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算了,算了。你看他的魔紋……”一名魔族立刻要發作,他的同伴連忙一把將他拉住,低聲勸慰。這魔族盯著黑氣中的魔族看了兩眼,面色變了變,到嘴邊的話立刻咽了回去,口中低低嘟囔道:“拷……都將階的人了,還在這泡什麼勁……”

湖底中心處。司馬衝身處在一個魔潭之中。因為一開始煉化魔龍膽,身體裡的魔力就源源不斷地流失,就算身處魔泉旁邊,依然有些補充不及。為了不損傷身體,司馬衝只有把魔泉搗開,挖大。幸虧沒有好事魔族潛下來看,否則他們一定會大吃一驚。

魔龍膽在煉化過程中也源源不斷地對司馬衝身體進行洗滌。身體脆弱的部分紛紛被剝離,重新生長,新生長出來的部位又比原來的部位更堅韌,如此迴圈之下,司馬衝身上的肌肉骨骼不知不覺被更換了好幾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司馬衝睜開了眼。他身體裡的魔龍膽已經變得只有小指頭大。而身旁那一眼魔泉超出自己負荷地噴湧,此時開始了最後的爆發。一大股一大鼓的墨色泉水被噴了出來。司馬衝知道,這口魔泉即將要壽終正寢了。

他緩緩站起身,一群鐵齒魚立刻圍了上來。這些魔魚最近一直以司馬衝脫落的皮肉碎屑為食,一條條是膘肥體壯,黑光閃閃。司馬衝現在按照魔族的劃分可是魔帥級別,這等美味可是要在特等血池才能吃得到。不過它們也知道惹不起司馬衝,圍上來純粹是戀戀不捨而已。

汩汩,汩汩。司馬衝眼前一陣清明。身旁的魔泉已經湧不出帶有魔氣的泉水了,此時噴出的是甘冽的清泉。司馬衝搖了搖,身子迅速上浮。就在他回到岸邊穿戴衣物之時,血池中的魔族紛紛大罵起來:“拷!這還是血池麼?這不是尋常洗澡水?”

“馬老闆!馬掌櫃!”

“這到底怎麼回事!趕緊退魔石!這破店坑人呢!”

一些急性子的魔族已經跑了出去,很快就將一名微胖的中年人擁了進來,此人正是此店的店主。他一邊往前走一邊道:“怎麼會?絕不會!是不是藥包忘了換?我這血池……”他的話沒說完,一見眼前的情形就嘎然而止。

本來鮮紅如血的湖水已經變成了一片略有些粉色的水澤,哪裡還有昔日血池的模樣?看著湖面上白花花一層翻起白肚皮的鐵齒魚,中年人幾欲暈厥。血池真的完了?不過他總算是個有擔當的人,愣了一陣之後立刻恢復鎮定道:“各位客人,實在是抱歉,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們自然會退還魔石,而且各位可以免費到二等血池去。”

掌櫃此言一出,滿場的怨聲載道立刻消失,立刻有人道:“哦,那多謝掌櫃了。說不定血池只是出了點問題,未必就壞得。”

立刻有人應和道:“是啊,是啊。掌櫃檢查一下就是。”

眾人魚貫而出。都從馬老闆手裡接過了魔石。司馬衝是最後一個出去的。馬老闆的臉色已經重新陰沉了下來。剛才他不過強壓心中的苦悶,司馬衝推開了馬老闆遞過來的魔石笑道:“不必了。”說著,將一物塞到了馬老闆的手裡,人已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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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闆對於司馬衝不收魔石一點高興不起來。不過當他低頭看向司馬衝塞給他的東西時。立刻大驚。手裡是一顆如翡翠耳墜一樣的東西。但是上面流露出一股攝人心魄的神光。這正是剩餘的魔龍膽,上面的熱毒已經被司馬衝盡數煉去。此時這丁點的魔龍膽也可稱得上是稀世奇珍了。

馬老闆驚訝過後,連忙把這魔龍膽一收,追出了店外。但是哪裡還有司馬衝的身影。他一把抓過守住入口的夥計道:“人呢!”

夥計糊里糊塗:“什麼人?”

馬老闆定了定神道:“一名年輕人。濃眉大眼,唇紅齒白。”

夥計點了點頭道:“沒注意。剛才很多客人從一等血池出來往二等血池去……”

馬掌櫃一把丟開了夥計,也沒心情再去檢視那血池的原因。身形一閃,掠出了店鋪,追出了城去。至於找到司馬衝要說什麼。為什麼要找司馬衝,他反而沒去想了。

司馬衝此時已經來到了一處擂臺。他本想著從幻寶莊的徐店主口中問一問流放魔族之類的事情,不過徐店主突然提出那樣的事情,他也不好再問什麼。而這魔風城裡也就那絡腮鬍子與他有點瓜葛。司馬衝思量過後還是決定找他打聽一下。

絡腮鬍子依然坐在擂臺中心,不過不是盤膝而坐,是坐在一張椅子上,他面前還有張桌子。桌子上擺著酒肉。擂臺上的幾個傳送點都被撤去了。司馬沖走到擂臺上時,絡腮鬍子正在發呆,他一見司馬衝先是一愣,隨即做個請的手勢道:“坐!我是房燕良。閣下如何稱呼?”

司馬衝笑了笑道:“我是司馬衝。”說完,在絡腮鬍子對面坐下。他倒真沒想到絡腮鬍子竟然這麼快就從過往的打擊中恢復了過來,在這吃肉喝酒。

此時擂臺周圍又升起了綠色的光幕。房燕良給司馬衝滿了一碗酒道:“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麼我這麼快就在這吃肉喝酒?”

司馬衝點了點頭。

房燕良搖頭道:“你不知道。我在城中並無落腳之地。我每天所做的就是守著這個擂臺而已。吃飯睡覺也都在這。這一桌子酒菜,只不過是他們例行送來的。但是一個人實在有些吃喝不下,你來得正好!”說著,舉起酒碗示意了一下,接著一仰頭,將一大碗酒倒進了喉嚨裡。

司馬衝也仰頭將將酒喝了,然後緩緩開口道:“其實我來找你,是想打聽點事情。”

剛才還說吃喝不下的房燕良此時已經開始饕餮地吃了起來,聞言頭也不抬道:“哦……你,你問。”

司馬衝沉吟了一下道:“我有一些朋友。被流放到異鄉。我想知道怎麼才能讓他們回來?”

房燕良停下了吃喝,用手抹了抹嘴道:“這麼說,你不是我們石磊星的人?”

司馬衝也不隱瞞,立刻點了點頭。

房燕良輕嘆一聲道:“被流放……這就有點難辦。你知不知道魔淵城?魔淵城裡有一片碑林。一般的魔族的族內都有一塊家族的石碑,上面記載了自己家族的功法傳承,還有一些光榮事蹟。被流放的魔族,他們的這塊石碑會被強行收走,埋在碑林裡。”

魔淵城,這麼巧?司馬衝神色動了動。該不會是這大鬍子在幫徐店主遊說自己吧?房燕良給自己滿了一碗酒,喝了下去才繼續道:“恩。魔族被流放,會有新的魔族取代他們的位置,將他們所有的一切據為己有,比如領地、資源、寶物等等等等。新的魔族會將自己族內的石碑篆刻一個副碑,壓在所取代的魔族的石碑之上。”

司馬衝知道難辦在哪裡了。不管規矩怎麼樣,雷鳶一族如果回來,勢必要將石碑挖出來,而且他們也必須要有立足之地。這必然會是一個魔族與魔族之間的衝突。房燕良道:“一般,新的魔族一旦侵佔了被流放一族的所有,都會傾盡全力將他們抹殺掉。”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那讓被流放之人回來,就是要挖出這塊族內的石碑?”

房燕良搖頭道:“不,你不明白。不是每個魔族都有能耐佔領別的魔族的領地。能這樣做的,只會是一些大族。所以碑林裡實際只有幾個大族的石碑壓著眾多曾經存在的小族的石碑。就算你不打算要回曾經的領地,但是大族為了榮譽,也不會讓你取走所壓的石碑。”

司馬衝等了一陣,見房燕良沒有繼續開口,這才問道:“這魔淵城出入是不是有什麼限制?”

房燕良抬頭看了司馬衝一眼,給兩人都滿上了酒菜道:“是。魔淵城平時只有帥階以上的魔族才能進出。不過每隔十來年會對外開放一次,讓一些低階的魔族有機會到魔淵城看看前輩高人留下的遺蹟。”

司馬衝一抬手,把面前的一大碗酒喝幹,站起身道:“酒夠了。我走了。房兄,後會有期。”

房燕良沒有動彈。而是伸手入懷,摸出了一樣巴掌大的東西,一揚手拋給了司馬衝道:“我有一個長輩長住魔淵城。你如果遇到什麼難事,可以去見一見他。他或者能幫你。”

司馬衝奪手抓過了房燕良拋過來的東西,這是半塊玉佩。玉佩黑而沉,表面有一層淡淡的金屬光澤,上雕刻著一隻獸頭,因為不完整,也看不出是什麼野獸。司馬衝鄭重其事地將玉佩收了起來抱拳道:“多謝。”他也不問房燕良這長輩的姓名住處。

房燕良也不解釋,只是擺了擺手,拎起酒罈嘴對嘴喝了起來。

辭別了房燕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司馬衝意外地在遠處燈火通明的自由交易市場看到了一家小小的書店。司馬衝入城時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一家書店,現在不找了,書店反而自己冒了出來。他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書店所賣大多都是各種圖鑑之類,還有三四本法訣。這倒不奇怪,魔族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傳承,別的種族的法訣拿到手也沒用。司馬衝直接將小店賣的書籍全部抓了過來道:“全要了。多少魔石。”

店主是個羞澀的小姑娘,司馬衝來到攤位前時,她招呼的聲音跟蚊子差不多。此時司馬衝一下將她店裡的東西掃了七七八八,她吃驚同時連忙開始計算,“三十五、四十二,十一,二十六……”

攤位還有十幾沓符籙。魔族的符籙和修士的符籙差不多,司馬衝隨便翻了翻,也沒看上。這時候小姑娘已經把賬目算清楚了,小心翼翼地報出了一個數目道:“一共……一共三萬三千二百一十六塊魔石。”說完,小姑娘忐忑不安地看著司馬衝,明明貴的才那麼幾本,她也想不出為什麼加起來會這麼多。

幾萬魔石司馬衝倒沒放眼裡。手中靈光一閃,丟出了一個皮口袋。接著就將這些圖鑑什麼的一古腦裝入了靈獸袋裡。金眼雕只怕悶壞了,叫它看看書,解解悶。

“哎,這位小哥。我這裡也有一本典籍,相當稀罕。你要不要來看看?”旁邊一個賣雜貨的青年看到司馬衝出手如此的大方,立刻拉起了生意。

司馬衝笑了笑道:“哦?拿出來我看看。”說著,慢慢走了過去。那小姑娘還在那裡細細地數著皮口袋裡魔石。

青年立刻從從懷裡摸出了一本金書,看模樣倒是很矜貴。司馬衝還沒接過來,目中就閃過了一絲驚訝。他認出來,這本書是用金花樹的樹葉裝訂的。他除了鳳凰訣,還是第二次看到這樣的書籍。

青年此時已經口沫橫飛地說起了書的來歷:“數十年前那一場隕石雨小哥你一定是知道的。那一天,我正和幾個族內的長輩行走在蕩魔山……”

又是封印符術。司馬衝目中精光一閃。手中運起了一點靈力輕輕吐出。《誅仙陣》三個古樸的大字出現在了封皮之上。原來是一本陣法書。司馬衝見字,立刻靈力一收,大字立刻消失。書籍便成了《清溪夢迴錄》。裡面用修者的文字記載一個人在某處仙境的所見所聞。

青年還在滔滔不絕:“那一塊隕石一下撞在了另一塊更大的隕石之上,隕石開裂,裡面就是這一本奇書。我給不少人看過,沒一個看得懂。都說,這是天書。”

司馬衝打斷他的話道:“行了。這本書我要了。什麼價錢。”

青年眼珠一轉道:“五千魔石!”

一個囁囁的聲音插了進來道:“旭哥哥。這書你不是一直只賣五百魔石麼?”正是剛才那書店的小姑娘,她總算已經點完了。

青年一愣,立刻瞪了小姑娘一眼。司馬衝笑了笑,摸出一隻皮口袋搖了搖:“這裡有五千魔石。我問你幾件事。答得上來。魔石歸你,答不上來。書我不要了。”

青年忙不迭地點頭道:“沒問題!什麼事情,你問!這城裡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哦!城外的事我也知道不少!”

哦。徐店主所說的倒全是真的。司馬衝點了點頭。他決定還是走徐店主這點路線去魔淵城好了。魔帥等階,他自覺自己一身魔紋應該夠得上了,不過這太顯眼,還是先低調一點入城,調查清楚是誰佔了雷鳶一族的領地再說。

青年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五千靈石。司馬衝正要離去。書店那小姑娘卻攔住了司馬衝道:“剛才……剛才我算錯了。你給的也多出了不少。這是還你的一千三百塊魔石。”說著,取出皮口袋遞到司馬衝面前。

司馬衝不去接魔石,而是雙眼帶著笑意地上下打量著小姑娘道:“呵,你叫什麼名字?這麼老實?不適合做生意。”

小姑娘被司馬衝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一盯,忍不住臉上發熱,心底發慌,連忙低下了頭去。口中卻不由自主地答道:“我……我叫荷香。”

司馬衝一伸手,將小姑娘店鋪裡壓住符籙的一方鎮紙抓在了手裡道:“魔石有多……那我就再買一件東西好了。”說著,一聲大笑,人已經消失不見。

小姑娘再抬頭時,自然看不到司馬衝了。她四下看了一下,周圍是一個人都沒有。連挨著她擺攤那青年也已經不見。原來那青年佔了個大便宜,生怕司馬衝後悔,早就跑了個沒影。小姑娘茫然若失地回到攤位,卻發現攤位上多了一把藍瑩瑩的長劍。劍光如水,劍氣逼人。

幻寶莊內堂。徐店主非常高興:“哦?司馬小友願意幫忙?那真是太好了!”

司馬衝笑了笑道:“沒什麼。在下手裡的事情一時無法處理,我打算先跟你們去魔淵城見識一下。”

徐店主笑道:“恩,既然如此,老朽修書一封,司馬小友你帶著此書信到老朽的家族駐地去。族內最近什麼事都放下了,只全力籌備前往魔淵城的事,小友早些過去,也容易安排一些。”

徐店主的店裡居然有個小傳送陣,直通青山一族的家族所在。這是一片連綿的山脈,高大的建築依山而建,綿延出去不知道有多遠。司馬衝才從傳送陣走出去,立刻有兩年輕小夥子圍了上來。兩人上下打量司馬衝,其中一人開口道:“閣下是誰?”

司馬衝也不廢話,取出了徐店主的書信。就在這時,司馬衝身後的傳送陣卻崩碎了。這讓司馬衝微微吃了一驚。一夥小夥子拿著書信朝青山一族之內跑去,另外一名小夥留在原地解釋道:“哦。這是一次性傳送陣。用得極少。一般是緊急情況才會用。”

就在這時,眼前的巨大建築中走出一名中年人,他一見司馬衝就笑道:“歡迎!歡迎!本人徐青松。在此先多謝小友前來壯我青山一族的聲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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