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伐益州劉備欺弟 取涪水楊高授首

卻說劉璋邀劉備入川抵禦張魯,席間魏延等欲殺劉璋,正欲得手時,玄德見狀,掣劍大喝道:“吾兄弟相逢痛飲,並無疑忌。又非鴻門會上,何用項莊、項伯耶?不棄劍者立斬!”

劉璋亦叱道:“兄弟相聚,何必帶刀?”命侍衛盡去佩劍。玄德喚諸將士上堂,以酒賜之,道:“吾弟兄同宗骨血,共議大事,並無二心。汝等勿疑。”諸將皆拜謝。劉璋執玄德之手而泣道:“吾兄之恩,誓不敢忘!”二人歡飲至晚而散。

玄德歸寨,責諸將道:“公等奈何欲陷備於不義耶?今後斷勿為此。”眾將維諾而退。卻說劉璋歸寨,劉饋等進言道:“今日席上,殺機四伏。主公何不見乎?不如早回,免生後患。”劉璋道:“吾兄劉玄德,非比他人。”

眾將道:“雖玄德無此心,他手下人皆欲吞併西川,以圖富貴。”璋道:“汝等無間吾兄弟之情。”遂不聽,日與玄德歡敘。忽報張魯整頓兵馬,將犯葭萌關。劉璋便請玄德往拒之。玄德慨然領諾,即日引本部兵望葭萌關去了。眾將勸劉璋令大將緊守各處關隘,以防玄德兵變。璋初時不從,後因眾人苦勸,乃令楊懷、高沛二人,守把涪水關。劉璋自回成都。

玄德令魏延、向寵引兵為前鋒,自到葭萌關,嚴禁軍士,廣施恩惠,以收民心。

再說閻行當日與雲騄定下情緣,便離了姜家莊,從上庸輾轉過荊州來投玄德。一路對雲騄禮敬有加,謂道:“我妻新喪,乃大不幸也。如今屍骨未寒,怎忍便續?”於路投客棧、莊園借宿,也是分舍休息。雲騄更是欽佩。

不幾日行至江陵,劉備已率軍入川。閻行就在城中歇馬一日,繼而折向益州來玄德軍前投獻。這日晌午,穿過永安,行至廣漢境內,走進一座大山腰裡。閻行射了只野兔,雲騄生火炙烤,香氣四溢。忽然有人放聲高歌,歌聲豪邁。

二人循聲望去,看一個大漢,身長八尺,衣衫襤褸,披頭散髮,正信步走來;待近閻行面前駐足,晃了晃手中酒葫蘆,下禮道:“某家有酒,卻無肉;壯士有肉,卻無酒。不如可否同享共用?”雲騄見他異樣,待要張口回絕。

閻行已然起身,還禮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但有酒肉,吃喝無妨。”就邀那人坐下。那人也不客氣,撕下一條兔腿大口吃了起來,然後將手中酒葫蘆遞了過去,示意閻行先飲。雲騄道:“酒從外入,不便先飲。”

行笑道:“跋涉江湖之人,毋須多疑。”遂拔掉塞子,猛灌幾口,又將酒葫蘆還給那人。那人見行豪邁坦蕩,臉色稍稍露笑。於是兩人相對吃喝,不一陣,酒幹肉盡。那人起身拍拍肚子道:“酒足飯飽,人生快意也!”就要辭去。

閻行道:“還未請教尊姓大名。”那人道:“在下彭羕,字永年,乃廣漢人士。”行道:“不知先生如何這般狼狽?”彭羕苦笑道:“在下本乃益州牧劉璋麾下從事,因苦諫劉璋老革不要請劉備入川,惹惱了那老革,被他貶為徒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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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道:“劉季玉雖有益州之地,稟性闇弱,不能任賢用能;加之張魯在北,時思侵犯;人心離散,思得明主。而劉使君乃天子皇叔,仁義佈於天下。若為蜀中之主,乃川中軍民之福。不瞞先生說,某乃西涼遊俠閻行,字彥明。此番攜家小入蜀,就是來劉使君軍前投獻。”

彭羕笑道:“劉備柔中帶剛,仁中藏奸。彼從劉表,便謀荊州。實是心狠手辣之輩,非為明主也。”

行道:“古今成大事者,無不心狠手辣。就當朝高祖皇帝尚索父肉羹食。以此論之,使君尚可稱為明主也。”彭羕啞然無語。

閻行又道:“我觀先生亦非泛泛之輩,不如與我同投劉皇叔,博取功名,豈不強過在此空懷抑鬱乎?”羕聞言,沉思許久,嘆道:“也好。”於是二人並肩起行。

及至葭萌關軍前,有小軍攔路,閻行道:“我等來投奔皇叔從軍的。”小軍道:“投軍需往軍政司處登記。”彭羕道:“我等慕名來投,只要見劉皇叔。”小軍見他衣衫寒酸,譏笑道:“皇叔豈是汝等輕易可見的?”羕大怒,罵道:“汝等有眼無珠,只會以貌取人。某乃廣漢彭永年也。”小軍厲聲叱道:“無名之輩,聞所未聞。軍營重地,休要在此喧鬧。”羕不依,大吵大叫,閻行苦勸不住。小軍就要揮棒將他轟走,忽一人喝道:“來者莫非永年兄?”羕循聲望見,見一人葛袍長衫,正往這裡奔來,當即大笑道:“孝直兄,別來無恙!”來人正是法正。原來法正奉命在劉備軍中擔任參謀。當下二人見面,正道:“某聞說永年兄被季玉公流放,卻因何在此?”羕指了指閻行道:“某同這位閻壯士來投奔劉皇叔的。”正大笑道:“永年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羕道:“好你個法正匹夫,賣主求榮得厲害,卻來嘲我。”兩個握手大笑。法正就引彭羕、閻行來見劉備。備乃問道:“這位先生何人也?”正道:“此乃廣漢彭羕,字永年。有奇才大略,與某多年相交。只因口出狂言,得罪了劉季玉,被劉璋把他貶為徒隸,流放在外。”劉備道:“先生既來,可願意與我共扶漢室?”彭羕道:“自當從命。”劉備甚喜,留彭羕與法正一同參謀軍事。羕欣然道:“甚妥,甚妥。正好我與孝直臭味相投。”又舉薦閻行,備見他拖家帶小,遂修書一封,讓他先回江陵安頓家小,再來軍前效力。行取書拜辭。

卻說張魯遣弟張衛引馬超、龐德來取西川,與劉備對峙葭萌關下,兩軍交戰數陣,馬超英勇,玄德急不可勝。這日向朗來報說,軍糧不繼,已不足維持本月。孔明道:“主公可下書往成都,催劉季玉速發糧米相助。”玄德從之,下書遣人往成都去。見劉璋後呈上書信。

劉璋看畢,即欲發糧。大將劉饋道:“劉備自從入川,廣佈恩德,以收民心,其意甚是不善。今求軍馬錢糧,切不可與。如若相助,是把薪助火也。”劉璋道:“吾與玄德有兄弟之情,豈可不助?”

階下一人出道:“劉備梟雄,久留於蜀而不遣,是縱虎入室矣。今更助之以軍馬錢糧,何異與虎添翼乎?”眾視其人,乃零陵烝陽人,姓劉名巴,字子初。璋聞劉巴之言,斥道:“吾兄助我北御張魯,如不發糧,豈非忘恩小人乎!”

忽一人大呼道:“主公差矣!某聞劉備與馬超在葭萌關對戰,敗多勝少,為何?非是不能勝馬超,實乃不肯出力也。彼既無義,主公何談忘恩?”眾視之,來人身高八尺,容貌威武,乃西川上將,益州蜀郡人張任,字伯放者也。

劉璋聞張任言,猶豫不決。黃權、費觀又復苦諫。璋乃量撥老弱軍四千,米一萬斛,發書遣使報玄德。仍令楊懷、高沛緊守關隘。劉璋使者到葭萌關見玄德,呈上回書。

玄德大怒道:“吾為汝禦敵,費力勞心。汝今積財吝賞,何以使士卒效命乎?”遂扯毀回書,大罵而起。使者逃回成都。孔明道:“主公只以仁義為重,今日毀書發怒,前情盡棄矣。”玄德道:“如此,該當若何?”

孔明道:“為今之計,只有拋棄名節,先發制人而奪取西川。”玄德沉思良久,乃道:“全憑軍師

謀劃。”孔明得令,乃喚眾將用兵。

再說使者逃回成都,告示劉璋,璋大驚,急聚集文武商議道:“劉備欲奪吾基業,當如之何?”張任道:“劉備狼心已顯,主公當速做應對之策,遲時恐遭圖也。”黃權道:“事不宜遲。即便差人告報各處關隘,添兵把守,不許放荊州一人一騎入關。”璋從其言,星夜馳檄各關去訖。

這廂孔明計議出兵,先令黃忠、馮習為前部,直抵涪水關挑戰。向朗道:“糧草不足,如何用兵?”孔明道:“可先奪梓橦糧草,再差荊州速速送糧。”向朗領命欲辭。

忽見傅彤徑來稟道:“有益州大商賈東方奎,願獻糧十萬斛。”玄德大喜,急召來見,以上禮相待。謂道:“員外於危難之時伸出援助,讓備何以報答。”

奎道:“皇叔仁德,兩川之民無不翹首以盼,如嬰兒之望父母也!庶民經商多年,薄有微資,自當略表心意,豈敢當皇叔之謝。”玄德令擺宴招待,又封東方奎官爵。奎道:“庶民才疏學淺,當官是萬萬使不得。”固辭不受。就盤桓一日,乃辭。

再說黃忠、馮習領兵直叩涪水關,關上守將乃楊懷、高沛。見黃忠兵至,楊懷便要開關迎戰,高沛道:“黃忠乃劉備手下大將,威震荊楚。楊將軍不要輕敵,還是堅守為上。”懷道:“黃忠不過一老卒耳,何懼之有?”遂帶兵開關迎戰,不過數合,被忠生擒過馬。軍卒盡潰。

黃忠命押去見玄德。孔明道:“欲破涪水關,全在此人身上。”於是命押出楊懷,用好言撫慰道:“吾素知楊將軍忠義,敢以正言相告:劉益州與吾主反目,全賴奸臣挑唆。今就放將軍回去,說於劉益州,勿使兄弟操戈。”

楊懷拜道:“活命之恩,實不敢忘。某願開城引皇叔大軍入關。”玄德大喜道:“誠如將軍所言,他日功成之後,封賞定在眾人之上。”楊懷道:“某明夜三更時,引心腹開啟涪水關門,然後舉火為號。還請皇叔引兵奪關,勿要失約。”玄德允諾,先厚賞楊懷。

楊懷拜辭而去。及懷出,魏延進言道:“楊懷乃劉璋心腹愛將,非他人可比,願主公切勿深信。”孔明笑道:“不如文長所料。正要將計就計取關。”乃令魏延如此如此用計,延聞言拜服:“軍師真神機也。”

楊懷離了葭萌關,直奔涪水關上來,入見高沛,言劉備取川之意。沛大驚道:“然則爾因何回來?”懷道:“我獻詐計,與劉備約定明夜三更獻關,以舉火為號。到時可大開關門,佯做獻關之勢,誘入劉備。然後伏兵殺之。”沛大喜道:“全賴公之妙計。”於是安排兵馬。

次日三更,月黑風高。楊懷見約定時辰已到,開啟關門,舉火吶喊,佯作獻城。不多時,喊殺震天,一彪人馬殺入;當先一人,正是劉備。懷見劉備入伏,放起號炮,與高沛一齊突出,荊州軍首尾不得相顧,登時大亂。高沛自引一軍來殺劉備,一刀劈下,劉備墜馬倒地。

沛大喜,急忙下馬割其首級,忽覺胸口一涼,一槍穿心而過,登時斃命。原來進關者並非劉備,乃孔明尋軍中死囚假扮,黑夜之中不能分辨詳細。懷見高沛斃命,就知中計。急教閉門時,已是不及,荊州軍已斬斷關鎖,放下吊橋。

楊懷見勢已去,引數百騎突圍,正遇一軍堵截,當先一將,提刀喝道:“無知蠢輩,識義陽魏延否!”懷見魏延,魂飛魄散,被延手起一刀,劈為兩段,餘者盡降。涪水關遂破。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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