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乾坤面沉如水。雖然這一擊他沒有用全力。但是對方區區一個化神期修士居然接得下?一名煉虛期圓滿的修士對一名化神初期的小輩還要出手兩次,這事要是傳出去,他還怎麼混。

一名黑鬚白髮的老者突然嘆了口氣道:“陸師弟,算了。反正他們也幫不上忙了,就讓他們走吧。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這人正是司馬衝發現的神識最強的那人。

陸乾坤一愣,碧波洞的白髮老魔幾時變得這麼好說話了?其實不止陸乾坤,所有的煉虛期修士都是一愣。此行雖然沒有明確的頭領,不過暗地裡大家都看白髮老魔的眼色。他這一開口,本來已經對自家弟子心生殺意的修士也都收起了殺機。

陸乾坤點了點頭道:“好!既然白髮兄開了口。那就饒這小子一命。”說著,伸手一指司馬衝道:“你!從今日起你就被逐出師門了!其他人滾吧!”

眾化神期弟子如蒙大赦,立刻紛紛駕起遁光往來路飛回,有幾個膽大的還特意來到司馬衝面前,施禮道謝。

關玉燕早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是知道司馬衝能耐的,生怕他就此大打出手,此時一聽得陸乾坤的話,立刻一把扯起司馬衝,煙急火燎地往回飛掠。至於師傅……只有眼不見為淨了。

往回的路上不知為何也重新出現了那些低階的妖靈。司馬衝已經露了底,索性好人做到底,一劍一個,反正他‘關鎖’這個名字和身份,出了黑風谷之後也不打算用了。

出得黑風谷,眾人立刻紛紛逃離。司馬衝卻對關玉燕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我還要在這裡呆一陣。”

關玉燕一驚:“你不走?不是你說要走的麼?”

司馬衝笑了笑道:“我想多弄點魂石。”

關玉燕立刻將自己的儲物袋摘了下來道:“都給你,走罷!”

司馬衝笑道:“你的魂石我要定了。不過這還不夠。放心吧,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麼。沒有你在,我進退還方便。”說著,把儲物袋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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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玉燕沉默了一陣。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吧,那我在傳送陣等你。你快點出來。”她清楚,司馬衝說的不錯。剛才要走,也不過是為了她而已。

司馬衝搖頭道:“你回門派等就好。記得幫我準備閔無雙的資料。”說完,身形一閃,竄入了黑風谷之中。

關玉燕沉默良久,終於駕起了遁光,遠處,一起出來的眾人居然都在等著。趙海波看到關玉燕只是一人飛來,忍不住開口問道:“他……”

關玉燕搖頭道:“他還有事要做。”說著,朝遠處飛掠。其他人面面相覷,不免向趙海波打聽司馬衝的來歷,可是趙海波也是半知不知,而且他現在也看出司馬衝不想透露身份,所以只是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轉個身進來。黑風谷內又有妖靈出現了。司馬衝自然不會嫌它多的,身上黑氣一冒,將百鬼放了出來。只是對付小嘍囉,也不必千魂出手。葷素不忌的銀光鼯鼠當然也開始吃了,一塊塊魂石塞進嘴裡跟嚼硬糖一樣。

過了小半天,司馬衝重新回到和煉虛修士分手的地方,妖靈大軍已經不見了,地上多了十來具被清理過的屍體。這讓司馬衝有些意外,他還以為會死更多的人。屍體之中,赫然就有陸乾坤,沒想到只是死十來個也會輪到他。

繼續往前,眼前有了一面高牆。高牆用青銅鑄造,高有十幾丈,上面雕刻著古樸的花紋,這些花紋與擊殺妖靈之後掉落的鎧甲碎片上的花紋一般而二。花紋單一看來並沒有什麼意義,但是整體聯絡起來,卻是一幅太極圖。太極圖陰陽魚中陽魚的眼睛和陰魚的眼睛分別是兩個通道。

司馬衝法力一提,想要直接飛躍高牆,但是一靠近高牆,身體便重逾萬斤,莫說飛起,便是抬腳也變得十分困難。司馬衝皺了皺眉。口中淡淡道:“千魂。”

身後飄飄搖搖的百鬼聞言立刻往中間一聚。黑光一閃,千魂出現。吸收了數量眾多的地東之魂,再加上此地的魂石,它也終於恢復了實力,而大約是此地魂石的關係,它身上的金甲變成了黑甲,而且花紋和眼前青銅牆壁的花紋一般,只是還沒有組成太極圖,依然是一片凌亂。

千魂來到司馬衝身後躬身一禮:“主人。”

司馬衝指了指天上道:“上去看看。”千魂實力不輸於大成期的他,某方面還有過之。

千魂躬身道:“是。”說完,身形一閃,一個旱地拔蔥,它果然可以飛起來,比司馬衝飛得高更多,但是眼看就要到頂,千魂身形一頓,猛然往下一墜。

“轟!”一聲巨響,千魂直墜到地,摔碎成一蓬黑氣,過了好一陣才慢慢聚集,等到重新凝形,氣息已經弱了幾分。只是這麼一摔,它竟似受傷了。

“屬下飛不上去。”千魂躬身道。

司馬衝點了點頭。他自然看到了。沉吟了一下,便往陽魚的眼睛走去。‘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否極泰來,陰極陽生……’司馬衝默默地念著,這一面青銅牆,究竟是想表達哪個意思呢?

牆壁之後,一直刮著的黑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安靜。安靜,沉凝,死寂。地面上到處都有倒塌的石柱、巨大的石塊。‘物極必反麼?’司馬衝喃喃道,回頭一看,牆壁依然是太極圖。只不過走出來的陽魚眼睛代表的出口,到了這一面成了陰魚的眼睛。

“沙拉,沙拉。”“沙拉,沙拉。”一陣連續不斷的細微摩擦聲打破了此地的死寂。司馬衝轉過頭,此時正有大大小小的蜘蛛從石柱之後,石縫之間爬了出來。紅腿的,綠腿的,花背的,白背的,長牙的,沒牙的,各種各樣。而這些蜘蛛之後,還有一座小山般的黑影慢慢往這邊移動而來。

這麼大一隻蜘蛛?司馬衝皺了皺眉。看來,那些煉虛期修士並不是走這個出口,不然不會留下一隻接近大成期的妖獸。但是司馬衝現在可沒心情和這麼棘手的東西糾纏。當即就要往回走。

哪知他才一抬腳,牆壁上的太極圖便發出‘咔咔咔’的聲響,竟然慢慢旋轉了起來。陰陽魚的位置也隨著轉動發生變化。等到旋轉停止,進來的入口不再是貼著地面,而是離地七、八丈有餘。如此一來,想回頭是不能了。

是機關,還是有什麼東西暗中操/控?司馬衝眉頭一皺。便想將神識放出來查探。哪知神識才到了身體表面,立刻便像碰到了一層牆壁,一絲一毫都無法外放。有禁制?司馬衝眉頭皺得更緊,而此時,跑得快的那些蜘蛛已經近在咫尺,有的已經開始噴出毒液和粘液。

司馬衝只得身形一閃,口中喝道:“千魂!”

千魂靈光一閃,化身百鬼,與這些蜘蛛糾纏了起來。遠處那只小山般的大蜘蛛依然是不疾不徐地往前爬。它有一顆小小的頭顱,和常人差不多大,而小山般的是它的肚子。它身後,還拖拽著幾百只潔白的蟲繭。

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司馬衝自然是懂的。現在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立刻取出山河社稷圖,他打算放把火。大蜘蛛也許燒不死,但是那些未出世的小家夥肯定要被烤熟了。

大蜘蛛一見山河社稷圖突然停住了腳步,口中發出人聲:“圖……圖……”發聲之間,本來氣勢洶洶的小蜘蛛們立刻紛紛抽身而走,在大蜘蛛身前組成了一面蟲牆。

司馬衝愣了一下,這大蜘蛛也認識這寶貝?大蜘蛛口中低聲道:“圖……走。圖……走。”

司馬衝沉默了一下道:“你是讓我走?”

大蜘蛛點了點頭道:“圖……走。”

司馬衝還想問,突然身後“咔咔咔咔。”一陣奇異的響動,青銅牆上的太極圖又旋轉了起來。司馬衝心中一動,莫非這青銅牆就是這只大蜘蛛控制的?現在它要自己回去?

司馬衝正打算轉身,突然眉尖一動,一擺頭,百鬼立刻聚集成千魂,跟在司馬衝之後,一人一鬼身形一閃,便跺進了亂石堆中。而青銅牆那邊靈光閃動,一群撐著防護罩的修士魚貫而出,正是那一群煉虛修士。司馬衝心中疑惑,他們怎麼來了?他們是如何來的?

這些修士一出來就看到了一大群蜘蛛,自然以為這是蜘蛛們嚴陣以待,立刻紛紛展開了兵刃。白髮老魔低聲罵道:“真晦氣!這一次又有這畜/生!”說話間,手掌在身前一合,滿頭的白髮竟然瘋長起來,不多時地面就是一片銀白,彷彿剛下了一場雪。

再看大蜘蛛,它身後的蟲繭已經一隻只破裂開來,裡面竟然都是死去的那些修士。他們面如死灰,雙眼無神,身體被一層亮銀色的蛛絲鎧甲包裹得嚴嚴實實,背後有十幾根蜘蛛連著,如同牽線木偶一般朝眾人襲擊了過去。

這一幕司馬衝隱約覺得熟悉,細細一想便想了起來。當年修為尚淺,他在蜘蛛山就遇見過一隻人面蜘蛛,人面蜘蛛也會控制死人。莫非是蜘蛛都會這招?

此時,白髮老魔也開始了動作,他滿頭的白髮化作了刀槍劍戟、棍棒斧鉞,應向了一眾死人,而其他修士則是或攻小蜘蛛,或者輔助白髮勞模攻擊大蜘蛛,場面立刻混亂成了一團。

司馬衝看著場中的鬥淮安目光閃動,鬥淮安正和一大群的蜘蛛糾纏。這些蜘蛛的身體強度比起前面那些妖靈要差得多,不過吐絲噴毒,跳躍騰挪則靈活無比,饒是鬥淮安修為較高,一時也難分高下。這可是個取對方小命的好機會。

“叮。”一聲金鐵交加的輕響。這在此時此地本來尋常至極的聲音卻嚇了司馬衝一驚,因為這聲音竟然來自身後。司馬衝猛然轉身,一劍橫掃。

“嘩啦。”身後一大片的巨石都被司馬衝這一劍給削斷,但是想象中的敵人並沒有看到。千魂還安安靜靜地立在一旁。司馬衝一愣,隨即道:“千魂,有沒有動靜。”

千魂點了點頭,伸出了一隻手。他手裡有一隻小小的銅鈴。銅鈴通體暗綠,是青銅打造,發出一股柔和的綠光,此時千魂的手才略略一鬆,它又是“叮”地響了一聲。

遠處交戰的雙方都發現了司馬衝這邊的動靜。大蜘蛛是知道司馬衝跺在那裡的,但是眾煉虛修士卻都是面色一緊,只當是又有妖物靠近,立刻加緊了攻勢。戰鬥場面立刻又熱烈了幾分。

司馬衝也顧不得身後,皺了皺眉問道:“怎麼來的?”

千魂指了指遠處的黑暗道:“飄來的。”

司馬衝把銅鈴抓了過來。同時一指鬥淮安,口中吩咐:“殺了那個小鬍子。”

千魂一躬身,立刻化作一道黑光,朝鬥淮安撲了過去。

“叮”“叮”又有兩聲輕響。這一次卻不是司馬衝手裡的銅鈴發出來的,而是遠處。遠處的黑暗之中,成百上千只和司馬衝手裡一樣的鈴鐺正慢慢地飄過來。司馬衝目中露出了凝重,立刻鬆開了手。手中的鈴鐺飄飄搖搖,便朝空中的鈴鐺飛了過去。

“叮,叮,叮。”鈴鐺們歡快地響了起來,同時朝中間聚集。

“咚——”一聲悠揚的鍾鳴聲響起。鈴鐺們靈光一閃消失不見,它們聚集之處,一口青銅大鐘幻化而出。而這一聲鐘聲如同訊號。遠處的昏暗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光明灑滿了四周。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出現在了眼前。

一見這宮殿,眾修士都興奮了起來。手裡不再有保留,各種壓箱底的絕活都使了出來。蜘蛛群立刻節節敗退。千魂身形一閃,回到了司馬衝身邊,手中還有一顆人頭和一個儲物袋。司馬衝點了點頭,將儲物袋接過,身形一閃,朝那宮殿掠去。

司馬衝本來不是個衝動的人。何況這宮殿不明不白地出現,顯然不太一般。但是司馬衝現在卻顧不得。他甚至連這座宮殿上掛著的牌匾都沒看清楚就衝進了大殿。他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被喚醒,彷彿有什麼被點燃,他非進去不可。

“呼”衝進大殿彷彿穿過了一層薄幕。大殿之後並沒有金碧輝煌,而是蒼茫大地。天正在下雪。雪地之中有一座竹屋。竹屋的窗戶開著,竹屋裡燒著一個大大的炭爐。有兩名老人正在相對而坐,他們面前有一面大銅鑑。

其中一名滿面紅光的禿頂老者搖搖頭道:“唉,我又輸了。天命這玩意,還真是出人意料。不賭拉,不賭拉!”說完,抓起一隻硃紅色的酒葫蘆,嘴對嘴便喝了起來。

他對面一名儒衫老者捋了捋鬍子笑道:“哈哈!有變化才有生機。一成不變,那就是個死地。”

禿頂老者搖頭道:“說來容易。賭局就是賭局,要是真把身家押上去,誰又保得贏?”

儒衫老者不笑了。轉而嘆氣道:“你還是不願意?”

禿頂老者也嘆氣道:“我願不願意,又還有什麼分別?你想做就做罷,反正我不攔你。”

儒衫老者站起了身,來到窗前,看著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讚道:“這雪下的好哇!”說完,忽然轉過了頭,對著司馬衝笑道:“你說是不是,天保?”

司馬衝正站在雪地裡,聞言一怔,一時也不知如何作答。

禿頂老者也來到窗前道:“這個小子就是你的最後一著?唉,唉。看來,你還是與我喝酒的好。”聽口氣,顯然失望得很。

儒衫老者笑道:“他能尋到此處,已經不易了。”

禿頂老者乾脆用酒葫蘆堵住了自己的嘴。

司馬衝嘴唇動了動,終於躬身道:“夫子。”

儒衫老者笑著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你叫得違心,不叫也罷。你我沒有多少師徒緣分。”

司馬衝嘴唇又動了動,終於沒再說,只是低下了頭。

儒衫老者盯著司馬衝看了幾眼,突然嘆氣道:“唉。還是沒破。看來,我這次又是不能說,說了你也記不得。”

司馬衝豁然抬頭道:“我記得!我記得夫子,記得玲瓏!記得山河社稷圖!”

“咳!咳!”禿頂老者聽到司馬衝的話,頓時被酒水嗆得直咳,咳了好一陣才道:“哈哈,原來如此!你記得,你要去……”

“轟!”竹屋的四壁突然被人轟開,幾道金晃晃的繩索從轟開的大洞中飛了進來,將屋中兩人捆了個結實。禿頂老者依然掙扎著道:“你記得,你要去天……”

“撲哧!”一杆長槍從一個破洞中直飛而出,將禿頂老者扎了個透心涼。也將他要說的話給打斷。

儒衫老者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了司馬衝一眼,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一個人影一閃而出,將老者的頭顱一刀砍下。司馬衝眼前一花,竹屋消失了,直到最後他都沒看清楚出手的人,只看到了一隻握刀的手,手上有一個金色的環形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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