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的時候, 白芷興高采烈地進來跟廖司南說道:“大小姐, 陳倩回來了!”

廖司南一愣:“怎麼回事?人沒事兒吧?”

白芷頓了頓, 回道:“不太好, 不過人好歹是活著回來了。陳倩被人玷汙了。”說這話的時候,白芷探過身來,刻意壓低了聲音,“她父母和家裡人都把訊息咬死了,說是陳倩不小心落了水,被人救了之後直到今日才恢復知覺, 所以一直沒能回家來。但是咱們制絲廠剛好有人看到了, 陳倩回來的時候, 衣衫不整,手腕上和脖子上全是淤青……”

廖司南皺了皺眉。

白芷又說起來這幾天制絲廠一些人閒的無聊在傳的小道消息:“很多人都說是歐陽小姐做的,她們不是看上了同一個男人嘛, 這下子那男的肯定寧願入贅到歐陽家, 也不會娶陳倩了。”

廖司南卻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絕對不是為了爭一個男人。

“你們最近也小心些,不管是男工還是女工,你跟管事說一聲,讓他特意叮囑一聲, 若是有人要外出,儘量跟身邊的人說一聲,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白芷聽了這話, 眉頭也皺了起來:“大小姐您是不是擔心,那些人還會對著咱們其他的女工下手?但是咱們一直都很好啊,廠子裡也沒什麼事兒,一直安安分分的。”

“總之小心些就好,我也就是提個醒。”廖司南看到二哥進了院子,也就不再多說。

廖司言看到她:“都到這時候了,還有空兒關心別的事兒?明天的婚宴都準備好了?”

“我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廖司南攤了攤手,“我想去幫忙母親都不讓,讓我在自己屋子裡好好待著就行,所以我這不是在待著麼?”

“裴爺說要來給你送東西,去我院子裡等他吧。”

廖司南點了點頭,跟白芷說道:“你先回去吧,有事及時來通知我,若是我不在,就去服裝店找秦浩風,或者找靳爺身邊的小九也行,他這幾天在百貨行幫忙。”

白芷應下,很快就走了。

廖司言看著妹妹:“你在做什麼?制絲廠能有什麼事比你的婚事還重要?”

“制絲廠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制絲廠有個人很重要。”廖司南看著他,又覺得既然靳明喬沒有給二哥說明白,自己說出來大概會更引人懷疑,就說道,“等明天過後再跟你說吧,現在你也沒時間去查探這些事,靳爺已經讓人在做了。”

廖司言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覺得日子特殊,什麼都沒說,等忙過這一陣子再問清楚也不遲。

裴深巖幾乎是和兄妹兩人前後腳進了院子,將一個箱子抬了進來,說道:“靳爺讓我送來的,說是可能明天瑾如會用得著,順便讓我來取簪子的圖樣。”

廖司南愣了一下:“簪子?昨天的那個嗎?”

裴深巖點了點頭:“剛好我有個熟人也到了明海城,她對首飾這方面極為精通,我帶去讓她幫忙看一看有沒有印象。”

廖司南恍然大悟,也就應了下來:“當時畫好的那張留在鋪子裡了,你稍等一下,我重新來給你畫一張。”說著,又隨口問了一句,“你那位朋友是做什麼的?也是首飾商人嗎?”

裴深巖笑了起來:“她可不是商人,她是買主,而且是玉石鋪子最喜歡的買主,出手大方,又是長期主顧。”

廖司南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女人啊。看來跟裴爺關係匪淺?”

裴深巖連忙解釋:“沒有沒有,就是朋友關係。你也應該有所耳聞,著名的電影明星,胡煙煙小姐。”

廖司南一愣:“胡小姐是來明海城拍戲嗎?”

裴深巖笑的眉眼彎彎,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看著廖司南的表情,就像是在琢磨什麼壞事一樣:“你有興趣?是對胡小姐感興趣呢?還是對拍戲感興趣?”

廖司南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頓時就笑出了聲:“今天這日子,若是我回頭告訴靳爺,你挑撥離間,你猜,他會怎麼對你?”

裴深巖當即就打了個寒顫,猛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連忙笑了起來,一臉諂媚:“瑾如我說笑的,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大哥這些年過得就跟和尚一樣,天天忙著這事兒那事兒,哪有心情風花雪月呢?你說是不是?再說了,大哥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他怎麼會看上胡小姐那樣的女人呢?”

“人胡小姐怎麼了?好歹也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啊。”乍一想到靳明喬還跟這樣的人有接觸,廖司南情不自禁地就心裡酸酸的,口氣也變得不太好了。

突然踩到了鐵板,裴深巖恨不能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叫你嘴賤!叫你話多!

好在廖司南也沒繼續追究,又低下頭去繼續畫樣子,順便說道:“我是想著,你能不能讓胡小姐幫咱們拍個廣告,將整個廖氏產業宣傳一下,包括我的服裝店、百貨行,二哥的銀行,還有父親在經營的那些鋪子。”

“也不用特意宣傳,就是入股胡小姐有新電影的話,咱們可以出一部分錢,作為報酬,將廖氏名下的這些鋪子,在電影開始前和結束後,或者中間加個廣告宣傳時間,給咱們露個面的機會。大約也就半分鐘的時間。你看可行嗎?”

她這話一說出來,不光是裴深巖,就是廖司言,也頓時看了過來:“說說看,你具體想要怎麼操作。”

裴深巖也回過神來,感嘆道:“瑾如你真的聰明無敵啊……這麼好的法子,我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廖司南嘲笑他:“裴大少爺您自個兒不是說了嘛,花錢才是你的本業,賺錢那是其他人的事。”

裴深巖嘆氣:“那我也不能把祖宗留下來的這點本兒都耗光了啊。不過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尤其是百貨行,現在已經遍布整個華中區了,若是讓更多的人看到,那生意肯定更好。”

廖司南點了點頭:“我的主要想法,就是讓廖氏產業的名聲打出去,再就是百貨行和咱們的製藥廠,其他的,都是順帶的。裴爺要是感興趣,可以把漕運也加上去啊,咱們聯名來個贊助,你看行不?”

裴深巖當即就應了下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看行,回頭我就跟我爸說一聲。有靳爺牽頭,他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二哥呢?你覺得這個主意可行嗎?”

廖司言點了點頭,舒出一口氣:“想法很好,回頭就讓裴大少爺去辦吧,現在還是先準備你自己的婚事要緊。”

“對對對,明天就要結婚了,是不是很緊張?”裴深巖對著她擠眉弄眼。

廖司南繼續畫著簪子的花樣,已經懶得再多看他一眼了:“是挺緊張的,我有點擔心明天大帥的安全。雖然說這次來明海城沒什麼人知道,但也不敢保證就一定是秘密。而且明天一旦大帥露面,也會有不少人認識他。”

“你看,二哥第一次見到靳爺,就知道他是誰。但是據我所知,靳爺在此之前,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廖司南嘆了口氣,正好也畫完了,就順手折了起來,遞給裴深巖。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大哥他們早就考慮到了,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吧。”裴深巖收起了畫紙,再一次笑道,“我先走了。”

廖司言送他出門,還沒來得及說兩句話,小廝就跑來讓他去看看禮堂的佈置。

裴深巖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忙吧,回頭我聯絡好了跟你細說。”

廖司南也沒閒著,這剛出門一會兒,外婆院子裡的丫鬟就來說,喊她過去,外婆哦有事要跟她交代,廖司南便連忙過去了。

他們搬到明海城來的時間並不長,之前生意場上的朋友,也有很多早已經沒了聯絡,親朋好友並不多,再加上時間緊張,能在三日內趕過來的,都是關係極為親密的了,所以人也不是很多,廖家的院子,剛剛足夠住的下來。

廖司南多數都並不認識,甚至連外婆一家的幾個表哥表姐,記憶中也並不十分相熟。想來也是,段家和廖家相隔甚遠,往年的時候也只在春節的時候才去走訪一次。平日裡也只是每個月寄過去些錢財特產之類的,走動並不頻繁。

直到來了明海城,總算是離得近了些,但是孩子們也都大了,有了自己的事情,就算她偶爾去一次,也不一定就能跟表姐表哥們見上面,彼此之間關係就顯得十分生疏了。

不過外婆一向是對她很好的,這個已經六十多歲的老人家,身體也依舊硬朗,得了訊息立刻就趕過來了,一點都沒耽擱,然後還跟廖延齡夫婦抱怨:“怎的這麼匆忙?咱們家好歹這一輩就這一個姑娘了,怎麼著也得好好準備一番哪。”

段秀婷一向對她母親又敬又怕,這會兒卻也只是抿唇笑起來:“都準備得挺好了,親家也來看過了,咱們兩家都挺滿意。”

廖司南走進去的時候,外婆還在絮絮叨叨:“……這麼匆忙,怎麼可能面面俱到?禮單可都是寫好了?來的客人大約有多少?”

段秀婷一一回道:“怎麼就宴請了三十來人,都是家裡的至親,還有老爺生死相交的朋友。”

“怎麼就這麼點人?這可是你唯一的閨女啊。”段老太太恨鐵不成鋼。

廖司南連忙回道:“外婆,回頭我去了重陽城,還要再辦一次婚禮的,所以這次,就只是請關係最要好的一些人,都是親戚。”

段秀婷也連忙點頭:“對的,回頭還要再辦一次婚禮的。瑾如是遠嫁,親家也體諒咱們家只有這一個姑娘,所以先在家裡辦個婚禮。”

聽到是這麼一回事,段老太太也就不多話了,轉頭笑著讓廖司南坐到自己身邊來,拿出一個盒子,遞到她手上:“外婆也沒什麼好東西,這些小玩意兒,你表姐們有,你也有。”

廖司南笑著收了下來,然後陪她說起了話。

這天的婚禮上,最緊張的不時新人,而是廖延齡夫婦。任是誰也沒想到,他們的閨女竟然如此出息,跟這麼一位大佬結婚了。

這一早上,站在門口迎客的廖延齡夫婦,笑容幾近僵硬的同時,腦子也像是被凍住了似的,只剩下“要微笑待客”這一個念頭。

也幸好請的都是自家至親,除了說些恭喜的話,到也沒人鬧不愉快。

下午兩點的時候,總算是安全結束了,大帥夫婦平安走出了廖家大宅以後,廖延齡一直吊著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回房去了。

段秀婷也回了放,歇了一會兒,正打算去喊瑾如看看首飾,卻猛地想起來,今天開始,她的女兒就不在身邊了,心中頓時一陣落寞,長嘆了口氣,坐在床上,久久沒有動。

然而對廖司南來說,這一天不僅累,而且情況百出。

陳倩找回來了,制絲廠按理來說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連帶責任,她跟歐陽心積怨已久,而且人也是在制絲廠下班以後才出事的。但是不知道怎的,陳倩被汙的事情傳了出去以後,陳家父母就突然找上門來了,罵罵咧咧的。說是都怪制絲廠的錯,如果不是他們非要招牌女工,自己家也不會讓女兒出來賺錢,她自然也就不會遇上這種事。

新婚當天,廖司南肯定不會特意去處理這件事,管事的特意去找了小九,然後巡捕房也來了人,說是再鬧下去,影響道制絲廠的生意的話,就把他們帶回巡捕房去蹲幾天地牢,強行堵住了陳家的嘴。

婚宴一結束,靳明喬也沒顧得上休息,只跟廖司南說了一聲,就匆匆忙忙出門去了。

廖司南目送他出門,緊接著喊了人來,吩咐道:“去找童先生,讓他想辦法安排醫院,這兩天給漕運大院所有的人做一遍檢查。”

來的人是小五,他是頭一回見到廖司南,但也僅知道這是主人的妻子,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火做一些生意,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他留下來,也是奉命保護這個女人而已。

乍一聽到這個要求,小五頓時愣住:“太太,您說什麼?”

廖司南又重複了一遍,嚴肅地叮囑道:“你這就去,能多快就多快。”

小五微微思索了一下,問道:“裴爺還沒回來,您確定直接要童先生這麼做嗎?”

“裴爺知道這件事,本來預定好了過兩天再去實施的,但是現在,越快越好。”廖司南跟他解釋,“所以,你直接去聯絡童先生就好。他是明海城這邊的負責人,這事還是他來做最便利,我們頂多幫個手。”

小五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應下:“我這就去。”

廖司南點了點頭:“你去把,今天我不出門,不必擔心。”

小五舒了口氣,轉身出門去了。

關如凌正走來,看到她,臉上一片憐惜:“來到家裡第一天就這麼多事兒,難為你了。阿喬可是也出門去了?”

廖司南笑道:“是我的制絲廠出了事,倒是讓他多費心了,都沒能歇上一會兒。”

“怕是一時半會兒又回不來了,咱們先去吃飯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你早歇息。”關如凌拉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起來,“過兩日咱們就回重陽城去了,明日你可要先回家去?”

廖司南搖搖頭,回道:“我們商議好了,就第三日回門,當天吃過午飯,直接就回重陽城了。”

“會不會太匆忙了?”關如凌想著,以後再要回家也不是容易的事,便有意讓她在這邊多住幾天,“要不,你們先搬去家裡住也行。”

廖司南靦腆地笑了起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離不開家呢?您別擔心了,我明日中午回家吃飯,跟父親母親說一聲就好了。”

晚飯後,裴深巖打過電話來,說:“我已經聯絡了醫院那邊,還是你二哥幫的忙,他跟這幾家的院長關係很是親近,一說就應了下來,時間安排在明天了。”

廖司南又問:“你覺得現在合適嗎?”

“無妨。”裴深巖笑了起來,“我跟曉光商量過了,這事兒一點都不會顯得突兀。咱們商會本就有這個慣例的,而且若是診出什麼病來,藥費由商會報銷,他們也十分樂意呢。”

廖司南稍微放心了些,只要說服了大部分人,一個歐陽心的疑心,也影響不到什麼了。作為千古孝女,她就不信歐陽心會臨時把她母親弄死,來逃避這一次的體檢。

大半夜的時候,廖司南半睡半醒之間,隱隱察覺到身邊有人,但是太困了,也就懶得睜開眼,翻個身繼續睡了。

靳明喬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看她睡得熟,撓了幾下也沒反應,也就放棄了,看得出來今天的確是累了,也就沒再騷擾她,洗漱了之後,就躺在她身邊睡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廖司南一向來就覺得不太對勁,,她身邊好像多了個人,下意識地就去枕頭下面拿槍,然後就被人抱住了。

“你家裡應該還算安全吧?為什麼要把槍放到枕頭下面?”靳明喬帶著濃重睡意的聲音傳了過來,然後將她整個人攬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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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司南迅速清醒過來,然後意識到,自己結婚了,身邊的整個人,是她的丈夫。

“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沒聽到動靜。”廖司南問道。

靳明喬打了個哈欠,也清醒過來:“大概十二點,太晚了就沒喊你。”

廖司南轉過身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你再多再睡一會兒吧,今天也沒什麼要緊事吧?我先起床,去看看早飯準備得怎麼樣了。”

“不用,有人會安排好這些小事,不用你操心。咱們家也沒有那麼多規矩,母親很好相處,多些時日你就懂了。”靳明喬聽上去已經清醒了,抱著她蹭了蹭,卻怎麼都不肯放手。

廖司南也只好由著他:“那你多睡會兒,七點半了我喊你。”廖司南看了下時間,這才六點二十,她已經很久沒有早醒過了。

“你睡吧,我喊你。”靳明喬說道,“我記得你以前都是七點多才醒,換了床個,是不是睡得不太好?”

廖司南愣了一下,剛剛她聽到靳明喬說“不睡了”,還以為他想要做什麼,卻沒想到……

廖司南認真考慮了一會兒,到底也沒好意思主動說出口,既然對方沒有說出來,她便也當做不知道唄。何況三天後就要離開明海城,不論坐車還是坐船,十幾個小時下來,都是個苦差事,還是好好休養更重要。

迷迷糊糊地,廖司南再次睡了過去,但是靳明喬也沒有喊她,等她再次醒來,剛好八點。

“醒了?”靳明喬正在旁邊看書。

廖司南坐了起來:“你怎麼不喊我啊?”

“沒事,反正也沒別的事,能多睡一會兒就多睡一會兒。”靳明喬走了過來,坐在了床沿,“起床嗎?咱們去吃早飯?”

廖司南點了點頭,起床換衣服,然後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房裡還有別人……

“看我做什麼?”靳明喬看她盯著自己,努力保持著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裡都快要笑出聲來了,果然還是個小姑娘,之前三番五次地調.戲他,真到了這時候,卻什麼都不敢說了。

廖司南訕訕地,也不好意思開口讓他避一下,只好鎮定地裝作他不存在,從衣櫃裡拿了新衣服,打算換上。

在她脫下睡衣的時候,靳明喬突然走了過來,將她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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