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鴻雁的動作很快,很快就拉起了大旗開始做表面文章。顧詔則好像只是準備給自己在縣委縣政府的話語權加一道註釋,連該機構掛牌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只有平鴻雁自己在那裡撐著場面。

平國新當天就給顧詔打來了電話,第一句話便是:鴻雁有沒有哭鼻子啊?

對於平鴻雁的鍛鍊,平國新還是有些心疼的,但若是能夠掀起紡山的蓋子,對於高層的佈局還是有一定好處的。從紡山到雲密,地方勢力實在是根深蒂固,這與全國改革大佈局有些相悖。改革的目標,就是要爭取把新思路新思想傳達到全國各地,而不是任憑別人拉山頭佔山為王。

可以說,顧詔去紡山是把尖刀,同時也是一種嘗試的犧牲品。

平國新看得明白,顧詔也看得明白,但顧詔必須要義無反顧的接下這個任務。他本來就是重生而來,對國際國內的大趨勢還是能夠把握的,加上入仕年齡比較輕,又有了機關單位和企業歷練的資歷,如果在紡山幹得漂亮,那耽誤兩年送到天都部裡沉寂兩年,政治前途還是非常光明的。現在顧詔唯一需要的,就是天都高層的認可,尤其是岳父柳部長的認可。

柳部長之所以不把顧詔放在東湖地區,甚至連蘭東都沒有考慮,也是出於對簡系的忌憚。顧浩然現在已經是簡系的明星人物,顧詔若是在蘭東充當尖刀,未免沒有影響顧浩然的可能,簡系不會任憑劉部長任意妄為。

平國新的目光也一直盯著顧詔,蘭東省那邊,簡系既然發現了顧浩然,恐怕平國新就要成為顧浩然理順關係的棋子,頂多也是上到普通的副省長,能入常委已經是資源傾斜僥天之幸了,現在盯著顧詔,倒不如說給女兒準備條路,一旦顧詔度過了這道坎,那平國新可以把手裡的資源向平鴻雁運輸一些。

“平主任還是很有能力的。”顧詔認真的說道:“紡山的壞賬漏洞,就是平主任發現的。”

“說得好聽,她就是學這個的,要是看不出來,那學不是白上了?”平國新笑了起來,旋即問道:“縣委縣政府的態度怎麼樣?”

“很模糊啊。”顧詔嘆了口氣:“壓得太深。”

平國新嗯了一聲,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不能動作太大,適宜明修棧道。”

顧詔也微笑起來,說道:“什麼事都瞞不過您,我倒是有這個打算。”他沉了沉,考慮平國新不要誤會什麼,又解釋一句:“也是真想做些事情。”

“不用向我討饒,我不吃這套。”平國新聲音中沒有生氣的意思,而是提醒道:“你在紡山給他們來個下馬威,肯定有人看你不順眼。一二把手要看上面,但下面這時候要是有人站出來表示不滿,你的工作會很難做。”

顧詔也明白平國新擔心的是什麼,教育系統交通系統一旦對顧詔的說法不配合,甚至是陽奉陰違,那顧詔就會被架空起來。這一點必須要慎重,不過信訪辦那邊劉九通的主動投靠讓他在紡山有了些緩和的餘地。信訪信訪,裡面大多數檢舉的問題都是實際存在的,八十年代末期地方上還沒有那麼多彎彎繞。

“抓住信訪辦,不是一個好想法,但現在也只能是聊勝於無。”平國新頓了頓,繼續說道:“要懂得取捨。”

平國新的電話給顧詔提了個醒,他身在孤立無援的地方,若是一味的盯著身邊幾個人不放,那只能讓顧詔舉步維艱。現在局已經開始佈置,若這時候去掉了柳妍帶來的光環,把大老闆二老闆惹惱了,還真不太好做。現在他之所以能夠有了稍許的權力,也是許曙光和童朝雲默許的,畢竟沒有觸及到他們的根本利益。就算現在童朝雲有了搖擺的意思,但誰知道他的底限在哪裡,還是需要繼續試探的。

平鴻雁的工作很艱難,所謂的為教育工作貢獻善心在紡山並沒有多大的市場,經過一個多月的遊說,沒有幾家響應,就算是有響應的,改天又換了口風,把平鴻雁氣得找顧詔訴苦了好幾次,都被顧詔微笑著給忽悠得繼續努力。

五月,西陲的風已經變暖,街上的行人已經穿上了襯衫薄褲,信訪辦劉九通敲響了顧詔的房門。

宋海耐不住平安鄉欠款,又一次走進了信訪辦。透過劉九通跟他的溝通,宋海已經下定決心,這次縣裡如果不給個說法,他是真的幹不下去了,還不如帶著婆娘去南方打工,欠下的那一屁股債更加不知該如何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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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九通跟顧詔將這事說了說,顧詔半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抽菸。等到煙抽完,顧詔才對劉九通點點頭,說道:“這件事可以向童縣長彙報一下。”

劉九通沒聽明白顧詔這句話的意思,信訪辦的人都是那種蔫吧無語的脾氣,否則怎麼能承受來自各方的信訪爆炸,但信訪辦主任要做的就是安撫勸走的任務,若是向上級彙報,怎麼能顯出你信訪辦主任的能力?他暗暗考慮,顧詔是不是把自己當槍使了,去觸碰童朝雲的禁忌。

顧詔不用看都能猜出劉九通的想法,呵呵笑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有顧詔在前面頂著,劉九通舒了口氣,但突然想到,顧詔負責的是交通和教育,自己巴巴跑到顧詔面前來彙報,那會不會對主抓經濟和地方發展的副縣長不尊重?答案是肯定的,只要自己跟顧詔出現在童朝雲的房間裡,不用多長時間他就要受到很大的傾軋了。

負責經濟和地方發展的副市長是耿自謙,他跟礦業局落馬局長馬文善的私交很不錯,本來就看顧詔不順眼。馬文善落馬,說到底還是顧詔的原因,耿自謙正想辦法抓顧詔的小辮子呢,若是這事兒落實了,政府班子會上耿自謙少不了針對顧詔,那將是一個小派系的主攻,一旦顧詔扛不住,那順帶著連劉九通都會遭殃。

如果劉九通單獨彙報,頂多會被人看到有邀功的意思,耿自謙卻不會聯想到顧詔身上。無論如何,劉九通只要往童朝雲辦公室一走,承受的壓力將會很大。

轉瞬想通了這一點,劉九通的額頭就流下了冷汗。本來他以為迅速靠攏顧詔可以在短時間內換個位置,就算不被顧詔培養成嫡系,最起碼也能夠換個位置,但沒想到剛想表現表現就到了進退兩難的地界。

顧詔站起身,對劉九通說道:“不要緊張,信訪辦正常反應情況,耿副縣長還是會體諒的。”

劉九通頓時有些心驚,顧詔這是打算在政府班子裡面動手嗎?想著耿自謙手裡的資源,劉九通還是覺得顧詔對這件事的決定草率了一些。

顧詔拿起電話,深深的看了劉九通一眼,然後帶著微笑對著話筒說道:“童縣長,我是顧詔,有個情況想向您反映一下。”

童朝雲笑道:“顧副縣長啊,歡迎歡迎,我在辦公室等你。”

童朝雲的態度很和藹,顧詔站起身來,對劉九通說道:“跟我走吧。”

劉九通跟在顧詔身後,心思惴惴不知該如何自處,等到顧詔敲開童朝雲的房門,很明顯的看到童朝雲的目光好像呆了呆,很顯然對顧詔帶劉九透過來感到有些意外。

客套了幾句,顧詔便告訴童朝雲,劉九通有情況要向他彙報。這時候劉九通是趕鴨子上架,不說也要說,磕磕巴巴的將宋海被平安鄉政府欠款的事情說了一遍。他這時候說話也沒有太大技巧,反而沒有摻雜什麼個人主管因素,敘述的情況非常客觀。

童朝雲看著顧詔,手指輕輕的敲打了幾下桌面,問道:“顧副縣長,這個問題,你怎麼看?”

顧詔輕點一下頭,說道:“平安鄉是我們縣的重點鄉,經濟鄉,招待外來客商的任務很重,拖欠一些飯菜錢也是情有可原。不過,宋海的情況實在有些特殊,尤其是妻子身染重病,不如考慮讓平安鄉酌情處理?”

童朝雲的手指又敲打了兩下。他知道顧詔的說法看似模稜兩可,其實卻是在提醒童朝雲,原來桂保虎在平安鄉那邊還有些屁股蒼蠅沒有擦乾淨,現在已經撤了出來,該解決的最好一次解決清,否則後面有人抓小辮,恐怕不容易躲過。就算是再鐵板的地方,那也有相互之間的勾心鬥角,桂保虎萬一被人捅出毛病來,受影響最直接的恐怕就是童朝雲。與其這樣,還不如趁著現在人走茶未涼迅速解決,或者是轉嫁到別人身上。

這種轉嫁,就透著學問了,童朝雲自然是明白顧詔的暗示。但顧詔為何要促成這件事讓他心頭有些猶豫,顧詔不是那種大公無私的人,他應該也有自己的政治訴求。

童朝雲迅速在腦海中順了順縣裡的關係,突然想到顧詔剛剛履新時,據說辦公室主任霍福來給了顧詔一個小難堪,像顧詔能請動天都的人,那這個難堪可就很有打臉的意思了,顧詔不該就這麼沉默下去。

由此順下來,霍福來之所以給顧詔小難堪,或者是霍福來的試探,又或者是跟霍福來關係不錯的副縣長耿自謙的授意。

想到耿自謙,童朝雲眼睛亮了亮,全縣的礦產資源的主管領導可是耿自謙,而現在礦業局的局長又屬於他直接領導,火線提拔的那位估計坐不了多長時間,還是要重新物色人選的,如果把這個權利從耿自謙手裡搶過來,那在紡山,童朝雲便不用再一直看許曙光的臉色了,被壓制的狀態也能獲得疏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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