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賓的嗓子被什麼東西堵住,讓他不能解釋,不能申辯,讓他連呼吸都開始不順暢,讓只能默默地垂下頭,用他已經有些遲鈍的大腦重新整理這些讓他措手不及的資訊。

原來,那天不是汪洋膽小不敢應約,也不是汪洋怯懦,選擇了逃避,更不是他沒有擔當,明哲保身。而是他因為擔心雨珊而心神慌亂,墜落山崖,失去了生命……

怎麼會這樣?怎麼能是這樣?他反應不過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用怎樣的情緒和態度面對這件事,面對這種結果,面對雨珊。

“你不知道他當時多慘啊!”雨珊的話音帶著怨尤,帶著控訴,淒厲無比。

“你不知道他當時有多慘,他的頭腫得讓人認不出他,他的臉上血肉模糊,他的身體已經因為撞擊而變形。,他的腳就那樣露在外面,硬邦邦,像一塊醜陋的石頭。他整個像是一截冰塊,那樣僵直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他一動不動,只不過才一天不見啊,他就從活生生地人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喊他他不應,推他他也不動。你不知道我當時心裡有多痛。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不,任何的語言都不足以形容我當時的痛!不能,不能!”

“你知道嗎如果當時有一個人告訴我,如果我死去,就可以讓他復活,讓他重生,我會喜不自禁,我會欣喜若狂,我將會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下百丈深谷。哪怕要我千瘡百孔,粉身碎骨,哪怕要我永墜地獄,萬劫不復,我也義無反顧,在所不辭啊!可是,沒有人要我粉身碎骨,也沒有人可以讓他死而復生。有的只是讓我面對冰冷的他,痛苦再痛苦……”

“你應該慶幸你當時沒有在那裡,如果當時你在,你不用質疑,我告訴你我會毫不猶豫的化身為魔,將你掐死,將你的匕首插入你的胸膛,甚至將你撕碎。”

“我不會對你憐憫,不會對你不忍,更不會對你有任何的留情,……”

陳賓喉結艱難地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卻終是什麼也未有說出口。他的目光暗淡下去,低落下去,他的手攥成拳頭,卻又無力地鬆開,垂到身體兩側。

雨珊根本沒有去觀察陳賓的表情,她也不屑於更沒有心情去觀察陳賓的表情。她心裡還有無數的怨,無數的恨,無數的痛沒有表達出來。那些怨那些痛那些恨早已壓抑的她喘不過氣,抬不起頭,讓她幾乎崩潰,幾乎瘋狂……她要說,她要說,哪怕說完以後被他凌遲,她也要說出來,說出來。

“就算那樣也不足以解除我心裡的恨,就算是那樣也不足以讓我平復心頭的怨,就算那樣也彌補不了你對汪洋的虧欠。你對他的債永遠還不清,還不清……”

陳賓的手有些無措地摩挲了兩下衣角,他也覺得自己有些理虧,可是同時心裡有些委屈,他囁喏了兩下,還是決定說出來。

“我知道我有錯,可是事情也是他先挑起來的呀,他要不是對你有邪念,我會那樣待他?是他心裡先有鬼,才把我心裡的魔招出來的啊……”

“閉嘴!”雨珊幾乎要從床上跳下來,她氣憤無比,她惱恨無比,她的眼裡要冒出火,噴向陳賓,燃向陳賓,將他燒成比汪洋還要粉碎的白灰。

“你還是人嗎?你還是人嗎?你已經把汪洋害得成了一把灰燼了,你還不知道悔改地惡語中傷他。”

“中傷他?呵呵……”陳賓苦笑,看來有一句老話說得對啊,你永遠不要和死人爭寵,也不要妄圖讓死人有錯,死者永遠有理,死者為大啊死者為大。

“不服嗎?陳賓。”雨珊對陳賓喊話:你知道嗎?陳賓。汪洋陪著我的兩個月的日子裡從沒有對我走過越禮的行為,不管他心裡怎麼想,但是他的行為都絕對沒有越出禮數的範圍。”

“呵呵……沒有越出禮數的範圍,那他為什麼會在電話裡說是不是你想通了,答應和他一起走?”

雨珊頓了一下,理了一下自己已經紛亂的思緒,,她努力的讓自己靜下來,但是她平靜不下來呀。她的眼前又出現陳賓對她的一次次的虐待。她神色有些悲慼和絕望地看著陳賓,她搖搖頭,似乎眼前的陳賓就是一個聽你不懂人話地畜生。

陳賓有些害怕遇上這樣的眼神,這眼神讓他覺得雨珊已經拋棄他了,這讓他怎麼能夠甘心呢:“你敢說,他沒有說讓你和他一起走,沒讓你和他私奔。””

雨珊閉上眼,她本來不想再跟他說什麼話,但是,她不能讓汪洋這麼冤著啊!

“陳賓,你長心了嗎?你不想想為什麼他會那樣說嗎?你忘了你每天是怎麼待我的嗎?”

她低下頭,露出頭頂上那塊沒有了頭髮的頭皮。

“你忘了嗎陳賓,你是怎樣打我的,你怎樣揪下我的頭髮,你怎樣把我打得遍體鱗傷。別說汪洋了,換成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問要不要離開你,要不要逃開你的魔掌。汪洋只是恰巧是那個發慈悲的人,他又什麼錯,他又有什麼錯?”

陳賓有些語塞,聽上去好像也是那麼回事的。

“我當時真地打得你那麼重嗎?我沒注意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陳賓。你讓一個受虐者對向她施暴的人說,你打我打得重了,我受傷了?那樣你會怎樣看我?在乞求你的可憐?在你的yin威下向你示弱?試問,如果是你,你會不會說?”

“我……”

“還有,你會讓我告訴你什麼?你什麼時候允許我在你面前告訴你什麼?有多少時候,我都想跟你說話,可是你給我機會嗎?你讓我說話嗎?”雨珊越來越激動,所有的委屈又湧了上來。她的聲音哽咽,竟不能連續地把話都說出來。

“你知道我在外面受了委屈,我多想在你面前訴苦,讓你安撫我一下,可是你是怎麼做的呢?你哪一次允許我在你面前說出來?允許我把話講完整?哪一次不是我話剛一開頭就被你強硬地打斷。你從不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考慮一下。你自以為是,你蠻橫霸道,你就像被惡魔附了體,時時處處準備用你的魔爪給我傷害。我是有錯,我曾經有錯,可是我的錯不至死吧,你何必要對我步步相逼。非要置我於此地。”

說到雨珊的錯,陳賓的心裡好像又有了一點底氣,他本來閃爍的眼神又閃過一絲凌厲。他直視著雨珊。

“雨珊,也許我下面要說的觀點你不會認同。但是我必須要說出來,因為我一直不認為我的這個觀點有什麼錯,直到現在也是一樣。你也許會認為我迂腐,認為我守舊,認為我封建,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就是真實的我。你要是想讓我原諒你,你首先必須要傾聽我的觀點,因為這是我的原則,是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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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很認真,很鄭重,很嚴肅有點像宣誓:“我認為,作為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結了婚的女人,不敢說像古時那樣遵從什麼三從四德,但至少也該懂一些禮義廉恥,應該知道自己是個人,是個有家有老公的人,不能像外面那些賣的人那樣風sao。更不能不知羞恥地……和別的男人上床……尤其是……當著自己……老公的面……和……和……別的男人上床……”

說到最後,他的牙齒幾乎要被自己咬碎,他怒視向雨珊,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氣,所有的怒,所有的恨都源於雨珊的不自愛。

雨珊的臉由剛剛的激動得漲紅慢慢變回了鐵青,又變回了灰白。是啊!一切彷彿又都回到了原點,又扯到了那間讓他不堪的事情上。是的,她的確跟南門希發生了關係,並且是當著陳賓的面和南門希發生的關係。可是,當時她能怎麼樣呢?她有別的選擇嗎?想那樣嗎?那是對她最大的羞辱啊!

她搖搖頭,她不想再提那件事,她想把那屈辱拋到腦後,她再搖搖頭,然後,她把臉埋到自己的手掌裡。

陳賓也不想提吧,他也感到恥辱啊。可是,他發現他在這件事情上已經做下病了,只要一想起這件事他就會怒火中燒,他就會火冒三丈,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發瘋發狂。

陳賓嘎嘎地咬著牙齒,也就是有汪洋的事讓他的心裡被自責佔了一部分,把他的氣焰刪了一霎,讓他忍住了沒有打人,

“所以吧,不要說我不給你說話的機會,不要想著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的身上,你作為女人連最起碼的自重自愛都做不到,還怨什麼別人,如果說我對整件事都有責任,那麼想想你自己吧,畢竟每一件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雨珊的眼圈開始泛紅,鼻子也好像被什麼堵住,她失望地看向陳賓:“好吧,既然你這麼肯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今天我們就來理一理。從哪說起呢?就從那天你我的羞恥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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