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很不錯,幾乎一夜未睡的顧詔卻沒有絲毫疲倦,走出臥室後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就看到顧浩然正站在房簷下,倒背著手看著天邊的魚肚白。

用風華正茂意氣風發來形容顧浩然此刻的年紀並不為過,顧詔記得清清楚楚,再過半個月就是父親三十八歲生日。但是,這一次的事件,讓顧浩然的臉上多了幾分滄桑。

“爸。”顧詔走上去,關切的問道:“身體怎麼樣,要不要去縣醫院檢查檢查?”

顧浩然哈哈一笑,說道:“傻兒子,你爸是部隊上鍛鍊出來的人,這麼一點小風浪,還能打垮你爸?”

部隊上。這幾個字一說出來,顧浩然臉色明顯一黯。昨天晚上,嶽海歌跟他說過的那番話,已經深深的刺到了他的內心。他想不明白,在部隊上肝膽相照,怎麼到了地方,人的變化就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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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被顧詔看在眼裡,顧詔基本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如今顧浩然回家,歷史的軌跡已經發生了轉移,如何往下走,該怎麼走,他必須要跟顧浩然好好談談。

可今天並不是個好時機,顧浩然心頭的疙瘩還卡在那裡,需要等他當真看明白之後,顧詔才能跟顧浩然好好坐下來說一說。

“啪啪啪!”清脆的拍門聲響了起來。

付桂萍在屋裡說道:“這是誰啊,這麼早就來敲門。小詔,你去看看。”

大門開啟了,讓顧詔想不到的是,竟然是秦小鷗。這姑娘今天穿了件比較正統的工廠制服,一進門就擺出嚴肅的表情,對顧詔鄭重的說道:“顧詔同志,不知道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你完成了沒有?”

顧詔當時就被這句話問得頭暈腦脹,疑惑的撓撓頭,問道:“組織上什麼時候交給我任務了?”昨天他跟王大勇去了趟遊黑子家裡,寬慰了遊黑子的老孃,回家之後又喜見顧浩然回家,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別的事情?

“你!”秦小鷗氣鼓鼓的噘起小嘴,小虎牙稍稍露在外面,伸手拽住顧詔的耳朵,將小嘴湊到顧詔的耳邊,大聲說道:“我爺爺不是讓你寫個什麼計劃麼,準備出來沒有?”

顧詔還沒有說話,顧浩然在那邊輕聲咳嗽了一聲。自己兒子被個不知名的姑娘拽耳朵,這當爹的在旁邊看著,心疼之下又是疑惑不已,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呀。”秦小鷗低呼一聲,連忙鬆開顧詔的耳朵,有些慌亂的向後退了兩步。

顧詔忍住笑,對秦小鷗說道:“怎麼,不認識了,這是我爸。”

秦小鷗心裡有點小想法,被顧浩然看去她的刁蠻樣,自然有點慌亂。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發現顧浩然並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小聲喊了聲叔叔。

顧詔隨後又向顧浩然介紹了秦小鷗,自然沒有囉囉嗦嗦的說什麼秦小鷗的身世,只是說是他的朋友。

這時候付桂萍從屋裡走了出來,一看秦小鷗,馬上熱情的笑了起來,招呼道:“哎呀,小鷗來了,快點屋裡坐,一會兒阿姨出去買豆漿油條。”

秦小鷗慌亂的擺手道:“阿姨,不要麻煩了,我已經吃過了。”

付桂萍看看秦小鷗,又看看顧詔,直到秦小鷗的臉上泛出點點的暈紅,才笑呵呵的說道:“找顧詔有事吧,那趕緊去屋裡談。”隨後衝著顧詔瞪眼道:“你這孩子,小鷗來了,怎麼不知道往屋裡請,讓人家站在院子裡說話,成什麼樣子,一點禮貌不懂。”

顧詔正想解釋他還沒有來得及請人進去,那邊付桂萍已經連拉帶扯的拽著顧浩然進屋了,臨進屋的時候還給了顧詔意味深長的一眼,那意思很有鼓勵的味道。

顧詔苦笑不已,想來母親已經知道了秦小鷗的身份背景,以為顧浩然能夠這麼快的回來,秦小鷗一定給家裡人說了什麼話。若是他當真跟秦小鷗能走到一起,那顧家算是高攀了,付桂萍絕對是喜聞樂見。但顧詔知道,憑秦小鷗的脾氣,屬於那種隨性而至,絕對不是能夠被婚姻左右的女人。

果然,等到顧浩然和付桂萍進屋之後,秦小鷗的小手又出現在顧詔的耳朵上,那滿臉的紅霞也褪下少許:“顧詔,你行啊,你跟阿姨說過什麼話?”

顧詔連忙否認道:“你別誤會,哪有啊。”

秦小鷗將信將疑的打量著顧詔,問道:“真的?”

“真的,比十足赤金還真。”顧詔作揖求饒。

秦小鷗滿意的點點頭,慢慢鬆開顧詔的耳朵,這才繼續剛才的話題:“對了,我爺爺讓你寫的那個東西,你準備好了沒有啊?”

顧詔搖搖頭說道:“還沒呢。”

秦小鷗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數落道:“哎,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關鍵時刻掉鏈子,我爺爺可不是輕易找人要想法的人啊。”

顧詔微微一笑,也沒有說什麼,帶著秦小鷗走進他那屋裡。顧詔是個乾淨人,屋子已經被收拾得一塵不染,秦小鷗一見之下,怪異的說道:“還真是沒想到,一個大男人的房間,竟然這麼乾淨,是阿姨幫你收拾的吧?”

顧詔淡淡的說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秦小鷗撇撇嘴,沒有搭理顧詔這個茬,反而把目光盯在了桌子上。那上面,厚厚的一疊稿紙,隱有字跡。

“喲,看不出來,你這字寫得倒挺漂亮啊。”秦小鷗驚訝的說道。

顧詔哈哈大笑起來,秦小鷗就算是扯個謊,也這麼有趣。剛從門口進去,看到桌子上的紙很容易,但要說看清字跡那就千難萬難了,更何況還能分辨出個字跡好壞來?他走到牆邊,拿起暖壺,指了指椅子說道:“要看就看,哪裡有那麼多藉口,小心說謊話鼻子變長。”

秦小鷗不依的說道:“把我當小孩子哄呢,我看你才是匹諾曹,說瞎話都不眨眼的。”話是這麼說,但她已經快步走到桌子旁,拿起最上面的一張紙。

論新農村改革新產業之我見。

入目一行大字標題,標準的正楷字,讓秦小鷗眼睛一亮。她咀嚼著標題的含義,又拿起一頁,上面的標題卻是《工廠的新出路:私營承包的可行性》。

隨意的看了幾行,秦小鷗竟是被上面淺顯明了的敘述方式所吸引,拿著那疊稿紙,慢慢的走到顧詔的床邊,半斜著身子靠在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上,專心致志的讀了起來。

就在秦小鷗研讀手稿的時候,光北縣的班子成員們,正一臉嚴肅的坐在縣政府的小會議室裡。

每個人的表情,都帶著古怪和難堪,偶爾有人咳嗽一聲,便有齊刷刷的目光看向那人,隨之又偷偷的瞄一眼坐在首位的平國新。

平國新一臉平靜,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昨天晚上的動靜不小,在座這十三名常委中,幾乎有一半的子女牽涉進去,職位最高的當然要屬縣委副書記張平原。張平原的兒子李鈺,是昨天的東道,從那房子裡查出來的東西,早就透過方局長透漏給在座的每個人。

平國新嫉惡如仇的性子,黑臉包公的外號並不是浪得虛名,看他現在彷彿沒有發生什麼事,誰知道發起火來,會是怎樣的狂風暴雨?

這件事最為難的,是從那房子裡面找出了麻棵葉,那可已經近似毒品了。國家對毒品的政策一直非常嚴格,方局長哪裡敢瞞住不報?更何況那群人裡面還有方局長的兒子,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不敢徇私。

頭疼啊,焦慮啊。

“咚咚。”兩聲小而清脆的敲桌聲,馬上就要高升的縣委書記打斷了眾人的思緒。他把杯子往前面放了放,隨後側側身,腦袋微微低下了一些,對平國新說道:“平書記,我們開會?”

平國新點點頭,卻是沒有搶先發言。他的職務是市紀委書記,如果當先說話,那也無可厚非。不過平國新還是給了縣委書記幾分面子,畢竟是馬上要走的人了。

縣委書記點點頭,露出微微笑意,轉過頭來開始主持會議。這次班子會,無非是交待一些剩餘的工作等等,每個人聽在耳中,卻根本沒有往心裡去。他們要等的,是平國新的講話。

縣委書記明知道大家心裡有事,也不在意,自顧自的把話講完,隨後在眾人又期盼又害怕的心思下,對平國新微笑道:“平書記,您看,光北縣的工作……”

平國新點點頭說道:“有條不紊,一絲不苟,向書記費心了。”

兩人在這裡非常官面的客套,其他常委心裡可是越發的往上提。越是平靜,那暴風雨來得可是越激烈啊。

果不其然,等到兩人把官面話說完,平國新撇了縣委書記,將眾常委巡視一遍,才淡淡的說道:“今天的會議,還有一項議題,就是關於組織部副部長顧浩然同志的審查問題。”

眾人心中一凜,顧浩然出事,大家多少都能猜到個所以然來,此時平國新張嘴就以“同志”稱呼,那說明顧浩然這道坎,在平國新這裡,竟然是邁過去了。

副書記張平原面沉如水,常務副縣長嶽海歌臉色竟然也是墨黑一片。

“同志們,要警惕啊。”平國新拉開了訓話的序幕。

(合同已經寄出,剩餘兩章晚上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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