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可能把楊二壯打死, 他們還沒那權利。

周頤掃視了一圈圍觀的人群後,說道:“在場的各位都是我的長輩, 親鄰,小子下面說的話可能會不那麼入耳, 得罪之處還請大家不要怪罪!”

“不會,不會,六郎,你儘管說...”

“是啊,這有什麼可怪罪的...”

嗡嗡的議論聲響起,其中支援力度最大的還是周家族人這邊:“我們下灣村正是因為有了六郎你,才有了今天, 若你說的話還有人聽不進去, 那他們就是喪了良心。”

說話的是周頤的大爺爺,周老爺子反倒搭著眼皮站在一邊不做聲。

“那好,我就直話直說了,可能你們認為不過是一張方子, 人家得去了也沒什麼, 他們賣他們的,我們賣我們的..”

村裡人面色一動,他們就是這麼想的。反正他們作坊出貨量不高,還有那麼多拿不到貨的人,就算這些人全部去了別家買又怎麼樣呢!

“我告訴你們,想錯了,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方子流了出去, 別人的背景肯定比我們大的多,到時候那邊加大了貨物供應量,相信各位都聽過物依稀為貴吧,現在是我們獨一家,價格可以賣這麼高。但以後東西多了,價格自然會往下降,到時候同樣的出貨量,掙到的銀子卻會大大減少。也許人家還會步步緊逼,直至這個作坊再也開不下去。”

“啥,作坊會開不下去!!!”這些村裡人可急了。

楊氏族老問道:“六郎,你不是說還有秘密工序沒在作坊裡做嗎,那二壯應該沒得去吧。”他一臉期待加緊張。

全村人這一刻也安靜了下來,大氣不敢出的等周頤回答。

“楊大爺,那是我詐他的,從製作到出貨全都在作坊裡,我哪裡還有什麼秘密工序。”

“天啊,天啊,這是不讓我們活了啊,楊二壯,你這個殺千刀的,老孃要殺了你...”有彪悍的婦女叫囂著就要撲向楊二壯。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當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這些人一個個全都變得猙獰起來,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無動於衷。

楊姓族人站在一邊也不敢說話,眼睜睜地看著楊二壯被揍得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行了,別打了,再打就打死人了。”二叔公看不過來,柱了柱柺杖說道。

他的威望在下灣村還是挺高的,一開口,大部人都住了手,只有幾人還覺得不解氣,狠狠的又揍了他一拳後這才站起來。

“六郎,那這事咋處理?”二叔公問。

全村的人都看著周頤。

人人都有慾望,得隴望蜀是人的本性,他也沒想著透過情理就能讓這些人壓服住自己心中的慾望,既然情理不通,那就走規矩吧。以前也有有心想要打聽方子的人,但最終沒做什麼過分的舉動,他也就算了。這次正好可以殺雞儆猴。

“方子流出去,以後進貨的人肯定變少,作坊也就要不了那麼多人了,既然這次是楊二壯偷了方子,那楊姓族人就少二十個夥計名額吧!至於這二十個人是誰,就由你們自己決定。”

周頤的話一出口,楊姓族人那邊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楊姓在下灣村算不得大戶,只有五十幾家,現在要少二十個人,誰都有可能輪上。

村裡其他人則松了一口氣。

而楊姓族人那邊已經徹底鬧騰了起來,可想而知,為了不被選入這二十個名單中,會發生怎樣激烈的矛盾。

而楊二壯被他的族人活剮了都有可能。

回去的路上,周頤像周竹囑咐道:“今年的工錢逐月遞減,就說因為外邊有人造,東西已經賣不上價,年底的分紅也少一半。”

周竹有些遲疑:“這樣好嗎,他們會不會鬧起來?”

“鬧?”周頤搖搖頭:“不會鬧的。”他們怎麼會鬧呢,只會更加憎恨賣方子的人,為了不失去這份活計,全作坊的人都會充當間諜,以後想要再打聽到方子就難了。

現在得到方子的只有一家,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肯定有也會將之捂得嚴嚴實實。

若是有背景的人得了這方子,定會加大產量,這樣反而是頂在了下灣村作坊的前面,這樣也好,免得他操這麼多心。

其實到了現在,該賺的銀子都賺到了,這個作坊就算關了也沒什麼,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去做其他的東西。不過一旦有了新東西,又會招別人的眼,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前面有高個子頂著,他在後面賺點兒小錢。

周頤想了想,覺得這楊二壯也算是辦了一件好事,摸摸下巴,輕哼著歌向家裡走去。

周竹走在後面一臉納悶:怎麼方子被偷了,頤哥還一臉高興的樣子?

楊姓族人果然為了這二十個名單爭吵不已,甚至打了好幾架。最後還是村裡所有老人調停,才選了和楊二壯關係親近的人家。

楊二壯直接趕出了下灣村,楊家祖老 還放言,永遠不準他回來。

這些周頤都不去沾染,升米恩鬥米仇,只有讓他們感覺到這個活計來的不容易,他們才會更加珍惜。

這天傍晚,周頤從書房裡出來,路過偏廳的時候正聽見王豔和周老二說起六丫的親事:“六丫十四歲了,也可以看人家了,別又像五丫一樣,定親定的晚,成親就慌里慌張的。”

周老二點點頭,“不管咋樣,人要好好選,要是六丫能嫁的像五丫一樣好,就好了,還是六郎有本事,給五丫找了這麼好的人家。”說著說著,周老二就又吹周頤了。

周頤聽了失笑,信步走進偏廳。

“爹,娘,四姐的親事先不忙,等我四年後考上進士再說!”周頤坐到周老二旁邊,拿了一個小橘子,邊剝邊說道。

“這哪兒行,那時候六丫都十八歲了,都成老姑娘了!”王豔不贊同。

“娘,十八歲怎麼成老姑娘了?咱們村子裡十八歲才嫁人的不是大有人在嗎?”其實大越朝女子嫁人的年齡普遍比前朝要晚得多,現在一些大戶人家的閨女,因為挑花了眼,十七八歲嫁人的也大有人在。

“就聽六郎的吧,他要是考上了進士,給六丫找的親事肯定會更好!”

“那要是沒考上咋辦?”王豔還是有些擔心。

“你這是說的啥話,六郎這麼聰明,怎麼可能考不上進士,以後別說這些喪氣話了!”周老二不高興的說道。

“我不過是這麼一說,你又和我生的啥氣?”王豔可能進入了更年期,脾氣比以前敏感了許多。

周老二還要說話,周頤忙把他攔住了,“好了,爹,娘也說的沒錯,這考試哪有能肯定就一定會上榜的,她也是擔心四姐。”

“你聽聽六郎說的,他是我兒子,難道我還能不盼他好?”王豔擦了擦眼角。

“好了,是我脾氣急了,你別生氣。”周老二也怕王豔的眼淚攻勢,給她道了歉。

這事,周嘉從外屋咄咄的跑進來,他包著嘴巴,定定的站在周頤面前,也不說話,只是笑呵呵的看著他。

“幹什麼?”周頤不明所以。

周嘉攤開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張開嘴,一吐,一顆小乳牙就掉了出來。

“哥哥,看我又掉牙了。”他拿著牙齒展示給周頤看,臉上是說不出的得意。自從周頤對他說了掉牙表示他正在長大後,他就經常幹這事。

周頤嘴角抽了抽,他要怎麼告訴這小子,自己並不稀罕看到他的牙齒。

周頤瞅了瞅,不走心的誇到:“嘉嘉真厲害,又掉了牙啊。”

“呵呵呵呵...”聽到周頤誇他,周嘉就傻呵呵的笑了起來,不過想起自己的門牙已經掉了,對於愛美的小胖子來說,覺得著實有些不雅觀,又忙用手捂住。

“八郎又掉牙了!給我吧,我給你好好放著。”王豔從周嘉手裡接過牙齒:“等你以後長大了看看。”

周頤不知道這有什麼可看的,不過他小時候換的牙齒,王豔也仔細的收起來了,至今也不知道放在哪裡。

時光如梭,日月如箭,似乎一轉眼之間,就到了周頤十七歲的夏天。

韓相如看著已經和他差不多持平的周頤,滿意的點點頭:“不錯,這幾年你像豬一樣的吃,到底還是有些用的。”

周頤哭笑不得:“老師...”

他們現在正在碼頭上。一個月後周頤就要啟程去京城趕考,而潘思勰因為二兒子調回了京城,他也要回去和孩子們一起,在一年前就走了。只是祖墳遷到了廣安縣,以後故去了,就要葬在這一方山水了。

韓相如沒了老友的陪伴,唯一的弟子又要去京城趕考,便同意了兒子回南苑府城的建議。

“老師,你回去後可要好好吃飯,一個月後我趕考經過南苑府城回去看你的。”周頤替韓相如理了理外衣,操心的說道。

“行了,老夫還能不知道這些,用你??攏褂心閌僑ジ峽嫉模?植皇怯衛??純次易鍪裁矗?約涸縟嶄系驕┏鞘欽??n易吡耍?慊匕傘!焙?噯繚諍?薌業牟蠓魷倫?砩狹舜??br>

“老師,路上小心啊!”周頤站在碼頭看著遠去的船大聲喊道,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這一去,他若考上了,肯定就要入朝做官,想再見到老師,又不知是何年月了。

韓相如站在船頭,對周頤擺了擺手,示意他回去。

船漸漸的走遠了,一直到看不見了周頤,韓相如還在揮手。

“老爺,進艙吧。”

韓相如嘆了一口氣,又往後看了看這才進船艙。

周頤一直等到看不見船的蹤影後,這才轉身離開。和朝夕相伴的老師分開了,周頤的嗓子彷彿被東西堵住了一般難受。

“少爺,少爺..”青竹向他跑來,無論是周頤還是青竹,都進入了變聲期,青竹的聲音又大,聽起來就像鴨子一般嘎嘎叫。

“什麼事?”

青竹拿出一個帖子:“這是剛剛送到鋪子裡,送帖子的人說是替你以前的同窗遞的。”

他一以前的同窗?周頤將帖子展開。

原來是楊不凡的喜帖,他竟然後天就要成親了!

自從周頤沒去白鷺書院後,好多同窗都是許久沒見了,這小子考了好些年,還是只過了童生,一氣之下,他便不考了,現在跟著他爹學做生意,經常在外面跑,上次周頤見到他還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這小子倒是搶了先。”周頤摸摸下巴,有些突出的絨毛,看來是要長胡子了。

“哇,少爺,你同窗都要成親了,你可是啥都還沒有。”青竹總背後嘆探出頭看到是喜帖,癟了癟嘴說道。

“你還教訓起我來了是吧。”周頤敲了敲青竹的頭。

到了楊不凡成親這一天,周頤早早便從家裡出發,畢竟他和楊不凡算得上交心的好友,要是去晚了那家夥又該有話說了。

今天的楊府格外熱鬧,楊不凡的父親生意做得不小,交遊廣闊,上門恭賀的人很多。

楊不凡現在雖然還是胖,不過比以前到底還是瘦了些,可能是人逢喜事,周頤覺得他笑呵呵的臉上那雙眯縫眼更小了,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在門口迎客,看著跟四喜丸子似的。

“周頤,哈哈哈哈哈...”楊不凡一見周頤,忙大笑著上前,臉上是止不住的得瑟:“瞧瞧,雖然你考試比我在行,可成親就是我在先了吧。”

這說的,周頤簡直無力吐糟:“是,你比我厲害。”

還是楊不凡的父親看不過去,拉了拉他,“這就是周舉人了吧,不凡,你怎麼好這麼和舉人老爺開玩笑?”

“有什麼關係,周頤是我朋友。”楊不凡嘀咕。

“沒關係的,伯父,我和不凡是朋友,開玩笑代表我們關係親近呢!”周頤笑著道。

聽周頤這麼說,楊父一臉褶子笑的更深,“好好好,犬子能結交到周舉人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氣,你快請裡面坐。”

周頤頷首同意,帶著青竹進了楊府。

楊府的前院擺滿了桌子,周頤隨意撿了一張桌子坐了,等著吉時看拜堂。

四處打量間,忽然見到吳起正坐在隔壁桌一杯接一杯的狂喝酒,大有醉死的意味。

吳起的小廝焦急道:“少爺,你不能再喝了,這些天你老是這麼不要命的喝酒,會把身子喝壞的..老爺夫人囑咐了,說讓我看著你,不讓你喝酒。”

“吳起,別喝了。”周頤站起來走到他旁邊按住了他舉杯的手。

“你是...”吳起抬起頭,兩頰緋紅,雙眼迷離:“周頤?呵呵呵呵,難得看見 你,來來來,今日是不凡哥的大喜日子,咱們喝個痛快!”

吳起一直是含蓄安靜的,平時也非常注重自己的儀表,少有這麼放浪形骸的時候。望進他那雙似乎在喝醉時也沁滿了悲傷的眼睛,嘆一口氣:“何必這麼作踐自己,有些事強求不來。”

吳起被周頤說的拿著杯子的手一哆嗦:“你..你知道?”

周頤點頭。

“扶著你少爺,咱們去後面醒醒酒。”周頤對吳起的小廝道。

因為吳起與周頤見的面不少,那小廝也是認識他的,聞言忙點頭,架著吳起起身,一行人朝旁邊的花園走去。

前院熱鬧非凡,這裡倒是安靜的很。

“周舉人,勞煩你看著我家少爺,我去給少爺找帕子。”小廝將吳起放在涼亭的石凳上,對周頤請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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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自去吧。”周頤點點頭,“你也去前院吧,等會兒我會去找你的。”他又轉頭對青竹說道。

“哦。少爺,那你等會兒走的時候可別把我忘了。”青竹磨磨蹭蹭的往外走,還不忘擔心的說道。

周頤臉一黑,這是把他當成了老年痴呆不成?“快走。”

“哦。”青竹見周頤生氣了,忙一溜煙的跑了。

周頤坐在吳起對面,見他臉上雖然已經喝的酡紅,但完全沒有醉過去的樣子。

周頤試探性的問:“你還清醒嗎?”

吳起苦笑一聲:“我倒是想醉,可總是越喝越清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他產生這樣違背常倫的感情,只知道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滿心滿意的只有他...”

周頤嘆口氣,心說,依你小時候那小受樣,會對楊不凡產生感情,他還真不感到奇怪。很早之前,周頤就看出苗頭了,只要有楊不凡在,吳起的眼睛就跟著他轉。真不知道那死胖子一身肥肉,吳起是怎麼會看上他的?

“你會不會覺得我不正常?”吳起喃喃的問。

“不會,好男風的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不是還有結契兄弟的嗎?”在大越朝的北邊省府,契兄弟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

“那都是娶不起媳婦兒的人,兩個男人湊到一起過日子罷了!”吳起搖了搖頭:“即便那些達官貴人好男風,也只是嚐嚐鮮,哪會像我這樣,會真的對男人動感情的。”

“世界之大,任何事都能發生,你怎就知道你是唯一的一個,難道老天爺對你特別優待,讓你成了最特別的那一個?”周頤笑著道。

“呵呵呵...”吳起低低的笑起來:“周頤,你總是有這樣的本事,任何事情到了你那裡,好像都變得特別簡單,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的。”

周頤聳聳肩,“本來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時吳起的小廝端著熱水來了,他們的談話便止步於此。

“雖然只有寥寥幾句,但你的話讓我輕鬆了許多。謝謝你,周頤。”吳起認真道。

周頤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吉時到,新人拜天地,然後開席。楊不凡笑的露出一口牙花子,到了吳起面前,楊不凡端起酒杯,大笑道:“哭包,小爺我現在是有媳婦兒的人了,你以後要是再哭,我可不會去陪你了,小爺要陪我自己的媳婦兒,你小子也抓緊吧。”

看得出他非常喜歡自己的新娘子,滿心滿眼的高興。

周頤看見吳起藏在身側的手在微微發抖,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異樣。他像往常一樣安靜的笑道,“是的,我也要抓緊了。”

到了周頤跟前,楊不凡已經喝的有些醉了,這傢伙本本來就是個人來瘋,一喝了酒更興奮,“周頤,我成親了,人說人生三大喜事,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我是等不到了,但洞房花燭夜我可是趕在你前面了,哈哈,我...嗝,厲害吧!”

周頤見他快要跌倒了,忙一把扶住他:“是,你厲害,牛逼大發了!”

“啥?”楊不凡沒聽懂,大著舌頭問。

“沒什麼,快去敬酒吧,這麼多賓客等著呢!”

酒席散場,已是日頭西下。

周頤走出楊府的時候,正看見吳起的小廝把他扶進馬車裡,嘆口氣,前世他也談過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現在已經不記得對方的樣子了,曾經他也為了對方喝的一塌糊塗。可現在,到底成了過眼雲煙。盼時間也能?吳起恩賜吧。

周頤帶著青竹在夕陽下往家走,忽然見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孫竺主?”

前面的人回過頭,果然是孫竺主。

“真的是你,你也是來參加楊不凡的喜宴的嗎?”周頤走上前打招呼。

孫竺主點點頭先撐著:“周頤,好久不見”。

兩人出縣城這段路是一樣的,便一同走了。

“你這些日子在忙些什麼,沒有聽見你的訊息。”周頤問孫竺主,他們倆人打過招呼後,便一直沉默著,不過還是周頤首先問出聲。

“我自然是在書院裡唸書。”孫竺主淡淡道。

“對了,還沒恭喜你考上秀才.”孫竺主去年考上了秀才,周頤一直還想去恭賀來著,但他不知道孫竺主家住在哪裡,去了書院幾次,也沒有見到他。

“和你這個舉人比起來,我這個秀才又算得了什麼呢!”孫竺主自嘲一笑。

“竺主,你把自己逼的太緊了,像你這般年紀考上秀才,已經很優秀了。”周頤皺了皺眉,孫竺主話裡帶刺,但周頤以前一直拿他當朋友,還是勸了一句,聽不聽全在孫竺主他自己。

“是啊,我這個年紀考上秀才已經很好了。”孫竺主望著天,閉了閉眼睛,說道:“周頤,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不,我不是羨慕你會考試,而是羨慕你任何時候似乎都能從容不迫,小時候,所有同窗裡,就我倆的家境相似,而且你唸書還那麼好,我那是真的很喜歡你。和你做了朋友後我覺得很高興。我想我們可以奮鬥,透過科舉改變門第,光宗耀祖。”

頓了一會兒,孫竺主才說道:“可是慢慢的你變了,你像其他同窗一樣,有了專門接送的馬車,家境也好了起來,學業也走在我的前面。那時候我是恨你的,覺得你背叛了我們之間的友情,現在想來..呵,真是好笑,怎麼會有這麼好笑的想法?周頤,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壞?”孫竺主望著周頤。

“任何人都有不能說與人前的黑暗面,我也有,但那不代表我們壞。誰又是完美無缺的呢?你能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反而讓我佩服。”周頤搖了搖頭。

“不過現在不了,你曾經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這次進京能夠金榜題名。”孫竺主對周頤灑脫的笑了笑。

周頤愣了愣,點點頭:“謝謝,你也努力。”

“好”

出了縣城,二人分道揚鑣。

周頤回過頭望著廣安縣的城牆。

“少爺,這城牆不是天天看嗎?有什麼好看的!”青竹順著周頤的目光看過去,不解的問。

周頤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他所有的年少時光,全部都和這座縣城絞纏在一起,白鹿書院裡朗朗的讀書聲,拿著戒尺一臉嚴肅的夫子,與同窗頑笑逗趣的怡樂,小時的摯友,老師,親人.....

此去若中了,不知何時能再回?若是老了,厭倦了朝廷的爭鬥,回來當一個教書匠倒也不錯。

生於斯,長與斯,最後埋於斯,也算是落葉歸根。只是人的命運似乎總是和人的主觀願望有些背道而馳,他猜中了開頭,但結局卻是和他的規劃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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