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千魂低聲的呼喚將司馬衝驚醒。千魂提著鬥淮安的人頭和一隻儲物袋站在司馬衝面前。

司馬衝怔了一怔。看了看遠處,蜘蛛群正和眾修士糾纏不清。司馬衝皺了皺眉。用手扶住額頭道:“可曾有一口大鐘?”

千魂還未回答,突然“咚——!!”一聲悠揚的鐘聲響徹全場。

這鐘聲彷彿是一個訊號。周圍的昏暗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光芒灑滿了視野。一座被高牆圍住的恢宏大殿出現在了遠處。大殿氣勢磅礴,但是它已經不再嶄新,歲月的流光在它的身上肆意刻畫,留下了斑斑駁駁的痕跡。

高牆的一部分坍塌了,露出高牆所圍著的玉石地面。地上四處散落著玉砌雕欄,大殿四周是鬱鬱蔥蔥的松柏,坦然自在的野草荒藤。而大殿那已經剝蝕了金色琉璃的簷頭和褪色的硃紅殿門在此時此地無聲地述說著曾經有人來過的故事。

此時眾修士一見宮殿,立刻士氣如虹,各種壓箱底的手段也都使了出來,蜘蛛群哪裡還抵擋得住,大蜘蛛被擊殺,小蜘蛛則四散而逃。眾人立刻奔向宮殿,對於藏身在巨石之後的司馬衝,沒人理會,也沒人過問。此時此刻,只要不擋道,管你誰是誰。

司馬衝抬起了手。手裡有只小銅鈴。他還記得,是千魂給他的,然後……他拿過鈴鐺,命令千魂去擊殺鬥淮安。中間,中間似乎還發生了什麼,但是,到底是什麼呢?司馬衝突然覺得很厭惡,很憤怒。從虛空裂縫逃出來也是這種感覺,到底發生了什麼。

“主人。你的神色很不好。”千魂面無表情。

司馬衝搖了搖頭,將鈴鐺一收,從巨石後走了出來。滿地的蜘蛛殘骸。不過這一次除了鬥淮安,倒沒有其他人隕落。看著蜘蛛掉落的妖丹和魂石。司馬衝低聲吩咐道:“收拾一下。”

千魂躬身領命,銀光鼯鼠也飛了出來,撲向了地上的屍體。它的胃口彷彿是一個無底洞,永遠無法填滿。

司馬衝看著遠處的宮殿沉思。他雖然有心思進去看看,但是看這些修士的神色,此時進去,說不定還要捲進爭鬥裡。鬥淮安殺了,手裡的魂石也足夠多了,但是,怎麼出去呢?一直跟著這群修士?

“圖……圖……”一聲微弱的聲音從破碎的大蜘蛛口中傳出,它竟然還未曾死透。

司馬衝身形一閃,一下就掠到了大蜘蛛的身前:“大家夥,怎麼離開這裡?”

“圖……圖……”大蜘蛛六隻小眼睛看到司馬衝立刻亮了起來,可惜依然只會說這一個字。

司馬衝摸出了山河社稷圖在大蜘蛛眼前揚了揚道:“圖在這裡!告訴我,怎麼離開此地?”

大蜘蛛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六隻眼睛齊齊一亮,輕輕點了點頭,身體突然‘砰’地一聲,化作了一團流光,星星點點,融入了山河社稷圖中。司馬衝先是一愣。隨即面色微變,兩手一分,將山河社稷圖展開。

沒有變化。山河社稷圖兩面都很平靜。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畢竟山河社稷圖是司馬衝滴血認主的本命法寶,有什麼變化,他心中應該是一清二楚。

仔細地看了幾遍,司馬衝的目光從畫圖中移出,落在了畫軸的邊沿。畫軸的邊沿本來是一格一格交叉的魚紋。此時,魚紋的紋路之中,多了細細的銀線。蛛絲?司馬衝皺了皺眉。伸手細細感應,但是蛛絲毫無奇特之處,彷彿只是裝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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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衝心神沉浸入畫圖裡,發現這些‘蛛絲’已經和山河社稷圖完完全全融在了一起,彷彿一開始就鑲嵌在畫圖上的一般。莫非這山河圖也是不完整的?司馬衝有過修復九錫伏魔仗的經驗,此時不免疑惑起來。

“呸。噹啷。”一側正在吞吃屍體的銀光鼯鼠突然一張口,吐出了一把三四寸長的青銅鑰匙。同時不斷地甩著小腦袋,口中‘呸呸呸’地吐著唾沫。似乎是這東西味道極差。

司馬衝將山河社稷圖一收,將青銅鑰匙抓了過來。青銅鑰匙上面有無數細小的紋路。細如灰塵的光點正在紋路之間遊走。而每當有兩顆光點互相碰撞,青銅鑰匙上的紋路立刻就發生變化,生成新的紋路。“生命鑰匙?”司馬衝又皺起了眉。這短短時間內,發生太多的怪事了。

“也許叫它秘寶鑰匙更貼切。”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司馬衝耳裡。已經奔入宮殿的眾煉虛修士再次出現。開口的正是白髮老魔。眾人目中都露出了貪婪之色,盯向了司馬衝手中的青銅鑰匙。

司馬衝將鑰匙抓在了手裡,看著眾人冷冷道:“哦?各位去而復返,眼露兇光,莫非是想來個殺人越貨?”司馬衝說話間,身上黑光一閃,魔紋遍體。千魂一言不發地站在司馬衝身後,只要司馬衝一聲令下,他便要開啟殺戒了。

白髮老魔笑道:“朋友誤會了。我們是想請朋友一起去開啟寶藏。”

司馬衝搖搖頭道:“你們來此明明就是尋寶來的。卻落了鑰匙不拿?”

白髮老魔笑容不變,突然手掌一翻,一把同樣的青銅鑰匙出現在了他的手裡:“以往都只是一把鑰匙。所以,我們一得到鑰匙,立刻便奔寶藏去了,哪知這一次居然有兩個鑰匙孔。”

司馬衝皺了皺眉。這話是真是假?若不是這老頭給他一種危險感,他都懶得磨嘴皮,直接讓千魂大開殺戒了。白髮老魔又笑道:“朋友修為高絕,還怕我們這群小輩不成?”

司馬衝終於點了點頭道:“寶藏我沒興趣。你們把身上的魂石都拿出來,交換這鑰匙吧。”

眾修士都是一愣,也不知道是沒聽清楚,還是沒有理解。司馬衝手掌一翻,一塊綠瑩瑩的魂石出現在了手心:“魂石。不認得?”

眾修士齊齊看向白髮老魔。等他拿主意。老實說,魂石他們不是捨不得,相反,在寶藏面前,魂石根本就是垃圾。有人會要用鑰匙換垃圾?不會是故意消遣他們吧?

白髮老魔同樣皺起了眉,不過看著司馬衝面無表情的臉,終於點頭笑道:“哦。朋友要魂石。好說!”說話間,一拍儲物袋,‘嘩啦,嘩啦’一大堆魂石出現在了面前。其他人一見白髮老魔動了,也都紛紛取出了魂石,自然有的人留了心眼,自己藏下了一部分不提。

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魂石,司馬衝也有些吃驚,有這麼多麼?不過他也沒有廢話,手一揚,青銅鑰匙被他拋了出去。所有的人目光都隨著青銅鑰匙劃出的弧度而移動。司馬衝則袖子一拂,將魂石收進了山河社稷圖。反正是給千魂用的,直接封印進圖裡,省的有人留什麼印記。

白髮老魔看著手裡兩把鑰匙,臉上是一陣驚疑不定,他依然不相信司馬衝是只是要魂石,當即笑著邀請道:“朋友不妨一起去吧。以往一把鑰匙,只有一半的通道。現在兩把鑰匙,應該人人有份了。”

司馬衝搖頭道:“你告訴我怎麼離開這裡吧。”

這一次不等白髮老魔開口,一名童子便開口笑道:“這位朋友是第一次來罷?只要取了寶貝,自然就被傳送出黑風谷,到時候,你想留下也不能了。”

既然如此,司馬衝也就不客氣,跟著眾人一起走向宮殿。白髮老魔將鑰匙交與其他人,自己則落在後面,和司馬衝說起話來:“鄙人白勞。不知道這位朋友如何稱呼?”

司馬衝笑了笑道:“在下微末的名頭,不提也罷。”

白髮老魔暗皺了皺眉。不過這回答在他意料之中,斜了一眼司馬衝身後的千魂又道:“這一位朋友沉默寡言,倒與老夫的一位鬼修好友有幾分相像。”

千魂自是不會回答。司馬衝轉而道:“白兄想必是來過此地的。此番進去宮殿,可有什麼兇險?”

白髮老魔笑道:“兇險自是有的。取寶之時若是遇到守護寶物的妖靈,少不得有一番血戰。不過,越是有妖靈守護,寶物也就越珍貴。當然,你也不一定要和妖靈戰鬥,可以透過獻祭的方式換取寶物。”

司馬衝皺了皺眉道:“哦?”

白髮老魔點了點頭道:“獻祭之物不拘種類,不拘貴賤,只要守護妖靈滿意,你就可以把東西取走。曾經就有人用一袋仙石就換了一件頂階靈寶。哈哈。”

說話間,眾人已經走進了宮殿。宮殿之內空曠至極。最中心處有一扇青銅大門。大門之上是花紋組成的太極圖,太極圖陰陽魚眼之中分別有一個鑰匙孔。拿著鑰匙的修士已經迫不及待地衝了過去,其他人也是紛紛疾走。很快就把青銅大門給圍了起來。

手抓的修士面色激動,正要把鑰匙插進鑰匙孔,猛然間像想起了什麼,動作一頓,回過頭來看向白髮老魔。山不轉水轉。拿了寶貝最後還是要出來的,自然還得看看這老魔的臉色。

白髮老魔見到眾人望來,頓時點了點頭道:“開吧。”

手抓鑰匙的修士這才飛快地把鑰匙進鑰匙孔中。而隨著兩把鑰匙的插入,青銅門上的花紋一亮,中間的太極圖猛然旋轉了起來,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最後靈光一閃。青銅大門轟然開啟。露出了大門之後的幾十條光帶一般的通道。

眾修士一見通道,立刻一人奔向一處,很快就跑了個沒影。司馬衝看了看周圍。在剛才青銅大門開啟的一瞬間,整座宮殿也都消失不見。此時,連著黑風谷都消失了。周圍的景色正是黑風谷外的山林。對神識無法外放的限制也在此刻解除了。此時若是想離開,直接便可飛往傳送陣了。

白髮老魔搖了搖頭道:“看看。通道綽綽有餘,他們還是這麼急。”說著,抬腳往其中一條通道走去。在踏上光帶的一瞬間,白髮老魔突然又回過頭笑道:“朋友還是進去看看吧,多少大成期的前輩想進都進不來。”說完,這才身形一閃,朝通道深處掠去。

司馬衝目光閃了閃。這老頭似乎看出了什麼。幸虧他不是青雲山的人,否則司馬衝只能出手了。看了看眼前的通道。司馬衝終於也踏上了其中一條。雖然他本意不打算參與,不過現在東西都送上了門,去看看倒也無妨。

通道出乎意料的短。看起來一眼望不到頭,實際上司馬衝只是走了七八步,眼前便出現了一間石室。石室門口有一層薄薄的光幕,看不清楚後面有什麼。司馬衝定了定神,將絕仙劍握在了手裡,一步踏了進去。

“哧哧,哧哧。”一陣陣的黑煙從身體升騰而起。司馬衝大驚失色,他覺得彷彿是掉進了熔爐,周圍的空氣如同極高溫的火焰,正炙燒著身體。他猛然轉身想退,卻‘砰’地一聲,撞在了入口的光幕上,被反彈了回來。再看千魂,千魂同樣是黑煙直冒,眼看就要消散了。

司馬衝立刻喝了一聲:“千魂!回來!”千魂‘嗖’地一下,被收進了山河社稷圖。司馬衝突然心念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身上的魔紋猛然一收。

周圍的空氣不再熾熱,反而變得有些冰涼。司馬衝松了口氣,果然如此。剛才他臉上和身上沒有灼傷的感覺,但是四肢卻是疼痛難耐,身上有黃金甲,但是臉上卻什麼都沒有。他便想到了魔紋。司馬衝身形一閃,往門口掠去。

這一次,門口的光幕也不再對他造成影響,一穿而過。看來,沒了魔紋,這光幕也不再對他造成限制。往來幾次,司馬衝終於放下心來,開始打量石室。

石室不大。二三丈見方。四壁上有筆走游龍,可惜字跡潦草,司馬衝認不得。一具屍體被淡光籠罩,漂浮在一個黯淡的法陣上方。法陣旁邊有一座青銅燭臺,雕塑成一個與常人等高等大的魔族,正低頭跪地,雙手託天。一盞一尺來高的青銅燈就被這魔族雙手託著。

昏暗的石室裡唯一的光源就是這盞銅燈那如黃豆般大的燈火。但是司馬衝可不敢小看這盞青銅燈,剛才那殺傷力極強的灼傷,就來自這豆大的燈火。屍體不說它。但是青銅燈無疑是件寶貝。司馬衝等了好一陣,不見有所謂的守護妖靈出現,終於伸手朝青銅燈一攝。

青銅燈動了動,但是還沒有飛起。底下的魔族青銅雕像卻動了。它猛然一把將青銅燈抱在了懷裡,轉頭看向司馬衝,眼中閃著幽幽的紅光。它本來只是具雕塑,但是在這一刻卻活了起來。頭上的毛髮開始從僵硬便得飄逸,身上的肌肉也開始微微跳動,只不過,他依然是青銅。

司馬衝先是一驚,隨即開口道:“我要交換青銅燈。”

魔族不開口。而是緊緊地盯著司馬衝,目光中沒有作為守護妖靈該有的戒備和敵意,反而有一絲的迷茫。

司馬衝沉吟了一下,又開口道:“我要交換青銅燈。”這一次,他用的古魔語。這是在石磊星上學來的。

魔族面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嘴巴張合了半天,才發出了聲音:“有……有什麼?”

司馬衝立刻摸出了一隻儲物袋,將其中的一部分東西倒了出來。這是鬥淮安的儲物袋。他檢視過,這個儲物袋是他見過空間最大的,裡面除了鬥淮安自己的法寶和用品,還有許多各種各樣的東西。包括魔晶、靈藥、仙石、礦石、材料等等等等。

魔族搖了搖頭道:“不……不夠。”

司馬衝又倒出了一部分。

魔族還是搖頭:“不夠。”它說話終於利索了。

司馬衝索性將身前東西一收,然後將儲物袋拋了過去道:“全給你。青銅燈拿過來。”

他現在有些明白創世的伎倆了,對於創世來說,材料是寶物,寶物也是材料,此地的東西都是它‘創造’的,只要修士給的材料比成本高,它完全可以做交換。而且,為了來到這地而死的那些修士,也會變成這塊土地的肥料。實際上,修士從它手裡拿走的,遠遠不及付出的多。只不過,很少人會注意死去的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些滿載而歸的修士身上。

魔族接過了儲物袋。突然面露猙獰道:“哼!千不該萬不該。只怪你運氣太差來到了此地。這裡是東西,一樣你也拿不走!”說完,身形一閃,朝司馬衝直撲了過來。

“嗖!”此地地形狹小,要閃避實在不易,但是司馬衝卻閃開了,而且速度極快。因為他背後多了三對翅膀。魔族吃了一驚,不過立刻一轉身,又撲了過來。

“砰!”這一次魔族撲著了。不過卻不是撲到司馬衝,而是撲到了漂浮的屍體上。司馬衝也直到此時才看清楚屍體。這是一具中年人的屍體,穿著一襲天衣,面如冠玉,五柳長髯。除了沒有氣息,看起來與生人無異。‘這會不會就是那個死去的天仙?’司馬衝不禁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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