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平在徐州安排好首尾後,便急匆匆的趕回潤州,也不知向漢前是否找到礦脈,如果沒有礦脈那人手就白招了,還得供這些人吃喝。

順流而下的船快,三日後林貴平便回到潤州,到了約定的客棧,問過小廝,小廝帶著他來到了向漢前的房間。

進去後嚇了林貴平一跳,向漢前大冷天穿著短褲,一個郎中模樣的人正給他按摩大腿。

“子玉,你這是為何?”

向漢前掙扎著起來,叉手行了個禮:“舅父,甥婿前幾日裡上山扭傷了腰,薛神醫正幫我治傷。”

林貴平看著醫生,有點信不過,這般猥瑣的樣子還自稱神醫,於是問道:”那你的傷可好了。“

“快好了,薛神醫醫術精湛,甥婿已無大礙。”

林貴平從衣襟裡摸出一點碎銀,丟給這個薛神醫,說道:“謝過醫生了。”

那薛神醫看到銀子,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忙道:“向小哥已然好了,今日夜裡再敷上一貼藥草,明日自可行動自如,官人慢聊,在下先行告退。”

待那醫生一走,林貴平問道:“子玉,石炭礦脈是否找到。”

“舅父,石炭礦脈已然找到,遵照吳師傅指點的地點一挖就有,只是礦洞稍深,吳師傅的意思是多打些洞,不必挖的太深,徒耗人力,某便安排隨從四處挖洞。”

“那處可否行大船。”

“可行,只需用大車拉下山腳便有河流。”

林貴平聽到已找到礦脈,放下心來。

拍著向漢前的肩膀道:“此處日後便由你來折騰,過得半月陳四帶幾十名礦工來此,日後他便輔佐於你。你明日便招募些泥水工匠,與到來的礦工們一起修築住宅,那些礦工的家眷日後也會到來,記得蓋間學堂。”

向漢前問道:“舅父,這些甥婿會做,可那官府之處如何解決,是否要送些銀子。”

林貴平哈哈一笑:“小小年紀,便學了花招,此事你不必理會,陳四來了自會處置,今日幫某留間房,明日某便要回蘇州。”

說罷他便轉身出去找吳夢的揹包了,揹包倒是容易找,對著吳夢的手繪地圖很快便看到一顆大樹,在大樹底下挖了約莫一尺找到了揹包。

林貴平一看這揹包裡都是些不認識的玩意,名貴的便是那透明的水晶杯,還有些怪模怪樣的東西他根本看不懂。

林貴平也不貪財,他拿著紙筆將揹包裡的物品全部描繪了形狀,重新裝好,翌日乘船順流而下離開了潤州。

陽春三月,吳山村渡口東側,煤球工坊修築工地,招募來的兩百餘名工匠正趁著春雨的間歇加緊修築,東家要求七月須得完工,自上元節開工之日起已是半月有餘,進展甚慢,只得日夜加班。

吳夢坐在輪椅上觀望工匠們施工,為保證工坊能如期開工,他建議先將碼頭建設好,至於工坊,直接用樹木搭建就可,曬煤球的工棚就蓋幾個大草棚。

等七八月時節潤州的石炭一到,再用石炭燒製磚瓦,修築磚瓦房。

丁大勝聽從了吳夢的建議,當下工地的木匠們就是在修築木屋。

聽著木匠們拉鋸劈斧的吐氣聲,吳夢搖了搖頭,婁江河畔完全可以做個水力圓鋸來切割木材。

思考至此,他腦袋一拍,自己還有個至關重要的事情未做,那便是軸承。

不管是水力鍛錘、水力球磨機還是水力鋸床,絕對不能少了軸承和齒輪。

齒輪還好說,用黃銅手工銼出來即可,磨損了拿去融化再成型,沒多少損耗。

可軸承委實不好辦,主要是沒有合適的材料,北宋年間所謂的鋼鐵其實只有鐵,鋼或是偶爾煉到,或是鍛打百鍊成鋼,價值不菲,且不一定能買到。

看來只能用鐵了,還無法使用向心推力球軸承,圓球很難加工,用圓柱軸承還比較實際。

圓柱軸承對軸心彎曲很敏感,如果軸心不能對中,很快就會磨損,但這種軸承容易加工,實在不行就多做一些,壞了就換。

運轉時將軸承的下部浸入菜油中潤滑,無非是經濟性不好,可立足於現有條件也只能如此。

至於用軸承來做大車,那暫時沒有可能,吳夢不由心生感慨,在一窮二白的古代想搞些產業升級確實很難。

李五推著吳夢來到王鐵匠處,王鐵匠連忙迎出來叉手行禮道:“是吳先生,有什麼要老漢效勞的?”

吳夢問道:“王老丈,那球磨機的磨筒可打造好了。”

“啟稟先生,還未曾打造好,磨筒要將鐵敲打成鐵板再卷制,還需些時日,鍛錘的幾個配件倒是快了。”王鐵匠回道。

吳夢點點頭,遞上軸承的圖樣,問道:“此物可否打造。”

王鐵匠仔細看了吳夢畫的軸承分解三維圖形,點了點頭道:“可以打造,不過此物甚是精細,內圈的凹槽可手工磨出。但外圈的凹槽,還得做兩套砂模來鑄造,圖紙上的尺寸和上次一般大小麼。”

吳夢笑道:“正是如此,王鐵匠你可要仔細打造,定要用上好的鐵料。”

王鐵匠拍著胸脯道:“吳先生儘管放心,老漢保證真材實料,不過,先生這柱子如何放入這兩個圈裡。”

吳夢將兩個圈子一重疊,再將內圈的下部靠近外圈的一側,指著上面的空隙道:“就從此處放入,細鐵棒放入槽內就用支架固定,便不會掉出來了。”

王鐵匠叉手道:“老漢知曉了,謝吳先生指點。”

吳夢笑笑,點點頭吩咐李五推車去學堂工地。

行至村外的土路上,吳夢遠遠看到丁家的僕人正在春耕,並不斷加入追肥放入了田地裡,吳夢心道待今歲的糧食增產爾等便知這堆肥的好用。

走到半路,迎面碰上劉吉,吳夢忙抱拳打招呼。

劉吉上前放下擔子,叉手行禮道:“吳先生,上次見那管家忠伯漚糞,某看了甚覺怪異,問了忠伯,才知曉是先生的法子,某便也按此法漚糞,不知這法子可是管用。”

吳夢笑道:“老劉不必疑慮,儘管使用,夏收時你便知道這法子漚的糞有多肥田。”

劉吉喜道:“如此便多謝先生指點了。”

吳夢道:“不必多禮,夏收時如若多收了幾鬥就將此法轉告其他鄉鄰,鄉鄰們都能豐收才是好事。”

劉吉抱拳一躬:“那某代鄉鄰們多謝吳先生的恩德。”

吳夢哈哈一笑,連聲說“不必了”,吩咐李五推車前行。

來到學堂工地時,此處的地基已經做好,正在砌牆。

古代修築房子其實很快,只有一層平房,只要磚瓦、木料到位,人手充足,一兩個月便可砌好。

房子也沒什麼可裝飾的,內牆用砂漿粉刷一下,地面多是將泥土夯實,大宋朝除了皇宮和富豪之家,一般也沒什麼地板磚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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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夢大致看了看進展,預計四月底便可入駐,和尚那邊的弟子、村學的學童們都將到此處來就學。

正在愣神間,忽然聽到有人呼喚自己,抬頭一看是林貴平大掌櫃,吳夢問道:”林大掌櫃回來了。“

林貴平笑道:“昕頌兄,在下剛剛回來,立馬過來將包裹奉上。”

說罷將背後的背囊扔給吳夢,又道:“裡面的物件可是一件沒少,樹底下也未曾有人挖過。”

吳夢笑笑抱拳說道:“林掌櫃辦事真是貼心,在下多謝了。”

林貴平回禮道:“不必多禮了,此處學堂眼見快好了,村學也搬來麼?”

“丁員外是這個意思,林掌櫃何故問此事?”

“在下想問清楚後與張掌櫃商量,乾脆這學堂的糧食由盛隆商鋪全應承下來,權當是某為吳山村行善事,至於廚子、教授們的束脩就由姐夫承擔,吳先生你看如何。”

“阿彌陀佛,林施主積善行德,必定超脫苦海,日後早登西方極樂。”吳夢學著智慧和尚的樣子合什行禮。

“吳先生何必學那和尚模樣,簡直是沐猴而冠。”林貴平笑罵道。兩人談笑半天才分手告別。

回到住處,吳夢摸著背囊感慨萬千:“老夥計,你又回到我身邊了。”

這個背囊吳夢用了上十年,自是感情極深。

他開啟背囊,裡面的玻璃杯、六分儀、維度儀、捲尺、鋼板尺、遊標卡尺、各種藥物等等都在。

石英錶、石英鐘還在滴滴答答走個不停,看來林貴平所言不虛,他未曾打過這東西的主意,否則隨便拿出一樣,便可抵萬貫家財。

鋼板尺和捲尺、遊標卡尺、砝碼是吳夢特意帶著的,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北宋的度量衡有些混亂,且不像後世有個統一的標準,吳夢帶在背囊裡就是作為標準量具來用的。

他拿出這幾把尺子,準備找木工和鐵匠打造工程所用的皮尺、木尺和土製的遊標卡尺,以後在工坊內全部採用公制尺寸。

吳夢把背囊裡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倒到最後掉下一個小塑膠帶,他拿起來一看,卻是紅紅的辣椒末。

他本是湖南人,自然嗜辣,這些是帶在身邊看看能否播種的,隔了這麼久的時光,他都已經忘記了。

看到辣椒籽吳夢心中大喜,趕緊吩咐李五推著自己去了丁府院子內的菜地裡,小心翼翼的種下了十幾顆辣椒籽。

吳夢不知道的是林貴平此時正和張財神躲在盛隆商鋪的密室議論他的問題。

林貴平拿出手繪的圖樣遞給張財,道:“財神爺,吳先生背囊裡的物什某都翻了出來,仔細繪製了圖樣,你且看看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用的。”

張財神接過林貴平手中的圖樣,那上面奇形怪狀的東西看得他也是一頭霧水。

林貴平又道:“吳先生背囊中的水晶杯可是價值連城,他怎的會淪落為乞丐?”

張財神笑道:“君烈,若是你雙腿殘疾之時身上帶著寶物,莫非就不怕歹人覬覦?”

林貴平點了點頭道:“那倒也是,不過其他那些怪模怪樣的寶物卻不知有何用途?”

張財神搖了搖頭道:“某也不是很清楚,吳先生進了丁府也有大半年了,並未和他人有過來往,好似這世上就沒有他的親人一般。”

林貴平微微頷首,說道:“吳先生的背景某早就行文去查過,他自稱是荊湖南路潭州人氏,可那潭州峒蠻遍地,查無可查,只好作罷。”

張財神站起身來將圖樣收進櫃子裡,在房間裡轉著圈思索起來。

片刻後他緩緩說道:“吳先生所作之事無一不是為了百姓著想,無名大師又稱此人無礙,都都只也未有指令下來,再說他雙腿殘疾,從不出門,又能翻出什麼浪花來。我等還是靜觀其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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