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鬧大發了,河溝鎮書記和鎮長聯袂來到政法委書記辦公室,向縣裡報案,並且非常鄭重的向政法委書記表了態。

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傷人者繩之以法。

影響很大啊。顧詔擺出這種態度,首先把自己放在了低位置上,檢討加保證,就是看中了梅縣現在沒有將他撤職的能力。憑河溝鎮造血的功能,加上馮玉麒上一次在常委會上的沉默,如果現在追究河溝鎮的責任,多半馮玉麒拉不下這個臉來。而且因為上一次的含糊,現在親近柳妍的常委已經多了兩位,這更讓馮玉麒很是焦心。

現在全內陸都在講改革開放,對外來的商人很是推崇,讓他們要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可是在河溝鎮,香港商人把自己建的廠子賣給政府,又幫政府打工之後,突然就出了這麼一窩子事,這算個什麼道理?

到底是陸佳豪不該賣廠呢,還是陸佳豪不該回來管理?

存在這種想法的人不少,而顧詔這時候頂著失職的帽子來縣裡承認錯誤,無疑是在給某些人打耳光。

廠子還是那個廠子,負責人還是那個負責人,但所有權一換,就有人出事了?這是什麼道理啊這是!

紀委書記廖求實就有些坐不住了,在縣城邊上某個小飯店裡擺了一桌,請人過來過來。

小小的包廂裡,吞雲吐霧。

“這件事做得過了,過了就是要有替罪羊。”廖求實端著酒杯,慢慢的說道。

“老廖,這件事根本不是我做的。你聽清楚沒,根本不是他媽地我做的!”司老四圓滾滾的大腦袋上冒出了汗水,臉上卻沒有很著急的表情。

“不是你做的,誰知道不是你做的?”廖求實反問道。

“那也沒有人證明是我的做啊。”死老四很冤枉的喝了杯酒:“沒錯,那天我是讓幾個小兄弟過去給香港人下點狠話,讓他趕緊滾蛋,但是真的,我根本就沒有讓他們動手,連手指頭都沒有碰一下。要是我老四說一句假話,你拿槍把我腦袋崩了!”

廖求實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司老四,過了老半天才嘆口氣,說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顧詔現在開始查了,甚至是大張旗鼓的查。龍書記給他一個期限,半個月必須破案,必要的時候連政法委都會很配合。老弟啊,尾巴留沒留啊?”

“這事兒一出,我就讓他們跑路了。”司老四拍拍桌子:“我看顧詔這小子是在玩苦肉計!誰不知道他跟香港人好得能穿一條褲子!呸,小兔崽子,跟老子玩花活,把我逼急了給他放放血!”

廖求實皺皺眉,說道:“老四,這件事你就別亂動了,現在書記那邊已經夠頭疼的了。你以為人家現在沒有盯著你?”

“怕球,我要是出事了,肯定不會把你跟我舅吐出來。”司老四嘴裡冒著酒氣。

廖求實不禁苦笑,這種事情以為你不說就沒有影響了嗎?態度,這是一個態度問題。陸佳豪出事這幾天,就連地區的主要領導同志都趕到金川搞慰問去了,只希望陸佳豪能夠原諒梅縣治安的不利。沒錯,就是梅縣,在地區領導人眼裡,顧詔跟這件事是沒有一點關係的,這已經是心照不宣。

陸佳豪的身份也不是很簡單,香港那邊大集團的繼承人,人家不希望直接接位,而是跑到了內陸自己單幹,那其中的意義是什麼,是大陸市場的內蘊已經能夠讓大集團接班人放棄快要到手的集團所有權,是可以抵得上香港人奮鬥三十年的潛力!

這是多麼大的宣傳效應,這是多麼大的政治口號,在上層人眼裡,一個陸佳豪的價值,恐怕不亞於一個加強團。將陸佳豪引到內陸的顧詔,據說現在已經進了某些大人物的視線。

正常的政治傾軋還是可以允許的,但是這種破壞大方面的情況卻不能容忍。

不過,現在還是很有機會的。至於司老四說的那些沒有動陸佳豪的話,廖求實相信,而且還確信,甚至他還能夠肯定的說,司老四的人跟陸佳豪見了面,甚至連狠話都沒有說,只是提起了讓陸佳豪放棄河溝鎮的小廠子,為梅縣所屬的國營廠子擔任廠長。

這本來就是馮玉麒欲擒故縱的策略,給顧詔上上眼藥。

但是沒有想到,顧詔竟然在柳妍還沒有取得常委會相對票數的時候,就毅然決然的搞得這麼大,也沒有想到,陸佳豪這個身嬌體貴的香港少爺,還當真是斷了一條腿,渾身好幾處傷痕。

玩得很大,顧詔恐怕是準備孤注一擲。在最不該出現情況的時候,情況卻變得無法控制,馮玉麒必須撓頭。

廖求實拍拍司老四的肩膀,慢慢的說道:“老四啊,這些年,你舅對你怎麼樣啊?”

司老四幫廖求實倒上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上,刺溜一下喝完,說道:“那還用說,本來我就是個啥也不懂的莊稼漢,要不是我老舅,能跟咱們縣的大頭頭在這裡稱兄道弟?”

廖求實點點頭,深深地看了眼司老四,點點頭說:“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了。聽說你兒子現在上初中了,你也給媳婦正兒八經的弄了個小店開著,對吧?”

司老四的表情稍稍僵硬,嘴角動了一下,用遲疑的口氣問道:“老廖,你這話我可聽不明白了,你這是準備查戶口呢還是?”

廖求實呵呵一笑,搖搖頭說道:“馮書記現在有些困難,被顧詔打了個措手不及,上面壓得又緊。據說地區的大幹部好像對馮書記發了火,說如果陸老闆對這件事追究,梅縣上下從頭擼到尾,全都要坐監獄!”

司老四臉上的肥肉開始抖動起來,拿酒瓶的手也有些不穩,一些酒液灑在了桌子上。

廖求實看到司老四的這個表情,知道他已經明白了什麼意思,又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只不過是把人打傷而已,只要事情解決了,馮書記在上面人的眼裡還是很有能力的,消停兩年,馮書記上去了,你出來是很容易的。就憑你的名氣,進去了也吃不了苦,我跟你舅舅都會在外面照應著,吃不了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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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廖求實端起酒杯,將酒一飲而盡。

這酒,好像有點苦。

就在這個中午,柳妍坐在吉普車上,衝著顧詔一陣拳頭。

顧詔氣運胳膊,承受著柳妍的捶打,嘴裡連連叫苦,但車子還是開得四平八穩。

柳妍臉色暈紅,打了十多下就沒有了力氣,噘著小嘴氣惱的說道:“你這人啊,這一次弄得這麼大,也不怕收不了場?小小的鎮黨委書記,也真有膽子啊,我這叫遇人不淑,才上了你的賊船。”

“什麼遇人不淑啊,淑得很啊。我怕再不讓馮玉麒撒撒火,他能憋出病來,會影響咱們梅縣的經濟發展啊。”顧詔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什麼人吶,怎麼說話這麼刻薄啊。”柳妍捂著嘴笑了起來,還真的如顧詔所說,馮玉麒在常委會上被柳妍卡了一回,心裡面不痛快。不過,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不過這一次,恐怕馮玉麒要氣出病來了。她抿抿嘴,粉紅色的舌頭在嘴角輕舔了下,問道:“你就這麼肯定,馮玉麒不跟你魚死網破?”

顧詔自信的說道:“那是肯定的啊,我顧詔何德何能啊,能讓馮書記把我看在眼裡?人家上了縣委書記沒多長時間,一來沒有風光過二來位高權重,跟我死磕,那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不值當的。”

柳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時候你死活要把陸佳豪弄到河溝鎮去,原來早就防著這一手呢?”

顧詔搖搖頭,說道:“姐,我說實話,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寧可拋棄這種內鬥的局面,而是全心全意的撲在抓經濟抓生產上。說句不能讓外人聽見的話,最多兩年,我能讓河溝鎮直超陶鎮,就算是追上縣城水平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要是真對別人說了,有人信嗎?”他嘆口氣,說道:“官路相爭,在全世界都是存在的。”

柳妍思索著顧詔所說的話,陷入了沉思。誠然,顧詔抓經濟的手法確實讓人眼前一亮,甚至有種讓人看不透的心思在裡面,但效果卻是極好的。就如顧詔所說,真的把他放在完全沒有權力傾軋的場所,那兩年時間,顧詔的作為必然能夠讓西清甚至蘭東省刮目相看。就是現在,河溝鎮蒸蒸日上的態勢,已經很引人注目了。

“我相信。”柳妍很嚴肅的說道:“要不你上梅縣開發區主任?”

“得了吧。”顧詔撇撇嘴:“老呂幹得好好的,你可別胡鬧啊。要是真扔給我個開發區,不是地區級的我還不去呢。”

“行啊顧詔,心大啊。”柳妍似笑非笑的說道:“現在就瞄準地區開發區了,看不上梅縣這座小廟了?”

“哪能呢,我要是看不上梅縣,能巴巴的跟您去地區嗎?話說,這一次去見元書記,他會不會給我小鞋穿啊?聽說他跟你們柳系不是那麼隨和……哎,別打我啊,開著車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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