樣迅速地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他，然而就在一瞬間，他感覺到了無法防禦的危險正和金十月一起朝他襲來。
庫洛洛皺了一下眉，瞬間招出盜賊的秘籍，躲開了金十月的襲擊。
此刻，房間內的另外三個人也動了起來，朝金十月撲去，只可惜他們和金十月之間畢竟有著距離，而對方早已打定了主意一擊不中立刻撤離，等他們趕到時，金十月早已經跳出窗外，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庫洛洛沉吟一下，收起了盜賊的秘籍：“那就是他的念能力嗎？嗯，挺有意思的。”
不過並不是非常想要，相似的傷害類念能力他已經有了，只有無法防禦這一點有些意思，但對他來說沒有必要，威力足夠大的話，世界上沒有不可破的防禦，只能說聊勝於無吧。
更何況那也算是金十月的特點，屬於收藏品需要好好保留下來的優點。
不過現在想這些有點早了，作為一個收藏品，金十月讓他需要花費的心思越來越多了，這不是個好兆頭。
像這樣消耗他們精力的突襲，接下來應該還會有很多次。
庫洛洛料得沒錯，金十月現在能夠勝過他們的只有情報能力，在可以自如地使用絕而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金十月選擇最省力的疲勞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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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系統盡職盡責的幫忙，即便是金十月在睡覺，系統一旦監控到四人露出破綻，也會立刻叫醒金十月發動偷襲。
而庫洛洛他們沒辦法找到金十月躲藏在哪，只能一直被動地選擇防守。
短短三天，旅團的三個人已經被金十月騷擾得十分疲憊了。
他們倒是也想過輪流換班，每次派出一個人和庫洛洛一起防備金十月，剩下兩個人去休息，但金十月的戰鬥力雖說不如何，隱匿能力卻莫名地十分強大，特別是在只有兩個人，而且狀態不佳的情況下。
有一次他甚至差點就把手伸進了庫洛洛的口袋裡。
沒有辦法，想抓住對方，他們只能選擇嚴防死守。
然而金十月的騷擾實在是太頻繁也太會掐點，明明只有三天，信長感覺自己像是熬了三年了……
瑪琪臉上也掛著黑眼圈，就連最為強壯的芬克斯，都一副吃不消的腎虛模樣。
庫洛洛的意志十分堅定，他算是幾個人裡面唯一能保持正常狀態的了。
但是這樣下去不行，還有兩天，他就要和西索進行決戰，在這個時候被擾亂了狀態實在有些危險。
更何況說到底，金十月是他私人的東西，讓團裡的其他人操心成這樣還是說不太過去。
庫洛洛抬頭看了一下眾人，將書本合起來放到一邊，站起了身。
信長一個激靈，問道：“要出門嗎團長！”
庫洛洛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玻璃球，垂眸扔出了窗外。
“團長！”瑪琪一愣，立刻叫了一聲。
庫洛洛靜靜地看著那個玻璃球自由落體，隨後不出一秒，一個熟悉的身影竄出，在半空中將那個球帶走了。
“多謝啦！”
金十月甚至有空笑著朝庫洛洛招了招手，這才消失在夜色當中。
庫洛洛看著他，眸光微沉。
“團長，”瑪琪皺眉道：“你為什麼……”
“他休息得很好。”庫洛洛突然開口。
瑪琪愣了一下，還沒弄懂他什麼意思，庫洛洛便不再看著窗外，而是回頭道：“他一直保有充足的休息時間，有人在幫他監控我們的一舉一動，等待我們隨時露出破綻，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在對方的情報優於我們這麼多的時候，沒有捕捉他的可能。”
本來他還以為對方只有一個人，可以耗到對方無法忍耐疲憊，再一舉拿下呢。
“再僵持下去也是浪費時間，況且之後我還有事，不能把精力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庫洛洛躺回床上，閉上了眼睛，輕聲道：“明明沒有出現時我的慾望那麼強烈，等到他真的回來了，我卻又好像不是那麼滿意了，如果抓到可能還得花一番時間改造……”
“希望在我的熱情耗盡之前……”
之後的話卻是聽不到了，陪金十月耗了三天，庫洛洛也有點吃不消，現下已經陷入沉睡，躺在床上的他十分安靜，美好得像一個人偶。
剩下的旅團三人面面相覷，不過他們對金十月本來也沒什麼執念，只是庫洛洛想要，之前瑪琪甚至還擔心過金十月會不會給庫洛洛造成不好的影響，現下庫洛洛放棄了，他們不說欣喜若狂，松了一口氣也肯定是有的，便紛紛散了，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金十月是真的挺高興的，拿回了自己的東西，也熟悉了這個世界的力量，接下來要做的事也就簡單多了，庫洛洛放到一旁，他現下還是比較傾向去攻略西索。
西索並沒有回去天空競技場，而是就在之前那個小旅館待著，他和庫洛洛的決戰只剩兩天了，他不想出現任何變故。
這個點兒西索已經躺下了，充足的睡眠是非常重要的。
一片靜謐的黑暗中，有些老舊的門慢慢地被開啟，一個漆黑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
來者沒有發出聲音，西索無法聽見他，氣息也被收斂，西索無法感知到他，更何況想在睡夢中保持圓的狀態並不容易。
半夜潛入的人輕易地摸到了西索的床邊，向對方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他要觸碰到西索的一瞬間，床上的人猛然睜開了眼睛，覆蓋著念的撲克牌朝他疾射而來！
“啪”地一聲輕響，西索的撲克牌被彈開，來人被逼退一步，西索也開啟了房間裡的燈。
金十月笑盈盈地看著他，舉起手中的黑色卡片那上面還有清晰的劃痕，剛剛就是它彈開了撲克牌：“質量不錯，我來還東西。”
西索裸著上半身坐在床上，一條腿曲起，伸手將擋住視線的碎髮梳到腦後，彷彿雕像一般沉默著，身上的殺氣久久無法褪去。
好半晌，他才低低地笑了一聲，抬起眼看向金十月，沙啞著聲音道：“小十月，這樣太危險了……你還沒有成長到最完美的地步。”
金十月面不改色地回望他。
就在西索睜開眼看見他的一瞬間，對方的好感度飆升到了九十九，但在對方反應過來，按捺下殺意之後，又慢慢回到了九十。
他所推斷的攻略方向並沒有錯。
西索兀自在那裡調整呼吸，壓抑自己，金十月故意湊上前去，問道：“你怎麼發現我的？”
按理來說，他已經把氣息收斂到極致了，如果不是用眼睛還能看見他，他幾乎就要和空氣融為一體了。
西索挑著眼睛看他，臉上還帶著紅暈，低笑道：“有種東西叫做戰鬥的直覺，危險來臨之時哪怕睡得再熟也一定會醒來，等小十月在生死之間領悟到了這種感覺，才可以和我一起玩哦。”
這是看出了他的意圖在拒絕他嗎？
金十月眨了眨眼，直接了當地說道：“我已經從庫洛洛的手中拿回了我的東西，即便這樣也還不夠資格和你戰鬥嗎？”
西索猛然回頭看向他，狹長的雙眼在他身上來回打量。
金十月釋放出自己的念，毫不猶豫地壓向西索。
然而在感覺到這股念之後，西索卻笑了。
“小十月確實已經有了和我交手的能力，但是你的念中一點殺氣都沒有，這是不對的。”
“這樣的你還沒有到達巔峰，如果和我戰鬥，只會白白地死在我手裡而已。”
金十月對西索的話毫無異意，他本來也不想當殺人犯，但他可以嘗試別的辦法打敗西索。
但是不等金十月說話，西索便繼續道：“況且現在我並不願意和你交手。”
是不願意，不是不想，準確來說，西索其實忍了很久了，只不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而已。
“還有兩天，我要和庫洛洛進行最後的決戰，等我殺了他之後，小十月如果還是這麼想陪我玩的話，我就不會拒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