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一和許彥一人拿一火把照著路,藍君逸和左同嶽並排走著,暗道的路崎嶇不平,他們走了約摸一個時辰,才看到出口。

落日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除了連理山莊外,還有幾處私家別院。

左同嶽道:“前面就是景國公在落日城置辦的別院了。”

環顧四周,眾人只見一所破敗的院子,院內雜草叢生,門板殘缺,角落裡還掛著不少蜘蛛網。

伍一道:“上次我來時,景國公交代不要將趙|南勳押送至牧陽,便將他提走了,可我記得景國公明明是住在山下的,他在山下繁華區有一座大院子,沒想到山上這個破院子也是他的。”

藍君逸道:“景國公此舉思慮周全,若是入了牧陽,趙|南勳的生死便不由我們決定了。山下那個別院不過是掩人耳目,若是要藏人,還是藏在山上比較好。”說著,他向院子的左側走去,那裡到處都是雜草,他在一處牆壁前停下,他將雜草撥向一邊,露出底下翻新的土壤,然後用腳將表層的土撥開,露出一個木板,然後在木板的一側重力敲了三下,木板居然開啟了,露出了地下的暗道。

伍一見此,有些興奮道:“沒想到景國公如此細心,還在此建造了一個地牢。”

地牢門口駐守的守衛看見來人,恭敬地施禮:“拜見逸王。”

藍君逸抬手讓其起身,問道:“趙|南勳在何處?”

“王爺隨我來。”

藍君逸見到趙|南勳時,他正就著一碗鹹菜吃著一個大饅頭,像是在品嚐什麼人間美味,表情頗是享受,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身在牢獄之中。

“趙太守,近來可好?”

“哦?逸王?”趙|南勳嚼完最後一口饅頭,站起身來,笑嘻嘻地道:“這麼久了,我還以為王爺把我忘了呢。”

“我來,是有些事情要問你。”

“我知道王爺想問什麼,這也正是我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伍一道:“知道就快說,不然我們對你不客氣。”

趙|南勳卻搖頭道:“我要見我兒子。”

許彥聽聞,臉上有暴怒的跡象,由於他的失職,趙子安被人救走了,但是顯然,趙|南勳並不知道此事,以為他兒子還在他們手中。“趙大人還是識時務些的好,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趙|南勳卻根本不懼怕威脅,道:“我這把老骨頭,根本經不了折騰,大不了我就咬舌自盡,一死了之,那麼王爺想知道的事情,便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你!”許彥被氣得不輕,拔刀相向。

趙|南勳道:“我只要我兒平安。”

藍君逸攔住盛怒的許彥,道:“你退下吧。”

趙|南勳接著道:“我知道我惡貫滿盈,本就難逃一死,但是,我手中的這個秘密,可比我和我兒子的命值錢多了,孰輕孰重,王爺應該自會取捨。”

藍君逸這些年來,幾乎不曾被誰威脅過,若是有,他有一萬種方法讓對方妥協。但是這次,也是第一次,他妥協了,這個秘密對他來

說太重要了,比一切事情都要重要,找出這件事情的真相是這麼多年來支撐他的信念,他不想有失,也絕不允許有失。

從地牢出來,藍君逸開口問道:“一年了,趙子安還是沒有下落嗎?”

許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屬下無能。”

“罷了,加緊去找吧。”

“是!”

許彥滿腹愧疚下山而去,其餘人按原路返回連理山莊。鹿攸做好了一桌的飯菜,見到他們回來,趕緊上前道:“君逸,我做了你小時候最愛吃的飯菜,來吃點兒吧。”她的目光柔情似水,他的目光卻想閃躲。

在連理山莊住了幾日,鹿攸事無巨細,一直陪伴照顧著他,他卻感受倒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她對他的好,他有些消受不起。

“姐姐,或許,你可以去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一定非要圍著我轉,你也應該有自己的人生。”

“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同你在一起。”鹿攸的眼底流露出悲傷,道:“娘娘從小便待我好,教導我要愛護你,保護你,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對娘娘的承諾。”

“現在已經不是在宮裡了,你不必如此。你沉睡了五年,再次醒來,獲得了新生,不必再成為我的附屬,你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是你便是我的幸福呀,君逸,你是我這一生活著的意義,若是沒有你,我又何必遭受那麼多苦,喝那麼多藥,我之所以拼了命想醒過來,之所以想好好活著,都是因為你呀,我想幫你,我愛你。”

他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以往榕兒天天在嘴上說著喜歡他,他都是一笑了之,起碼他不討厭她這麼說,有時還會逗逗她。可是鹿攸說出愛他時,他卻覺得心裡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你,你不要這樣。”

鹿攸聽到這話,突然臉色蒼白,重心不穩,身體軟了下去,就要站不住,藍君逸馬上扶住她。她捂著心臟,大口地喘著粗氣,許久才緩過勁兒來,眼泛淚光,道:“你不需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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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君逸用手摸住她的腕脈,運送一股暖流至她的體內,緩解她的不適,輕聲道:“你永遠會是我珍視的人。”

鹿攸聽聞此話,臉上有一抹喜色,道:“我就知道,君逸,你不會不要我的對不對?你不會不管我的對不對?”

他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替她倒了一杯熱茶,猶豫許久,看著面前的鹿攸,腦中卻突然浮現出了穆連榕的身影。就在一剎那,他的心裡突然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他用溫柔的語調說道:“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或者任何時候需要我,我一定會去幫你,去救你,但是我沒有辦法給你其他的承諾,我珍視我們十多年的情誼,你是我這一生都會珍視、保護的人,我記得我們曾經相伴長大,出生入死,我對你有感激、感動之情,但這其中,卻沒有愛情。”

鹿攸雙拳緊握,骨節泛白,嘴唇蠕動許久,才小聲唸叨著:“你小時候說過你喜歡我的,你要娶我的。”

“對不起,那時,我還不懂。”

藍君逸十分歉疚,那時的他還是一個無憂無慮被孃親和哥哥保護得極好的皇子,長得又可愛又討喜,經常有小宮女會來逗他,問他以後想娶個什麼樣兒的媳婦兒。他沒什麼同歲的朋友,小時候又很喜歡和鹿攸一起玩兒,便開玩笑似的說以後要娶她。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女孩本來就比男孩兒要發育成熟的早,況且鹿攸還比藍君逸要大上三歲,在九皇子還只知道玩泥巴撲蝴蝶的時候,鹿攸便已經有了懵懂的心思。從此,鹿攸的世界裡便只有他。

鹿攸有些淒涼道:“你有心愛的人了嗎?”

藍君逸看著她,不語。

“是那個闖入鬼谷的姑娘嗎?”

藍君逸還是沉默。

“她很開朗,樂觀,活潑,不像我,病秧子一個。”

藍君逸有些無措,伸出手想去寬慰一下她,道:“你別這麼說。”

“在你義無反顧地陪她一起跳入逍遙之海時,我便知道,她對你而言是不同的。”她的語氣超乎平靜,說話的內容卻有些妥協和退讓,她道:“我也並不是要爭什麼,搶什麼,我也知道,皇室子弟三妻四妾很正常,要是沒有她,以後也會有別的女人來佔據你,我並不是要獨佔你,只做個側室便好,讓我陪著你便好。”

“可是,我並不願你做誰的側室。”藍君逸懇切道:“我希望你能找到專屬於自己的幸福,不要再為我煩擾,為我擔憂,你值得一個全心全意對你的人。”

一瞬間,鹿攸淚流滿面,她痴痴地望著他,想不明白,他們十幾年青梅竹馬的感情到底輸在了哪裡?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鹿攸凝噎道:“你是王爺,你身份尊貴,你以後除了會有王妃,還會有側妃,妾室,通房,丫頭,這麼多位置,為什麼不能給我留一個呢?”

藍君逸重複道:“我不願你做誰的側室,那些位置都配不上你,你不妨回頭看看,其實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個男人,還有人會將你作為他的唯一,那又有何不好呢?”

鹿攸哭地更厲害了,不斷道:“我不要,我不要。。。。。。”

許是情緒太過激動,她哭著哭著,竟然暈了過去。他將她抱回床上安頓好,用帕子拂去她臉上的淚痕,輕聲道:“對不起,姐姐。”

從房間出來,迎面碰上了左同嶽,他斜倚著門,眼睛眺望遠方,好像一直在這裡發呆,不曾離開過。看見他出來,欲言又止:“你。。。。。。”

藍君逸道:“還是說清楚了好。”

山下奔來一個光著膀子的大漢,邊跑邊叫著:“莊,莊主!”

“急什麼,慢慢跑,慢慢說。”左同嶽好整以暇地換了換靠門的姿勢,接著道:“是不是又有人來闖莊了?打出去就好了嘛,不用召集。”

“不,不是,是牧陽城來人了!”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來闖莊的不都是牧陽城來的嗎?”

“不,不是,莊主,是牧陽皇都裡來人了,是,是一群太監,說,說是來宣讀聖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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