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興郡城之中的激情一戰塵埃落定,在始興郡城數百裡之外的衡陽縣城周邊,一場早已塵埃落定的戰鬥正在蕩起餘波。

密林山道,鳥鳴蟬噪。

劫後餘生的邵靈芝驚駭地看著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老道士,仙風道骨,一看就是高人模樣。

話已出口定然也是收不回來的,只好坦言,“老道長知道扶胥鎮?”

李稚川哈哈一笑,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瞧著在地上不安扭動的馮蕉,“咱們一會兒再說,先把這個胡說八道的惡人處理了。”

馮焦感應著李稚川身上如高山大嶽般的磅礴氣機,頓時如喪考妣。

自己那點小心思騙過這個傻乎乎的弟子不難,可要騙過他師父那就沒可能了。

於是看著李子的眼神也充滿了怨毒,你這小子忒不地道,不是說沒師長隨行嗎?

不巧剛好看見李子嬉笑調皮的小眼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這小子是在故意裝傻逗自己玩呢!

想不到我堂堂縱橫雲夢大澤十餘年的馮大仙長,今日卻在這山溝裡翻了船。

山風嗚咽,似乎也在為他奏響輓歌。

李子小胸膛一挺,指著地上不安扭動的馮焦,“你這惡人,強搶民女,殺人害命不說,還陰險狡詐,信口雌黃,本大俠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這惡人!”

馮焦心知必死,脖子一橫,倒也光棍。

不料那個深不可測的高大道士卻扭頭看著他,一道心聲響起在馮焦心湖之上,“想不想活命?”

馮焦原本已是絕望的心瞬間燃起希望的火光,也沒管暴不暴露,看著李稚川不住點頭。

李稚川道袍一揮,馮焦瞬間暈了過去,他將收回手中的繩索扔給李子,“我來處置他。”

然後扭頭跟緩緩走過來的師弟說了句,“勞煩師弟先把他收押起來。”

他面朝邵靈芝和張得安,微笑一聲,“我不僅知道扶胥鎮,我還知道你二人受誰所託,要去往何處,你們信嗎?”

邵靈芝和張得安下意識搖了搖頭,不敢相信,旋即又覺得這老道士挺厲害的可不能得罪了於是又點了點頭。

李子看著好笑,不禁笑出了聲。

李稚川伸手揉著李子的腦袋,“你還想不想你的那個偶像了?”

李子兩眼放光,拉著李稚川的手,“想啊,咋不想!”

不過瞬間又耷拉下來,“可是偶像在哪兒我也不知道啊。等了這麼久他也不來找我。”

“如果請你幫你偶像辦個事,你答應嗎?”

李子捏著下巴,“那得看什麼事了。”

李稚川指著邵靈芝和張得安,“他們二人就是受你偶像所託,去往錦城的,你願不願意護送一程?”

李子瞬間扭頭,死死盯著李稚川。

李稚川裝作沒看見,“你不是一直想去闖蕩江湖嘛,正好遂了你的意啊。”

“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沒有。”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

李子瞬間表情一變,拍了拍手,“那好吧。本大俠臨危受命,扶危濟困,二位壯士就與我一道,共赴錦城吧。”

邵靈芝和張得安還愣在原地,這到底怎麼回事,似乎沒問我們一聲啊。

李子跳上一塊石頭,讓自己的視線跟二人齊平,看著二人,“我幫你們捋一捋啊,之前你們被追殺呢,是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了你們,誰知這一救呢,居然發現你們是我一個特別崇拜的大哥的朋友,正好呢,你們有難,我又有空,乾脆我就替我那大哥護送你們前往錦城,皆大歡喜!沒看過話本小說嗎?那上面都這麼寫的,你說巧不巧,無巧不成書啊!”

邵靈芝和張得安目瞪口呆,張得安看著眼前的小屁孩,哦不,小仙師,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您怎麼知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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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錦城?”

李子小手一揮,滿不在乎地道:“猜的唄,還能咋的!”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一旦有了決定,還是沉不住氣。

他扯了扯道袍,稍稍有些不耐煩,“這個路上慢慢說吧,有什麼可猶豫的,我要害你們還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

邵靈芝扯了扯張得安的衣角,深深一拜,“那就多謝小道長了。”

同時朝著李稚川和後來出現的尋真觀老觀主施禮道:“也多謝二位道長相助。”

張得安也一一感謝。

李稚川點點頭,跟李子說,“事不宜遲,趕緊出發。”

李子回頭瞪了他一眼,我怎麼感覺你還是要趕我走一樣!

李稚川的聲音想起在李子的心湖之上,“一路小心,不要暴露身份,遇上事兒身上法寶法器隨便用,別心疼,人活著才是最主要的。”

李子這才嘴角笑了笑,故意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話多!”

對二人說,“你們稍等我一下。”

旋即躲進了一塊大石頭後面,不一會兒,一個十來歲的尋常小孩就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

李子老氣橫秋的上下瞅了瞅,唉聲嘆氣,“果然,還是只有道袍能體現出我的帥氣。”

李稚川凌空甩去一個板栗,李子就這樣帶著邵靈芝和張得安揚長而去。

三人的身形緩緩被密林吞沒,頭戴芙蓉冠的尋真觀老觀主憂心忡忡道:“真不擔心李子出事兒?”

李稚川望著天上振翅飛過的鳥,“總被我護著可不行,該放出去了,要不幾年之後如何擔當得起大任。”

“萬一出事兒了怎麼辦?”老觀主還是不放心這個驚才絕豔的師侄。

“能殺他的不敢殺,敢殺他的不能殺。”李稚川道袍一甩,“若是能殺又敢冒著風險殺了,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可實際上李稚川心中卻是難得的輕鬆,這小猴子太皮了,這些年可把自己這老骨頭折騰得夠嗆,終於逮著機會讓他自己做點事,自己也終於能清靜點了。

老觀主顯然對李稚川略顯腹黑的心思並不知情,還暗歎一聲,都不容易啊。

他一把將馮焦拎在手裡,跟著師兄一起去離去。

自打從祝融秘境中出來之後,齊紫衣就被老觀主禁足在觀中。

午後的陽光在江面上氤氳出萬千氣象,站在尋真觀裡的一處觀景臺就能欣賞到這一奇景。

這以前是齊紫衣最喜歡待的地方。

可這些天裡他甚至都沒有出現在觀景臺,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翻閱道藏。

此刻他正坐在一顆古樹下,手中捧著的,也是一本道藏。

古樹濃蔭,素茶道藏,年輕道士,清風徐來。

一聲輕咳響起在他的耳旁,齊紫衣驟然抬頭,瞧見兩個人影站在他的面前。

眼神從疑惑到驚訝再到惶恐,齊紫衣連忙起身,朝那位素未謀面的高大道士行起了道門大禮,“齊紫衣拜見掌教。”

然後再跟師父行禮。

李稚川笑了笑,將他扶起,“若是你連我都認不出來,我這次也就沒必要來這一趟了。”

齊紫衣心中一凜,看來有事與自己有關。

老觀主陪著李稚川坐下,齊紫衣識趣地端來茶水,親自倒上,垂手在一旁,靜候吩咐。

李稚川將手中拂塵一甩,凝望著眼前的這幅大好皮囊,“你想當天仙在人間的代言人,你當得了嗎?”

齊紫衣被說破心中隱藏之念,但卻毫不慌張,只是神態愈發恭謹。

李稚川端起一個茶杯看著,“你太弱了,就連道教一教你都無法全力掌控,天上那些視人間如螻蟻的仙人又如何看得起你?”

齊紫衣恭敬道:“掌教教訓得是。”

“若非你是我師侄,我早一巴掌拍死你了。

齊紫衣額頭上頓時滲出冷汗,雖然這句話意味著自己不用被拍死,但那股威壓也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威壓是什麼,威壓無非就是光環給人的心理壓力。

道教掌教、紫霄宮宮主、天榜第一人、合道境上品大修士,無一不是極其厲害的光環,當一個集這些光環於一身的人,對你說幾句重話,又有幾人淡定得了。

李稚川見好就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說吧,你在祝融秘境中鼓搗了些什麼?”

齊紫衣絲毫沒有隱瞞,將自己所見所聞詳細說來。

自己尤其細心關注的那些大修士遺言、天仙刻字、碑文秘法也都一一講了。

李稚川點點頭,“有這個心,不過選錯了路。”

他點了點齊紫衣,“你的路,在天京城。”

齊紫衣愕然,天京城?

“接下來,我許你離開尋真觀,去天京城佈道,在此期間,以紫霄宮為首的天下道門會全力支持你。三年之內,若是你能夠得到皇帝接見,為皇帝講道,我便許你別開生面。”

李稚川語氣平淡,似乎在說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可這句話落在老觀主和齊紫衣二人的耳中,無異於平地起驚雷。

“不可!”

“當真!”

師徒二人同時開口,卻是完全不同的意見。

李稚川伸手朝下微微壓了壓,對齊紫衣道:“你先去琢磨琢磨,有什麼還要問的,咱們一會兒再談。”

齊紫衣朝二人行禮後退下,神情激動。

老觀主以心聲道:“師兄!你明知我這徒兒心中野心勃勃,為何不加以抑制,反倒催長起來了。”

“堵不如疏,疏不及用。野心這玩意兒,用好了,可不是什麼壞事。”李稚川似乎胸有成竹。

一手養大的徒兒,幾乎等於一個兒子,老觀主的心裡對齊紫衣的感情是十分復雜的,否則以齊紫衣近年來的有些行徑,早被老觀主打殺了。

所以,李稚川這三言兩語如何能說得通他。

李稚川自然也看得出這一點,他端起茶杯,將杯中茶湯一飲而盡,“師弟可知道我為什麼讓齊紫衣自己再去琢磨琢磨?”

老觀主搖搖頭,他雖然也是個厲害人物,但從小就樣樣不如自己這個師兄。

“因為我要先說服你啊。”李稚川放下茶杯,“一會兒與我一起迎接一個客人,等見過了他,你再想想?”

老觀主黑著臉點頭應下。

李稚川忽然抬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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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運抱起雲落,朝外走去。

擁擠的人群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道路。

兩個狠人啊,拳拳到肉,最後生生打死了。

關鍵是從頭到尾,兩人都沒說幾句話,姓甚名誰,有何仇怨,圍觀之人一概不知,這場架看得,精彩又遺憾。

便有些機靈的想要去尾隨孫大運,瞅瞅住在哪兒,看能不能挖出些訊息來。

誰知剛走出沒幾步,就被忽然出現的一隊黑衣人攔在了一條街道外,眼睜睜看著孫大運消失不見。

孫大運緊咬著牙關,心裡想著,路上若有人敢攔路,他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將雲落安全送到陸家別院。

然而一路通暢。

當他把雲落放在床上,去打來一盆熱水正要去為雲落擦拭身體時,陸績推開門走了進來。

孫大運看著那張已經有些熟悉的臉上,依舊掛著的笑容,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勇氣。

三境凝元境巔峰的山澤野修孫大運,將手中的一盆熱水徑直潑向了七境問天境巔峰的鎮江陸家二長老陸績。

陸績不閃不避,抹了一把臉,髮絲上還掛著水珠,冷冷道:“這麼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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