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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一池紅蓮困青亭,半面遊廊藤蘿上。

胡八撓著下巴在躺椅上閉目擰眉,他的下手是心腹又是表哥的郭豆子。

郭豆子不到四旬的年紀,長得白淨斯文,不笑還有些書生氣,一笑滿臉的奸佞破壞了本來不錯的品相。

“你確定?”胡八睜開一隻眼睛看著郭豆子,郭豆子把頭又湊近了些,他頭上濃重的桂花油氣味讓胡八皺眉,胡八連連揮手換氣,煩氣的扭頭呲牙咧嘴,郭豆子乾巴巴的笑著把頭往後縮了縮:“確定!張生笑連夜處理了梅棋和那個瞎子,北衙門刑訊房大清早就拖出了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胡八繼續擰眉看著郭豆子,眼睛咕嚕嚕半信半疑:“張生笑不是不知道陸乾雨稀罕梅棋,他敢……”

“此一時彼一時,說不定是陸少聽說梅棋勾搭了新歡而一怒之下授意張生笑這麼做的呢?”郭豆子欠著屁股坐在遊廊的長椅上,他一夜沒閒著,光打聽這事了,現在一看胡八沒什麼表示,有些洩氣,接著精氣神萎靡了,哈欠連天起來。

胡八白了郭豆子一眼,郭豆子趕緊捂住哈欠連天的嘴巴,強迫自己提了精神:“千真萬確,北衙門刑訊房裡咱有人,訊息可靠。”

“梅棋……就這麼死了?”胡八眯眼看著牆頭上初升的太陽,一池的紅蓮露珠晶瑩,遊廊盡頭彩裙飄飄,有侍女三三兩兩送早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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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正和你心意嘛!”郭豆子幹張嘴打了個哈欠。

“有些容易了些!”胡八吧嗒嘴,心裡莫名有些異樣情緒,想想這塊吃不到自己嘴裡的天鵝肉,總有些遺憾和意猶未盡。

“對於張生笑來說還不是如同碾死個臭蟲,早上告示就出來了,嚴懲盜匪。”郭豆子看見鶯鶯燕燕的侍女將各色早點擺了一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衝胡八嘿嘿笑了幾聲。

胡八貌似沒胃口,衝郭豆子揮揮手,郭豆子挪過去屁股甩開了腮幫子。

胡八慢慢的晃動躺椅,不遠處掛著的畫眉唧唧啾啾叫的他心緒煩亂,他揮手侍女拎了鳥籠全部撤去。

“那個小老道怎麼樣了?”胡八看吃相不雅的郭豆子給了他輕輕一腳。

吃足喝飽的郭豆子重又坐到胡八的下手,抹了抹油光光的嘴巴:“這傢伙有一套,皇上每日早晚單獨召見,也不知弄到什麼玄虛,連皇上貼身的隨侍太監都趕出來。”

“我是說他有沒有出宮的徵兆!”胡八不耐煩的瞥了一眼不會領會自己意圖說話不找重點的郭豆子。

“暫時沒有,我派人盯著呢?他一出宮我馬上知道。”郭豆子伸長了脖子看見遊廊來處一個小檔頭大步騰騰,是胡八一手提拔的李大樹。

“陶真人不耐煩了,你仔細給我看緊了。”胡八聽見腳步聲轉過頭,膀大腰圓的李大樹已來到了跟前,毫不含糊的跪地磕了個頭,聲如洪鐘:“小的給掌刑大人請安!”

“李大樹!起來說!”郭豆子拿捏著架子說話。

胡八看著李大樹,李大樹一張老像洗不乾淨的臉上堆滿笑:“老大!沈爺的人一大早的找到我讓我給您傳個話。”

郭豆子狐疑的皺眉扭臉看著在躺椅上坐直了身子的胡八:“哪個沈爺?還傳話?”

郭豆子很不滿李大樹的說辭。

“廢話!”胡八瞪了一眼渾然不知沈爺底細的郭豆子,轉臉凝眉對著李大樹:“什麼話?”

郭豆子蔫巴巴的縮回了肩膀洗耳恭聽。

“來人就說了一句話讓我一字不落的傳:大人你想她死的那人沒死,那個瞎子也不是瞎子!”李大樹語速很慢,字字咬的清楚。

“這是什麼話?”郭豆子插了一嘴,看胡八擰緊了眉頭趕緊住嘴。

“你再說一遍!”胡八看著李大樹,從躺椅上站起了身形。

李大樹骨碌著眼睛跟著胡八的起身而抬臉,緊張的咽了口唾沫仔細的說:“那人說你想她死的那個人沒死,那個瞎子也不是瞎子!”

李大樹確定自己一字沒錯,隨手抹了把額頭忽然冒出來的汗珠子:“這是原話!”

胡八臉色鐵青,忽然奮起一腳把個歪頭眨眼琢磨話的郭豆子給踹了個趔趄,郭豆子抓住李大樹站穩了腳根,似乎被一腳踹明白了,低眉順眼的在李大樹身旁像個狗頭。

“傳話的人是誰?”胡八重又坐回到躺椅上。

李大樹頓頓腰:“就是上次您見的那個女的,今天她女扮男裝來的,說了這句話就走了。”

哦!

胡八籲了口氣,撓著頭哭喪著臉很為難的說:“她的訊息沒錯!你們兩快去準備人手!”

……

……

右耳的訊息當然沒錯!

右耳不但知道了梅棋也知道了跟梅棋在一起的是熊渝,右耳對梅棋不感興趣,但是跟熊渝在一起他就感興趣了。

牽扯了陸炳右耳多少有忌憚,這是沈萬安的宗旨,錦衣衛不能碰,陸炳要繞著走。

一直走黴運的張伯棟現在跟吳大不合拍,儘管有右耳從中和稀泥,張伯棟還是不想在吳大面前唯命是從,他現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北衙門處理梅棋和熊渝的訊息右耳也收到了,她聽到這個訊息就付之一笑,她不相信張生笑會殺梅棋,更不相信熊渝是個瞎子,本來她想通知吳大,但是張伯棟從中作梗,遷就張伯棟,右耳把訊息放給了胡八。

右耳當然打的是沈萬安的旗號,沈萬安與胡八早有勾結,手眼通天的沈萬安胡八很摸底,再加上沈萬安那裡得到的好處讓他對這個訊息格外重視。

張伯棟寧願利用胡八也不想和吳大聯手,右耳從中斡旋也難以扭轉,右耳也深知張伯棟驕傲的自尊心在作祟,右耳只得遷就。

張伯棟的左胳膊廢了,但是張伯棟不是個廢人,他讓他的右胳膊更加出色。

但是接連在於熊渝的遭遇戰中失手,張伯棟最近開始反省,更加沉默。

右耳從外面回來端了一碗八寶粥,張伯棟放下手裡的弩箭回頭看見右耳一身男裝,就知道右耳大清早出去了。

“胡八在召集人手,他不敢跟張生笑硬碰硬,也就是用些江湖手段。”右耳掩飾不住對胡八的鄙夷,但她不再提吳大。

“不要小看蝦米,蝦米也能把水攪渾的!”張伯棟小心地說話,下巴上的傷口還在疼,他臉上勉強堆了笑意要接過右耳手裡的碗,右耳不肯,用身子擠張伯棟坐下,她用勺子攪動八寶粥輕輕吹著眼睛笑盈盈的看著張伯棟。

兩個人的笑容都有些假裝,一直以來被熊渝打破的局面難以修復,兩個人都繃緊了神經,暗河的境況也大不如前,張伯棟能從右耳跟隨沈萬安的活動中感覺到暗河面臨解體。

一把劍要是失去了鋒利,也許持劍的人就要心生放棄了。

這是張伯棟不能接受的末日,所以他拼命的掙扎,他要跟暗河生死存亡。

“沈爺根本不屑於胡八這種小人角色!”右耳細語的同時喂了一勺八寶粥給張伯棟,張伯棟清瘦的臉頰活動開了,他不接右耳的話,貌似很享受這碗八寶粥。

“可我們得利用胡八這種人!”張伯棟看著右耳放下碗,隻手攬過右耳的腰輕輕的說:“沈爺有放棄暗河的意思,你不說我也知道。”

“伯棟!”右耳對暗河沒有什麼感情,她眷戀張伯棟,他知道暗河對於張伯棟的意義,她試圖慢慢的改變張伯棟,但也知道這是徒勞,她在想,也許殺了熊渝張伯棟就能轉過這個彎了,她一直在想一個張伯棟能接受的退路。

殺手有退路嗎?

沈萬安想洗白?

張伯棟臉上的笑意僵硬了些,他的眼睛不減陰翳他看向了別處:“沈爺上下活動想當官?”

沈萬安想當官並不難,那不是嚴世藩一句話的事!

右耳用沉默來表示認同。

右耳是沈萬安的心腹,右耳將來是跟沈萬安還是跟自己?

張伯棟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他微微吃驚的看著右耳,右耳尖尖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張伯棟看不見她的眼睛。

張伯棟第一次感覺到莫名其妙的空蕩,右耳一直死心塌地的追隨著他,他從來沒有這種空蕩感覺,即使自己的左胳膊廢掉他也堅信右耳對自己的忠貞,那是因為他和沈萬安不會讓右耳選擇,而一旦沈萬安和自己需要右耳選擇呢?

“放心!死活我們都在一起!”右耳額頭抵著張伯棟的耳朵細聲說:“沈爺還沒有決定,最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右耳說的是實話,張伯棟卻以為右耳在婉轉的安慰自己。

“你想怎麼辦?右耳!”張伯棟托起右耳的臉,右耳的臉色有些憔悴,看著張伯棟,右耳的眼神狠厲起來:“殺了八號其他都是後話!”

門外敲門輕輕,右耳看看張伯棟起身站在門外,右耳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一咳。

“跟到明正和夏芸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隔門說。

“他們在哪?”右耳忽然轉臉看著張伯棟,張伯棟站了起來。

“白鳳樓附近!”

右耳剛想開門,張伯棟輕輕說:“盯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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