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殺傷力, 堪比晴天霹靂,驚得燕秦立馬去捂攝政王的嘴, 然後下意識地環視了一下周圍,才鬆開手來:“這話你也敢亂說!”

燕於歌不以為意:“臣不是同陛下說過, 對皇位無意。”當初燕秦生辰,還有除夕的時候,小皇帝都問過他類似的問題,他回答地十分坦然。

只是前兩次,他回答的這個問題的心境都不相同,現在對皇位仍然是無意,但是無意的理由又和前兩次完全不一樣。

燕秦很是無語地看著攝政王:“你便是無意, 私下裡說說就罷了, 別人面前可別亂說。”

燕於歌只笑:“可如今不就是私下裡,現在也只有陛下同我兩個。”談論這種涉及國家大事的時候,兩個人幾乎都是屏退所有宮人的。

前兩次,一次是在攝政王府, 一次是在京郊, 現在雖然是在皇宮,但周圍並無宮人,和上兩回本質上也沒有什麼區別。

說的倒也是,燕秦不再計較這個問題,但他還是對攝政王這種肆意的口吻表示了不滿:“這種大事,王叔也不能亂說,你就不怕我對你起了疑心麼。”

這也就是他和攝政王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換做是其他皇帝,莫說是個攝政王,便是自己親生的兒子,都要以謀反的罪名圈禁起來,攝政王未免在他面前也太口無遮攔了一些罷。

燕於歌又笑,這一次,他的笑容裡帶上了幾分曖昧:“陛下同我的關係,還能用上起疑心這個詞麼。”

“不同你說這個,你告訴孤,勸你謀反的那人是誰?”攝政王他是可以不計較,實際上也計較不了,但那個勸攝政王謀反的人,他是絕對饒恕不了。

攝政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說:“我只是想告訴陛下,從這一點來看,背後推動之人,已經謀劃許久。”

興許是因為這一段時間神經太緊繃的緣故,燕秦說話帶了幾分不耐煩:“是,孤知道他們謀劃許久,王叔只要告訴我,那人是誰就好,還是說你有心包庇此人。”

這話就說的很嚴重了,攝政王其實不樂意小皇帝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他剛想說些什麼,將心比心,自己若是燕秦,肯定對這種事情極為在意,話到嘴邊,他又改了口,語氣溫和許多:“這人是我祖父的老部下,叫陳義。陛下先前那話,可千萬不要再說了,臣聽著著實傷心,我們之間,難道連這麼點信任都沒有嗎?”

燕秦直勾勾地看著攝政王:“王叔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燕於歌不假思索地說:“自然是真話。”

假話有什麼意思,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便是事實難以讓人接受,他也會選擇事實、

燕秦便說:“剛登基那一會,孤對王叔確實是半點信任也無。”不僅只是剛登基的那一會,上輩子,還有上上輩子,他都不信任攝政王,不然的話,第二世也不可能那麼努力地去對付燕於歌了,甚至為了從攝政王的手中奪走權力,不惜藉助外來勢力。

真話總是叫人傷心的,便是知道這就是事實,從小皇帝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攝政王還是覺得有幾分堵心,他接著又問:“那現在呢?”

燕秦語氣幽幽地說:“現在,現在孤當然信王叔了。”

就攝政王提的這條件,不準讓他碰後宮裡的那些女人,可攝政王自己也不能生呀,那不就意味著皇家無後,燕家嫡系血脈這一支斷了乾淨。

這種結果,和攝政王謀朝篡位的區別也不大呀,結果都是一樣,都是大燕江山斷在他這一支上。

可能是小皇帝說這個話的語氣不大好,攝政王的俊眉微蹙:“陛下應允過臣的事情,絕不能反悔,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燕秦突然有點無力感,明明他們談論的內容是國家大事,怎麼被攝政王歪著歪著,就歪到男女情愛上面去了呢,倘若先皇知道了的話,肯定連棺材板都按不住,氣得從皇陵裡跳起來罵他不肖子孫。

“王叔你真是……孤一向講信用,你有什麼信不過的。”他才不像攝政王呢,老是說話不算數。

燕於歌也說:“我對陛下也講信用的很,你瞧你問我是哪個部下,我不是告訴你了麼?”

他這可是轉頭就把陳義給賣了,還不是為了小皇帝。

燕秦再度認真回想了自己的前世和前前世,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過什麼叫陳義的人。他的記性並不算差,一般聽過的人名都能夠記住。但大燕的百姓那麼多,總是有些人是他聽都沒有聽過,根本沒有一點印象的。

攝政王口中的老部下陳義,就是一個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人。

“王叔可否告知孤,那人是何時對你說的這話,他是一個什麼性格的人?”

既然抖落出了陳義,那接下來的事情,燕於歌也就沒有必要繼續隱瞞什麼。

他把當時的情景悉數描述了一番:“具體時間的話,應當就是陛下挑選宮妃的最開始。”

那個時候,小皇帝宣佈要廣納宮妃,陳義便立馬登門拜訪,還明著勸他這個做攝政王在皇帝沒有羽翼豐滿起來的時候登基為王。

那個時候他也沒多想,但現在仔細一想,陳義就是個大老粗,只找他來喝酒這種事情還真的能夠幹得出,可是勸他登基為王,那就一點也不符合陳義本人的性格。

極其認真地回憶了一番先前的往事,燕於歌便把疑點全部都同小皇帝講了。

燕秦遲疑片刻,說:“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早在登基那會,便著手謀劃此此事。”

燕秦糾正他:“王叔這次用的不對,不是開始著手,而是早有預謀,”

這話,他倒沒有辦法一下子弄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孤突然覺得有點兒頭疼。”

“陛下若是頭疼的話,便不想了吧。”

“孤不是頭疼這個,你先告訴我,你那老部下如今身在何處?”燕秦想著,那陳義身上疑點這麼多,肯定是要抓起來好好審一審的,而且他可是親自來勸過攝政王,讓攝政王謀反的。

得虧那個時候攝政王對皇位沒有興趣,不然的話,他還不是剛登基,龍椅還沒有坐熱,就讓人搶了去麼。

“我再告訴一遍陛下,是我祖父那時候的部下,不是我的部下。”其實陳義後來也跟了他很不短的時間,但這種話,他是不會同燕秦說的。

“好好好,不是你的部下,孤知道這事情是他們居心叵測,想讓我們君臣離心,得虧王叔你聰明果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那些人。”

攝政王自己主動挑起來的話,斷然沒有中斷不講的道理,燕秦又讓他多講了一些當時的情況,兩個人各自分析了一通,各種猜測都有各自的可能性,只是可能性大小問題。

還有一件事,陳義這人吧,就算蠢的不是幕後主使,可是槍打出頭鳥。他既然自己要湊上來,燕秦就肯定要調查他。

“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陛下,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直接調查陳義,定然會打草驚蛇,他後頭的那些人要是有了提防,我們想查,而已就不那麼容易了。”

燕秦自然不想要做出打草驚蛇這種事情來:“可是那要怎麼辦,這陳義,是難得的突破口。”

他的直覺告訴他,陳義後頭的那些人,和此次山溪都郡的人絕對是一夥的。

只是那些人,目的好像都是推動攝政王上位啊:“王叔,孤還有一種想法。”

攝政王看著小皇帝,用鼻音輕輕回應:“嗯?”

“會不會,你父親沒有死,暗自在背地裡推動你,想要讓你爬上這個皇位吧。”

做父母的,最喜歡幹的一件事,就是打著“為你好”的旗號,讓子女做著做那的,攝政王的父母而已是父母,自然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攝政王很是無奈地說:“陛下,你想東西也得有個度才好,臣的生父和生母的,都已經走了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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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過去了,他早就不那麼傷心了,提起那兩個人來,態度也能夠比較自若,但小皇帝畢竟和其他人不大一樣,他輕描淡寫的這麼一提,不知道怎麼,總是讓他覺得有幾分不大是滋味。

“你的母親確實是不在人世,但是你的父親,當時不是神秘失蹤麼。”

之所以猜測是攝政王的父親,而不是其他人,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攝政王口中的那個陳義,陳義不僅僅是當初跟著燕老將軍,還跟了攝政王的父親一段時間,甚至可以說是和後者情同手足。

燕老爺子是實打實的忠良,這一點肯定是沒得跑的,但是攝政王的父親好像就不是這樣。他不僅打過敗仗,貌似還做過逃兵,當然只是流言,沒有得到證實,但這一些,也可以從側面反應,這位燕將軍,並不是什麼好人。

當年燕於歌的父親本來就死無全屍,死因也很神秘。這天底下,能夠說動陳義的人不多,對方肯定算一個,如果對方沒有死,又發現自己的兒子做了攝政王,有可能就想著,一不做二不休,還不如狠一點,讓兒子上位,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攝政王有些無奈:“陛下當真想多了。”

燕秦沒吭聲,心裡卻犯嘀咕:當真是他想多了麼,那會是誰,這麼好心地想讓攝政王上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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