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如風, 奔跑在樹林裡, 皇上手中的鞭子不停,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了馬屁股上,一人一馬配合絕佳。

只是可憐趴在馬背上的秦翩翩, 顛簸得像是糠篩一般。

馬匹跑動起來的時候,秦翩翩只覺得自己整個人也跟著飛起來了, 胃上下晃動著,她眼前直冒金星。

“皇, 皇”她幾次嘗試開口, 但都是一陣陣冷風灌進來,根本說不了話。

“唔……”她終於忍不住要吐了,蕭堯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一下子拉住馬。

秦翩翩趴在馬背上抖了抖, 胃裡面洶湧澎湃,她拼命地咽口水, 想要壓下這股子反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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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翩翩, 你要是在這兒吐了,朕絕不饒你。”男人冷聲警告她。

秦翩翩點頭,張嘴道:“那您放嬪妾下來成嗎?胃頂得難受。”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和下來,蕭堯見她平靜了, 才把她從馬背上拽下來。

秦翩翩被顛得臉色發白,頭暈腦脹,又因為那股反胃感, 一直想要乾嘔,生理性的淚水都被逼出來了。

尷尬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蕭堯的臉上,瀰漫著前所未有的憤怒表情。

他握著馬鞭的手,一直在不耐煩地甩來甩去,顯然想抽人洩憤。

蕭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很不舒服,對於秦翩翩假孕這事兒,其實前幾日月貴妃來的時候,他的心裡就隱隱有了猜測,並且給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採取了一些措施,看到了他想看的場景,如今心裡充斥著的不只是憤怒的情緒,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相比於你為什麼要騙朕,他更想問,你為什麼沒懷上?

所以他更想拿馬鞭抽自己,賤不賤吶!

皇帝的君威可以被踐踏,因為他能接受她的欺騙,卻在意她沒有懷孩子,可是他以前最不想要孩子,因為他覺得這天下就沒有女人配當他孩子的母親。

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變了,秦翩翩明明踩了他的底線,他卻可以退讓,蕭家就沒有這麼賤的男人!

秦翩翩察覺到他的煩躁,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往常伶牙俐齒的自己,好像一下子變得愚鈍起來。

她原本覺得騙他是理所應當的,這個後宮裡哪有女人不騙皇上的,不騙他能有寵愛嗎?

所有女人都說為他生為他死,真正輪到死的時候,肯定早都跑光了,畢竟皇上只有這麼一個,女人卻有無數,他們倆本來就建立在無數的不對等之下。

她有所保留是對的,原本這假孕的事兒也不是她搞出來的,要怪就得怪月貴妃和薛院判,她只不過是順勢而為。

秦翩翩能找出千萬個理由為自己開脫,但是面對眼前煩躁不已的皇上,她卻腦子空白。

從皇上為她破例,允許她懷孩子,雖然每日嘴賤說話難聽,但是他的溫柔是真的,他的照顧也是真的,他對孩子的期盼更是真的。

她守住了自己的心,卻辜負了他的期盼。

“晚上有狼群出沒,你自己注意點兒,過幾日朕來給你收屍。”

他冷漠地甩下這句話,便一蹬腳踏上馬,調轉馬頭就準備走。

秦翩翩愣了一下,滿臉發懵,情急之下立刻質問道:“皇上答應嬪妾的,嬪妾說真話,你就不把我喂狼。”

“朕說了不把你綁起來割傷了流血喂狼,朕綁你了嗎?割你的肉讓你流血了嗎?”蕭堯反問她。

“你騙我?”她瞪大了眼睛看他,眼眶還是紅紅的。

蕭堯垂了垂眼眸,冷笑一聲:“這話輪得到你說嘛?是你先騙朕的!”

秦翩翩一時語塞,看到他臉上嘲諷的冷笑,只覺得難受異常,腦子被刺激的發熱。

“你們男人都是騙子!”她冷笑,膽子大了不少。

“你們女人才是騙子!”蕭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來。

秦翩翩扶著樹顫抖地站起來,抬頭看他:“是啊,我是騙了你,那是因為我要自保,不把月貴妃那個罪魁禍首弄進冷宮裡,我如何能安心地活下去?那皇上就沒有騙我了嗎?你應該早就知道嬪妾是假孕吧,至少是在月貴妃拿藥來的那一天知道的。您沒有拆穿嬪妾,而是快速組織了這場圍獵。二姐上來就叫罵,說我誣陷她,可是我根本就沒有說過她任何壞話,她卻那麼篤定,而且把我往骨子裡恨,最後開打。而您也在我們打得正酣的時候來了,今兒是第一天狩獵,您怎麼會缺席呢?一隻獵物都沒有開始獵,就直接轉頭回來了。”

她冷笑了一聲,繼續道:“很顯然您知道我要跟二姐打起來,應該是二姐身邊有您的人手吧?是你一手策劃了這場打架是嗎?”

蕭堯一直騎在馬背上,冷眼看她,等她說完才點了點頭。

“愛嬪真是聰明呢,這麼快就想到了。你騙了朕,朕自然要查,問你你是不會說的。”

“用謊言驗證出來的,就只有謊言。皇上就沒想過萬一我這肚子裡要真是有了龍種,不就被二姐踢掉了?”秦翩翩瞪大了眼睛,口吻比之前還兇惡。

“有紅衣在,她能讓你傷了?強詞奪理,你還反咬朕一口了?秦翩翩,你膽子簡直有天大,活該被狼叼走!”蕭堯一甩馬鞭,呼呼帶風,將周圍的草都割斷了。

秦翩翩只覺得胸口悶,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反駁。

她做錯了嗎?沒錯啊,一切都是在後宮保命,要是她能騙過去,以後就有康莊大道。

她做錯了嗎?好像又錯了,因為眼前這個九五之尊像個普通人一樣,對著她大吼“你們女人才是騙子”,只這句話,她就覺得說什麼都像是強詞奪理。

“那您滾吧,我去找狼叼走我了!”她惡狠狠地叫罵了一句,不像是個騙了皇上的女人,而像是被蕭堯拋棄的女人。

她說完就轉身,手扶著樹慢慢地往前走。

“噠噠噠”馬蹄聲在身後響起,逐漸靠近。

秦翩翩的腳步一頓,心裡也頓時緊張起來,難道狗子不氣了,要惡狠狠地把她擄走,然後對她說:女人,沒朕的吩咐,你敢走?

男人騎著高頭大馬,很快追上她,並且繞行到她的面前,陰著臉扯著嗓子道:“你才滾呢,是朕先讓你滾的!”

他說完這句話,猛地一揮馬鞭,再次調轉馬頭直接消失在林子裡。

秦翩翩茫然若失地站在原地,她抬頭看了看四周,明明都是花草樹木,但是好安靜啊,安靜得好像這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一般。

她的雙腿發軟,方才被遺忘的反胃似乎又湧了上來。

“哇”的一聲,她終於忍不住還是低頭吐了出來,整個人跪坐在地上,扶著樹幹的手都在發抖。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反胃的感覺太過強烈,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抬手不停地擦,她根本不想哭,反正看她哭的人也不在了,演給誰看呢,別浪費眼淚了。

可是止不住,生理性的眼淚一直停不了,她索性也不擦了。

眼淚要流就流吧,反正不是她自願要哭的,哭得醜一點也沒關係,反正想勾引的那個人也不在。

“嗚嗚”她扯著嗓子開始嚎,人倒黴的時候連喝水都塞牙縫,現在眼淚也欺負她,她不想哭啊,眼淚偏偏不聽她的話,她好委屈啊!

她邊哭邊吐,這絕對是秦翩翩自出生起最狼狽的一天了。

“噠噠噠”秦翩翩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聽了,要不然為何她又聽見了馬蹄聲,狗子早被她氣走了,狗鏈子也不在她手上了。

“你還有臉哭!不許哭!你要不要臉啊,朕是被騙的那個!”

男人翻身下馬,一下馬就開始罵她,大步走過來。

秦翩翩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又覺得自己此刻狼狽的樣子醜極了,又怕他厭惡這樣的自己。

又吐又哭的女人,哪怕是個天仙,也醜的入不了眼了吧。

“啪”的一聲細響,一陣冰冷的觸感傳來,秦翩翩抖了抖身體。

她的臉上被粗魯地蓋了一塊帕子,帕子是溼的,應該是方才皇上去浸了河水,冰冷冷的溼意傳來,擦去她嘴角的汙漬,又擦去她的眼淚。

男人的動作一直很粗魯,明顯是他覺得眼前的女人欠了他許多,讓他生氣。

“嬪妾,嬪妾不是故意的!”她想伸手抓他的手臂,卻被他避開了。

“呵,現在知道自己是嬪妾了,方才你用你我稱呼得很痛快吧?罵朕的時候,心裡美滋滋的吧?秦翩翩,你這個女人是沒有心的,你既騙了朕,還沒有龍種,你別想朕再對你好對你溫柔了!”他邊說邊拿帕子用力往她臉上糊,似乎想把她給活活捂死。

這該死的眼淚怎麼擦都擦不完,有什麼好哭的,他才該哭好嗎?

他女人騙他還讓他滾,兒子也沒有,幹他娘!

“嘖,屁股朝旁邊挪點兒,你以為你吐得這味兒不夠大啊,還要朕跟你一起聞?”他邊說邊拍了拍秦翩翩的後腰。

秦翩翩低頭任由他擦眼淚,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可憐兮兮地道:“嬪妾腿麻了,動不了。”

“你他娘的又來這一套,每回都騙朕?朕是那種讓你哭兩下就心軟的男人嗎?朕都說了,再也不對你好了,改明兒去養條狗都比你有良心!”

他邊發牢騷,邊粗魯地抱起她,惡狠狠地放到了旁邊的樹根下,繼續給她糊臉上的眼淚。

秦翩翩難受,他也不舒服,兩個人之後沒再說過話,帕子被她哭得比原先更溼了。

兩人就坐在樹根下,一直等秦翩翩的情緒平復了,他才催著她上馬。

“自己爬上去,別再想讓朕抱你上去,上的去就走,上不去你留下來喂狼!”他兇巴巴地道。

皇上的馬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那高度不是她這種閨閣女子能爬上去的,她踩著腳蹬好幾次,永遠腿都夠不上去。

最後是他拖著她的屁股,把她推上去的。

“你怎麼這麼矮,還笨,你說朕當初看上你什麼了?就是會騙人嗎?”他嘀咕了一句,翻身上馬。

回程的路上,皇上一直控制著韁繩,手中的馬鞭倒是甚少用到。

她坐在他的懷裡,感受著馬背上輕微的顛簸,陽光有些刺眼,她卻又失落又高興。

多希望這條路走不完,他就坐在她的身後擁著她,此刻她還是他的懷裡人。

如果回了宮,面對宮裡無數的女人,諸多的變數,皇上又會對她什麼態度?

她害怕不確定的前路。

有風吹過來,她抖了抖。

蕭堯察覺到了,騰出一隻手來,一把按在了她的臉上,她立刻閉上眼睛,他的指尖在她的眼皮上摸過。

“你怎麼又哭了?哭不夠是不是?”他沒好氣地問道。

“不是,被風迷了眼。”她壓低了聲音回道,總覺得沒底氣。

男人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捏著她的下巴往側邊轉了轉:“那你不會避開這些風嗎?怎麼這麼蠢?你騙朕的時候,怎麼激靈得跟懷了仨哪吒似的!”

秦翩翩從衣袖裡摸出自己的錦帕,蓋在了臉上,身體後仰靠在他的懷裡。

男人立刻往後撤了撤,她也往後靠了靠,最終避無可避,她的後背還是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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