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沈朝歌的聲音,秦絮頓時怒目,就聽沈朝歌又道:“諸位不會不知道吧,前段時間秦家效仿沈家施善布粥,發放糧食,結果卻是糧食裡摻了土,粥是發了餿,豬都不肯吃,生了蟲的粥,結果害人吃壞了肚子死了人,你秦家在外面幹了多少缺德的事,秦姑娘你心裡會沒點數嗎,不在家裡思過悔改,又出來禍害旁人家的生意,你就不怕最後都報應在你秦家身上嗎?”

她一番話難免是要添油加醋了幾分,可那又如何呢。

事實上他們家就是幹了缺德事。

商鋪的顧客一聽這話,紛紛響應,確有此事。

這事鬧得不小,滿城風雨,基本上能聽見的都聽見了。

之前朝歌自家人發了話,這事要往大傳播,一定要人盡皆知。

秦家要處處陷害沈家,處處做那個攔路石,兩家的關係已是水火不容了,那她是不介意把這石頭踢得遠遠的,踢到屎坑裡。

旁人不仁,她何必要義呢。

秦絮怒不可遏。

那些事情她當然知道,但不是朝歌說的這般,她未免太過誇大其詞了,頓時指了她,要自證清白:“沈朝歌,你休要一派胡言,只是隔夜的粥,放得久了有些餿,根本沒有生蟲,明明只是鬧了個肚子,根本就沒有死人。”

沈朝歌心裡笑了,道:“大家聽見了吧,我沒說錯吧,粥確實是餿了,秦姑娘自個都承認了。”

“真是不要臉。”

“良心壞透了。”

做了壞事還敢這般理直氣壯。

顧客指指點點。

秦絮大怒,搜腸刮肚要找一些沈家的汙點來攻擊,當看到一旁的沈為民時,忽然就有了,她頓時冷呵一聲,道:“沈朝歌,你們家裡背地裡幹了多少的缺德事,你當旁人都是瞎的嗎?我可聽說你們沈家最近連殺人放火的事都幹了出來,人家都鬧到你們家門口了呢,你咋還有臉出來在外面晃悠。”

朝歌哂笑,道:“殺人放火?殺哪個人放哪個火,你倒是和我細細說說,讓我也聽一聽。”

說就說,誰怕誰。

“喲,這不是沈三爺嗎?您也在這兒,那就太好了,聽說沈三爺最近娶了一房外室,還帶了一雙兒女進了房是不是?”

盯上沈為民了,沈為民虎著臉瞪著她。

“與你何幹。”

“沈三爺娶外室這件事情,本來是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的,但我可聽說你們沈府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殺人案,卻是與你那外室所生的女兒夕歌有關係的,夕歌殺了她的未婚夫,也就是她舅舅的兒子劉暢這事,總不會有假的吧。”

這可不是小事,都鬧到府上來了。

只不過,民不報官,官也不究罷了。

沈為民怒:“一派胡言。”

見他生氣了,秦絮也就高興了,呵呵冷笑,道:“沈三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怎麼就一派胡言了?大家夥若不信,去沈府的附近,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人家會說得比我更詳細,只是你們沈家隻手遮天,人家一幫老實巴交的鄉下人拿你們沒有辦法罷了。”

沈為民沒那等吵架的嘴皮子,見她說得有模有樣,旁人還信以為真了,惟恐這事會對沈家的名聲有什麼影響,他又氣又怒,真恨不得抽這秦姑娘一個嘴巴,讓她閉嘴得了。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

朝歌知道她這個爹吵不過這秦姑娘,便接了話,道:“秦絮,你口口聲聲聽說,沒有半點憑據的事情你也敢拿出來到處造謠,若真如你所說,夕歌殺了人,眾所周知,我沈家區區一介商人之家,又如何包庇得了一個殺人犯?你當廣陵的青天大老爺都是擺設嗎?你這是在質疑廣陵的官員不為民做主嗎?我奉勸你不要一張嘴到處造謠,小心全被回饋到你秦家來。”

秦絮怒,雖是聽說,但也是事實,本來就是事實。

她甚想極力與她辯解幾句,朝歌卻不想與她廢話了,直接趕人:“把這位滿嘴聽說滿嘴謊言滿嘴胡話的秦姑娘給我請出去。”

她的奴婢上前一步來請人。

“秦姑娘您請吧。”

秦絮氣得怒目圓睜,她說的都是實話,怎到朝歌嘴裡就成了滿嘴謊言胡話了。

“讓我走?是怕我把這事傳開了吧?”

其實她不傳,這事也已鬧得許多人都知道了。

朝歌冷冷的看她,由於帷帽遮顏,誰也看不真切誰的臉。

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秦絮扭身便走了。

待秦絮離開,打理此商鋪管事的趕緊請兩人進去坐下,朝歌吩咐道:“日後若看見這秦姑娘,直接請出去。”

管事的趕緊應下。

沈為民氣得沉著臉,一時無話。

家裡的事情都鬧到外面來了,這讓他臉上一點面子都沒有了。

朝歌又詢問了幾句鋪裡的生意,讓拿帳本出來,她要看一看進帳出帳的單子。

管事的也就忙把帳本拿來了,她則坐下來翻看了一會。

她學過算帳,也跟著晚歌一塊做過帳,這些帳單她是看得明白的。

從帳上來看,每天的收入還是很樂觀的。

等她把這個月的帳單翻完後問:“多久報一次帳?”

“三爺交待過,半年報一次帳。”

三爺人懶,一個月查一次帳他嫌麻煩。

“以後每個月報一次帳。”

之前一路查帳的時候也都是這麼交待的。

太多的帳積壓在一起,會比較麻煩。

每個月一清帳,反而會更輕鬆,一目瞭然。

管事的有些驚訝,這位姑娘一副她當家作主的姿態。

沈為民這才說:“照朝歌說的做。”

之前朝歌一路哄著他,他又見朝歌確實是懂帳的,就樂意讓她幫著查帳了,那樣他就可以更輕省一些了。

等離開的時候沈為民還是挺不高興的,兩人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路上的時候他氣得他忍不住和朝歌唸叨:“秦家的人,不論是姑娘還是公子,沒有一個是東西。”

朝歌安慰他道:“你還在生氣呀,彆氣了彆氣了,等過段時間,誰還記得夕歌殺人的事情。”

怎麼能不氣。

等等,朝歌在說什麼?

沈為民忙問:“你說夕歌殺人?”

他不能不為自己的女兒證一下清白:“夕歌沒殺人。”

朝歌輕輕嘆口氣,輕聲說:“也就我爹老實人,才會相信夕歌沒殺人。”

她拿出那只夕歌的髮簪,當初還給了她,她果然轉手就去當鋪當了。

朝歌當然不會讓她把這髮簪當掉,所以又贖回來了。

“爹,你看看這髮簪,眼熟嗎?”

夕歌是他的女兒,她許多的首飾都是她爹買了送給她的。

她朝歌都熟悉的髮簪,他那樣疼愛夕歌,送她的禮物又怎麼會不熟悉。

他疑惑:“夕歌的髮簪,怎麼在你的手上?”

朝歌不能不提醒他一句:“那日張翠翠就是拿了這個髮簪進府的,說是從他兒的手中拿到這髮簪,我當時怕這事鬧大一來有損沈府的顏面,二來怕夕歌擔罪,就為她開脫了。”

經她一提,沈為民是想起有這麼一回事來。

那時朝歌說了句:這樣的髮簪,到處都有得賣呀,倒也不能證明便是夕歌的。

後來朝歌又說:我們府的姑娘豈是你拿一根髮簪就可以汙衊的……

當時場面一度混亂,這髮簪後來被朝歌拿走了,這事他又給忘記了。

今日再看這髮簪,雖然是一模一樣的髮簪到處都是,他卻知道這髮簪就是夕歌的,這髮簪是在她過12歲生日的時候,他特意買來送與她的,上面特意打造了12顆小小的珍珠。

每年她過生日,他都會送她髮簪,上面打造一些小珠子,代表她的年紀。

沈為民看著這髮簪,通體發寒。

朝歌輕聲說:“也正因為有著這樣的證據,那邊才會不依不饒,但父親你大可放心,明天我就派人去張翠翠他們家,給他們送一百兩的銀子,告訴他們劉姨娘已經被趕出沈府了,他們見劉姨娘不在咱們府上了,又撈不到旁的銀子,便不會再鬧了,他們與劉姨娘到底是一家人,時間久了,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沈為民聽她這般說,微微回過神來,問她:“夕歌為何要殺人?”

“她雖然與劉暢訂了親,可張翠翠又怕她到時候悔婚,或者又是想到她女兒生前的情況,未婚先孕,後來卻死於承恩和夕歌的手上,因著報復或別的心理,在咱們府上的時候,便讓劉暢玷辱了夕歌,夕歌心高氣傲,一心想嫁的是門名望族,自然是不會放過他,待他出府之時,便痛下了殺手。”

她這一番話信息量太多,沈為民一時之間接受不過來。

等品過味來,他只覺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臉色慘白,一連追問她:“你怎麼知道這些?夕歌和你說的?”

“你說夕歌和承恩殺了劉彤?有何證據?”

朝歌知道他的心已漸漸偏向了自己。

她不緊不慢的,輕聲而道:“夕歌確實已承認了,但怕嚇著了爹爹,這事便一直瞞著沒說,好在已經死無對證,爹你也無須擔憂,夕歌不會有事的。”

至於承恩和夕歌殺了劉彤一事,她說:“夕歌倒是沒有和我提她與承恩殺了劉彤一事,是我的奴婢紅果看見了,我趕過去的時候劉彤已經死了,張翠翠哭著喊著讓我為她的女兒做主,說是劉姨娘他們殺了她的女兒。”

她輕聲細語的道來,沈為民卻像心上被扎了一刀。

他本也懷疑劉彤的死是自己家所為,懷疑是一回事,證實了又是一回事。

他引以為傲的一雙兒女,手上竟沾了人血,還是自家表兄妹的血。

“劉彤死了,懷的還是咱們沈家的血脈,我能怎麼辦呢,為了穩住張翠翠,不讓她亂說,我只好指了兩條路由他們選擇,第一報官,第二夕歌嫁給劉暢,兩家還是親戚,不至於撕破臉,劉姨娘為保住一雙兒女,毫不猶豫的選擇把夕歌嫁給劉暢,劉彤這事算是過去了。”

這些個事情沈為民原本也是知道的,當時心裡還有幾分暗怪朝歌多事,但見劉姨娘沒說什麼,也就罷了。

說起這些事情,朝歌聲音裡還帶了幾分不熟於她這個年紀的憂傷,聽得沈為民身在其中,極為難受:“只是沒想到夕歌竟會真的忍心殺了與她自幼一塊長大的表兄,我怕張翠翠天天來府裡鬧騰,這兩件殺人的案子捅了出去,夕歌這命是真保不住了,所以不得不提議讓他們暫時出府避一避風頭。”

看看她多麼的為他們著想。

沈為民的雙眸早已通紅。

一個大男人,因這事幾乎要哭。

沈朝歌輕輕握了他的胳膊,道:“爹,原諒朝歌沒有及時把這事告訴你,我也是怕爹知道了這些事情承受不住,便一直沒敢和爹細說。”

她當然不怕他承受不住。

時機沒到,她怕說了這個他也不會相信,還以為她汙衊他的一雙好兒女。

沈為民心裡痛極,痛自己的一雙兒女都成了殺人犯,他的枕邊人,他漸漸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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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兒女發生這般大的事情,劉香玲怎麼可能會不知情?

她是知道的,只是一直隱瞞了他,不和他說。

那兩個孩子,可是她的親侄兒,親侄女。

親人之間互相殘殺,這樣的事實讓他不太能接受。

好在朝歌懂事,腦子聰明,把這事給壓了下來。

看她反而自責,沈為民這才說:“你也無需自責,也不能怪你知情不報,你也都是為了爹著想。”

朝歌便說:“爹不怪我,我就放心了,後面的事情爹你也無需勞神,等過段時間,風聲過去,咱們再接劉姨娘他們回來便是。”

沈為民卻沒應這話。

在他的心裡,對劉香玲有著不可言說的失望。

他認識她這麼多年,因為不能給她一個名份,便一直寵著她疼著她,對她過於偏愛,劉香玲也從不讓他操心煩心,卻沒想到這才進府幾個月,連人命都鬧出來了。

還全是自家親人的命。

他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亡妻。

她雖然愛吃醋了些,愛管著他一些,卻是絕不會給他惹什麼煩心事的。

再看朝歌,晚歌,亡妻生的這一雙兒女,個個都是懂事的,也沒有哪個讓他操心的,出了事還能幫他分憂解難。

劉姨娘一雙兒女搞出這樣的人命,是朝歌給無聲無息的壓了下來。

心裡想著這些事情,越發覺得煩燥。

朝歌靜靜的看著他,微微斂下眉眼,不再言聲。

她覺得吧,像她爹這樣的男人,就該為她娘守一輩子。

內疚一輩子,為她娘贖罪。

他對得起她娘嗎?

墨家的姑娘嫁給他,何其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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