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龍在宇宙中飛舞, 可蟲子們卻被蟲後的死亡所刺激, 全然不顧眼前的危險,仍在不斷地咬開一個又一個蟲洞。

閉合又開啟,開啟再閉合, 即使有能夠吞噬蟲洞的血龍在場,空間也仍舊越發的不穩定起來。

瘋狂的蟲族不顧一切的攻擊著視線所及的任何生物, 聯盟軍艦這裡至少還有血龍的庇護,而在前面的戰鬥中僥倖逃脫的星盜卻沒有這麼幸運了。

密密麻麻的蟲族幾乎在瞬間爬滿了飛艇的外殼, 那鋒利的蟲刀鍥而不捨的切割著機甲外殼, 這本不能給飛艇帶來什麼巨大的損失,但偶有幾隻蟲子切到了關鍵部位,便引發了飛艇的連鎖反應。

先是小小的故障, 然後是動力系統被切斷, 飛艇要麼使用少量的備用能量往前爬上幾步,要麼連備有能量都沒有, 就只能在原地等死。

絕望的星盜將目光投向飛艇之外。

瓷娃娃一般的精緻少年站立於宇宙之中, 他仰著頭,繚亂的黑色碎發裡,隱隱露出血色的雙眸。

他的注視之下,壯麗的血龍在空中盤旋,零星火花脫離那龐大的身軀, 在真空中閃爍片刻便暗淡消失,華美的彷彿一場幻夢。

可這不是幻夢。

那兇險無比的蟲洞與瘋狂殘酷的蟲族,在碰到火龍之時, 就像是被點燃的油脂,頃刻間便被吞噬,被帶走。

於是聯盟艦隊撤退的路線上,便一片坦途。

那是唯一的生路。

星盜們的腦袋裡跳出這個想法。

散落在各個角落中的星盜飛艇們一個個調轉了方向,將前進的目標放在了那些被嚴密保護起來的聯盟艦隊上。

無論是本身的能源還是備用能源,開足馬力,拼了命也要衝到聯盟艦隊旁邊。

只要飛過去,只要混入那艦隊之中,那麼他們就能在血龍的保護之下,從這裡離開了!

遍佈著蟲洞的空間本就寸步難行,更何況這裡面還充斥著大量的蟲族,星盜們本就沒有了逃生的希望,如今換了個方向,也不過是最後的掙扎。

惜命深深的刻在每個星盜的骨子裡。

終於,無數機甲戰士從飛艇內部脫離出去,更敏捷且快速的衝向聯盟艦隊。

蟲族彷彿嗅到了肉味的狗,瞬間撲了上去。

無聲的慘叫在這宇宙的每個角落中響起。

機甲戰士是星戰的王者,卻並非立於不敗之地,當他們遇到數量超乎想象的蟲族的時候,也就只有死亡一個下場了。

可總有那麼幾個幸運兒。

躲開了蟲族,避開了蟲洞,在能量耗盡之前,趕上了聯盟艦隊。

可惜,死裡逃生的笑容還沒有在他們的臉上浮起,便永遠的消失了。

火龍盡職盡責的撲了上來,那燃燒著的血紅色火焰頃刻間將機甲點燃。

霎時間,站在那裡的機甲戰士,便無影無蹤了。

星盜們的動作停了下來。

密密麻麻的蟲洞在身旁開啟又閉合,那條血龍為聯盟艦隊掃清的平坦道路,此時也已然被蟲洞佈滿。

他們想要蹭到聯盟艦隊的附近,想要進入到血龍的保護區域之內。

終於有個人成功了,他距離那只艦隊不過短短的數百米。

然後就被火焰吞噬殆盡。

還要前進嗎?

就算到了聯盟艦隊旁邊又能怎麼樣?

不過是被蟲族咬死,被蟲洞絞殺,亦或是被火焰燒死的區別罷了。

絕望開始蔓延。

星盜們無視飛艇內部亮成一片的警示紅燈,呆愣愣的看著。

看著那血龍在聯盟艦隊中飛舞,看著那龐大的艦隊化為小小的黑點,越行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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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從這片蟲洞不斷的空間內脫離出去。

他們安全了。

蕭梧桐仰起頭,喟嘆出聲。

在聯盟艦隊脫離空間紊亂的區域後,溫暖的熱流從每個毛孔擠入身體,那些熱流在他的身體內流竄徘徊,然後被靈力的迴圈所捕獲。

它們老老實實的成為了他的力量,在那一次次迴圈之中,撫慰著受傷的靈魂。

隱隱的,他彷彿觸碰到了什麼壁壘一般。

飛昇期修士是沒有壁壘的。

他們已經透過了雷劫,只有透過飛昇靈光,被接引到仙界,才會繼續出現壁壘。

那個時候,就是另一段修煉了。

可蕭梧桐卻切切實實的觸碰到那壁壘。

結實的橫亙在他的頭頂,甚至連他本來就有的飛昇期修為,都壓下了半分。

這是什麼修煉壁壘呢?

蕭梧桐開始控制著靈力衝擊那層壁壘,可反覆幾次卻是毫無用途,他漫不經心,索性直接放棄。

當他放鬆對靈力掌控的那一瞬間,有溫熱的力量頃刻間衝入到他的靈魂,那氣息一閃,便消失無蹤。

彷彿穿越過某個大門,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蕭梧桐一愣。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手指都開始顫抖。

靈魂啊!

與他靈魂相連的是誰,根本不用贅述!

那些溫熱的力量正透過他的靈魂,進入到齊琛的靈魂,修補著他破破爛爛的傷勢!

力量!他需要更多的力量!

蕭梧桐從來都知道,這是什麼力量。

那是救贖的力量,是他操控著血龍將聯盟軍艦上的無數人從這片危險的空間內救贖出去,而被世界反饋的力量。

那麼,想要獲得更多這種力量……

少年的眼睛投向了那些艱難掙扎著的星盜飛艇上。

掙扎也不過是徒勞無用的。

“梧桐是個好孩子~”

少年的聲音毫無阻礙的傳遍了宇宙,鑽入每個人的腦袋裡。

無論是脫離危險的聯盟軍人,還是絕望掙扎的星盜。

“好孩子是不可以見死不救的!”過於遙遠的距離加上無法使用的通訊,令人們難以窺見少年的身影,可莫名的,便覺得少年一定是故作可愛的歪著腦袋,甜甜的笑著,“但你們是壞人,壞人是不可以隨便去救的~”

“可是呢,梧桐想了又想,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

他的聲音越發的歡快,在這混亂與死亡的空間裡,格外突出。

“向聯盟投降,然後乖乖的把所有罪行交代出來,我就讓你們離開好不好~”

咯咯咯的笑聲充斥著宇宙。

“吶~好不好啊~”

少年甜蜜蜜的笑著,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滿意他的條件。

“你不是暴君嗎!”星盜們驚吒的叫著。

暴君怎麼能站在聯盟那邊!?

暴君不應當以萬物為芻狗,以殺戮為興趣,以暴虐為手段的怪物嗎!

那些流傳下來的所有記載中,宇宙暴君從來就不是一個有著人性這種東西的存在!

所有被稱為規矩的東西在這個怪物身上都沒有半點約束力!

宇宙暴君應當是一個極端自我,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最喜歡隨意將自己的不快與惡意發洩到旁人身上的怪物!

他不應當有人性,所以人們都在懼怕他!

什麼時候,這樣的怪物也開始維護起聯盟了!也開始維護起那些迂腐不公的規矩了!

憤怒幾欲將心臟撐破,終於有幾名星盜忍不住咒罵出聲,本以為只是在飛艇裡說說,聲音又小,距離少年又遠不會被聽到。

卻見那漂亮到妖異的少年猛地扭過頭。

身體還衝著前方,頭顱卻直挺挺的看著背後,脖頸彷彿被折斷,扭成極端詭異的角度,那彷彿斷掉的頭顱上帶著陰冷的笑容。

“我聽到了哦~”

他咯咯咯的笑著,紅色的眼眸眯成了一條線,小巧的舌輕輕舔了舔櫻粉色的唇瓣,為那漂亮的顏色增添一抹水色。

“梧桐教你一件事情哦~”

“梧桐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如果不做的話……”

那眼眸赫然睜開。

淺淡的笑意全然消失。

只有森冷的毛骨悚然的血紅。

“梧桐就要給懲罰嘍~~”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壓抑,僅僅是聽著,便覺心頭沉悶,喘不過氣。

可即使將耳朵捂住,也能聽到那甜膩而詭異的笑。

血龍從遙遙離去的聯盟艦隊旁飛了回來,龐大的龍身呼嘯著從少年身旁略過,帶起一兩根散亂的髮絲,飛在那瓷白的肌膚上。

蒼白的皮膚,墨黑的碎髮,還有那紅色的眼眸,使得少年猶如地獄中爬出的魔鬼。

他永遠是那麼開心的笑著,可那笑容卻只有寒意。

“注意注意!懲罰來啦~”

尾音上挑,顯露出其主人愉悅的內心,少年那彷彿折斷了的腦袋愜意的搖晃著,笑意被血紅的顏色籠罩,顯露出某種地獄的色彩。

血龍衝了出去。

細小的火花在它身後拉出一長串稍縱即逝的痕跡,漂亮異常,火焰構成的龍已然衝到了遙遠的中心位置,張嘴衝著那慌忙想要逃竄的星盜飛艇咬下。

眾人視線之中,那飛艇就像是一塊融化的冰,從外殼到內部,一層層融化,然後化為純然的火焰。

短短的瞬間,便再沒有存留於世的痕跡。

血龍飛舞,在這混亂的空間內移動,似乎只有幾秒鐘的短暫時間,那散落在不同方向,曾有成員不慎怒罵出口的星盜飛艇便徹底消失一空。

無論有沒有開著通訊頻道,也沒有人再敢說話了。

但凡一個有常識的星盜都知道,在這種紊亂的空間裡,通訊根本發不出去。

那麼蕭梧桐是怎麼聽到那些咒罵的話呢?

對了,他是暴君啊!

暴君是無所不能的啊!

骨髓深處,基因內部升起熟悉而陌生的戰慄。

三千年處於暴君統治之下的人將這種極端的恐懼深埋進後代的身體,而在此時終於被一齊引爆。

蕭梧桐把腦袋扭回來。

頭與腦袋處於正常的平面,可那陰森的感覺卻分毫沒有削減。

“那麼,有沒有人願意投降呢?”

少年咯咯的笑著,睜開的妖異瞳孔裡顯露出某種趣味。

就像是發現了什麼新玩具的小孩子,充滿了新奇感。

彷彿期盼著再出現那麼幾個刺頭,叫他好好的過一把殺戮的癮。

星盜們一抖,少年的身體在龐大飛艇的對比下,簡直是大象之於螞蟻,不足掛齒。

可沒人敢忽略他的存在。

這廣闊而混亂的戰場中,只有這個小小的少年,才是唯一的主宰。

這是在踐踏他們的尊嚴!

然後呢?

尊嚴算什麼!

星盜不需要那種玩意!

能活命就行了!

殘存的數個飛艇上的星盜,無一例外的對著通訊器大聲的吼叫著。

“投降!我們無條件配合聯盟!”

不管這破東西管不管用,不管自己的聲音能不能傳遞給外面的人,但總之,先去投降就對了!

那可是暴君!算什麼尊嚴被踐踏!?

“梧桐聽到了哦~”少年開心的笑了起來,“大家都是好孩子,梧桐要給獎勵的~”

可他話音方落,還未將那血龍召回給被蟲族和蟲洞困住的星盜開闢出一條逃生的道路,巨大的咔嚓聲就在眾人耳旁響起。

什麼聲音?

人類的心底浮現疑惑。

星盜們茫然的看向四周,而聯盟艦隊裡卻有人發出驚呼。

一道細小的裂縫橫亙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彷彿絕美的畫作之上被劃了幾道墨痕。

如此深刻,完全無法抹去。

咔嚓!

又是一聲!

卻是那裂痕赫然間裂開,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就像是有人將畫板從這片星光璀璨的宇宙中搬走,露出其後粗糙的背景。

但在此地的每個人都清楚發生了什麼。

空間崩潰。

“全力前進!脫離危險區域!”無需任何溝通,所有軍艦的指揮室都發出了同一個聲音。

誰都無法從空間崩塌中逃離,唯一能夠逃命的,就只有在崩塌開始之前盡力遠離。

星盜們混亂一團,哀哭嚎叫之聲充斥所有空間。

“讓我們出去啊!出去啊!”

“什麼混蛋暴君!都是垃圾!”

“不是說投降就救我嗎!我都說我都說!”

他們咒罵著,責備著,許是覺得自己反正也逃不出去了,於是露出了最真實的面孔。

“不可以說梧桐壞話哦!”

蕭梧桐無憂無慮的說著。

“梧桐說了送你們離開,就一定會送你們離開~”

“就像這樣!”

血龍從遠方飛回到他的身旁,少年朝著宇宙張開了雙臂。

他的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然後用力的,將兩手閉合。

啪!

恢弘的金色符以他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那精緻的符文延展出數條長鏈,衝向被困住的所有飛艇,每觸碰到一架飛艇,便將其捲起,然後消失在整個符之中。

金色的紋路在聯盟艦隊中亮起。

星盜飛艇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在金光閃爍之處,在極短的瞬間,蕭梧桐身旁的符長鏈便全數消失,而被困的飛艇一個不少的出現在聯盟艦隊之中。

何等的力量啊!

隨意拍手,便憑空製造符,輕而易舉的將數量龐大且距離遠到不可思議的飛艇送出崩潰的空間。

僅僅是說著這件事,便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似乎只有傳說中能夠出現這樣的情節。

暴君不就是傳說嗎?

蕭梧桐滿意的感受到溫柔的力量湧入身體,小心翼翼的將之輸送入靈魂之中。

忙碌完畢,才抬眼看向四周。

有幾個小小的東西,被金色符文包裹著,猝不及防的衝入了他的掌心。

哎?

這是什麼?

蕭梧桐眨眨眼,有點好奇。

可此時卻並不是探查這些的時機,他隨意的將東西放進衣帶裡,向外看去。

無論聯盟還是星盜,都開始朝外逃去。

只偶有有心人,在逃命之中朝著舷窗外面看去。

世界都在收縮之中,那些擁有著實體的星辰彷彿粗劣的畫作,被頻發出現的裂痕撕成兩半。

一半在左邊,一半在右邊。

就像是小孩子自娛自樂的貼上一樣。

所有的空間都被打亂。

一個個小小的蟲洞徹底將穩定的空間啃食乾淨,彷彿充滿著蟻穴的堤壩,終於在洪流的衝擊中轟然崩塌。

空間與空間被撕裂,某一塊空間帶著其內的所有存在出現在另一塊空間之內,宇宙像是某種3d遊戲,被玩家隨意的切割開來,扔到各個地方。

於是出現了許多星球的某個部分疊在一起,成為怪異至極的星球,又會有某些地方不存在任何一塊空間,於是黑黢黢的什麼都沒有。

那些過於多的與過於少的空間造成了更大的震顫。

世界被攪合的亂七八糟,於是這遊戲的玩家不耐煩了,放棄了。

他抓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將之搓揉在一起。

不管是蟲子還是蟲洞,不管是星球還是飛艇,不管是屍體還是活物。

只要是物質,都被搓揉進去。

那是極端震撼的場面。

斑斕混亂的宇宙開始朝著內部某個中心點凝聚過去,那些規整的空間開始變形扭曲,或許一個星球都比不上一條蟲腿長。

群魔亂舞。

在這片扭曲的空間裡,只有少年屹立不動。

他安靜的站在混亂的中心,半長的黑髮被風凌亂的吹臉上,他的身後有時是綠意蔥蔥的星球,有時是浩淼的宇宙,更多的時候,卻是一片漆黑。

什麼都不存在的黑暗。

少年站在那裡,無論是切割的空間,還是扭曲的力量,都不能動搖他半分。

空間的扭曲逐漸攀升到極致,在某個微小的細胞被拉伸成數個星球那麼大的時刻,一切忽的靜止了。

不再有扭曲,不再有動靜,就像是時間停止了一般。

或許是一瞬,或許是一秒。

在極短的時間內,所有空間開始極速的向內崩塌。

斑斕的色彩,瑰麗的畫面,從外到內,一層層破碎成無數碎塊,然後碎塊再次破碎,直到消失成無盡的黑暗。

彷彿一場盛大煙火晚會,絢爛的煙花一一閃過,終於到了落幕的時分。

崩塌異常迅速。

荒蕪的黑暗從外到內吞噬著一切存在。

這可能是聯盟歷史上最大的一次空間崩塌了。

誰都不知道蟲後控制了多少母蟲,這些母蟲手下又控制了多少蟲族,億萬萬個蟲洞啃食著這片可以容納數個星系的巨大空間,終於令其崩潰。

巨大的空洞橫亙在宇宙之中,然後這空洞也開始向內凝聚。

無論是聯盟還是星盜,只覺得飛艇像是陷入泥潭一般,怎麼都難以前進。

崩塌的空間已經開始影響附近的區域。

可挺過了這一段時間,那龐大的吸力也緩緩減退。

於是人們停了下來,向後看。

他們並沒有忘記,在那片空間裡,還停留著一個將他們送出來的人。

可是,這種等級的空間崩潰,就算是暴君也逃不出來吧?

查爾斯副官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扭頭看向自家元帥,小心翼翼的問:“元帥,梧桐他……”

“他快來了。”

聯盟元帥如此說道。

查爾斯一愣,莫名的就朝著外面看去。

收縮到極小的黑色中,從那最中心,忽的亮起暗沉的光。

血紅色的,躍動著的。

像是活著一般。

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數萬人同他一樣,屏住呼吸。

他們向外看。

從那荒蕪的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

縮小的龍親暱的在他臉龐蹭著,少年悠哉悠哉的走著。

就像漫步在林蔭小路上任何一名路人一般。

輕鬆而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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