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勝回到座位上,長嘆了一口氣,媒婆進來苦笑著請罪,林氏道:“不用告罪了,此事須怪不得你,都是這死老頭子嘴快。”

媒婆不由笑道:“老身做媒婆作了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女方自知門第不配,主動退出的,夏員外還是頗有分寸。”

丁大勝也覺得這夏員外為人不錯,要是碰上那不要臉的,聽說了丁睿的身份,那還不狗皮膏藥般貼了上來,於是說道:“還麻煩你一事,請轉告夏員外,買賣不成仁義在,他這個朋友丁某交定了,改日請他來府上赴宴。”

相親第一場就黃了,林氏哭笑不得的摸著丁睿的髮髻道:“兒啊,太優秀了也不是個事,人家不敢高攀,這又如何是好。”

丁睿不由呵呵笑道:“孃親,這又怪不得孩兒,要是都黃了才好。”

丁大勝怒道:“三郎,你休胡說八道,為父總會有法子的。”

丁睿吐了吐舌頭,不敢吭聲了。

丁大勝想了想,說道:“我等還是將這錦緞衣服換換,穿些普通的棉布衣物,不在自家酒樓會面,找個小酒樓相親,媒婆你也無須將我等的實際身份說出,這也可看出對方的實際心意。”

媒婆連忙稱是,幾人坐下把中飯吃了,約好了申時末在蘇州的醉仙樓會面。林氏怕丁進文夜裡一人在家悶的慌,遣人告訴丁進文下了學就來醉仙樓吃飯。

還未到申時末,丁家三人就坐在醉仙樓的閣子裡等著,醉仙樓是個不大的酒樓,與瀟湘閣沒法比,不過這個酒樓的什麼洗手蟹、蒸蟹、烤蟹、油炸蟹倒是做的不錯,在蘇州城裡頗有名氣。

丁進文倒是來的快,進到閣子裡便詢問丁睿相親的事,聽完母親的抱怨後笑的前俯後仰,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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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叫了一盤烤蟹上來,一家人閒著無事剝食蟹肉,敘些家常話,倒也樂趣橫生。

申時末都過了,媒婆才帶著對方三人姍姍來遲,丁大勝和林氏熱情相迎,誰知這父女三人就更不靠譜了,雖說是書香門第,卻是滿身的銅臭味,開口之乎者也,閉口珠寶聘禮,弄的丁大勝和林氏面面相覷,比丁進寶那岳父還不要臉,這又如何使得,勉強應付了一番,打發他們走了。

丁家四人吃完也未回府,就去了蘇州的庭院歇息,丁睿問道:“娘,怎的兩日都不見大兄。”

林氏氣呼呼的說道:“別提他了,整日裡跟著狐朋狗友鬼混,也不知這兩日是不是又跑到杭州去耍子了。”

丁大勝道:“睿兒,不要管他了,今日好生歇息,明日裡有三個官宦之家的千金,你好生見見。”

丁進文哈哈大笑道:“三郎,今日這兩家可都是嫌棄你的,看來三郎不受歡迎啊。”

林氏踹了他一腳道:“二郎休得胡言,哪有這樣寒磣你弟弟的。”

翌日的地點還是醉仙樓二樓閣子,這次來的倒還真是個儒雅的官人,他的渾家也是個氣質溫婉的婦人,隨行而來的小娘子聽說是外甥女,自小便帶在身邊,容貌娟秀,頗有些書卷氣,兩隻眼睛大而有神,長長漆黑的睫毛不時眨動,大抵就是那種秀外慧中的型別,丁大勝和林氏對視了一眼,心下那是十二分的滿意。

既然滿意,丁大勝也就不隱瞞身份了,直接自我介紹了一番,只是隱瞞了丁睿在臺灣的事情,那官人也自我介紹他姓鄭名向,乃是上任不久的兩浙路轉運副使。

此次是他夫人帶著外甥女周季淳來省親,周季淳年方十四,家中貧寒,他父母也想早點訂門親事,這媒婆的老家和鄭夫人是同鄉,抱著試試的心思來看看,一看之下對丁睿倒是十分滿意。

丁大勝見對方可是個大官,不由有些躊躇,丁睿卻是連皇帝太后都見過了,這鄭向還沒有燕肅的官職高,與吳夢那是更加沒法比,他根本就不太當回事。

鄭向笑著問道:“丁小哥應該還在上學吧,不知是哪位名師調教。”

丁大勝尷尬起來,說實話吧,怕嚇走了鄭向,不說實話吧,又怕鄭向一家看不起,丁睿機靈的一抱拳答道:“回鄭漕使的話,小子在吳山學堂唸書,家師藉藉無名,實在不值一提。”

鄭向官場混了多少年,一雙眼睛那是火眼金睛,哪裡會相信丁睿的話,這孩子一看雙眼靈動,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富貴和智慧交織的氣息,絕非普通的少年,他笑道:“不知丁小哥治的本經是哪一經。”

丁進文暗笑,自己的三弟哪有什麼本經,都還未定姓,丁睿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鄭漕使,小子可沒有本經,四書五經都看過,沒什麼偏向。”

鄭向興趣更大了,藉著論語和四書五經連連發問,丁睿條件反射式的對答如流,鄭向嘆道:“丁員外,你這三郎可是棟樑之材啊,小小年紀,聖人之言功底紮實,絕非什麼藉藉無名之輩所教。”

丁大勝半真半假的答道:“在下不敢隱瞞,楓橋寺的無名大師時不時會點撥犬子,故犬子能略知一二。”

鄭向恍然大悟道:“原來是無名大師指點,難怪有如此見識,丁小哥,你論語的不少註解與傳世的註解頗為不同,莫非也是大師所授?”

丁睿呵呵笑道:“那是小子的授業恩師所教,確實有些不同。”

鄭向搖頭道:“不對,這些註解本官在哪裡聽過,好似是臺灣府的教材註解,你那授業恩師莫非也是用臺灣府的教材給你講解?”

丁睿和丁進文暗暗稱奇,這鄭漕使還真是學識廣博,連臺灣府的教材都知曉,丁睿抱拳道:“鄭漕使猜的不說,小子學的都是臺灣府的教材,故不管是《論語》還是四書五經都與當下的註解略有不同。”

鄭向點頭道:“這就對了,這些註解都是那臺灣府的吳先生所改動,本官也看過一二,有些贊同,有些本官以為有失偏頗。”

丁睿小孩子一個,自然會維護自己的師父,於是說道:“鄭漕使,臺灣府的教材若是有偏頗那也是個人理解不一致,小子卻以為臺灣府這些註解比古代某些聖賢要高明許多,漕使若是看過,當發覺臺灣府的註解傾向百姓,更接近聖人之言的大同天下,且去掉了許多子虛烏有,晦澀難懂的東西,恐怕也更為實用。”

鄭向目瞪口呆的望向丁睿,想不到一個十五六歲的頑童敢於批駁古代聖賢,丁睿抱拳道:“漕使以為小子講的不對麼?”

鄭向擺了擺手道:“對不對本官不敢斷定,臺灣府如此興旺,這些註解必然有其道理,吳先生天縱奇才,豈是本官所s能及。”

鄭夫人笑道:“你二人講了這許久的經史子集,可否換個話題,丁員外和丁夫人可是在一旁閒坐。”

鄭向忙抱拳道:“丁員外,實在是失禮了,本官向來喜歡和青年才俊探討學識。“

丁大勝抱拳還禮道:“漕使但請對犬子賜教,在下也曾讀過聖賢書,對聖人之言也頗為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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