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靜安王姬良詢問的功夫,朝歌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第一個發現石頭的那個人。

琢磨了一圈後,她和姬淵說:“那個先發現石頭的人,把他叫過來吧,我有話問他。”

之前事發突然,她又剛死裡逃生,沒想那麼多。

現在冷靜下來,就不能不多想一想了。

姬淵同意,又傳令去把那個人找過來。

過了一會,又有石匠被羽林軍帶了進來,國師大人吳子越也親自審問起來。

先確認不認識那塊石頭,再問人最近幾天的行程,有沒有人證。

這邊石匠還沒有審完,衙門那邊就傳來訊息了。

就在昨天晚上,有個石匠死了,直到今天下午的時候才發現。

死者是被砒霜毒死的,屍體現在躺在衙門裡。

石匠生前是個賭鬼,酒鬼。

43歲,妻亡子喪,一人獨居。

這案子衙門尚未破,一個窮鬼,衙門其實也不是太想浪費人力財力去破案。

推測死者是在賭博上與人結了仇,被人在酒裡下了毒。

姬淵派人去死者家裡仔細察看,看看有沒有留下旁的線索。

~

羽林軍前去察看,線索還真有。

在石匠的家裡還有一塊殘破的大石頭。

這石頭是個廢品,上面刻有一個字,字刻廢了,就扔在院子裡。

那被刻廢的字正是煞字。

這煞字雖是廢了,但和原來那個石頭上的煞字一對比,很容易辯認出來,這字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這需要的線索來了,姬淵問:“國師大人,靜安王,你們怎麼看?”

靜安王說:“蓄謀,挖地三尺,這人也要給掘出來。”

國師大人無話。

姬淵同意挖地三尺這一說法,暫讓人收工,其他人不用審了。

他吩咐下去說:“明天,天亮後,張貼告示,昨天晚上都有什麼人出入過這石匠家中,提供線索者,重賞一千白銀。”

這是不把人找出來,誓不罷休了。

說到銀子,沈家是不缺這個的,沈為民現在財大氣粗,說:“多給點,給五千,我們府上來出。”

為了他閨女的名譽,這人一定要找出來。

沈老夫人說:“我們家朝歌向來心善,小小年紀的時候就心繫朝廷,心懷家國。廣陵時幫助流民賙濟窮人,京師時給各處的姑娘提供免費讀書的機會。陷害我們家朝歌,真是喪盡天良。”

順便又把自家孫女使勁的誇讚了一番。

煞星和她家朝歌有關係嗎?

明明是天下人的福星。

被誇讚過的朝歌這時抖起精神說:“再多的處心積慮也會百密一疏的,我就等著結果了。”

她一雙黑眸有意無意的在暮詞和玉瑤身上溜了一圈。

雖然還沒有證據指向兩人,這兩人也的確在她的懷疑之中。

兩人假裝沒看見她掃過來的眼神。

~

事情處理到現在,第一個發現石頭的那人,也被帶進來了。

一看皇上、靜安王、國師、都坐在此處,這人連忙跪下行了一禮。

姬淵問他話:“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啟稟皇上,卑職叫林天,今年20了。”

“在誰麾下?”

“啟稟皇上,卑職是靜安王麾下的校尉。”

“是你先發現那塊石頭的?”

“是。”

他發現在時候,喊著說:煞星不落,帝王不穩,還請皇上立刻處死煞星。

姬淵便道:“你現在是靜安王的麾下,之前也是鎮北將軍的麾下,朕記得你。”

他之前還是霽月的時候,也是在鎮北將軍的麾下,那時候的林天,還不是校尉,也曾在霽月的手下做過兵。

再後來,在他還是沈霽月的時候,出刺歸來的路上被人圍殺,那時候徐道光曾帶著一批將士前去支援他,這批將士中,林天也是其中之一。

後來,他是沈太尉,接管了三軍,便提拔了這林天為校尉。

再後來,他是這大耀的皇上,有一部分軍隊就由靜安王來掌管了,這林天就又到了靜安王的麾下。

姬淵吩咐下去:“在事情的真相沒查清楚見,作為這件事情的第一線索人,把林天暫時扣押在此,派人好好看守保護,免得有人殺人滅口。”

這說得好像是在保護他林天一般。

事實上是,他推測這林天與人串通。

天那麼晚了,當時的情況是,大家都在合力把磐石切開,往一旁搬運,他林天在幹什麼?

拿著火把到處轉悠,最後驚然發現石頭上寫有字,呼喊大家來看。

身為一個校尉,誰給他的膽量,膽敢第一時間大聲喊著處死皇后。

就憑他當年曾跟著徐道光去營救過他嗎?

在喊著處死皇后的時候,他可能會有兩種結果,一種是他自己被處死。

另一種,是皇后被處死,他活下來。

身為一個小兵,天降異象這樣的事情,查也不查,張口就要處死皇后。

在一番的抽繭剝絲後,真相正在浮出水面。

林天忽然就又大聲喊著說:“皇上,天降異象,懇求皇上嚴查,卑職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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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淵擺擺手,讓人帶他下去。

今晚的事情差不多了,姬淵也就站了起來,說時候不早了,都歇息了。

確實已是深夜。

由於時間不早了,墨老夫人也就留了下來。

暮詞今天也住在了沈府。

晚歌也轉身出去,她也是不準備走了,打算回她原來的永寧閣。

國師大人吳子越忙跟了過去,就聽她冷淡的說:“國師大人請回吧,不必跟了。”

身邊都是她的婢女,也不給他個面子。

國師大人面上難堪,也得壓住,輕聲和她說:“晚歌,有話咱們回去再說。”

晚歌對身邊的婢女吩咐:“綠果,請國師大人回去,別讓他進來打擾我。”

綠果應是,攔在吳子越面前說:“大人,您請回吧,有什麼話還是等我家小姐氣消了再說吧。”

吳子越沒辦法,只好悶悶的離開。

暗暗吞下那一絲後悔,又糾結於沈朝歌確實來路不明。

他索性去找了姬淵。

今天當著人的面沒有為朝歌說話,反而坐實她煞星的身份,這事不要說晚歌不高興了,沈家人都不高興。

朝歌也不高興。

他找到這朝陽閣來,姬淵本不想見他的,朝歌卻想見一見,就請了。

待吳子越人走進來,坐在桌案前的朝歌問他說:“國師來得正好,我也剛好有話想要問一問國師,為什麼這般想置我於死地?”

他身為國師,一句天降異象,請皇上三思,會給她帶來什麼後果?

如果這事查不清楚,就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到了最後,她就有可能會被認為是妖後,是煞星,會動搖帝王之位。

她會不得好死。

歷代,被稱為妖后妖妃的,沒有幾個好下場。

她可不想成為妖后妖妃,落一個淒涼。

吳子越看著她,微有沉思。

姬淵也掃了他一眼,開口說:“國師,你給皇后一個解釋吧。”

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了,有些話,他不說也不行。

吳子越說:“有些話,一直沒有和皇上說,是想著事情也不至於到那個地步,說多了反而生亂。今天皇上既然問了,那我就一次把話說清楚了,惟恐皇上不信,明天月圓之夜,我前來用通靈術招鬼王上來,到時一問便知,皇后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朝歌看著他,國師對她好像真的很有意見,問他:“我是什麼人?”

說的好像她十惡不赦。

國師說:“你的前身,無父無母無來歷,於皇上來說,是不吉之兆。”

言盡,他行一禮,轉身,準備離開。

“站住。”朝歌猛然喝住他。

她的前身,無父無母無來歷,於姬淵來說,是不吉之兆。

朝歌氣得不輕,道:“國師,你說這話是不要負責任的嗎?”

國師沒有回身,回她道:“我為我所說的每一個字負責,娘娘的前身無父無母無來歷,於皇上來說,是不吉之兆,究竟如何,明天月圓之夜,我會讓你們看個明白,時候不早了,歇息吧。”

抬步,他走了。

朝歌怔了怔。

前身,她的前身她最清楚了。

她的前身還是沈朝歌,只不過那時候她與霽月在情事懵懵懂懂。

那時候她不知何為情愛,也不知人心敗壞。

她看了看身邊的霽月,仿若又看到前一世的他。

又好像不是他。

“霽月。”她輕輕伸手,去摸他的臉。

這一天天的,她都經歷了什麼。

被壓在山下,死裡逃生,天降異象,現在又被國師大人言辭鑿鑿的說她前身來歷不明,無父無母無來歷。

霽月便把她摟在懷裡,安慰她說:“朝歌你累了。”

“霽月,我不是妖后,我不是煞星。”

她忽然想哭。

怎麼連國師大人,她的姐夫,也要這般說她。

霽月說:我知道,你不是,你是我的皇后,妻子。

她勉強嚥下眼淚,還是不由得哽咽,說:“霽月,你不要聽他們的胡言亂語,我就是自己死,也不會害你的。”

霽月說:我知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霽月把她抱了起來,說我們休息。

本是睏倦極了,國師大人一番的話,反而讓她睡不著了。

她想破頭皮,也想不出來,她的前世怎麼就成了無父無母無來歷了。

她是沈家的七姑娘,一直都是的。

國師說明晚月圓之夜要用通靈術招個鬼上來問話,這難免搞得她頭皮發麻,輕聲問姬淵說:“霽月,國師這麼本事的嗎?能招鬼上來。”

姬淵嗯了一聲,說:“是有幾分的真本事,觀星相,看風水,算命,招鬼。”

國師這幾年在這方面有很大的鑽研和突破,稱他一聲半仙都不為過的。

朝歌聽得心裡發毛,道:“這般洩露天機,豈不是要短命的,我六姐姐可真夠命苦的。”

還有心情想她六姐姐的事情,姬淵輕聲和她說:“不管他,別瞎想。”

不管行嗎?他明晚就要來給她招鬼了。

再則,被他這麼一說,她的好奇倒是被勾了起來。

無父無母無來歷,這怎麼也不像是她沈朝歌的。

那她必須得弄個清楚了,不能被國師這般冤枉了。

在他懷裡打了個哈欠,她睏意來了,困得不行了。

翌日。

姬淵沒有回宮,留在了沈府,要親自把這個案子給破了。

沈家人這邊也都早早起來了,一大早上都來到了前廳聚集,好看看這案子今天如何破。

羽林軍這邊已張貼了告示,提供真實線索懸賞一千兩白銀。

這告示一貼,就有人來沈家提供線索了。

正如沈朝歌所說,做得再嚴謹,也總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那時候,昨晚並未離開的暮詞悄悄來到了玉瑤這邊。

昨天晚上,她一夜沒睡好。

玉瑤也沒睡好。

姬淵人留在了府上,打算親自查這個案子,兩個人難免提心吊膽,一夜輾轉。

甚怕他這般抽繭剝絲的,真把事情給查清楚了。

一早起來,眼圈都是黑的,只能擦些粉遮蓋一下。

關上房門的時候玉瑤小聲抱怨:“你來找我幹什麼?這個時候你要離我遠一些。”

暮詞不以為然,道:“你是我嫂子,我來看看你有什麼關係?你我刻意避嫌,疏遠,才讓人懷疑呢。”

玉瑤反問她:“那你現在關上房門又是什麼意思?”

總有做賊心虛的感覺。

暮詞不耐煩:“行了行了,我把門開了。”

待門開啟,兩人坐了下來,小聲說話。

暮詞問她:“你看皇上能把這事查清楚嗎?”

“那要看你有沒有留下線索,蠢死了,這點事都辦不好,昨晚留下那麼一塊廢石頭,剛好給她脫身的機會了。”

就算查不出主謀人,朝歌這邊,也不好說什麼天降異象了。

明明是人為的。

暮詞也氣,但事已至此……

她再問:“那個林天,會不會最後把你給賣了?”

玉瑤淡淡一笑:“不會。”

他已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了。

這會功夫,林天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正如她所想,林天死了。

姬淵已知林天死了。

來到林天的客房,驗屍棺來檢視了一下,確定林天是被砒霜毒死的。

人就這麼死了,在人看來,有兩種結果。

他和朝歌雙雙從林天的房間走出來後,朝歌問他說:“你說林天是畏罪自殺,還是被滅口了?”

姬淵說:滅口。

他叫了昨晚看護林天的兩個羽林軍審問,昨晚林天有沒有出過房間,或者有沒有人來看過林天。

回答是都沒有,林天回來後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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