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城退匪
次日太陽當頭，任聞一照例擺了桌子在大槐樹下，等村民搬著板凳漸漸聚過來，往桌子上一拍醒木，繼續開講。書接上回，說的還是顧文蒼山中救婦孺的事。
眾村民聽得如痴如醉，不時拍手叫好。正聽到高興處，忽然一個老邁嘶啞的聲音打斷了任聞一說書：“呦，任兄弟，真夠巧的，這大西北的，竟然也能碰上你。”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眾村民都被這話打擾得沒了興致，紛紛抱怨：“這誰啊，沒看到人家正說書呢嗎？”
槐樹下任聞一拍了下醒木，說：“眾位稍安，這位是胡有孚胡師傅，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人送外號方寸貔貅，為大家引見則個。”說著看向胡師傅，抱了抱拳，“胡師傅稍待，等任某說完了書，再來話舊。”
胡師傅瞧見眾村民看他眼神不善，也嫌頭皮發麻，說了句“好說”，悄悄退到了一邊。
任聞一繼續說起書來，講了有半個時辰，才把顧文蒼的俠事說完。眾村民體諒他有朋遠來，都請他來日再講，紛紛起身離開。任聞一道了聲謝，便自收拾起桌子來。
胡師傅見狀上前，幫著任聞一把桌子搬進了旁邊住戶家的院裡。
兩人與那家住戶道了個別出來，任聞一問：“胡師傅，哪陣風把你吹這地界來了？”
胡師傅訕訕地笑了笑，道：“不怕任兄弟笑話。任兄弟也知道老胡脾性，我一衝動起來，就啥也顧不得了，年前因此壞了將軍府羅奇的事情。如今不得已，給那羅奇打打下手賠罪。他將軍府要來年就要西進，派人來這邊廂找地界駐軍。我一想這也是利國利民的大事，能幫得上忙，自然要大大地出力，就自告奮勇，做了一支先鋒，跟其他人等分頭前來，找個好地方。”
任聞一擊掌道：“為國效力，有什麼可笑話的？不知道胡師傅可看準了什麼地方，做駐軍之地？”
胡師傅道：“我聽人說這地界以前有過一場打仗，把個城給打空了。別的我也不懂，就想先來探探路，看那空城還在不在，合不合適駐軍。任兄弟，我來這村裡，就是為找個嚮導的。我看你對這裡還頗為熟悉，不如幫幫我老胡，找個嚮導？”
任聞一腦海裡忽然閃過昨日那個被狗環繞的少年郎來。他笑道：“好說好說。正巧我也想去那空城看上一看，胡師傅，不如我們同行？”
胡師傅大喜道：“如此甚好！”
當下任聞一引胡師傅去了村中里長家去，向里長問找往那廢棄空城去的嚮導。里長搖了搖頭，只說那地界路途難走，又荒涼得很，而且有山匪攔路，沒人願意前去，也勸任聞一和胡師傅不要前去。
但胡師傅執意要去，任聞一也很想去看上一看，二人便向里長問明了方向，離村上路。
村外有條小河蜿蜒從西邊來，河中水流已被冰封，岸上荒草枯萎，一片荒涼。任聞一和胡師傅一路沿著冰河向西而行，走有二十裡地，天上日頭漸漸高了，一座荒山印入眼簾。
那山上樹木荒枯、草葉早已埋入地裡，早前落下的積雪鋪滿山坡、掛滿樹枝，給山上裝點上幾分素涼。胡師傅站在山腳下仰頭看了看，說道：“想必這就是那裡長說的有山匪聚集的天涼山吧？”
任聞一道：“想必便是了。”
他方說罷了話，一陣嘈雜混亂的長嘯忽然自山上快速而下。
兩人往山上看去，山上塵土雪霧漫天如一條巨龍，自上而下翻滾而來，轉眼到了山腳之下。
任聞一和胡師傅頓時被漫天塵霧圍了起來。灰塵雪霧之中漸漸露出二十來個黑漆漆的人影，囂張放肆地圍著任聞一和胡師傅滑行奔跑，長嘯聲如同狼嚎一般。
這是西域山匪的慣用伎倆，夏天騎馬冬踩雪橇，一路從山上飛速下來，先從聲勢上把路人嚇唬住了，再行截殺。
然而任聞一和胡師傅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任聞一負手而立，問胡師傅道：“胡師傅，里長怎麼說這些山匪來著？”
胡師傅道：“奪人錢財、不留活口、狼心狗肺、喪心病狂。”
任聞一環顧四周，笑道：“看這聲勢，里長所言不虛。這等惡賊，合該一遭殺了！”正欲動手，卻忽然被胡師傅攔下。
胡師傅道：“仁兄弟抱歉則個，老胡我昔年犯蠢，與人約定，再不殺戮一人，也不讓人在我眼前被殺。要不是這個原因，我也不會耽誤了將軍府的事、仁兄弟你若想除去這幫匪類，不如他日再來。”
任聞一手上一頓，氣笑道：“胡師傅，卻讓我怎麼說你？”
胡師傅訕訕笑了笑。
任聞一搖頭嘆道：“也罷，今日算這幫匪賊運氣。不過今日他們被我倆遇到了，須不得讓他們再禍害別人。咱二人不如一路勾著他們往西里去，傷他們一二。”
胡師傅拍手道：“此意大好！”
當下兩人縱起出手，騰挪之間就打傷幾個匪賊，闖開條路，向西而去。
眾山匪被激起了兇性，縱使知道點子扎手，也顧不得了。有兩個山匪留下收拾受傷的，其他人都滑著雪橇朝任聞一和胡師傅追去。
過了那聚匪之山，是一片悽荒平原。早前的大雪給平原上蓋了白皚皚一層，使眾山匪藉著雪橇滑行更是方便，速度也更快。然而任聞一和胡師傅身懷武藝、手段高明，在那雪地之中，彷如憑虛御風，竟只是在雪上留下淺淺一層鞋印，沒有深陷進去，也快得沒邊。
一路飛奔，太陽已經到了天空正中，眾山匪還是追二人不上。然而每每他們欲要放棄，任、胡二人就折身回來，傷他們一兩個人，激得他們不得不繼續去追。
山匪頭領眼見如此，不是個事，便想不管那二人如何騷擾，眾兄弟打定主意互相護衛，要折回去，卻沒想那二人瞧出他們行動苗頭，衝殺進來，肆意撲打一番，把他們傷了不少，剩下的兇性再壓不住，死也要追。
如此一路追一路跑，過了平原，一座山林落入眼中。
此處似乎沒有怎麼下雪，山上露出大片黑土和光禿禿灰撲撲的樹幹。山的側旁，低矮破陋的城牆冒出頭來。
胡師傅往那邊遠遠眺望一眼，道：“想必就是那裡了。”
忽然幾聲犬吠從那邊傳來，任聞一和胡師傅猛就聽見身後一陣驚慌叫喚。二人回過頭去，那些山匪像是突然被幾聲犬吠嚇破了膽，轉身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