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後面添上的這一句卻沒有讓攝政王高興起來:“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燕秦又說:“這只是個夢, 都是夢是反的,王叔何必為了一個夢同孤計較。”

他哪裡能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種稀奇古怪的夢, 人若是能夠完全控制自己夢到的內容,那也便不是人了。

是啊, 這也只是個夢而已。可還有一句話,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過小皇帝都這麼說了,他一個大男人,再為此計較難免有失風度。

燕於歌也只好把事情往更好的方面想,會做這樣的夢,指不定是因為小皇帝盼著同自己成婚呢,畢竟成親的物件是自己, 而不是別人。

這麼一想的話, 他的心情好了幾分,又想問燕秦細節:“陛下可還記得你還夢到了什麼?”

其實燕秦記得挺清楚的,但他就是不樂意告訴攝政王,誰知道就攝政王這愛胡思亂想的性子, 會不會聽了又不高興:“沒什麼, 孤差不多都忘了,就是幾個畫面比較印象深刻而已。”

他說完這話不就,御攆便到了太和殿前。

燕秦下了御攆,坐上了自己那把金燦燦的龍椅,他和往日一樣,先出聲讓文武百官平身。

戶部尚書是第一個站出來的,因為昨兒個晚上有被小皇帝吩咐過, 他一開口,便說的是山溪都郡地動之事。

昨兒個晚上便“排練”過的場景,燕秦聽完之後,神色十分凝重,又讓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說了解決之法。

表達了自己哀痛之情後,燕秦接著說:“孤決定,此次山溪都郡地動賑災之事,刻不容緩,孤打算撥四十萬兩災銀為山溪都郡的災民。,”

這四十萬兩銀子的事情,小皇帝昨兒個晚上可沒有同自己說過,明明自己告訴了對方,如今國庫只剩兩萬餘兩,再添上那些富戶捐獻的,最勉強也只能湊夠二十萬兩銀,這四十萬,著實是太強人所難。

戶部尚書又站了出來:“陛下如此為災民著想,是百姓之幸,但是賦稅可免這四十萬災銀,國庫尚且空虛,恕臣等無能為力。”

這話一出,燕秦的臉色立馬就變了,他把朝臣痛批了一頓,無非就是斥責朝臣各種奢靡浪費的。

朝臣們近日來也是看透了,小皇帝不發火還好,一發火,鐵定有大事發生,他們不想自己遭殃,一個個秉承沉默是金的原則,緘口不言。

痛斥了一番朝臣後,燕秦又開口說出了別的法子:“山溪都郡百姓遭受如此災難,連溫飽地不得解決,他們是孤的臣民,孤沒有理由在百姓連粥都喝不上一口的情況下,自己卻穿著錦衣華服,吃著山珍海味。既然安置災民的災銀不夠,孤便出一份力,出為山溪百姓添上這六萬六千兩銀子。”

朝臣齊聲疾呼:“陛下聖明,愛民如子。”

好話誰都會說,燕秦聽著也沒有覺得多高興,他自己帶頭做表彰左右,百官們自然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紛紛也表示自己要為山溪都郡的百姓捐錢。

一個個站出來說:“臣捐一千兩。”“臣家中貧苦,但也願為山溪都郡百姓出一份綿薄之力,五百兩。”

“臣……”“臣捐……”

文武百官的聲音此起彼伏,本來因為燕秦先前發了老大一通脾氣的朝堂又重新熱鬧起來。

燕秦被他們吵得腦袋疼,不過嘈雜歸嘈雜,他還是從這些聲音中聽出了朝臣們口中出現頻率最高的數字,百,和千。

多少平日裡揮金如土的世家大臣,到這種時候,捐個災銀,便小氣得什麼似的,區區五百兩,一千兩,便如同從他們身上割下一塊肉來。

“行了,你們真有那份心思,也不用在朝堂上同孤講捐多少。”

考慮到自己的臣子當中確實有一些十分家境貧寒的,不貪的話,他發的那些俸祿可能也就剛好夠人家用,家中也拿不出真的太多銀兩,也不能強人所難。

燕秦的聲音稍稍上揚了幾度:“這次募捐改為匿名捐款的形式,諸位愛卿量力而為即可,至於到底想捐多少,不知到自己家中情況的,先問了各位愛卿的夫人再說吧。”

他頓了下,不等朝臣回應,又接著說:“孤給你們兩日想的時間,三日後,孤要看到結果,其他的事情,除非十萬火急的大事,這幾日便不要拿來煩孤了,今日早朝便到此為止。”

這是他另外想出來的一個主意,匿名捐,份額之類的也不限制,捐錢全憑自覺。當然了,真都全憑自覺的話,朝臣肯定捐的只少不多。所以在讓人回去想的時候,他命人給那些家境十分富裕的大臣們還送上了一封額外的信。

信裡倒不是什麼把柄,他也沒有拿把柄去威脅大臣們捐銀的意思在裡頭,他只是給了每個人一封清單。

裡頭是這些朝臣們平日花銷所用的銀兩,一個個盡哭著自己窮,冬日裡燒個炭火都是用近百兩銀子的銀絲炭,宴請一回賓客,便要花去數千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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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朝臣有些確實是家底頗豐,也不能說是搜刮了民脂民膏。但正如攝政王所言,他們享受了各種好處,能夠過這榮華富貴的生活,也都是因了這個權位帶來的便利。

他這個做皇帝,都為了百姓,私庫大出血,他們這些世家貴族,還能就只出點皮毛不成?

平民百姓勤勤懇懇,身上還揹著沉重的賦稅和兵役,世家子弟輕輕鬆鬆日進斗金,還無需承擔稅賦。燕秦目前無意動世家的稅賦這一塊,但好處都讓朝臣佔了,該出錢出力的時候,他們就推脫。天底下哪有這種只佔便宜的好事呢。

接下來兩日,燕秦給足了朝臣準備的時間,甚至連早朝都沒有上,他放出話去,若真有急事,直接來御書房尋他便是。

不上早朝省下來的這些時間,燕秦用來了同攝政王商討此次的皇商一事。訊息放出之後,那些商人表現出來的狂熱比他想的還要強烈。

出於種種考慮,他在兩日之後,還接見了其中一個出錢最多的朱姓富商。

這朱家並不是燕於歌口中的燕都第一富商,真要算個排行的話,勉勉強強也能算個第三。

而且他這時間要是拖得長一點,指不定還會有人砸更多的錢來。但第一個皇商的人選,他考慮的肯定也不僅僅是錢給的多少。

他得考慮對方行事的風格和人品,畢竟有些錢,人是憑藉正當手段掙來的,有些則是靠著魚肉百姓,官商勾結,發展至此。

要是第一個苗子就選歪了,這皇商怕是會變成和貪官汙吏一樣的存在,也是靠吸百姓的血來發財。

透過這兩日蒐集的情況對比,燕秦選來選去,還是選中了此次足夠誠心足夠有破例,平日也廣開善堂,經常施粥接濟窮人的朱家。

當然,見這富商的時候,燕秦是同攝政王一起接見對方的。這商人也並沒有他想的那樣,一身銅臭味,肥頭大耳,而是十分風度翩翩,看著像是個儒雅的書生。

等把人送走了,又把這些日子以來,那些富商為了爭奪皇商之位“捐”給朝廷的錢款一算,燕秦也不由得咋舌。

真是老大一筆錢,付都郡的賑災銀絕對綽綽有餘。等到朝臣那裡的匿名捐款一送來,又是一大筆巨資。

燕秦看著這一大筆銀錢,簡直有點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苛捐雜稅,沒有強逼脅迫,輕輕鬆鬆地,就從這些朝臣身上割下這麼一大塊肉來。

不,這些錢對他們來說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肉吧,就好像六萬六千兩雖然看著多,但實際用起來的話,還不夠他皇宮裡一個月的開銷。

山溪都郡雖然遭受天災嚴重,但是也不能把過多的錢都往這麼一個地方砸。燕秦從到手的錢裡撥出了四十萬給山溪都郡,又命人火速把災銀送完受災之地。

當然了,在災銀開始送之前,他就命人透露出訊息,此次的災銀,他會命多位朝臣負責,若是中途出了一點差錯,那當地的官員,和護送的官員,無論是什麼情況,一律受罰,摘掉他們腦袋頂上的烏紗帽。

他手下能用的人不多,攝政王的人也護送災糧,幫著救災去了。總不能隨便一件事就把底下可信任之人送出去。

這些人不是喜歡貪,喜歡來個錢財半路失蹤嘛,反正銀兩的數目,他已經和獨孤柳寫信匯過去了,若是到點的數目不對,那相關人等一律受罰。

大不了就是換掉這些糟老頭子嘛,正好他還仇自己親自提拔起來的朝臣沒有幾個呢。

為了自己腦袋上的烏紗帽,那幾個位高權重的人也會努力地看好那些貨物。他會這樣,也是被那些所謂神秘莫測的劫匪逼得沒有辦法。

信件是八百裡加急先送過去,隨後運送災銀的隊伍也浩浩蕩蕩地出了京。走的時候,燕秦還特地去鼓舞了一番士氣,看著那些白花花的銀子,燕秦也只能揮揮手,含淚同它們告了別。

小皇帝送人的時候,攝政王也跟在一邊去了,畢竟如今的軍權還是掌握在他手裡的。看著小皇帝顯得十分傷心的目光,這些時日以來,小皇帝的辛苦他也是看在眼裡的,他難得地安慰了一句:“他們此次必定不辱使命,還請陛下放心。”

“孤對他們很放心。”燕秦在自己的心裡補充說,他不放心的,只是那些錢啦,手還沒把錢給捂熱呢,就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徹底從手中溜走,遠離了他鄉。

真的是……好心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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