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詔這麼問,並不是無的放矢。經歷過一次的他,早就知道國營廠子裡面的不少貓膩。廠子裡發不出錢,工人們就要自找門路,有些人便半隱蔽半公開的把廠子裡的東西倒騰到外面去賣。只要能換到錢,哪怕是嶄新的裝置都敢當廢品賣,讓國家的財產重大流失。

對於領導人來說,這是種無可奈何的事情。發不出工資,他們也沒咒念。這就是國營廠子和私營的區別。私營企業,所有的東西都屬於老闆私有,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只有完善管理多多爭取訂單才能讓工人們勞有所得,但國營廠子最大的弊端,就是吃大戶,有了國家財政的支援,能動性便變得很低。

加上收發室中老馬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顧詔當然明白,那一群人拉出去的鐵,便是公家的財產。他這種詢問帶著點試探性,同時也稍稍流露出一點鋒銳,其實是在暗示韓求知,他顧詔不是瞎子,想要孤立他,你韓書記還是看看遊宏志吧。

趁這個時候把這件事說出來,顧詔也有順勢拿捏的味道。但他沒有就遊宏志訂單後續的事繼續發言,而是轉到了這方面,也是提醒韓求知,這麼大的訂單,本來應該主管業務的廠長就不插手了,好事送給你,可是你也別裝糊塗,怎麼著我這個廠長也要有個小權利吧?不能您大書記把所有的好處都拿了,僅僅次於你的廠長連口湯都喝不到吧?若當真是油鹽不進,蔣宏志還是要走的。

顧詔的話音剛落,遊宏志又合乎時機的說道:“邊角料也可以回爐嘛,反正俺們鄉下人連根柴火都捨不得扔,全都放在灶膛裡面點火。”

兩人一唱一和,韓求知心裡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同時他也明白,顧詔這是伸手向他要權力呢。在韓求知腦袋中,瞬間明白過來,這個年輕人不是省油的燈,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拿捏的。何況,人家給機械廠帶來這麼大的訂單,反過來想要整頓整頓偷賣廠裡鋼鐵的事情,兩相比較一下,顧詔的要求實在不多。

想到這裡,韓求知便笑著說道:“是有些邊角料需要處理,堆在廠裡總是佔用空間,顧廠長初來,對這些事也應該監督一下,不要把有用的材料當廢品賣了。”這句話點出了其中的貓膩,也是告訴顧詔,這個小權利,我老韓給你了。

顧詔哪裡聽不出其中的意思,微笑道:“那我的任務還是很繁重的嘛。這樣,關於水泥廠機械訂單的事情,老遊你跟韓書記好好說說,我就不打擾了,去廠裡轉轉。”

如此乾脆的表態,倒是讓韓求知對顧詔的印象稍稍改觀。要是顧詔死皮賴臉的再在這裡要這要那,他韓求知可就豁出去了,乾脆不伺候遊宏志了。

“這樣很好嘛,顧廠長幹勁十足,我們黨委肯定要支援的。”韓求知心裡痛快,便笑著要為顧詔找個嚮導。

“自己轉轉吧,以後這就是工作的地方了,還讓別人帶著轉,那多丟臉啊。”顧詔笑呵呵的拒絕了韓求知的提議,慢步離開了辦公室,順手把房門關上了。

朝陽機械廠佔地很大,擁有七個車間,每個車間都有足球場那麼大。秦小鷗便是六車間的工人,曾經跟顧詔說過位置。反正也是轉悠,顧詔便點上一根煙,一邊想著機械廠的出路,一邊走向六車間。

六車間成立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廠房還有些新意,顧詔很容易便找到了地方。廠裡沒活,來上班的人也是三三兩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現在工廠就是混日子,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

顧詔走進門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穿著工作服的秦小鷗,正端著茶杯伸著脖子看別人在打撲克。原本秦小鷗已經被指派為去外地開拓市場,但老廠長出事,人事變動便壓了下來,她還是在六車間上班。

有幾個小婦女把工作臺當成桌子,拿著撲克打得正歡,對有人來到這裡一點都沒在意。秦小鷗沒有入局,偶然的抬起頭來,就看到顧詔正帶著和煦的笑容向她走來。

“顧詔!”秦小鷗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這一聲招呼倒是清脆異常。

這幾天,顧詔的大名可是在廠子傳開了,不少人猜測朝陽機械廠交到毛頭小夥子頭上,那是距離散夥沒多長時間了。秦小鷗的這一聲叫喊,頓時引起車間裡七八個人的愕然,那幾個打撲克的小婦女手忙腳亂的想把撲克收起來。

“玩吧,繼續玩吧,廠子裡沒有活,大家休息娛樂一下,可以理解。”顧詔笑眯眯的說道,彷彿沒看到幾個小婦女的慌張,直接把注意力放在了秦小鷗身上。

幾個小婦女暗自舒了口氣,這個新廠長看起來並不嚴厲。其實也是,廠子裡面發不出工資來,還不是這些當官的無能,他憑什麼初來乍到就指手畫腳的?

顧詔聽不到這些人的心聲,只是打量著秦小鷗。穿上深藍色工作服的秦小鷗,雖然少了些青春靚麗,但是卻散發著另樣的神采。這些天顧詔和秦小鷗感情升溫,前世的種種彷彿捅破的窗戶紙,讓顧詔對秦小鷗越發的喜愛。自從重生以來,顧詔始終有種不著靠的感覺,跟秦小鷗在一起,能讓他的心思放下許多,開始逐漸將心態調整到年輕人的時候。

“很無聊啊。”顧詔笑呵呵的說道。

“是啊,整天這麼混日子,實在沒意思。”秦小鷗撇撇嘴,原來顧詔還能跟她平起平坐,現在工作上竟然成了她的領導,秦小鷗當然不痛快。這幾天顧詔著急的安撫,這才讓小姑娘轉怒為喜,不再去數落她老爸秦錚的壞處。

“行吧,帶我轉轉廠子,看看工作環境。”顧詔笑眯眯的說道。

“有什麼轉的,還不是破廠一個。”秦小鷗嘴裡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迅速放下了茶杯,跟著顧詔向外走去。

他們倆人這麼一走,六車間的大姑娘小婦女便湊成了一堆,嘰嘰喳喳的開始討論起來。六車間本來就是做細活的地方,屬於那種不累但是繁瑣的工作,所以這個車間也是長陽機械廠有命的女車間,就連領導人都是個中年婦女。甚至廠裡的年輕小夥子有事沒事就喜歡往六車間扎,最起碼也要來個近水樓臺。

至於車間裡怎麼說顧詔和秦小鷗,那已經超出了顧詔的認知範疇。女人的世界他不懂,沒花費多少時間,在六車間就傳出車間美女秦小鷗跟新來的廠長關係很熟,很有點郎情妾意的意思。不過這些女人倒都是覺得,顧詔長得倒是挺俊的,跟秦小鷗站在一起那可當真是郎才女貌之類吧啦吧啦的。

顧詔帶著秦小鷗,從一車間開始,慢慢的觀察著工廠。破舊的生產環境,老邁的機器,這些在顧詔眼裡倒不是什麼事,沒錢什麼都折騰不出來,他的著眼點在於工人的精神面貌。就像秦小鷗嘴裡說的,不就是個破廠有什麼看的,擁有這種想法的人肯定不少。什麼叫工廠?要是工人們已經不把工廠當成家,那多大的產業也會被敗光。

既然大家都把這裡當成可以順手牽羊的藏寶室,誰還能真心為廠裡幹活,維護廠子的利益?顧詔一邊走,一邊總結。

秦小鷗不知道顧詔心裡所想,彷彿百靈鳥一般嘰嘰喳喳的訴說著機械廠的歷史,這裡怎麼樣,那裡怎麼樣,說到後來發現顧詔一言不發,不由上來了小脾氣,趁著走到個拐角小路上,狠狠的掐了顧詔胳膊一下。

顧詔頓時回過神來,發現秦小鷗薄怒微嗔的表情,頓時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他嘿嘿一笑,左右一看沒人,突然之間將秦小鷗推到牆邊,二話不說就親了過去。

這裡可是工廠啊!秦小鷗哪裡想到顧詔會這麼大膽,條件發射的想要推開顧詔。顧詔卻是鐵了心要品嚐秦小鷗的甜蜜,雙臂強硬的把秦小鷗鎖在自己的懷裡,僅僅片刻之後秦小鷗就無奈的屈服在顧詔的霸道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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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下的親吻,只是稍稍的接觸,就讓秦小鷗變得渾身無力。她緊緊的閉著眼睛,任憑顧詔盡情品略她的櫻唇,卻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感受。

這迷醉於這種讓人戰慄的感覺中,秦小鷗突然感覺右胸彷彿有什麼異樣,好像有只作怪的大手停留在那裡,還緊緊掌握著。從來沒有被顧詔襲身的秦小鷗頓時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這個臭小子,實在是太大膽了。

她霍然張開眼睛,慌亂抓住顧詔放在胸口的大手,牙齒微微用力,卻將顧詔的嘴唇咬住了。

“哎喲!”秦小鷗的堅挺,讓顧詔有些意亂情迷,這種美好曾經放在他面前十數年,他竟然沒有想到去採擷,實在是暴殄天物。可是他好像忘記了,現在的秦小鷗可不是後世那風華絕代的女子,充其量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頭罷了。

所以這一口,他全然沒有防備,只有捂住嘴鬆開了對秦小鷗的掌控。

“你,壞蛋!”秦小鷗的表情似哭非哭,使勁跺了跺小蠻腳,拐過拐角迅速跑遠。

顧詔看著秦小鷗奔跑的身影,無語的聳聳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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