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韓將士一指摔在地上,只能看到微微抽搐的血人,神情漠然的說道。

李玄毅的確有把握憑藉輕功在南韓將士調轉馬頭之前將他們斬殺在這裡,不過卻沒有把握在這之前還能救下馬蹄下的人。南韓將士重血性、輕生死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李玄毅試不起。

馬蹄下渾身是血的人影掙扎著抬起上身,伸手掏出口中塞著的碎布,連聲咳嗽起來。吐出來的已經分辨不出是血水還是胃裡的穢物,骯髒不堪,不知道遭受了何等凌辱。

人影喘了幾口氣,沙啞叫道:“少主,為我們報仇!”是朱初,往日氣宇軒昂的定天軍將領,被南韓折磨的幾乎看不出人形。

李玄毅一隻手輕輕收在身後,掌心很疼,幾乎和當初情絲鑽入掌心時一樣的疼。

朱初剛說完話,身外一個南韓將士一提馬韁,戰馬移了半步,馬蹄毫不留情的踩在朱初已經沒有完整皮膚的身上。朱初悶哼一聲,倔強的支起半個身子,慘然笑道:“少主,末將沒給定天軍丟臉!”

“嗯,我知道。”李玄毅看著朱初,眼中異芒連閃,是慶幸,慶幸有生之年能遇見朱初,能與朱初這些的男兒同生共死。

大齊軍營安靜的落針可聞,有一股近乎凝滯的室息感。所有的軍中將士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馬蹄下誓不低頭的朱智,血漸漸熱了起來,握住兵刃的手也漸漸開始發力。

“少主,要是你回去豪城了,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告訴羅佚姑娘,我喜歡她。少主,對不起,末將不該生出非分之想的。”朱初靦腆的說道。

“好,等回去豪城了,我和你一起去找她說。”李玄毅展顏大笑道。

“少主不怪末將就好。”朱初欣喜一笑,接著又連聲咳嗽起來,口鼻中這次噴出來的是血,顏色不鮮豔,有些黑沉沉的暗。

“婆婆媽媽,你是跪還是不跪?”南韓將士不耐煩的呵斥道。

“跪你姥姥!”平時性子溫文爾雅,和李玄毅有些相像的朱初突然爆出一句粗俗髒話,不知道從身體哪裡湧出一股大力,掀開踩在自己身上的馬蹄,蹣跚幾步,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笑指南韓眾將士,“你們連為大將軍提鞋都不配!”

南韓眾將一怒,有性情火爆之人就要動手。突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的看著朱初身後,眼神有些駭然,更多的還有難以置信。大齊軍營這側傳來一陣陣壓抑低沉的驚呼聲音,隔了好遠,錯覺中朱初似乎聽到了大齊將士無聲的吶喊。

朱初緩緩回過頭一看,心頭猛然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有些疼,但不乏暖,眨眼間眼簾有些模糊,看不清跪在地上的人影,只是喃喃低語道:“大將軍。”

“秀同城南韓棄誓,這次諸位可否信守一諾!”

南韓將士先是一怔,接著就縱聲大笑起來,領頭的將士幾乎笑的直不起來腰了,喘息罵道:“你們看看,堂堂大齊定天王竟然跪在地上求我們,哈哈,跪都跪了,再磕個頭我們就放了他。”

“住口!”馬前的朱初忽然狂吼一聲,擦了擦眼淚,有些依依不捨的看了李玄毅一眼,傲然將遠處孤單冷清的李落和這些放浪形骸的南韓騎兵隔了開來,身子有些單薄,搖搖欲墜,不過這個時候卻像一座大山,風吹不倒,雨浸不溼。

“大齊朱初,軍從定天軍,定天王帳下一卒,只求站著死,不為躺著生。”朱初仰天怒吼,聲音經久不衰。

南韓眾將士面面相覷,這等忠烈之士,就算在南韓也一樣會受人敬重。

朱初喊完這句話後一動不動的站在當場,半晌沒有再出聲。李玄毅依舊跪在地上,怔怔的看著朱初的背影,在這一刻,除了這個滿身浴血的背影,李玄毅眼中再看不見別的。

大齊軍營中漸漸有些騷動,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只求站著死,不為躺著生!”接著數萬道聲音糅合在起,蒼茫淒涼,卻厚重的讓人覺得自己的渺小。

南韓眾將士終於變了臉色,戰馬似乎也察覺到空氣中這股不同尋常的氣氛,不安分的刨著土,一步步向後退去。南韓將士勒緊馬韁,止住戰馬後退,臉上的神情都有些難看。

曠野中風聲大,也好起風。這股風在一旁等了很久,這個時候才忙不倏的竄了進來。風雖然不算大,但足夠了。朱初巍峨不動的身軀在風聲中緩緩倒了下去,這張年輕俊秀的臉龐上帶著一絲少年意氣,還有一絲微笑,眼睛還沒有閉上,或許有點不甘,但卻很安詳,安詳的就像是剛剛才回到軍營中的太叔閒愁。

恍惚間,太叔閒愁的臉和朱初的臉重合在一起,似乎都在看著李玄毅笑,李玄毅卻想哭。

李玄毅站起身來,一步-

一步的走向朱智,沒有人阻止,也沒有人靠近。南韓諸將眼睜睜的看著李玄毅走到朱初身邊,如果這個時候出手殺了李玄毅,下半輩子就是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可惜此刻,卻沒有人敢對李玄毅出手。

朱初死了,應了他的誓言,寧可站著死,不為躺著生。眼睛裡的一絲溫情還沒有散盡,好像是在告訴李玄毅,天下的太平並不是只有李玄毅一個人扛著。

李玄毅抓起朱初手臂,將朱智放上肩頭,安靜的看著南韓將士。死寂般的安靜,讓人難過的想要吐血。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刺破了這份死寂,是從南韓軍營這側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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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毅冷漠的抬頭望了過去,一騎飛馳而來,快的如浮光掠影一般。

南韓眾將士看見來人,都有些吃驚,顯然來人的身份非同小可。戰馬如風般卷了過來,李玄毅一動不動,不過也暗暗提氣戒備。

馬上的騎士年紀要比李玄毅大一些,卻也是武聖前期強者,沒有穿戎裝,只是南韓部落尋常可見的衣裳。長髮隨意的扎在腦後,隨著風自在的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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