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君逸將紙張摺好,放入袖口之中,眼神有一絲閃躲,問道:“哦?”

穆連榕道:“或許是在最近,或許是在很久以前,我們肯定是在哪兒見過的。”

藍君逸笑道:“這世間俗人千千萬,樣貌品性相似者亦不在少數,穆小姐這般說辭也不足為奇,搭訕碰瓷的方式也未免太老套了些。”

穆連榕搖頭,眼神堅定,道:“不一樣的,你知道嗎,我記得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和別人是不一樣的,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穆連榕苦思冥想,雙眉微蹙,不得其果。

藍君逸摸摸她的頭,打斷她的沉思,提醒道:“確實是見過的,你可還記得八年前,古少爺的生辰宴?”

穆連榕喃喃道:“八年前,生辰。。。。。。”她突然驚覺,恍然大悟般,“是你!”但又不是很確定,“我記得那時的感覺,也不是今日這樣的。但想來,我們那時,確實是見過面的。”穆連榕嘟囔著,回想當時的情況,又道:“我今日感覺熟悉,可能是八年前我們曾見過,可回想起來,八年前我見你時便感覺是熟悉的,初見應該是在更早。”

八年前。

牧陽鏢局小少爺的生辰每年都辦的風風火火的,這也符合古滄笙極高傲又極高調的性格。以往古滄笙只覺得辦生日宴好玩,今年他又多了一項期待,那就是雲踏歌。

一想到今天雲踏歌要來為他慶生,他昨晚就興奮的睡不著覺,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就是今天早上頂著巨大黑眼圈的他嚇壞了古老爺子,唸叨著心肝寶貝的,心疼的不得了。

不過古滄笙卻並不在意,直接忽略了爺爺的唸叨,破天荒地跟著父親到門口接客去了,他想早點看到她。

穆連榕、雲踏歌和左同嶽晌午時分便悠悠地前往牧陽鏢局。

穆連榕喜歡熱鬧,自然是不會錯過這樣的宴席,不過以前爹爹和哥哥們都看她太小,又是女兒身不方便,於是很少帶著她參加這樣的活動。這次既然踏歌被邀請了,她肯定也要跟著來。

而左同嶽雖然平時為了商鋪的事忙的不可開交,但這次還是擠出時間同來,一方面保護她們,一方面幫忙拎拎賀禮什麼的。

古滄笙遠遠地就看見了這三人,滿臉欣喜地打招呼:“踏歌,這兒,這兒!”

雲踏歌依舊是面無表情,步調不變的走近。

“古老爺,您好,我是穆府的小女兒穆連榕,這位是我的姐妹雲踏歌,這位是左同嶽。祝您的兒子生辰快樂!這是我們準備的小禮物哦~”穆連榕一臉天真浪漫地介紹著,將禮物交給了古滄笙的父親古尋。

“爹,給我,給我,這賀禮直接給我就好了!”古滄笙一把拿過穆連榕遞過去的禮物,那猴急樣讓古尋也是一臉無奈。踏歌給我準備的禮物還是我親自收就好了。

“快進來吧,踏歌。”古滄笙引著三人進了門,在自己的宴桌上坐下。

古尋看著兒子這個樣子,終於明白自己的老爹為啥總是抱怨孫子被個小女子迷了心智了。唉,也不知是福是禍。他們都是江湖兒女,自然不會拘泥於門戶之見,不過近來與朝廷走得越來越近,享受福利的同時也有許多制肘,可能有些事情還是不能按照心意來決斷。

古家安排了三桌專門供小孩子坐的座位,主要用於招待貴胄子弟和江湖俠士的子女。能在朝廷和江湖之間取得平衡的家族,整個大秦國恐怕也只有古家一家。

一回到座位上,古滄笙就迫不及待地拆開了禮盒,想看看踏歌給他送了什麼東西。禮盒拆開之後還有三個小的禮盒,分別署名穆連榕、雲踏歌和左同嶽,他將另外兩個禮盒交給下人拿下去,手中只留了踏歌的禮盒。小心翼翼地開啟,是一個劍穗,並無任何特別之處。“踏歌,這是你親手編的嗎?”

“嗯。”

古滄笙瞬間笑容綻放,欣喜的不得了,趕忙讓人將自己的劍取來,換上了新的劍穗。雖然後來他發現自己並不擅長使劍,於是便將劍穗取下,系在了自己的招牌摺扇上,日日隨身攜帶,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穆連榕對於古滄笙的這種反應已經見怪不怪了,就算踏歌送他一坨屎他也會吃下的吧。

爹爹早就來了,和穆華擎打了一個照面後,穆連榕就開始環顧四周,這宴席可真熱鬧啊,不僅有京城的達官顯貴,也有衣著怪異的江湖豪傑。

忽然,穆連榕的目光被一個男孩子吸引住了,他坐在另外一個桌子上,十一二歲的樣子,衣著款式簡單的華服,低調卻不失貴氣,五官精緻,舉手投足之間讓人如沐春風。若有旁人與他問候,他的嘴角便會溢位燦爛的笑容,禮節周到,他的笑容看起來那麼純淨,像不諳世事,眼眸如山泉般清冽。他不笑的時候又給人一種清冷淡然生人勿近的感覺,非常的帥氣。穆連榕不由得看呆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穆連榕的目光,那少年回望過來,目光相接觸的一剎那,有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看著穆連榕拄著頭看著他的樣子有著俏皮可愛又有些傻氣,忍不住笑了,還向她點頭示意了一下。

穆連榕整個人都呆掉了,整張臉開始發燙,羞羞地低下了頭。他的笑容彷彿有治癒一切的魔力,會讓人的心情都明媚起來。穆連榕不敢再明目張膽地看著他了,但是餘光卻還是忍不住瞟一眼,再瞟一眼。

由於武林大會不久之後就會召開,這次的主辦方剛好是牧陽鏢局,所以江湖俠士也都聚集在了牧陽城附近,順便來參加古尋兒子的生日宴,這種機會是很少見的。

武林大會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選出下一屆的武林盟主,當然也是大家互相切磋權衡各個門派的實力的平臺。有些青年才俊在這個舞臺上展示自己的武學造詣,希望能夠打響自己的名號,並尋求名師的指點;而有些武學大鱷在這個平臺上會挑選有資質的才俊作為自己的關門弟子,這是無上的榮耀。

“今日喝的高興,老夫便收個徒兒吧!”平地一聲雷,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

穆連榕抬眼望去,是個白胡子老爺爺,衣著有些凌亂卻不邋遢,兩頰微紅,雙眼有些迷離,顯出一絲醉態,手中還搖晃著酒杯。頓時宴席中像炸開了鍋一樣,熱烈地討論了起來。

“這人是誰啊?”穆連榕滿臉不解。

“唉,他呀,就是一酒鬼,本來還不想來的,我爹用一百年的女兒紅才把他請來,架子大的很。”古滄笙滿臉的嫌棄與不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老爺爺應該是鬼谷酒仙——莫醉。相傳他嗜酒如命,一人守著鬼谷,鬼谷裡機關繁複,擅闖者沒有活著出來的。而他本人武功變幻莫測,與多屆的武林盟主都有過切磋,這位鬼谷酒仙竟不落下風。但他性格怪癖,從不收徒。不知這次為何改變了想法。”雲踏歌並不理會古滄笙的話,向穆連榕解釋了起來。

“嗯?踏歌,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穆連榕很奇怪。

雲踏歌的眼裡閃過一絲悲傷:“以前跟家父行走江湖的時候,聽父親提起過。”

穆連榕心疼地握了握她的手,不敢再問。古滄笙看踏歌這個樣子也不說話了,頻繁地往踏歌碗裡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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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江湖之幸,不知莫老打算怎麼個收徒法?”一位青衣劍客站起來輕鞠一躬,向主坐上的莫醉問道。

“這個嘛。。。老夫喜歡小娃娃,收徒只收十八歲以下的。老夫今日調酒缺少一味藥材,聽聞牧陽城外有座絕情崖,崖上開有黛影花,如今恰逢黛影花期,也不知誰能幫老夫採來?”莫醉說完這段話之後便倚在桌子上,雙眼微閉,似乎是醉了,又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穆連榕暗自疑惑,黛影花不是祛疤的嗎?怎麼還可以調酒?可能怪人總有些怪癖好吧。

臺下已經蠢蠢欲動了,有符合年齡條件的少年開始相繼離開宴席。轉眼那三桌專門用來招待與古滄笙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桌子上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穆連榕一行三人,古滄笙,一些不會武功的小孩,還有那個讓穆連榕看呆了的少年。有些年長些的武林豪傑也趁此機會離開宴席,絕情崖陡峭危險,他們去助自己的孩子一臂之力。

現在的古滄笙下巴都驚掉了,黛影花?不都給我拔光了麼?不過我才不告訴他們呢,讓他們摘去吧,哈哈,肯定摘不到。

穆連榕和雲踏歌也挺無語的,她們現在手上還帶著用黛影花製成的藥膏藥丸藥粉呢。

左同嶽是知道這件事的,而且他今天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她們倆的安全,不會隨便離開。

而那位少年依舊優雅的夾著菜,彷彿這件事與他無關。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宴席已經接近尾聲,大家互相寒暄著,順便討論著這次鬼谷酒仙收徒的事。

莫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慢悠悠地走近那三桌。全場瞬間鴉雀無聲,目光跟隨著這位鬼谷酒仙的步伐。

他首先走到穆連榕和雲踏歌身旁,兩手分別抓住她們的手腕,進行摸骨,速度之快,在她們倆身旁的左同嶽和古滄笙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等到發現的時候,鬼谷酒仙已經帶著這兩個女娃遠離了這一桌。古滄笙和左同嶽連忙上前出招,莫醉便帶著這兩個女娃與這兩個少年周旋起來。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這是在檢視這四人的資質。

莫醉握住她們手腕的力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要用力掙脫,還是能夠擺脫的。有古滄笙和左同嶽替她們打掩護,雲踏歌不久就掙脫了鬼谷酒仙的控制,三人一起去救穆連榕。

但穆連榕想掙脫可就不行了,只得任憑擺佈。他們在那兒過招,莫醉一會兒把穆連榕拉到這邊一會兒拉到那邊,天旋地轉,穆連榕覺得自己都要吐了。這可心疼壞了穆華擎,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麼資質自己知道,他可不指望連榕能被鬼谷酒仙收為弟子。看著女兒被這麼折騰,他也是心驚肉跳的。

那少年看著穆連榕明顯就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便也心生不忍,也上前幫襯。莫醉大笑一聲:“哈哈,有趣。”便繼續與這四人過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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