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凌亂的馬蹄聲響起, 蕭堯一馬當先衝在前面, 越往林子裡面衝,能獵到的野物更多也更珍貴。

作為九五之尊,蕭堯自幼接受的就是文武並重的教育, 以前先皇在的時候,蕭堯與景王就是非常受器重的兩位王爺。

只不過帝王心深不可測, 他究竟屬意誰,其他人都猜不透, 所以才有秦驕猜錯了, 明明已經當了蕭堯的王妃,但是覺得先皇更器重景王,甚至朝中當時諸多大臣頻頻啟奏, 請立景王為太子, 當時蕭堯又頻頻遭到先皇駁斥,甚至有時候是沒有理由的呵斥, 這給眾人的風向就是蕭堯要失寵了。

兄弟倆爭皇位, 還不是一母同胞,那感情自然不算好,而且還有秦驕這個引子在,皇上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籲”

蕭堯猛地拉住了韁繩,原本急速賓士的高頭大馬立刻停下來了, 後面跟著跑的侍衛們也都停了下來,眾人一臉驚詫地看著他。

“皇上,怎麼停下來了?”一個年輕的小將騎著馬上前, 語氣有些焦急地問道。

他是今年第一次參加狩獵,而且還是跟著皇上,護衛是一方面,本身也是要狩獵的,獵到的獵物越多,拿到的封賞也越多。

“你們先去,朕這隊獵物的數量就靠你們了,朕忽然想起又幾份急奏沒批,去去就來。”

那個小將聽聞此言,臉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連忙表態道:“臣等一定不辱使命,肯定把景王那隊打趴下!”

他攥緊了拳頭在胸前晃了晃,雙眼裡都在冒光一樣。

原本扯著韁繩準備調頭的蕭堯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冷著臉看了他一眼。

旁邊的張顯能不由得在心裡嘖了一句,瞧瞧這憨貨,狩獵分了那麼多隊伍,為何只提景王一個人,就憑著二狗子這聯想水平,看到人家宮女穿粉,他都說是嘲笑他戴了綠帽子,這個小將單獨把景王拿出來說道,肯定讓皇上心底更加記恨了。

蕭堯一甩馬鞭,馬匹再次衝了出去,只不過這回是回程的,張顯能和幾個侍衛驅馬緊跟其後,不知怎麼的,張大總管這心裡總是不安。

皇上這回去肯定是有貓膩的,因為據他所知,皇上並沒有急奏要批閱,而且狩獵對於皇上來說,一向是非常重要的,男人都很看重勝負。

更何況這還是先皇去世之後,皇上第一次有心情組織圍獵,這剛開始就回去,甚至連弓都沒拉開過,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希望不是什麼大事兒。

這邊兩位主依然打得特別歡快,實際上兩位嬌滴滴的美人,如今已經變得狼狽異常了,髮髻散了,衣裳也被扯得亂七八糟。

臉上和手上暴露在外的肌膚,都呈現不同程度的傷痕,不是被指甲抓的,就是被嘴咬的,悽悽慘慘。

不過她們倆似乎都不知道疼一樣,依然戰況激烈。

“秦翩翩,你從小就不是個好東西,整天滿口謊話,虛偽異常,長大了更是個大騙子。你是不是到處說我,說我是個不能下蛋的母雞,嫁了兩個男人,到現在都沒懷上一個孩子……”

秦驕厲聲尖叫,她越說越激動,手上的勁兒也越使越大,恨不得把秦翩翩手上的肉硬掐一塊下來。

“你有病,我天天忙著哄皇上鬥妃嬪,哪有功夫管你。我又像你水性楊花的還想勾搭別人,我志在後宮,你又不是後宮的女人,哪裡值得我費心思?”秦翩翩一巴掌扇過去,把秦驕的臉都打偏過去了。

兩人都喘著粗氣,沒有立刻動手,看樣子是要中場休息,但是嘴巴卻是不停地咒罵。

“你當然不承認了,這不就是你最擅長的嗎?一面在背後說我壞話,一面到我眼前的時候,又裝的比誰都像好人,兩面三刀。你現在懷了龍種就了不起了是不是?小婦養的始終都是小婦養的,你永遠都上不得檯面,升不了高位,皇上所謂的寵愛也都是水中月鏡中花,這肚子裡的龍種恐怕沒幾日就要被人害了,我看你還如何得意?”

秦驕白眼一翻,一長串惡毒的話直接不過腦子就說了出來,足見她對秦翩翩有多麼的仇恨,估計這些怨毒的話早就在心裡藏了許久。

秦翩翩怒極反笑道:“之前誰傳的那話,說得可真對,你這種怨毒的女人,就不配有孩子。還真是下不了蛋的母雞,祝你一輩子都替別人養兒子!”

“你個賤-人,把那話收回去!我叫你顯擺,不用別人動手,我親自動手!”

秦驕顯然是真的被猜中了痛腳,臉色急變,衝上來之後,直接抬腳對準了秦翩翩的肚子踹過去,這麼大的力氣,顯然是要把她的孩子踹掉。

秦翩翩猛然一驚,立刻後退,雖說沒踹到肚子,但是整個人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秦驕真是瘋了,如果秦翩翩的肚子裡真有龍種的話,這番行動恐怕早就掉了。

“啊”秦驕踹了個空,收回腳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一塊石頭,頓時腿一歪整個人都摔到了地上。

偏偏她踹秦翩翩的力道很大,所以反作用力也很大,胳膊連忙抬起來想撐著,卻根本於事無補,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揚起了一片塵土。

從她摔地時的悶哼聲,就可以看出來有多痛苦。

“主子。”紅衣在一旁已經把秦驕的兩個丫鬟打暈了,頓時就想過來幫忙。

“你別過來,你幫我打,我心裡不爽,這女人只有我親自撕了她,才能解心頭之恨!”秦翩翩立刻衝上去。

秦驕趴在地上一直沒起來,臉上的神色極其痛苦,

秦翩翩卻不管她,趁你病要你命。

“你想踢我肚子,我這就還給你!”她一腳踢到了秦驕的膝蓋骨,當是解恨了。

踹人家肚子的事情她是幹不出來的,雖然秦驕想要她的命。

她這一腳結結實實踹上去了,秦驕就躺在地上根本就沒躲。

秦翩翩意識到不對,立刻後退,秦驕滿臉都是痛苦的神色,甚至都已經猙獰了。

“你裝什麼,這一下膝蓋踹得也不至於這麼疼吧?”秦翩翩緊皺著眉頭。

“啪啪啪”幾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秦翩翩和紅衣同時錯愕地回頭,沒想到還有別人在場。

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站在不遠處,正慢悠悠地拍手鼓掌,他的臉色比他身上的衣服顏色還要暗沉幾分。

“愛嬪,打得真痛快啊,很有女俠風範啊。怎麼,她肚子疼,你肚子不疼啊?”男人幽幽地開口,語氣森冷,像是數九寒冬飄著的雪花一般,讓人招架不住。

秦翩翩的臉色也跟著陰沉了下來,她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好像整個人已經在冰天雪地裡,被凍成了冰雕,一動也不能動,徹底涼透了。

“皇、皇上,您什麼時候來的?您不是狩獵去了嗎?”秦翩翩想要勾勾唇角露出一抹笑來,結果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朕來的時間有點久,忘了,反正你們打架的精彩片段都沒錯過。朕是去狩獵了,但是這馬剛跑了兩步,朕就回來了,總覺得愛嬪有大事兒要發生,沒想到還真是天大的事兒啊。”

他看她慫成這樣,倒是勾著唇角笑了,還笑得很好看。

“嬪妾與二姐從小打到大,習慣了,哪裡有什麼天大的事兒啊?”秦翩翩乾笑兩聲。

蕭堯邁著大步往她面前走,他走兩步她退兩步,主要是皇上周圍的煞氣實在太重了,她都以為自己要活不成了。

紅衣早在看見皇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跪倒在地上,頭低得死死的,根本不敢抬頭看一眼。

秦翩翩一直慢步後退,蕭堯也一直慢步前進,直到她的後背靠到一棵樹上,再無退路。

她就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一直等到皇上站到她的面前。

蕭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語氣幽幽地道:“愛嬪打贏了,朕當然不會生氣了,朕還很高興,你能很好地保護自己。”

他邊說邊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手掌的力度很輕柔,親暱的舉動一如往常。

秦翩翩稍微放鬆了些,立刻輕笑著道:“還是紅衣幫的忙,否則嬪妾肯定打不過的,多謝皇上捨得把她們雙胞胎送到嬪妾的身邊,是皇上保護了嬪妾。”

她越說到最後,臉上的笑容越真誠,心底的壓力也少了許多。

皇上的手是那麼溫暖,好像把她一顆震顫的心都給安撫了。

“翩翩這張嘴啊,永遠都是這麼甜,朕最喜歡聽你說話了,還說得這麼好聽。”他的聲音溫和,眉眼彎彎笑得異常好看。

男人的手慢慢下滑,順著頭頂一直摸到了她的臉頰,還伸手捏了捏,似乎覺得手感很好,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

秦翩翩也跟著笑了起來,抓住他另一只手,輕輕地搖了搖,語氣撒嬌道:“嬪妾只對皇上一個人說好聽話啊,其他人都聽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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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他俯身湊近她的耳邊,手勾到了她的下巴上,像是在挑逗一隻貓一樣。

“那你告訴朕,你肚子裡的龍種還好嗎?”他歪歪頭問道,臉上還是笑意吟吟的表情,但是那隻手已經從下巴滑到了她的脖頸上,整個手掌都輕輕貼在皮膚上,包裹住半個脖頸。

掌心炙熱的溫度一點點侵襲而來,原本讓秦翩翩感到很溫暖的安心感,如今卻像是一把匕首橫在脖子上一樣,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

再熱的溫度,她都覺得冷。

“皇上,您在問什麼呢?嬪妾還好好的,龍種自然也”

她又變得緊張起來,心跳如雷,但是面上卻維持著鎮定。

皇上肯定是看見她打架的英姿被折服了,絕對不是懷疑她根本沒有龍種,肯定是這樣的,相信自己!穩住,我們能贏!

但是她這一句話還沒說完,就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了,因為放在脖子上的手忽然收緊,蕭堯臉上的笑容也變了,從溫柔變成了威脅。

“愛嬪,你想好了回答朕,朕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力道是逐漸加重的,暫時還沒有收到很緊的狀態。

但是秦翩翩知道,自己的回答如果不能讓他滿意,恐怕等著自己的就只有被掐死的命運了。

“嬪妾想好了回答的呀,龍種還好”

“秦翩翩,你找死!”他猛地湊近,惡狠狠地打斷她的話,手上的力道也加重。

秦翩翩早就被嚇得腿抖了,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家中,生怕自己被掐死了,還沒怎麼樣已經很自覺地翻白眼了。

她很怕死啊,先裝裝死再說。

他一把扯著她的前襟往前拖拽著,秦翩翩踉蹌地跟著他的腳步,心如死灰。

雖然她沒被掐死,但是她感覺離死也不遠了,她覺得自己隱瞞多時的假孕時間,今兒算是垮了。

皇上就這麼扯著她走了十幾步,周圍的樹木逐漸將紅衣和倒在地上的秦驕遮掩,連張顯能都沒有跟上來。

眼看桃婕妤要涼了,誰跟上去誰一塊兒涼。

“你有龍種用那麼大的力氣去踢她?你懷的是孩子還是狗皮膏藥啊,怎麼用力甩都甩不掉啊?朕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懷沒懷?秦翩翩,你若是再敢騙我,立刻把你綁樹上割傷口流血喂狼,朕說到做到!”

蕭堯冷笑著嘲諷她一句,又立刻板起臉,極其認真地警告她。

兩人四目相對,秦翩翩看到男人眼裡的惱怒和寒意,頓時就慫了,她知道皇上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立刻點頭。

蕭堯見她點頭,揚手似乎要打她,她又立刻搖頭:“沒有,嬪妾沒懷龍種,是月貴妃和薛院判聯手欺騙了嬪妾,他們以為嬪妾會隱瞞這事兒,或者幹別的,總之都是死路一條。但是他們沒料到您允許嬪妾懷龍種……”

她有點說不下去了,無數解釋的言語湧出來,但是卻堵在了喉嚨裡,找不到出口。

因為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原本惱怒和複雜的神情,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全部消散了,似乎一下子多出了無數的頹唐。

連眼眸裡的光都暗了下去,他很失望。

“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是假孕的?”他沉聲問道。

“你同意嬪妾懷孩子之後,嬪妾找過別的醫女瞧過身體,沒有懷孕。”她頓了一下,還是輕聲回答。

她不敢確切地說出秦夫人和郝姑娘,畢竟皇上如果真是滔天的怒火,恐怕這兩人都難逃懲罰。

“秦翩翩,你真敢!要不是朕瞧見你這英姿颯爽的打人場景,你還準備瞞多久?騙朕玩兒是不是很有趣?把朕當個傻子一樣耍,你很有高高在上的舒爽感嗎?”

他一把扯住她的衣領提了起來,男人比她高了一個半的個頭,這麼用力扯過她,威力還是很大的。

秦翩翩總覺得在他手裡的自己,脆弱得像塊豆腐一般,一戳一個洞,用力一點戳就要四分五裂了。

“不,不是,嬪妾”她很想扇自己嘴巴,怎麼就剋制不住自己,要跟秦驕那傻女人打架,要是不打她也不會穿幫,皇上要是不回來,她也不會被發現,一切都太巧了。

巧得讓她心驚膽戰!

秦翩翩還想解釋,可惜蕭堯已經一句話都不想多聽了。

他直接強硬地扯著她,猛地抱起她,將她丟在了馬背上。

馬被一驚,猛地往前跑了兩步,幸好蕭堯眼疾手快地扯住它,否則就要提前走了。

秦翩翩趴在馬背上,心裡湧起了不祥的預感。

蕭堯一蹬腳踏上了馬,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時間,蕭堯用力甩起鞭子,就抽到了馬屁股上。

這匹馬是皇上的坐騎,瑩白如雪,也高壯異常,那腳力更是迅猛,如閃電一般衝了出去。

“皇上,嬪妾”她剛開口就灌了一嘴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才叫真正的喝風。

東南西北風從四面八方湧來,無一錯漏,只要她敢張嘴,全部順著嗓子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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