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得這小生之言,皆是一驚,有好奇的鄰桌茶客開口問道:“這老頭是何許人也?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城主武功蓋世,怎麼可能任由別人接近,而且。。。。。。而且還被人揍呢?”

那小生轉過頭來,回答道:“是真的,我爹不會說假話的!城主不僅被那破爛老頭揍了,還沒有還手,聽說下朝之後,還將這老頭好生安置了,城主連一句重話都沒有。”

眾人聽後,更加驚奇,不時地交頭接耳,討論著這一樁奇聞。茶館重新恢復了嘈雜,那小生還在那兒口若懸河,繪聲繪色地描述著自己得來的訊息。藍君逸和穆連榕相視點頭,若有所思,穆連榕起身,也顧不得休息了,同藍君逸一起走出了茶館。

穆連榕開口道:“依那小生所說,應該就是渡緣大師無疑了。”

“嗯。”

穆連榕笑道:“沒想到外公還挺有個性的,膽子這麼大。”

“得想辦法去見見城主。”

兩人在街上閒逛著說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方回春的醫館面前,這裡的守備早已撤銷了,大抵是覺得罪犯已經伏法,沒必要再守著了,但是門上依舊貼著厚厚的封條。兩人尋至一處矮牆,翻了進去。

短短數月,醫館的繁華早已如過往雲煙消失殆盡,醫館內的案桌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灰,案架上空空如也,原先這裡放著許多醫書,穆連榕之前拜託方長卿將其都搬給她了。藥架上的藥材倒是沒人動過,穆連榕隨手抓了幾副口服的甘草,就著水吞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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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連榕按著記憶的方向,找到一處隔間,掏出方回春留給她的鑰匙,小心將門開啟,一股清冽的藥香鋪面而來。穆連榕記得,就是在這個隔間,方回春給她放血製藥。

這個隔間的珍貴藥材眾多,難不成是方回春留給她的遺物?可是這麼些藥物,她也帶不走,或許,大夫還有別的深意。

穆連榕四處環顧,這裡四處封閉,空間狹窄,一眼望到頭,除了藥材就是藥材,穆連榕喃喃自語道:“方大夫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藍君逸道:“說不定有什麼暗格。”

“暗格?”

藍君逸走到一旁,在牆壁上敲敲打打,道:“一般能擺在明面上看的東西,都不是真正貴重的物品,這些藥材雖說名貴,但也不是無從獲得,一般權貴家裡也能消耗得起。”他解釋著,突然停下,敲著他面前的牆壁道:“這裡。”

“嗯?”穆連榕走上前道:“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這裡是空的。”藍君逸將耳朵靠近牆壁,又敲打了幾遍,隨後道:“應該有某處機關能開啟這個暗格。”

“你怎麼知道?”

藍君逸笑道:“經驗所得。”他將手伸向這處空牆壁一旁的一塊凸起,用力按下,牆壁突然發出碰撞的聲響,沒過一會兒,面前的這塊牆壁便向上移動,露出一個暗格。

穆連榕暗暗稱奇,道:“你可真厲害。”

暗格處沒什麼奇珍異寶,只擺著一本書,書名為《本草集》,穆連榕將其拿出來,大致翻閱了

一遍,突然明白了方回春的苦心,這是一本藥理通冊,詳細記載了千餘種藥物,並附藥圖,闡明藥物的性味、主治、用藥法則、形態、採集、炮製等。書中扉頁上寫道:餘耗三十餘載,收集前人著作,並親身考究,終其一生,收載藥物,望為生民立命,傳承藥理之學。

穆連榕將書本收入懷中,自語道:“方大夫,你放心,我一定會傳承你的意志,不辜負你的心血。”

這房間的藥物,不管多麼名貴,都是有價的,但是這本耗費這麼多心血而成的《本草集》,卻是無價的。後來的歷史也證明,這本書成為了人類藥學史上的里程碑,開闢了藥理學的新紀元,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

依原路從醫館翻牆出來,藍君逸道:“你可還好?”

“我挺好的,方大夫那裡的藥都挺好的,我吃了之後也不燒了,只是。。。。。。”

“嗯?”

“只是有些惋惜。”穆連榕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從矮牆處走到醫館正門,厚厚的黃色封條在陽光的照射下竟有些刺眼。二人正緬懷著,拐角處突然跑出一隊巡良守,帶隊的那人虎背熊腰,面容看起來卻有些憨厚,那人走上前來,道:“城主有請。”

穆連榕和藍君逸相視一笑,正想著如何去見城主,人家就找上門來了,這便不用費心了。他們乖乖跟著巡良守往正德殿走去。

入目仍是城主的背影,他坐在椅子上,背靠著茶几桌,手中捧著一本書,看得入神。

穆連榕道:“參見城主。”

沒有回應。

穆連榕提高音量,又道:“城主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

方鎬平好似這才反應過來,放下書本,將書合上,封面上印著《刻峰物語》。

方鎬平卻並未理會穆連榕,對著藍君逸道:“方逸公子,是在何處發現這本《刻峰物語》的?我這一方之地立世千年,斌侍閣閣主也換過不少人擔任,以前可從未發現這本書。

藍君逸略作思索,答道:“在雜文軼事的目錄名冊之中,斌侍閣藏書眾多,實不相瞞,‘刻峰’二字,在下在原世也有所耳聞,便留意了些,找了許久才在一處犄角旮旯處尋得。”

方鎬平微微點頭,看向二人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深意。他將書本方向,走上前來,道:“可是,這本書所記載的故事,到幾月前的逍遙之海重現為止,就結束了,後面再也沒有任何的預示。”他轉頭看向穆連榕,眼底有深深的遺憾,問道:“你可曉得是何緣故?”

穆連榕突然想起之前與方長卿的對話,他問方長卿是否擔心冬藏山後繼無人,他自語道:“冬藏山的歷史早就停止了。”其實當時她聽到了他的自語,只是沒有深問。如今想來,方長卿早就覺察出來了什麼。她經過沉思後抬頭道:“或許,一方之地,以後沒有歷史了。”

方鎬平腳步一虛,退後幾步,有些站不穩的架勢,堪堪扶住桌子穩定身形,道:“怪不得,怪不得,難道要滅族嗎?”

穆連榕心下一驚,問道:“滅族?什麼滅族?城主,是不是發生

了什麼?”她的餘光掃到方鎬平露出來的一截手臂上,心中疑惑更甚,一把掀開方鎬平的衣袖,又問道:“城主,這是什麼?你也感染了紅疹?”

方鎬平見隱藏不過,點了點頭,道:“不只是我,已經有幾萬人感染了。”

“什麼?幾萬人?這是瘟疫嗎?會傳染?”

方鎬平臉上出現不忍之色,道:“已經死了五千多人了,沒有人有辦法,治不好,少則一兩月,多則四五月,只要染上,最終便會全身潰爛,必死無疑。”

穆連榕道:“既然這樣,應該提高警惕,相互隔離呀,為什麼一方城裡的百姓還像沒事人一樣?”

方鎬平沉默許久,道:“已經隔離了。”

“已經隔離了是什麼意思?”穆連榕質問道。

方鎬平不語。

良久的沉默。

藍君逸眉頭緊皺,似是想到了什麼,開口道:“被隔離在霜楓林?”

“霜楓。。。。。。林?”穆連榕突然醒悟過來,咆哮道:“你是城主啊!他們都是你的百姓啊!”

方鎬平語氣都開始變得虛浮,道:“我也是沒有辦法。”

“所以,以方婉婉違反祖制為由封禁霜楓林只是個幌子,你將那些染上的人關在霜楓林,然後在其餘三城粉飾太平,營造假象!”

“霜楓林是重災區,派過去的大夫也是死的死殘的殘,如若不這樣,整個一方之地都會受到牽連!”

穆連榕的心臟猛烈跳動,氣急了,拿著手指著方鎬平的鼻尖質問道:“所以你的決定是放棄霜楓林嗎?將他們關在裡面自生自滅?那裡可都是無辜的百姓啊!你身為城主,怎麼能如此罔顧人命?”

方鎬平的臉上出現死寂的神色,道:“或許,這就是一方之地的命數吧。只希望我的決定,能夠保住剩下三城。”他嘆息一聲:“正如你所見,我也染上了這病,活不長了,我一生無子,一方城後繼無人了。”

“你是城主啊!你如果喪失了希望,你的臣民該如何自處?”

方鎬平語氣中露出一抹絕望:“管不了了。”

穆連榕壓住滿腔的怒火,回到病情本身,道:“怎麼會這麼嚴重,之前方回春大夫說只是普通的疹子。”

自從一月一那日逍遙之海現世後,半夏區湖水倒灌,萬畝良田被毀,形成了沼澤,冬藏區的冰雪也開始大面積的融化,霜楓林便開始流行起了這種病症,起初也只以為是普通的疹子而已,所以並未放在心上,沒想到,經過幾個月的潛伏,霜楓林已經有大半人感染上了,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方回春大夫是冤枉的,是嗎?”

方鎬平搖搖頭,又點點頭,道:“現在探討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

穆連榕道:“怎麼會沒有意義,方回春大夫一世英名,怎可含冤而死,我一定要為他正名。”

方鎬平道:“冤枉,卻又不冤枉。”

“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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