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看見對方的反應, 金十月就知道了, 西索在完成和庫洛洛的戰鬥之前，是不會搭理他了。
正常，畢竟庫洛洛也因為和西索的決戰放棄了和他耗下去, 兩個人應該都是做好了不死不休的準備。
問題就在於，西索和庫洛洛, 究竟誰會贏？
金十月暫時把目標放在這兩個人身上，無論誰勝誰負, 他的攻略目標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直接嗝屁……
明明是和他毫無關系的一場戰鬥, 莫名其妙地，金十月竟成了那個壓力最大的人了。
離開了住著西索的小旅館，金十月無所事事地在外面晃盪了一圈。
攻略目標暫時不接受攻略, 理論上來說, 他唯一能使上勁兒的地方大概是想辦法讓這場生死決鬥變成普通決鬥，別要有什麼傷亡。
但問題在於, 第一, 他沒有這個能力，第二，即便真的想到辦法攪和了這場戰鬥，兩個人都活了下來，但無論是西索還是庫洛洛, 對他的好感度多半都會大打折扣。
完全屬於吃力不討好的活計。
那便沒有什麼必要去做了。
金十月在街頭湊合了一宿，第二天準備去天空競技場觀戰。
雖然不能阻止，親眼看看也好……
但就這點願望, 都實現不了。
售票處的售票員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您說的是西索莫羅和庫洛洛魯西魯的戰鬥嗎？這兩位都是層主，層主戰只有會員可以進行觀看，而且場內票已經售完了，您需要充值會員觀看轉播畫面嗎？”
失算……沒想到天空競技場居然還有會員這種東西，搞得跟騰x一樣……
金十月只好問道：“那會員多少錢？”
售票員笑眯眯地報出一個數字。
金十月：“……啊，那，那不用了。”
可惡！要不是庫洛洛，他怎麼會缺錢缺成這樣！
雖然主神人不怎麼樣，但每個世界給他準備的卡都是可以無限刷的啊，太過分了……早知道直接找西索要一張票了，作為比賽選手，他手上肯定有不需要資格就可以直接進場的特殊票的。
金十月敲了敲自己百密一疏的腦殼，嘆了口氣，隨便挑了一個花壇坐了下來。
沒有事可以幹，只能在這裡枯坐著等他們打完了。
金十月無聊地用視線掃來掃去，看見了花壇裡生長著的野花……
啊，就是這個了，傳說中的場景！
“庫洛洛贏，西索贏，庫洛洛贏，西索贏……”
金十月木著臉，一邊揪著花瓣一邊喃喃唸叨著，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腳下的花瓣已經堆了一地，他手中的花也是這個花壇裡能找到的最後一朵。
“西索贏，庫洛洛贏，西索贏，庫洛洛贏……”
金十月伸出去的手撈空了，他愣了一下，低頭看去，發現手裡只剩下光禿禿的花蕊，最後一片花瓣正輕飄飄地往地上落去。
金十月盯著那片花瓣，愣愣地回憶到，剛才最後一下，他說的是誰贏來著？好像是……
“庫洛洛……贏了？”
“嘭！！！！！！”
巨大的爆炸聲在身後響起，金十月猛然回頭，直插雲霄的天空競技場中上段出現了巨大的爆炸，伴著濃煙和火光，玻璃和石子的碎屑也從高空疾射而來！
金十月皺起眉，毫不在意地躲開了那些子彈一般的高空墜物，死死地盯著那層樓。
除了庫洛洛和西索，他想不出還會有什麼人的戰鬥能出現這麼大的動靜了！
附近的行人紛紛尖叫著躲避爆炸引起的濺射物，好在天空競技場的建築的確十分牢固，即便是發生了這樣大的爆炸，上半段的樓層也沒有倒塌墜落的跡象。
金十月皺著眉，快速向天空競技場的入口跑去，想要看看上面現在是什麼情況，但發生了這樣的事故，天空競技場的門口早已拉起了警戒線，根本不允許人進入。
金十月多次申明自己是兩個層主的朋友，但保安只當他是三流小報的記者，想溜進去蹭個新聞而已，根本不理他，就在金十月無奈之下準備打暈對方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入口處傳來。
“嗯，他確實是我的人，按道理來說，想來看看我有沒有事也是應該的。”
保安一愣，慌忙扭過頭去，只見庫洛洛正從裡面慢慢走出來。
作為內部工作人員，保安是看見了實況轉播的人，對方是怎麼樣殘忍的，毫不猶豫地將觀眾作為武器的畫面依然歷歷在目，當下便被嚇了個半死，忙不迭地逃到一邊去了。
金十月的心中一沉。
庫洛洛站在這裡，只能說明一件事。
系統的聲音在金十月腦海中響起。
“攻略目標確定死亡。”
西索死了，而且他就是攻略目標。
可是他的任務要怎麼辦？攻略目標死亡之後他會被困在這個世界嗎？
和之前的兩個世界不同，他一點都不想留在這裡，不僅是因為這裡有庫洛洛，這個世界過於殘忍的法則也讓金十月難以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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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色很不好看，早飯在胃裡翻騰著，感覺下一秒就要吐出來了。
金十月被這爆炸的信息量弄得一瞬間頭昏腦漲，就連庫洛洛走到了他的面前都沒有注意到。
庫洛洛抓住金十月的手腕，低聲道：“好了，可以跟我走了吧？”
金十月抿著唇，並不肯動。
庫洛洛的臉上還有之前戰鬥留下的於痕，手心滾燙，他緊緊地抓著金十月，用的力氣很大，臉上卻十分平靜地看著他。
半晌，金十月嘆了口氣，抬頭看向庫洛洛的眼睛：“擅自招惹了你，我很抱歉，不過我確實不適合做一件收藏品，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裡，你應該也看出來了。”
金十月說的沒錯，就一個收藏品的角度而言，他確實已經對金十月沒有那麼滿意了。
可是不滿意和想要之間沒有衝突，所以他仍然沒有放手。
金十月也察覺到了對方心思，他將手放在庫洛洛的手背上，對他道：“抱歉，我大概一輩子都不可能變成你想要的那種模樣，即便被折斷手腳，亦或者改造思想……雖然我在這個世界算不上什麼強者，但我對自己的頑固很有信心。”
金十月直直地望著庫洛洛的眼睛，將自己的信念傳達給對方。
庫洛洛看見了，明白了對方說的是真話。
如果要強行改造這個人，只會將他原本中意的那些特質一併毀掉，他什麼也得不到。
“看來是我被你騙了。”庫洛洛淡淡地說著，鬆開了一直抓著金十月的手：“人類這種東西，果然不適合用來收藏，即便是你這樣有趣的人也一樣，再怎麼令人心動的特質，也無法抵消自我這種東西帶來的麻煩。”
“如果一次掠奪得到的好處還沒有它帶來的麻煩多，那這場行動就是完全失敗的……”庫洛洛喃喃念著，半晌，他嘆了一口氣，對金十月道：“算了，我不要了。”
“如果是之前那個什麼都不會的你，可能我還會努力一下，不過現在的你有了反抗的力量，再耗下去也沒有必要了。”
金十月松了一口氣，衝庫洛洛笑道：“如果所有的強盜都和你一樣講道理就好了。”
庫洛洛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大部分的時候我並不講道理，只是物件是你，對我來說還是需要特殊對待一下的。”
“那可真是太感謝你了。”
金十月說完，便想往入口處走，無論怎麼樣，他還是想去看看西索。
庫洛洛叫住了他。
金十月回頭，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庫洛洛淡淡道：“唔，我準備出海，下一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離開之前，再告訴我一些事情吧？”
金十月愣了一下，笑道：“好。”
他想起之前他曾經經歷過的一個世界，便道：“你知道妖怪嗎？”
庫洛洛點了點頭：“很多書裡有過描寫，不過看起來只是人類的臆想，又或者一些自然現象的誤傳。”
金十月搖了搖，對他道：“其實妖怪是存在的。”
“哦？”
“雖然這個世界可能沒有，但在另外的世界，我親眼見過妖怪，還有陰陽師。”
“妖怪有形嗎？”庫洛洛興致盎然地問道。
“有的有，有的沒有。”
“吃人嗎？”
“有的吃，有的不吃。”
庫洛洛想了想，道：“某種程度上，應該和人類差不多吧。”
金十月笑著點了點頭：“是這樣的，沒錯。”
“嗯……確實有另外的世界嗎？”庫洛洛又問道。
“有的，”金十月回答：“除了這裡之外，還有很多很多世界。”
“啊，真想去看看，”庫洛洛道：“別的世界，也會有很多寶物吧？”
金十月：“……”
“寶物這種東西……”金十月艱難地說道：“主要還是看人吧，畢竟如果能夠跨越世界，那麼金錢上的價值便不能用來去衡量一件物品到底是不是寶物了。”
庫洛洛點了點頭，輕聲道：“那個廉價的玻璃球對於你來說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金十月剛想點頭，便僵住了脖子。
剛才說見過妖怪什麼的還可以理解成胡話，如果承認了綠間給的玻璃球的價值，就等同於承認自己擁有穿越世界的能力了。
但不用金十月說，庫洛洛也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來了。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有點後悔之前說的話了，你果然還是很讓我滿意啊。”
金十月：“……”
“救護車和記者都快要來了，再不進去的話就沒有機會進去了，這裡會被堵得水洩不通的，”庫洛洛淡淡地說道：“那麼，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見到你。”
金十月重重地松了口氣，他還真擔心庫洛洛突然反悔要帶他走，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改變了主意，但是能保住胳膊腿兒就好，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解決呢！
庫洛洛就那麼大咧咧地離開了，引起了這麼大的爆炸，也沒有一個人敢攔他，金十月眼瞧著有救護車和拿著攝像機的人來了，只得匆忙跑上樓去。
西索和庫洛洛戰鬥的樓層已經成了一片廢墟，遍地都是屍體，也有還活著的人正在□□和哭泣。
即便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法則，金十月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系統的金手指功能修復了一部分，治療效果大大提升，但對除了金十月之外的其他人使用時效果會打將近一半的折扣，不過救護人員應該馬上就可以到達這裡，金十月只在外圍挑了幾個即將斷氣的傢伙施以治療，讓他們能撐到醫護人員到來，便繼續往爆炸中心走去。
地上的焦黑痕跡十分可怕，不少屍體直接碳化了，橫七豎八地躺在廢墟中，金十月皺著眉走到最中間，發現西索被幾十具屍體壓在最裡面。
金十月擔心他把西索的屍體挖出來的時候，對方會不會也已經變成碳了，那可咋整啊……
“系統，你確定這個世界有可以讓死人復生的手段嗎？”金十月再一次問道。
系統慢吞吞道：“攻略目標已死亡，但沒有下一步指示，沒有提示更換目標，也沒有提示任務失敗，那就證明一定還有轉機。”
金十月嘆了口氣。
不想留在這個世界的話也沒有別的選擇了，西索就算真的死成了渣渣，他也只能把對方的渣渣撿一撿，帶著骨灰去尋找復活他的辦法了……
金十月默默地念了一句對不起打擾了，一邊開始搬動那些已經變成了碳的屍體。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只有靠近外面的屍體碳化了，越到中間，屍體反而越完好，這樣說來的話，西索應該是在爆炸的一瞬間有意識地用這些屍體在保護自己，只不過沒有奏效罷了。
金十月花了一番力氣，終於把西索挖了出來。
對方的樣子十分悽慘，兩隻手都被炸沒了，腿也斷了一條，就連那張算得上好看的臉也毀掉了。
此時外面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應該是救護人員趕到了。
金十月一彎腰，打橫將西索抱了起來，直接從被炸燬的窗戶離開了這裡。
因為是層主戰，戰鬥也是在兩百層展開的，金十月跳出去才反應過來，落地的時候念有些不夠，順手就拿西索的屍體墊了一下，反正對方也死的不能再死了，總不能再讓自己崴一回腳。
西索：……
旅館是回不去了，扛著一具屍體入住也有點不太像話，金十月只好帶著西索離開了天空競技場，隨便找了個偏僻的林子將對方放了下來。
周圍沒有人，金十月挑了一片草地把西索放平，檢查了一下對方的傷勢，發現除了因為近距離強力爆炸而無法用念保護的手腳被炸斷之外，西索身上的其實都只是皮外傷。
也不能這麼說，其實也有內傷，不過看起來好像不是被庫洛洛打傷的，似乎是他剛剛帶著西索跳樓時用對方墊了一下，結果折了兩根肋骨。
金十月汗顏，他還以為最多只是一點碰撞傷呢，沒想到居然把骨頭弄折了，看來沒有念力保護的身體其實和普通人一樣脆弱啊。
金十月在西索斷掉的肋骨處摸了兩下，向系統問道：“這個用治癒金手指能按回去嗎？”
系統冷漠道：“治癒的前提是對方的身體還有自我修復功能，他都死成這樣了，怎麼可能有用，我覺得要不就地把他燒了，帶著骨灰去找復活他的辦法吧。”
金十月：“……不太好吧，萬一復活的前提是有身體怎麼辦呢？”
“這個可能也是有的，要不然就地埋了，總不能扛著屍體到處跑，過幾天就要臭了吧。”
說的也是，就算是扛著棺材到處走也夠嗆啊……
金十月看向西索。
對方面帶微笑地和他說話的情景還在眼前，無法想象這樣人，居然真的如此輕易的就死了……不過換成庫洛洛也一樣吧，他也想象不出來庫洛洛死了是什麼樣子。
不過西索確確實實就躺在這裡，沒有聲息了，即便難以相信，這件事情還是發生了。
金十月嘆了口氣，對系統道：“還是試一下吧，他這不是還沒有涼透嗎？說不定還有用呢？”
系統無奈，不過反正現在也不缺金手指的次數，便同意了。
金十月伸手附上西索的胸口，系統透過他的手將治癒的力量傳過去。
然而就在一瞬間，金十月感覺到了手下的微微震動。
就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是什麼的時候，西索只剩下半個手掌的手摁住了他的手背。
“媽呀！！詐屍了！！！”系統的尖叫已經在金十月的腦袋裡破了音了。
自從上個世界後半段系統找回了自己的記憶，金十月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尖叫了，第一反應居然是還挺懷念，不過這樣看來的話，說不定咋咋呼呼的反應其實才是系統的本□□……因為失去記憶所以迴歸本性，找到記憶之後變得沉默寡言什麼的。
不過很快，金十月便收回了遊離的思緒。
雖然不算明顯，但是他的掌心下，西索的心臟似乎重新開始跳動了。
起初只是不甚明顯的一下，隨即又一下，緊接著越來越快，直到摁住金十月的破破爛爛的手重新有了力量，西索猛然睜開眼睛，嗆咳一聲，坐了起來。
金十月：“……”
這時系統也冷靜了下來，難以置信道：“攻略目標的狀態變成存活了！”
西索不是詐屍，是真的活過來了！
西索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金十月，配上他現在毀容的樣子，看起來慘不忍睹。
不過好歹不需要金十月再花力氣去想辦法復活他，也算是省了事，看見對方活過來，金十月還是挺高興的。
“我活過來了嗎？”不知道是西索還沒清醒，還是因為臉被炸壞了，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傻了吧唧的。
金十月點了點頭，道：“是的，你活了。”
西索低下頭，傻傻地笑了起來。
金十月嘆了口氣，無奈道：“問題在於你現在毀容了，而且胳膊腿兒也沒了，怕不是庫洛洛卸不了我的胳膊腿兒，拿你撒氣吧？”
西索看起來挺開心的，即便金十月這樣說，他也沒有什麼，只是笑道：“呵呵呵，還不至於淪落到讓他撒氣的地步。”
“不過他確實很強……在那種他佔據優勢的地方想打敗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下一次就不能再這麼挑地方了。”
金十月對對方說的話不置可否，只打量了他一下，說道：“你現在這種情況還有下一次嗎？”
西索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和腿，笑了笑：“當然可以。”
隨後，金十月便目睹了一場幾乎可以被稱作是魔術的修復。
用念做填充，用念做皮囊，西索生生用他橡膠一樣的念能力將自己的身體完全修復了起來。
不過兩分鍾，對方除了衣物，看起來就跟最初健康時完全一樣了。
什麼毀容，什麼缺胳膊少腿，根本不存在的。
金十月歎為觀止，忍不住鼓起了掌。
“嗯，這樣的話，就完全……呃！”
西索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肋巴骨。
金十月愣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西索皺著眉頭，在自己的肋骨上摁了摁，奇怪道：“我記得好像沒有傷到這裡啊，我的肋骨怎麼斷了兩根？”
金十月：“……”
金十月心虛地撇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