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暗暗觀察

“現在已經有兩座城池，在幾年之內莫名其妙的衰落，嶂城已知是何原因，可這曲州城又是何故？”封巍皺眉道：“若不然，屬下再去衙門走一趟。”

金凌洛說道：“不必，我已打探過，此地的衙門不似嶂城，這裡的百姓對衙門也非常敬重。”

“我覺得很奇怪。”

藍寶寶看著他們說道：“那麼多百姓都吃不飽飯了，街上的商鋪卻還是一派花團錦簇，他們是如何維持住生計的呢？”

“明日再去走訪一遍。”金凌洛說道。

封巍和藍寶寶贊同地點點頭。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封巍便找了個藉口離開。

藍寶寶猶豫著要不要也告辭的時候，金凌洛突然吩咐一句：“沏茶。”

這大熱天的只開了一扇窗，還要沏茶，熱水的氣流撲面而來，一會兒便叫藍寶寶滿頭大汗。

好容易沏完茶，她又拿著摺扇給茶水降溫，汗水越來越多，一張小臉熱的通紅。

金凌洛默默看著她，目光不自覺落到她微抿的嘴唇上，粉嫩如花瓣，有一處破掉的地方已經逐漸癒合，卻還能看出那裡的顏色與別處不同。

金凌洛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想到那晚撞在一起的感覺，疼中帶甜，那柔軟的觸感讓他不忍苛責對方的無禮。

“好了，可以喝了。”藍寶寶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金凌洛迅速回神，淡定地收起目光，從她手裡接過茶杯。

指尖不小心蹭到了對方的手心，兩個人頓時都是身體一僵。

藍寶寶的反應很大，迅速就收回了手，努力低著頭掩飾發紅的臉。

不是她敏感，而是剛才凌王觀察她的時候，她能感覺到。

對方的眼神有些熾烈，看的她心頭小鹿亂撞。有一瞬間她甚至懷疑，殿下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但很快又被她否決了，最近殿下對她的確很好，但那都是在特殊情況下。

或許只是因為他們在逃亡途中，不知不覺拉近了彼此距離。

殿下看著冷漠，但是很有責任感，他對她特殊照顧，只是在單純地保護她。

藍寶寶告誡自己絕對不能讓感情過界，她和凌王之間勢必會有一場無形的戰鬥。

就算是為了她和煜兒今後的生活，也必須要保持清醒，保持住初心，凌王只是她的一個任務，是她必須努力去克服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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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吧。”金凌洛突然開口說道。

藍寶寶驚醒，暗罵自己竟然在殿下面前胡思亂想，也不知道殿下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當下也不敢再去觀察殿下的反應，起身行禮，僵硬著身體退出屋子。

三個人在客棧裡休整一夜，次日吃過早飯便一起出門了。

走到不遠處的街口，封巍左右觀察一番，便主動提出：“我去右邊，你們去左邊，天黑之前回客棧集合。”

說罷，也不等凌王給出反應就走了。

藍寶寶無奈地對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她總覺得封巍就是故意的。

說是調查曲州城的情況，但因為他們現在還不能表明身份，就只能在街上暗訪。

主街上看著和昨天一樣，一派祥和。

不知道是不是不到飯點兒，所以他們走了一路，也沒有遇上出來討飯的人。

而身邊川流不息的行人，衣衫破舊者居多，也有少於體面的，總體來看這個城裡的現狀就是——貧富差距大，窮人多富人少。

主街上看不出什麼名堂，他們便轉去別的街道，越往南走越安靜，商鋪沒有幾家，路邊的小攤販也寥寥無幾。

有過這條安靜的長街，東邊有個岔口，轉身進去，往前再行十幾步，往前便出現一片很大的居住區。

高低不一、大小不等的房屋，整體看起來這裡規劃的很不好，一大半的房屋破舊不堪，有些甚至已經不能遮風擋雨。

裡面的街道、小巷亦是七拐八繞，房屋又太過密集，若是不熟悉這裡的人，進去以後肯定會迷路。

藍寶寶和金凌洛往裡面走了一小段路就先停了下來，他們又往四周看去。

密集的住戶區裡，幾乎每家每戶門口都坐著人，有些是坐在半敞開的院子裡。

藍寶寶和金凌洛剛出現在附近，就引來不少人的關注。

他們往四周看了看，金凌洛走向不遠處坐在自家門口的青年男人。

男人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多歲，身形高大但很瘦，不健康的消瘦。衣著樸素，髮髻微微蓬亂，臉上也有些髒髒的。

金凌洛上前與男人交談幾句方知，此處乃是曲州城最大的住戶區——不名坊，人口密集卻都一窮二白。

坊內路徑複雜，二人想進去探個究竟，便只能先找個可以引路的人。

男人對他們有些戒備，不大願意引路，後來還是拿銀子打動了他。

誰知他們才剛往裡面走了沒多久，附近忽然騷動起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盛家在街口擺上了粥棚，大家都快去啊。”

此時已經接近午飯點，這個激動人心的訊息，很快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遍整個不名坊。

各家各戶，男女老少，皆是手裡端著碗和盆，如奔湧的潮水般往坊外跑去。

“兩位，對不住了，家裡還有老小需要吃飯，我得去盛粥了。”

本來正帶路的男人一聽這個訊息，立刻向他們賠禮，不等二人回應，便一溜煙的跑走了。

此處房屋擁擠，每條過道都很窄，現在有全坊人出動往外跑，藍寶寶和金凌洛看著洶湧而來的眾人，趕緊往後退幾步，找了個犄角旮旯處先躲著。

不多時，已經有三三兩兩的人取完粥往回走。

二人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從他們身邊經過的那些人手裡，有盆有碗。可無一例外，裡面根本不是粥，而是清湯寡水的米湯，一碗裡面能找到幾粒米就算不錯的。

但就是這樣的湯水，在這些人眼裡也勝似大餐。

金凌洛看向藍寶寶，遞過去一個眼神。

藍寶寶會意，攔下一位即將從他們身邊經過的婦人，“大娘，你們這兒經常有人施粥嗎？”

婦人端著粥正歡喜著，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兩個外來人，便回道：“每隔兩三日便會有人施粥，最多的就是盛家和潘家，別家也有，次數少記不大清楚了。”

施粥這麼頻繁，這盛家和潘家可真是大手筆。

“他們只在不名坊施粥嗎？”藍寶寶又問道。

婦人點點頭，“這幾年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很多人都吃不上飯。要不是這些大善人們肯施粥，還不知餓死多少人呢。後來衙門為了方便救濟，就把全城的難民都集中到了不名坊。這麼一來，大家都方便，我們也不用天天餓肚子。”

“那這盛家和潘家……”

藍寶寶還想再問，卻被婦人擺擺手打斷了，“哎，不說了不說了，家裡孩子還等著喝粥，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地，婦人已經走出幾步遠。

藍寶寶只能作罷，回頭看向凌王問道：“繼續找人打聽嗎？”

金凌洛考慮一番，說道：“去粥棚。”

盛家的粥棚很大，幾乎把街口都給堵住了，藍寶寶數了數總共有十個取粥的棚子。饒是如此，那些前來放粥的人也忙得腳不離地滿頭大汗，無名坊的難民實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數都數不過來。

看這架勢，這粥只怕要發到晚上才能結束了。

藍寶寶望著這人山人海的場面有點退縮了，但想著凌王還在身邊，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我過去問問情況。”

“不必。”金凌洛抬手指了一個方向方向，藍寶寶跟著看過去，只見人頭攢動中夾著一張熟悉的臉。

那人身前的粥應該是放完了，正招呼人過來重新續上，結果他往旁邊一側身，再抬頭時便看到了站在人群外地金凌洛和藍寶寶。

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了他的身高優勢，要不然他的視線還這越不過那些擁擠的鄉親們。

藍寶寶看著男人撥開眾人朝他們走過來，微微一笑，抱拳驚訝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兩位，又遇上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鄭捕頭怎麼也在這裡？”藍寶寶向他施禮，不答反問。

鄭懷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指著後面的粥棚說道：“我離開嶂城以後，無處可去，便投奔了舅舅家。”

“盛家？”金凌洛反問道。

鄭懷磬點點頭，知道他想問什麼，便解釋道：“我舅舅是個商人，又有祖蔭庇佑，家產倒是富足。我在盛家總不能白吃白住，所以就過來幫忙放粥了，沒想到居然會遇到你們。”

藍寶寶暗香，這盛家豈止是富足啊，只怕是曲州城的首富了吧。

這不名坊少說也有幾千餘戶，他們卻還能隔三差五的施粥，到底是錢太多花不完，還是真的就這麼樂善好施。

“二位到這曲州城可是尋親訪友？”鄭懷磬看著他們問道。

藍寶寶禮貌地笑了笑，悄悄看向旁邊的凌王。

金凌洛不語，看著像是預設了。

鄭懷磬沒有繼續往下打聽，而是問道：“二位打算在曲州城滯留多久？今日在下抽不開身，怎麼說在曲州城裡在下也算半個東道主，理當盡地主之誼。”

“東平客棧，隨時恭候。”金凌洛說道。

鄭懷磬又向他們施上一禮，便回去繼續指揮放粥了。

藍寶寶和金凌洛回到客棧的時候，封巍已經坐在大堂裡等著了。

“這裡。”

封巍朝他們招招手，又把夥計叫過來吩咐上菜。

“回來這麼早，看來你那邊很順利。”藍寶寶坐下來以後，便在桌子底下踢了封巍一腳。

封巍面上不動聲色，私底下也回他一腳，卻是看著凌王說道：“打聽到一些事情，吃完飯回房間再詳談。”

金凌洛點點頭。

藍寶寶看他們都是一臉的嚴肅，也不再打趣封巍，三人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飯，上樓。

進屋以後，藍寶寶先沏上一壺茶，頓時又熱的滿頭大汗。

金凌洛看向她，指著床道：“摺扇。”

藍寶寶微怔，很快去床邊把摺扇拿過來，雙手遞給凌王。

凌王又看她一眼，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