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孩子夭折以後,本宮在後宮就已經沒有任何倚仗了,而本宮的家族又遠在墨穹,遠水解不了近渴,本宮這也是無奈之舉。”

棋妃剛來時身上那股盛氣凌人的雍容氣度,終於被殿下和封巍一層一層地剝開拋掉,再度提起孩子夭折的事情,她再也承受不住那種天塌地陷的割肉之痛,身體無力地歪倒在椅子裡。

對於她的“無奈之舉”,金凌洛全然不想理會,而是問道:“葛餘佑當真是娘娘的人?”

話題陡然轉了個方向,仍在激動中的棋妃迷茫了好片刻才恍惚想起還有這麼個人,又想到就是這個人害的她早產,讓她受了那麼多罪,眼睛裡立刻蹦躂出冰冷的恨意。

“那個兩面三刀的混賬東西,本宮竟也被他算計了。當初本宮還沒來得及動手收拾他,他就不見了蹤影。不過前不久聽說他死了,真是太可惜了,本宮沒能親手將他碎屍萬段。”說到最後已是咬牙切齒,

藍寶寶看到她眼睛裡那猙獰又狠厲的神色,驚地渾身冒出一層雞皮疙瘩,趕緊挪開視線。

“娘娘覺得他是誰的人?”金凌洛問道。

棋妃淒厲一笑,有力無力的說道:“還能是誰,不是淑妃便是皇后,說不準兩個都是。在後宮裡,誰不知淑妃是靠著皇后才能如此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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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覺得是誰殺了葛餘佑呢?”金凌洛又問。

“無非是想殺人滅口。”棋妃冷笑一聲。

大殿裡安靜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藍寶寶覺得棋妃可能是因為孩子的死打擊太大,情緒不太穩定,精神也跟著有所受損,她明明想利用佑督衛復仇,可是本人卻不太願意配合的樣子。

半晌後,棋妃看向沉默的金凌洛,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剛才問了那麼多問題,現在突然沉默又是何意?

“殿下可是要把本宮送回宮裡去?”她試探一句。

金凌洛神情微斂,就等著她先開口。

“娘娘是陛下的人,理當迴歸原位,陛下對娘娘也非常牽掛。”

棋妃臉上快速閃過掙扎又慌亂的神色,勉強保持著冷靜,不太從容地說道:“如果殿下肯幫本宮報仇,不管是回宮還是赴死,本宮都悉聽尊便。”

她這是在以退為進嗎?

金凌洛微微勾起嘴角,扯出一張清冷的笑臉,“本王身為佑督衛指揮使,追緝兇犯為枉死之人沉冤昭雪乃是職責所在,即便沒有娘娘這番話,本王也會追查到底。”

便是說,他不願意配合她嗎?

棋妃凝眸,眼裡閃過一絲怒色,很快又恢復平靜。

“本宮會把所有計劃都告訴殿下,只望殿下能多給本宮一段時間。”

她這樣說已是極大的讓步。

藍寶寶看著殿下,等待他的回應。

半晌後,金凌洛說道:“娘娘請講。”

棋妃深吸一口氣,沉默著打了幾遍腹稿終於理清思路,鼓足勇氣說道:“孩子、夭折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是因為安胎藥出了問題……”

棋妃因驚嚇而早產,臨盆過程中也是險象環生,等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來以後,她也終於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聽到孩子的啼哭聲,她總算能安心地暈死過去。

再醒來已是次日晌午,床邊圍滿了人,不時有嬪妃過來探望道喜,就連陛下也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她還記得陛下看到她醒來時的第一句,“琦兒,你為朕誕下了第一個皇子,這孩子就是朕的福星,日後朕必定會更加厚待你們母子。”

當時棋妃非常感動,甚至覺得,今後這後宮裡已經沒有人能再壓她一頭,饒是皇后也不能。

誰知好景不長,天降橫禍,她的兒子生下來就體弱,太醫竭力醫治三日,最後竟還是……

三天啊,她的孩子來到這個世上才三天啊,怎麼突然間就沒了呢?

那一刻棋妃感覺自己的天塌了,卻仍是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她哭著鬧著讓陛下為她和兒子做主,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救回孩子。

那個時候的棋妃已經徹底魔怔了,精神極度衰弱,屋裡即便點根針,都能讓她疑神疑鬼半天。

她抱著孩子屍身做了整整一宿,直到那原本小小軟軟的身體變得又硬又涼,直到江嬤嬤忍痛強行從她懷裡把孩子搶走,她才終於崩潰地大哭起來。

她不相信兒子死了,她更不相信那些為皇子看病的太醫們。

然後她就命人去把一直為自己診脈的徐太醫請過來,讓他當著自己的面為孩子把脈。

“你們不知道,從本宮臨盆到孩子夭折,徐太醫一直沒有出現過,他被人刻意支開了。要不是本宮執意要讓徐太醫為孩子診脈,或許直到現在本宮還被矇在鼓裡。”棋妃憤恨又悲痛地捏緊拳頭。

“是徐太醫看出了端倪?”封巍問道。

“不是看出了端倪,而是他在面對我們母子時,受不住良心譴責,終於向本宮吐露出事情。”

棋妃的眼神越來越陰冷,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原來他早就察覺那安胎藥有問題,卻因為某些人的威脅不敢聲張,縱容那些人傷害本宮腹中的孩子。”

“那些人是誰?”封巍又問。

棋妃恨恨地搖頭,“不知道,他不肯說,只求以死謝罪。徐太醫這個人,本宮也瞭解一二,從不貪慕名利,唯一的可能就是為了保住家人。”

棋妃諷刺一笑,“本宮雖然恨他,但是那個時候本宮就決定,徐太醫不能死,他必須活著,活著去指認那些殘害本宮孩子的兇手。”

“本宮知道初雪和融雪那兩個賤婢一定也參與了這件事情,本宮平時喝的安胎藥都是她們親手熬煮的,能悄無聲息地在藥裡做手腳的人也只能是她們。”

棋妃看向金凌洛,笑得殘忍又威脅,“她們為那些人辦事,肯定活不長。本宮沒有急著收拾她們,以防打草驚蛇,反正不用本宮動手,她們遲早要付出代價。”

太醫院的藥房裡,每次抓藥都需三人及以上同時在場,此次監督、複查,避免有人偷偷做手腳,也能有效預防出差錯。

所以徐太醫根本無法在藥方上做手腳,這也是棋妃會懷疑初雪和融雪的原因。

“本宮暗中調查了許久,卻沒有多少收穫。因為本宮手裡已經沒有多少人可用,而且本宮也不相信他們。所以思來想去,本宮覺得想要報仇,就只能藉助第三方的勢力。”

說到此處,棋妃突然笑得有些得意,“曲嵐跳出來的太及時了,看著她與本宮相差無幾的身段,一個計劃就悄悄在本宮心裡成行了……”

棋妃知道,宮裡嫉妒她,想要害她的人有很多,但是真正有動力做到這一步的人並沒有幾個。

她懷疑過妃位以上的所有人,甚至還有皇后娘娘,然而這些人的背後都有家族靠山,輕易動不得。

所以想要調查她們,就必須製造一起震動朝野的事件,讓陛下不得不重視,不得不調查。

於是就發生了中元節那日的事情,她故意跳河消失,等到眾人搜遍護城河,等到陛下的火氣越來越濃烈時,她便拋出來了曲嵐的屍體,又故意留下一個香囊,期待著佑督衛能從裡面發現線索。

當然因為不能被人認出來,只等劃爛曲嵐的臉,為了讓大家深信死者就是棋妃本人,棋妃便事先安排好了江嬤嬤和西秋的戲碼。

聽到此處,藍寶寶不得不感慨,這位棋妃可真是膽大心細,在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就已經預判好事情的發展方向,也及時安排好相應的環節來引到佑督衛的調查方向。

“所以,曹董氏也是您安排好的,您知道,不管你們把死者的身份營造的多麼真實,也不可能瞞過所有人。”

封巍看著對方說道:“當然,這也許正是您想看到的結果,利用我們對曹董氏的懷疑,引到我們的調查方向。或許您連今天的事情也算到了吧,所以您此時此刻坐在這裡,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嗎?”

棋妃嗤笑,“本宮的所有計劃,也是隨著你們佑督衛的調查進度在隨時變動,走到今天這一步,本宮有所預料,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那您之後的計劃呢?”封巍問道。

“之後?本宮原本打算透過兄長再給你們透露一些情報,比如上次淑妃出宮為國祈福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棋妃勾唇一笑,笑容裡卻充滿陰鷙的寒意,“為國祈福這種事情,本該由皇后出面,最後卻被淑妃搶了去,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在出宮前一天,陛下曾去仙居殿質問過皇后,皇子的死是不是和她有關。皇后當然不能承認,最後和陛下大吵一架,然後祈福的事情就落到了淑妃頭上。”

“怎麼會這麼巧呢?為國祈福乃是國之重事,除了國母有資格,其餘妃子本是不能代勞的。但是因為痛失皇子的事情,讓陛下對皇后產生了質疑,甚至可能生出過廢后的心思,所以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這些事情娘娘是從何得知的?”金凌洛問道。

棋妃說道:“最近,江嬤嬤和西秋在宮裡暗中打聽出來的,花去不少銀子,當然如果沒有駱家在背後撐腰,那些人也不一定會為這些蠅頭小利所動。”

藍寶寶聽出來了,很可能駱家還向這些人許諾過別的好處。

原來駱小將軍這次過來,是來給棋妃撐腰壯膽的,難怪他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傷心的樣子。

“就是這些訊息讓本宮終於確定,當初害本宮的人,就在皇后和淑妃之中。”棋妃說道:“我想,陛下之所以突然懷疑皇后,必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可能還拿出了比較有力的證據,所以陛下才會那麼生氣。”

“而我思來想去,覺得最有可能做這件事情的人就是淑妃,因為她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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