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不直接在修行界試探,而是非要來爭奪塵世間的權利?”

聽了剛剛莊至賢的話以後,楊妔還是不明白,修士不是已經看淡了塵世間的名利追逐了嗎,怎麼還會過來插手塵世間的權力財富。

“因為那些活得長久的傢伙誰都有幾個不成器的子孫後代,所以就算他們自己用不到,有時候還是會為了自己的子孫後代考慮一下的,這個時候楊烈又飛昇了,你要知道對於一般的修士來說,飛昇到了上天界可就再也回不來了,所以......”

莊至賢解答了楊妔的疑問,然後攤了一下手,他只說了所以,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不過在場的四人都心照不宣,明白莊至賢所以後面想要說的話。

“可是你不覺得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沒有解決嗎?”

“嗯?”

莊至賢一愣,還有什麼問題沒有解決的,事情的經過和起因都已經被還原的差不多了,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是什麼,莊至賢皺眉,一時想不出來。

“你說的是楊烈已經飛昇了,可是二十年前的那場爭鬥,又是什麼人替楊家擋下大乘修士的呢,既然玉虛宗敢挑起爭端一定是有著把握的,可是為什麼又會鎩羽而歸,難道不是很不正常嗎?”

聽到顧平的疑問,莊至賢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楊妔,作為大晉皇室的後人,莊至賢覺得楊妔應該知道點什麼吧。

楊妔看到三個人都將目光匯聚到了自己的身上,沉默了半天,緩緩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顧平看到楊妔的動作,有些失望,可是他已經不能再要求楊妔做的更多了,接下來就只能靠自己了,那麼接下來就只剩下這一個問題要解決了,一個最後的,也是最大的問題,二十年前大晉楊家究竟是怎麼在大乘修士這個層次上攔住玉虛宗的。

“也許,你們可以去凌淵閣去看看,沒準會有什麼收穫?”

莊至賢提醒顧平,天涯海角樓所屬的凌淵閣,一直都是修行界當中,修士們不錯的落腳之地,幾乎像迎春樓一樣遍佈塵世間的每一個角落,所以有什麼想要知道的隱秘去凌淵閣沒準能聽到什麼風聲。

顧平搖了搖頭,然後再一次將目光落到了楊妔的身上,說道:“也許,我們應該去找一個玉虛宗的人問一下?”

楊妔這次沒有再搖頭,兩隻手相互搓了搓,有些不情願的說道:“西城,老伺坊鐵匠鋪,那裡的鐵匠一般都是玉虛宗的眼線,二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個鐵匠還是不是當時的那個鐵匠了,不過我不確定那裡有沒有修士坐鎮,畢竟潛淵衛也只是一個屬於塵世間的機構,修行界的事,潛淵衛還是鞭長莫及。”

顧平看了一樣劉老九,然後又看了看莊至賢,果斷的吐出了一個字。

“走......”

叮、當,叮、當......

鐵匠鋪裡不停的傳出打鐵的聲音,即使是在這剛下完雨的日子裡,鐵匠鋪周圍的溫度依舊那麼高,不過眼前這個看起來上了年紀的老人竟然還能雷厲風行的揮動著看著就不輕巧的大錘,著實讓人驚訝。

鐵匠鋪裡的小學徒,不時的往老鐵匠的鐵胚上澆水,這是什麼鍛造方是,常人還真的沒見過。

老鐵匠直接將大錘掄到已經冷卻的鐵胚上,當的一聲,在鐵胚上砸出一道裂痕,然後搖了搖頭,又將鐵胚夾起來放到融爐中化成鐵水,再次用模具澆灌。

顧平尋找了半天,終於是花費了快要一個時辰的事件才找到了這間鐵匠鋪,一旁立著一塊破木頭劈成的招牌,上面用毛筆寫著‘老伺坊’三個字,有些地方已經快要風化掉了,勉強才能認出這三個字來。

三人站在門口打量著鐵匠鋪,裡面凌亂的擺放著各種金屬,方塊的,長條的,還有沒有提煉的礦物,一股濃濃的鐵水味兒撲面而來,嗆得顧平咳嗽了好幾聲,可是老鐵匠卻像沒有聽見一樣,自顧自的在那裡輪著大錘。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莊至賢走到小鐵匠的身邊,客氣道:“小夥兒,我們仨來買東西了,問問老師傅能不能先停一下手中的活?”

“想要什麼自己挑——”小鐵匠沒有說話,倒是老鐵匠直接開口了,語氣中盡是不耐煩的感覺。

顧平也沒有管老鐵匠耐不耐煩,湊到老鐵匠的身邊,看著那四射的火星,顧平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然後迅速的露出一個笑臉說道:“師傅,那個想問你點事兒?”

說著,顧平從懷裡取出來了一塊莊至賢給他的黑色金屬,莊至賢和顧平說這是什麼深淵精鐵,又是多麼堅硬,又是多麼稀少,顧平也不懂,總之十分珍貴就是了,讓顧平,見到老鐵匠就拿出來,如果識貨的話一定就是個修士了。

老鐵匠看了一眼顧平拿在手裡的只有拇指大小的漆黑金屬,緩緩的放下手中的大錘,然後取過金屬來,對著遠方的天空的烈日一照,就連顧平都可以看到那漆黑的金屬上散發的寒氣了。

老鐵匠看了半天,想了想,又將金屬放回了顧平的手上,盯著顧平,沒有說話。

顧平見狀,心中有些打鼓,看到一旁的莊至賢點了點頭,這才問道:“我想問問老師傅,二十年前大晉楊家和玉虛宗......”

咔嚓——

顧平的話還沒有說完,被一個金屬斷裂的聲音給打斷了。

老鐵匠將手中一不下心折斷的鐵胚丟到了一旁,若無其事的拿起了自己的大錘,又要走到融爐邊上打鐵。

劉老九盯著老鐵匠,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老鐵匠身上有著靈力的波動,應該也是一個修士,不然一個已經七老八十的老頭子怎麼可能掄起這麼大的錘子,當他看到老鐵匠走到顧平身邊的那一刻忽然拔刀直接架在了顧平的身前。

當——

顧平看著那越來越大的錘頭,嚇的直接就僵在了原地,只聽見了當的一聲,顧平閉上了眼睛,然後被巨大的衝力直接震飛出了鐵匠鋪。

莊至賢看到老鐵匠掄錘的那一剎那,就消失在了原地,嚇的小鐵匠直接大叫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畫面再一次映入顧平眼中的那一刻,顧平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然後都到了老鐵匠面前,直接做到了地上。

莊至賢用匕首架在了老鐵匠的脖子上,劉老九的刀則抵住了老鐵匠的大錘,一時間誰也沒有動作,畫面就這樣定格在了顧平被振飛的那一瞬。

“你是玉虛宗的人吧?”

顧平問著,然後在地上撿起剛才掉落的深淵精鐵,用袖子擦了擦,然後還給了莊至賢。

“說話。”

莊至賢在老鐵匠的身後平靜的說道,雖然嘴上一點威脅的意味都沒有,可是見老鐵匠不說話,莊至賢直接就將架在老鐵匠脖子上的匕首又深入了幾,滲出了幾絲血跡。

“我只是一個外門弟子,能知道什麼?”

“不,我不想知道什麼機密,我只想知道二十年前玉虛宗究竟都派的什麼級別的修士來到了晉城?”

“二十年前......”老鐵匠沉吟了一下,“你是想問二十年前迎春樓楚簾歌梳攏的那一晚吧。”

顧平點點頭,等著老鐵匠說話。

“二十年前的那晚,我這裡先是來了一個和我長得差不多一樣蒼老的老人,也是坐在你的那個位置,看著我打鐵,過了一會又來了一個中年人,站在了街頭,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後來呢?”

“後來那個老人對那個中年人說道,‘這次結束後,你就可以離開了’。而中年人則回答了那個老人三個字。”

“那三個字?”

“二十年。”

“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得到了這個回答那個老人就消失了,隨後那個中年人也跟著消失了,之後的事兒我就不知道了。”

“現在呢,玉虛宗的人都誰在晉城?”

聽到這個問題老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盯著顧平,想從顧平的眼裡看出點什麼,可惜顧平那混沌的眼神中卻讀不出絲毫的資訊。

“年輕人,你叫顧平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顧平渾身一顫,下一刻他就明白了,自己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是聯想到最近這些日子以來,玉虛宗的指令來看,能在這個時候針對玉虛宗的人,恐怕就只有那個玉虛宗下令一定要抓住的那個叫顧平年輕人了。

顧平點點頭,皺著眉說道:“我只是想活下去,可是玉虛宗明顯不給我這條出路。”

老鐵匠聽了顧平這話,忽然覺得有些心酸,一個眼前這樣年輕的一個少年,他究竟做了什麼,讓宗門如此的不留活路。

“即將突破築基期的宗門天才,甘緣正在趕來的路上,算算日子,最慢,明天就應該到了,隨行的還有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御雯洲,他也很強,應該和幾天前出手的月河教弟子章程林相仿,月河教的那些人也不知從哪得到的訊息正在趕來,應該也快到了,天涯海角樓的人現在都在凌淵閣了,至於光明道的訊息,現在還未可知。”

顧平看了莊至賢一眼,莊至賢鬆開了架在老鐵匠脖子上的匕首,默默的走到顧平的身旁,老鐵匠覺得身上一鬆,將緊握在手中的大錘直接扔到了地上,振起了一些鐵屑。

“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

顧平看向老鐵匠,從這個滄桑的面孔上,顧平看到了一種他形容不上來的東西,不過顧平覺得,老鐵匠應該是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不是帶著對玉虛宗的仇恨活下去,而是為了自己活下去。

“那個叫做甘緣的人來了,可以讓他到凌淵閣一見,我想他一定願意見我一面的。”

老鐵匠發呆的望著已經走遠的顧平,他忽然覺得這個年輕人很普通,應該就是個普通人,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兒,也不想什麼奸詐小人,他不明白宗門為什麼要為難一個這樣的年輕人,可是這些年來宗門做這樣的事兒也不少了,自己一個連築基都沒到的外門弟子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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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鐵匠只能默默的嘆了一口,“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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