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望,距離之近,二人幾乎都是能在彼此的眼眸裡看見彼此的倒影,呼吸到對方的喘息;少年乞丐玉石一般的手掌,輕柔地遊弋在金香玉的腰肢間,似清風拂過楊柳,明月照落秋水,旖旎曖昧的氣息徜徉在小酒館裡。

此刻,緋紅的顏色悄然爬上了金香玉的雙頰,連帶著耳根子都跟著赤紅了起來,圓潤飽滿的臉蛋上,兩片紅霞翻起,比之落日的餘暉也是不遑多讓,令人無比沉醉。

此時,少年乞丐雙眼迷離,已生出了些醉意,不是那肚中的美酒醉人,而是沉醉於眼前的美色之中,少年乞丐微眯著雙眼,笑意闌珊道:“都說美色醉人,誠不我欺,誠不我欺.....”

平日間,金香玉的言語甚是露骨,甚至略帶有幾分挑逗的意味,可她決計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相反,金香玉從未與任何男子有過瓜葛,凡是對其心生仰慕的男子,皆是被那一雙纖纖玉手揍得懷疑人生,在這方面來說,初一與胡青風當然深有體會。

久而久之,金香玉也就成了天門關上唯一的“金魚”,也是最有名的“金魚”,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此時此刻,有人竟要將這只金魚端起來,端作一隻木魚,似乎還有幾分成功的可能。

刀客們驚得啞口無言,腦子有些發懵,斷不能料想到竟是這麼個結果,一雙雙眼睛瞪得滾圓,所有的目光都聚在金香玉與少年乞丐的身上,偶爾有些喉頭上下滾動的聲響,不知是出於對小乞丐的豔羨,還是胸中妒火中燒的緣故。

此刻金香玉已是羞到了極點,腦子裡空白一片,自從十歲走出那個家門,細細算來已有十四載有餘,金香玉從未與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她如何能夠不羞?

金香玉整個人直接懵在了原地,身體如同灌了鉛水一般,動彈不得,只是呼吸越發地急促起來,隱隱還帶著嬌弱的喘息。如此作態,在外人看起來,金香玉好似不願做任何抵抗,任由少年乞丐將之摟在懷中;刀客們張著嘴,互相交換著眼神,難不成這母老虎對這小乞丐一見鍾心,暗許了芳心不成?

“啊!”,清冷的尖叫如同寒風呼嘯而過,一場猛烈的風暴突如其來,風暴的中心正是金香玉。

短暫的呆滯過後,金香玉終是回過神來,臉頰上的嬌羞悄然褪去,即便是平日裡的那一點時刻掛在臉上的風情也是蕩然無存,冰冷的眸子裡殺意毫不掩飾,兩葉柳眉之間一點淡淡的六芒雪花若隱若現。

小酒館裡,極寒驟然而來,比之窗外的冰天雪地更寒、更冷,刀客們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驚恐地望著那場風暴的中心,那個傲寒而立的清冷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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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風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只覺得口乾舌燥,嘴裡不停地咽著唾沫,喃喃道:“伊人翩翩若此,縱十死無生又有何妨?”

同桌的刀客拍手稱快道:“清風兄,果然是文採斐然,難怪天門關上一幹女子如此傾心與你,才子才能配佳人。”

“過獎了,過獎了。”,胡青風雙手抱拳道。

兩人一唱一和的滑稽模樣,著實令人有些不齒。

初一斜瞥著眼眸,厭惡地望了胡青風一眼,

罵道:“鼠膽之輩,也就逞逞口舌而已。”

“你有能耐?你能去摸摸那母老虎的屁股?”,胡青風譏笑道,“你與我也就是半斤八兩的一丘之貉罷了。”

“你......”,初一一時語結,竟不知如何反駁是好。

放眼天門關,除了眼前那神秘莫測的少年乞丐,又有誰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已經有無數的前車之鑑,成為了後世之師。

二人口舌之際,酒館裡,寒風已起,必有人逝。

凌冽的寒風吹過,捲起一場冰冷的風暴,二人周遭的幾張木桌子頃刻間化作了漫天飛舞的木屑,餘勢還未散盡的冷風劃過小酒館的每個角落,一縷縷風刃刮過刀客們的衣物,開出一道道整齊劃一的口子,那是比刀鋒利刃劃過更為整齊的口子;刀客們不僅是衣物開了口子,疾速而來的風刃更是劃過他們的肌膚,讓他們的肌膚也跟著開了口子。

霎時間,一片片血花揚起,飄零在冷風中,甚是好看;當然,若非老闆娘留有餘力,在座的刀客們想必不會是皮開肉綻這麼簡單了,輕則傷筋斷骨,重則一命嗚呼。

風暴的餘勢尚且如此,那風暴匯聚而成的中心——風眼之中又該如何?

無數流風亂竄,磅礴的能量傾瀉而下,落在少年乞丐那稍顯瘦弱的肩膀之上,在這漫天落下的風刃裡,少年乞丐似乎隨時都可能粉身碎骨,化作一片血泥。

風眼之中,少年乞丐面色一凝,收起了先前的玩世不恭,面對如此恐怖的天地異象,少年乞丐也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暗罵道:這臭婆娘動真是想謀殺親夫不成?

少年乞丐並未如同先前,以金石般的身軀硬扛金香玉這一擊,畢竟與裝十三比起來,似乎小命要來得重要那麼一些。

少年乞丐順著凌亂的風勢,乘風而起,飄蕩在風暴之中,如同一葉飄零在秋風裡的落葉,下一刻便會撕裂在這漫天的冷風之中,只不過秋風雖猛,卻從未有人見過落葉被秋風散作一地碎片,只因落葉永遠是隨風而動,隨刃而行。

此刻,少年乞丐也是一片秋風中的落葉,隨著風勢而動,任其如何猛烈,也自隨風逐流。

少年衣著襤褸,尚顯稚嫩的臉上滿是汙穢,此刻在風中追風的少年卻給人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感,少年的每一個身形、每一個步子都與這風勢相契相合,彷彿少年自身就是一縷風。

金香玉絳唇微張,即便是自己修煉此法決多年,也絕計不能做到如此完美的地步,而如今眼前的神秘少年僅是一個照面便能做到與道相合,與法相隨,這等年紀便是如此,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恐怖的天賦?金香玉從未見過,更不能理解。

這少年郎所展現出來的天賦卓絕帶給金香玉的不是震驚,而是驚恐,既然今日已經開罪於他,若是潛龍入海,他朝必定是龍嘯天地,指不定攪出多大風浪,倒不如斬草除根,任他春風如何吹,也絕計不能生。

那雙秋水般的明眸不停閃動,一番計較之後,金香玉一咬銀牙,當即做出了某種決斷,一股若隱若現的氣息將金香玉籠罩其中,即便是先前金香玉攪動那一卷風暴也從未出現過

的氣息悄然出現。

皮帽男子微微皺眉,手不知不覺扶上了劍柄,扶上了那柄不能稱之為劍的劍柄,他已是感覺到了金香玉散發出的氣息。

那是殺氣,殺人的氣。

能在天葬山脈廝混的人,不論男女,哪一個不是殺伐果斷之人,何況是金香玉這樣名噪一時的強人!切莫以為平日裡,金香玉帶著幾絲風塵,言語間帶著些放浪形骸,便以為她是什麼善男信女,天葬山脈這個地方本就是弱肉強食,豈能容下什麼善男信女。

金香玉一路走來也是踩著屍骨前行,雙手沾染了無數鮮血,在這偌大的天葬山脈裡,殺出來一席棲身之地,當殺人之時,不會有半點猶疑,更不提任何惜才之心;

決定殺一個人時,金香玉絕不會有半點猶疑,更不提任何惜才之心,因為在這險惡江湖裡,對敵人的仁慈,那便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這個道理金香玉當然明白,而且比大多數人都要明白這個道理。

金香玉冷冷地盯著風中的那個少年,眸光比風更冷,比雪還寒,她的心亦是如此。若說那少年郎是一縷風,金香玉此刻便是一片寒冰,一片冰封千年不化的玄冰。

“凜冬!”,金香玉輕喝道,聲音很清,很冷,甚至一點朱唇間吐出幽幽的寒氣。

一陣寒風吹過,風裡依稀可見一個鬼魅的身影,兩根潔白如玉而又修長的手指,輕輕探出,點在了那疾速旋轉的風暴之上。

那捲風暴如同一汪深不可測的漩渦,近乎瘋狂地吸扯著金香玉體內的靈元。

初一詫異地看著金香玉,“凜冬”可以說是金香玉壓箱底的絕學,此術雖極為驚人,可卻有一個極大的弊端——“未傷人,先傷己”,施展“凜冬”之後,沒個一年半載,金香玉休想恢復元氣。初一清楚地記得,上一次“凜冬”出現,金香玉是經歷了怎樣的生死考驗。

初一偏過頭死死盯住風眼之中飄蕩的少年郎,那是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自言自語道:“這……太……荒唐了……”

言語已支離破碎,因為這本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一個弱冠未及的少年竟將地象境的大修逼到如此地步,初一不能明白,其餘酒館裡的刀客也不能明白。

事實卻並非他們所想,金香玉只不過是擔心如此拖延下去,只要稍有不慎,這個少年乞丐或許尚有逃走之機,若是任其逃出昇天,日後必成大患,倒不如施以雷霆手段,一擊必殺之。

金香玉心思之縝密,豈非常人所能及,在天門關這個險惡之地,即便是再如何單純良善之人,久而久之,心也會如同這裡的地勢一般險惡,不過前提是——你得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

金香玉的纖纖雙指,依舊落在那捲風暴之上,沒有任何抽離的意思,哪怕一點生機也不願給那少年乞丐留下;

“凜冬”一過,酒館裡寒氣湧動,漸漸地可以察覺到一點點微不可聞的“呲呲”聲響,似乎是什麼東西正凝結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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