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熙熙攘攘,各種叫賣聲連綿不斷,看的出來此地的百姓生活十分殷實,大家也沒什麼生計煩惱。路過一瓜農的攤位,那瓜農也沒什麼顧忌,攔下王爺馬車旁的侍從,送了幾個新鮮的瓜果,嘴裡還唸叨著,就剩這幾個了,送給王爺嚐嚐,自己也可以早點收攤,待會還約了幾個牌友之類的。

穆連榕撿了個橘子吃,感嘆藍君逸果然是治理有方,南陽的官民關係十分和諧。

南陽城依山而建,礦區在距南陽城外約十里的地方,眾人沿路出了城,人煙漸少。

劉建光自從上車以後,就不時地要求停車,說車內空氣不好,要及時地出來透透氣,這樣反覆幾次,大家也就都習慣了,以為劉太守有個類似“暈車”的毛病,自然體諒了些,穆連榕還關心地送上了自己剛剝的橘子皮,說對緩解暈車有點效果。劉建光聞言只是嘆氣,說要不是因為年紀大了,自己也想騎馬,而不是在車內和王爺一塊兒待著。

眾人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在午飯時分到達了目的地。來接待的是一位頭髮花白但是模樣卻很年輕的小夥兒,他光著上身,身上的肌肉健碩分明,有些黝黑,肩上還搭著一塊兒佈滿灰塵和汗漬、看不清原本顏色的毛巾,穆連榕想著他應該不過二十七八,只不過可能是因為遺傳問題,或是平時太過勞累,有些少白頭。

曲清塵引著他過來見禮。

“草民張元,參見王爺,參見太守。”張元常年在深山主持勞作,沒有南陽城百姓那麼不懼怕權威,見到身份尊貴之人,第一反應便是跪下磕頭。

“不必拘禮,起來吧,此行還需張主持多多費心了。”藍君逸道。

張元見藍君逸態度平和,並無任何倨傲之態,果然這逸王爺和傳聞中一樣,雖然看著疏離,但是應該還是好相處的,不會似平常那些達官顯貴一般蔑視平民,於是也放下心來,道:“王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便是,小人一定盡心。”

藍君逸指了指穆連榕道:“若這位穆小姐有什麼需要的,你且盡心幫她便是,我並沒有什麼吩咐。”

張元連連稱是,問道:“不知穆小姐需要草民為您做點什麼?”

穆連榕道:“你別一口一個草民了,自稱本名即可。”穆連榕糾正了一下他的稱呼,從袖中拿出一沓紙出來,在裡面翻翻揀揀,找出一張來,遞給他,問道:“張元大哥,這上面的東西你可以替我找齊嗎?我想著你們這礦區平常是做銀錢製造的,有時也會制些青銅鐵器之類的,這些物件應該不難尋。”

張元接過那張紙,看了看,不過是些平常的明礬青礬硝石之類,張元將需要準備的東西從頭至尾看了一遍,說道:“這些東西倒是不難,不過我們這是礦區,穆小姐你紙上所列的米醋和食鹽這類物品我們這確是沒有的。”

穆連榕笑道:“沒事沒事,張大哥,你將其他的備齊就可以了,米醋和食鹽我自己帶了。”

話畢,古滄笙便提著一大袋食鹽和一大罐米醋往這邊來了。

張元見狀,應承了一聲便去準備。

穆連榕一一安排:“將青礬和米醋放在熔鍋內煅燒,待青礬融化時,用竹片攪拌均勻,使青礬和米醋充分混合,然後加熱再次煅燒,一直到裡面的混合物全部呈現絳色,然後便可取出放冷。放冷後用陶瓷瓶裝適量水,將煅燒物溶於水水即可。”

張元一一記下,囑咐了手下按照穆連榕的囑咐進行操作,便回來請示:“穆姑娘,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穆連榕又道:“將硝石置於密閉容器內煅燒,所出氣體匯入水即可。”

張元安排了一番,回來道:“這也簡單,不知這食鹽穆姑娘打算如何使用?”

穆連榕道:“這最後一件事,我親自去操作吧,張大哥你這可還有多餘的高溫打造臺?”

張元道:“有的,穆小姐且隨我來。”

穆連榕讓眾人在外面候著,自己隨張元進了一間鑿開山體所造的石窟。按照穆連榕的說法,他們進來也不過是添亂罷了,還不如讓專業的人來進行分工合作,這樣還更有效率一些。

穆連榕將明礬和食鹽混合溶在水裡直至飽和,然後將其置於容器中開始加熱,偶有有刺激性的氣體溢位,惹得穆連榕一陣眩暈,然後穆連榕將所得氣體通入另一容器所呈裝的清水中。她教了一遍自己的操作方法與張元,張元學的也快,不多時便比穆連榕做的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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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中秋的氣候有些多變,日日不同,有時清爽舒適,有時悶熱難耐。今天的天氣比往常要悶熱一些,儘管大家穿的都不多,但是在這樣的天氣下,即使坐著不動,也會有汗液流出。他們尋了個有樹蔭的地方等候,見穆連榕在各個石窟內跑進跑出,一一指導著這些小哥進行操作,早已汗流浹背。

沒錯,穆連榕現在是在仿製現代的硫酸硝酸鹽酸的製法,儘管材質稀缺,也沒什麼好的煅燒蒸餾道具,就算製造出來雜質也比較多,但是已經夠用了,三酸在手,天下我有。她早上寫的被伍一稱作鬼畫符的東西,不過是化學方程式罷了,他自然是看不懂的。

一直快到日落時分,穆連榕的三酸製作工程才算正式完工。她拿著七瓶由陶瓷瓶裝的試劑,自信滿滿的走到樹蔭下,準備開箱了。

古滄笙捂著鼻子道:“你,你,你這身上都什麼味兒呀?這麼刺鼻?”

穆連榕擺動自己的衣襬,扇了兩下,有些惡作劇般,將自己身上的氣味擴散開來:“什麼味兒?當然是毒氣的味兒了,我死了不得拉個墊背的啊?”

藍君逸面色如常,似乎並未受這氣味兒的影響,他拿出小箱,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穆連榕也不鬧了,將小箱先豎放,敲了敲,聽裡面物體的聲響,應該是全部在底部了,讓後再將小箱小心平放,保證裡面的物體始終在箱子的一側,以免待會被不小心腐蝕。

穆連榕先將第一個小瓶內的液體澆在箱子的一側,箱子那一面有氣泡冒出,隨即出現了幾個坑坑窪窪的小孔,穆連榕用蠟燭在側面小心加熱,氣泡產生的速率又快了些,穆連榕又澆了點液體在上面,這下沒反應了,看來能被稀硫酸溶的都已經被溶解了。

穆連榕用清水將小箱側面沖刷乾淨,然後竹片將生成的一些難溶物刮下,取出第二瓶液體,重複以上的步驟,又溶了部分。穆連榕反覆六次,終於將稀濃硫硝鹽酸常溫加熱的一一都試了個遍。小箱側面已經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坑窪,有一處已經被溶穿了,透過溶穿的小孔王往裡面看,勉強能看到裡面有大量的文書信件。

張元在一旁直道驚奇:“以往我們要拆卸武器裝備或是金屬制品,無非是高溫將其熔化再進行重鑄,平常也只聽聞鹽啊糖啊能溶於水的,穆姑娘你這些神水卻能如此輕易的將金屬給溶了,著實讓在下長見識了。”

伍一也連連點頭,又道:“可是這一面還沒有完全溶穿,怎樣才能拿到裡面的東西呢?”

穆連榕挑眉,拿出最後一個瓷瓶,道:“噔噔噔噔,你們別急嘛,下面才是大招時間,看我酸界大哥大——‘王水’,一招定乾坤。”

穆連榕將溶液小心倒在那坑窪的一側,那一側頓時“噼裡啪啦”起來,還有濃煙冒出,不過一瞬的功夫,整個側面便被溶了個乾淨。

張元呼叫連連,大呼過癮,道:“穆姑娘真是厲害,能制得這般神水!姑娘是叫它‘王水’吧,果然名副其實!可是不知道姑娘為何不直接用王水溶呢?反而要用那麼多其他的水來試呢?”

穆連榕笑道:“其實很簡單,我這裡有三種酸,濃度不同,能夠溶解的金屬也不同,我先拿這三種酸試試,首先將箱子表面的氧化物先溶了,然後看看能不能溶解部分金屬,再用王水將剩下不能溶解的再進行溶解。因為我並不知道這個箱子的材質如何,不能先用王水試,你要知道,王水雖然霸道,但是也有不能腐蝕的,比如說銀,若這箱子的大部分材質是由銀組成的話,那麼無論我用多少王水都是溶解不了的,但是硝酸卻可以溶解銀。”

張元連連稱是,雖然他很多都聽不懂,但還是抓住了關鍵:“那除了銀之外,王水是不是其他所有的金屬都能溶呀?金子,鐵器都能嗎?”

穆連榕見張元眼睛放光,笑道:“是的,基本上都能腐蝕的。”

張元聞言眼中光芒更盛,嘴裡欲言又止多次,穆連榕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是想問王水是怎麼製作的吧?”

張元被這一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知道有些技藝是不外傳的,唐突了姑娘,不好意思。”

穆連榕搖搖頭,說道:“這也並不算什麼獨門絕技,若是對你有幫助,也是我的幸事,今天也多虧你了。”穆連榕拿過兩個瓷瓶,說道:“濃鹽酸加濃硝酸,三比一就可以了,就是三份這個和一份這個混合就可以了,不過王水容易揮發,只能現做現用。”

張元聞言立馬跪下:“謝姑娘賜教!以往去做學徒,也要免費做三年工,師傅才肯教新本事,姑娘如此相授,實在,實在是。。。。。。”張元也想不出好的形容詞了,只覺心裡萬分感謝,有了這王水,以後兄弟們做活兒也可以輕鬆方便許多了。

穆連榕見不得別人跪她,連忙將其扶起,說道:“此物雖好,人體確實萬萬碰不得的,只要碰了,必定是血肉模糊。而且我先前所制的三種酸物,都是有毒的,吸多了對人體有傷害。我見你們都是在石窟內作業,裡面的通氣性都不好,我建議你們多鑿幾個通氣孔,萬一哪天燒了個什麼不知名的礦物,放出了些有毒的氣體,被悶死在裡面了可是萬萬不划算的。。。。。。。”

穆連榕交代著,張元側身在一旁仔細聽著,不時地點頭,絲毫不介意自己被一個年齡比自己小的人指導。聽完意見後,張元再三感謝,便和朝廷的監工打了個照面,招呼兄弟們下工了。

樹蔭下,穆連榕用鉗子夾住箱子的一側,將裡面的物品盡數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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