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藍君逸在馬車裡獨自捧書暗自傷神時,另一輛馬車裡傳來的歡聲笑語與這邊寂寞的氛圍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他自問平時待伍一和清塵並不差,好吃好喝的供著,怎地現在就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他?當真是狼心狗肺,白眼狼。更加令人氣氛的是,就連趕車的馬伕也想與另外一車的馬伕交換一下,說是路途遙遠漫長,在這邊駕車實在是無聊了點。

這邊穆連榕又變了一個戲法,從曲清塵的耳後變出一朵嬌豔的花來,而後又含情脈脈地戴在她的髮間,惹得曲清塵一陣嬌羞,直呼討厭,引得大家起鬨。伍一在一旁鼓掌,大呼驚奇,求穆連榕教教他。一旁的古滄笙不甘示弱,對伍一說:“這個我也會,以後我教你啊。”說完便從踏歌的耳後也摸出一隻花來,氣氛好不熱鬧。

大家互相調笑,好像只要有穆連榕在,大家就有說不完的話題,她總是能帶動大家的氣氛,一個梗拋出來,馬上就會被接上,然後大家再發散開來,隨便講講,竟都忘記了時間。

穆連榕問道:“伍一,你這名字有什麼緣故嗎?聽起來倒像是一個日子。”

伍一笑道:“沒什麼緣故,就是因為生在五月一日,又剛好姓伍,便隨便起了這個名字。”

穆連榕道:“哈哈,說來也巧,我也認識一人,他家裡人取名字也同你一般隨便,不過他的名字可比你難聽多了,後來便換了。”

伍一道:“我覺得我的名字還挺好聽的,也沒想改,你呢,連榕你的名字有什麼含義嗎?”他們現在已經十分熟絡了,他便也不再稱她穆姑娘,而是直接叫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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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連榕道:“我的名字?應該沒什麼特殊含義吧?我家這輩是‘連’字輩,所以中間的字便都是‘連’,不過巧的是,我的幾個哥哥的名字都與樹有關,名字裡都帶一個‘木’字,爹爹和孃親似乎都對‘木’有特別的偏愛,所以給我起名為‘榕’吧。”穆連榕解釋了一通,轉頭又與曲清塵搭話:“清塵,你的名字也好聽,有種遺世獨立、清心無慾、不染纖塵的感覺,非常符合你本人的氣質,這名字可是有什麼出處?”

曲清塵聞言,臉上又出現了那日一閃而過的悲痛與憤怒,但是這次,這樣的表情在她臉上停留的時間稍久,穆連榕此時與她搭著話,自然將她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穆連榕意識到,她這是觸碰到了清塵的痛處了,她似乎問了不該問的,難道這名字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嗎?

穆連榕及時止住話頭,笑著打哈哈,說些有的沒的,想跳過這一環節,順便想抱抱清塵,安撫一下她的情緒。

沒想到曲清塵突然打掉了穆連榕伸過來的臂彎,大吼了一聲:“別碰我!”說完便鑽出馬車,足間一點,跳下馬車,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穆連榕伸出的手臂僵在原地,整個人在風中凌亂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小聲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馬車內其餘三人也是一臉莫名,不知該如何是好。

藍君逸正沉浸在“閱讀”之中,雖然看了多時還是那一頁沒翻過,突然車伕緊急剎車,他手中的書本來就握的不緊,便飛了出去。他有些氣惱,掀開簾布,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前面馬車裡下來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她看起來有些無措,跑步過來的樣子有些不穩,待她到他面前時,她說的話也有些吞吐:“藍,逸王爺,我,我好像做錯,做錯事了。。。。。。”

藍君逸挑眉:“你又惹什麼禍了?”

穆連榕回答道:“我,我想問問清塵名字的來歷,然後,然後看她不願意說,就想去抱抱她,然後,然後她好像很生氣,打掉了我的手,還跳下馬車,從那邊消失了。。。。。。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都怪我,不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我。。。。。。”

藍君逸看著穆連榕委屈歉疚的樣子,不知覺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沒事的,你只是無心之失,她往哪邊去了?”

穆連榕指了指方向,藍君逸便要去尋,見穆連榕仍站在原地,說道:“還不跟來,你惹的禍,不好好去善後嗎?”

穆連榕聞言立刻停止了發愣,跟了上去。

曲清塵並未走太遠,穿過叢林便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曲清塵坐在河邊,呆呆地不動,眼神渙散,臉上沒有一絲生氣。

藍君逸叫道:“清塵。”

曲清塵回過神來,看見了藍君逸和他旁邊畏縮的穆連榕。

穆連榕上前,說道:“對不起,清塵,我不知道我哪裡做的不夠好,惹你生氣了,讓你傷心了,但是我是無心的,我向你道歉,你原諒我好嗎?”穆連榕一向是有錯就認,絕不拖沓絕不狡辯,所以即使曾經和她有矛盾的人也很願意和她做朋友,因為她活的夠坦蕩。

曲清塵好似恢復了精氣神,說道:“是我要向你道歉才對,害得你擔心了。其實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我不是有意要開啟你的手的,我,我只是不喜歡與別人有太過親密的身體接觸,所以。。。。。。”

穆連榕聽完馬上就釋懷了:“是這樣啊,我知道我知道,誰還沒點自己的小癖好呢,是我太自來熟了,沒經過你的允許就想去抱你,我懂了,大不了我以後注意點,不隨便碰你了,但是大家還是可以一起說說話的嘛。”

曲清塵有些小侷促,猶猶豫豫還是說出了口:“其實像拍拍肩,牽牽手之類的,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穆連榕聞言十分歡喜,走到她身邊,牽起了她的手,說道:“這樣是可以的吧?”

曲清塵臉像一個熟透的蘋果,內心掙扎半晌,輕聲回應:“嗯。”

而後,穆連榕便牽著曲清塵,回到了道路之上。眾人看穆連榕和曲清塵牽手回來,知道她們的誤會已經消除,放下心來,繼續趕路。不過這次藍君逸難得拉下面子邀請穆連榕和曲清塵上自己的馬車,理由是這邊的馬伕,天天說想去聽你們那邊哼的小曲兒,讓穆連榕也過來這邊唱唱。眾人都心照不宣,也不點破,憋笑著回了自己的馬車,曲清塵也非常有眼力勁的“謝邀”了。

所以行在後面的馬車裡面,最後只剩下藍君逸和穆連榕。而那個所謂“天天要聽小曲兒的”馬伕,見這邊終於多了一個人,本以為可以不再無聊了,可以旁聽些趣聞雜談,所以趕車都趕得賣力了些,但是這兩人怎麼這麼久不說話啊?

車伕不知道的是,這兩天穆連榕太鬧騰,雖然精神上還可以折騰個三天三夜,可是身體已經發出了抵制的訊號,她上馬車後,見藍君逸獨自看書,也不像是想說話的樣子,便自己尋了個乾淨的地兒,躺下睡了,畢竟這邊可比那邊安靜舒適多了,更易入眠。

藍君逸看著她的睡顏,嘆道:“你啊你,怎麼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呢?”不可否認,當穆連榕去而復返,吵著要去王府做客的時候,他的內心是有些複雜的,有擔憂,有不解,但更多的是竊喜。但當她拐走伍一和清塵不帶他玩兒的時候,他又有些牙癢癢,在心裡直罵她是禍害,男女通吃。

藍君逸嘆過這一句後,見穆連榕翻了個身,嘟噥著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嘴中盪出的笑意快要溢位,那顆近日浮躁的心終於安定下來,他的書終於翻頁了!

晚夏的微風撩起車窗的一角,吹起他額間的碎髮,他神情專注,似乎也並不在意風兒的無理。眼眸如墨,蘊含星辰大海,面若玉樹,不似凡塵煙火。

穆連榕睡醒後,便盯著藍君逸的臉看了許久,有些痴迷。藍君逸似乎終於發現了她熾熱的目光,放下書本,對她蕩開了一個顛倒眾生卻又清冷漠離的笑容。穆連榕思考了良久,一直找不出對他的形容詞,今日盯著他看了許久,終於開竅,這個人,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透著股子“仙”氣,這個“仙”又不像是那些仙風道骨的修道士那樣,是一種很特別很特別的仙,有些如夢似幻,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

穆連榕將這個形容念了出來:“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穆連榕冷不丁冒出一句詩來,不僅藍君逸愣住了,就連穆連榕自己也愣住了,她完全是脫口而出。

藍君逸重複了一遍:“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穆連榕道:“送給你的,突然覺得這句詩很適合你。”

藍君逸道:“確是好詩,不知是哪幾個字,穆小姐可否謄抄於我?”說完他便拿出紙筆,遞給穆連榕。雖然不知道為何她會覺得這首詩適合自己,但細細品來,確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詩。

穆連榕字跡娟秀,下筆工整,一邊謄寫一邊解釋道:“偶然間聽得這首詩,作者年代已不可考究,我只記得這後兩句,還望王爺莫怪。”

藍君逸接過穆連榕遞過來的詩,凝神細讀。

穆連榕看著他認真的模樣,盯著他流轉的眼眸,越看越疑惑,越看離的越近,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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