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在離開圓形區域前我還是不死心的又搜了一遍。結果這次幸運並沒有降臨。
各色的儲存用魔核散了一地。就和蒙上了一層灰的寶石一般。但每當我拾起這些寶石。他們又會破碎成光粒，像沙一樣從指縫中滑落, 最終消失於空氣中。
連魔核都已經風化了。更不用提那些普通紙張了。
一件件破爛腐爛的魔導士長袍散落於避難區的各處。看來四十年前這些魔導研究員們並沒有等到外界的救援, 大部分都死在了這裡。
雖然知道爆炸肯定會帶來大量的死亡。但親眼看到那一件件空蕩蕩的長袍時，還是忍不住的感到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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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人命啊。
“沒有一個能用啊。”
身後傳來了艾斯低聲的抱怨。我轉過頭。看見他隨手將一個生鏽了的魔導器扔到一旁。
生鏽的手鐲樣式的魔導器“砰”的一聲砸在了斑駁的牆壁上。然後彈落於地面, “咔嚓”一聲碎成了兩半。
我涼涼的看著魔導器的屍體, 吐槽道，“這些魔導器的質量真的不行啊。無一例外都壞掉了。”
“畢竟有人在空氣中加了腐蝕素啊。”
我瞳孔緊縮了一瞬。
腐蝕素。毋容置疑是一種加快金屬和魔核腐蝕分解的魔導素。常用於工廠處理廢棄的各類魔導器。
唯一可以進入設施的大門堅不可摧迴路複雜。礦場又是兩年前發現的。我不相信有人能先一步進入設施裡釋放腐蝕素。唯一的可能就是四十年前的“某人”在引爆設施的同時在釋放了腐蝕素。
目的是為了銷燬所有的資料。
我對白露希斯四十二年前倒地在搞什麼研究越來越感興趣了。總感覺會牽扯出來不得了的陰謀。
“艾斯。等我們上去了我給你一個魔導器。”
我站起身。披在身上赤色外套的衣襬隨著我的動作微微向後擺起。“現在先出發吧。”
蹲在地上的艾斯轉過頭看向我。眨了眨眼睛, 然後笑得很爽朗的說道，“這可不算在願望裡哦。”
我被他逗笑了，“嗯。算是友情送給你的。”
緊急通道就在離圓形區域不遠的地方。是一條環繞著“電梯”螺旋式上升的透明樓梯。平時完全不可視, 但是在與中央魔導器之間相連的迴路短路時會霧化成乳白色，並且能在暗處發光。
雖然路不長。但是因為崩塌很多通道都被堵上。考慮到整座建築脆弱的圓盤式結構。靠艾斯的武力強拆只會更危險。
不過好在地圖在手。這份緊急避難用的地圖將設施中很多暗道都標示了出來。出於穩固性的考慮這些通道都被設計成了只能供兩人並行透過的小道, 不過數量很多。看來設施裡平時應該也是排練過疏散演習的，每隊人都有各自固定的通道。
密不透光的地下卻因為吊墜的原因而亮如白晝。冰色的光雖讓人感覺有些寒冷，但這份恰到好處的冰冷反而能讓我始終保持冷靜。
因為要空出手拿地圖的原因。我把外套的兩個袖子在脖頸處打了死結。雖然看上去更蠢了，但是好歹我不用再一直去撈他的下襬。
通道數很多。我和艾斯就以從近到遠的順序一條條找過去。空蕩蕩的地下始終徘徊著我們規律合拍的腳步聲，倒顯得不那麼冷清。
“就是這裡。”
我停下了腳步。對著身旁的艾斯指揮道, “就那塊石頭。把他碎了。”
一路上始終跟旅遊似的男人輕哼著不成調的曲, 慢吞吞的將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
一瞬間, 巨物落地的巨響和漫天的灰塵充斥了整個窄小的走道。待煙塵散去, 第一時間躲在了艾斯身後的我放下了捂著耳朵的雙手，小心的將腦袋從他身後探出。
然而迎接我的卻是三支泛著綠光的箭。
“這裡真喜歡用箭啊。”
男人的聲音夾在金屬箭尖劃破空氣的破嘯聲中。在耳畔濛濛迴響。
“……似乎暴力拆除的話，就會觸發機關。”
我揉著自己的耳朵，輕聲回道。
在那一瞬間我是想躲開的。
雖然大腦已經下達了命令, 但身體卻遲了一秒才有所反應。
果然反應速度更加依賴的是身體的素質啊。
我輕輕拍了拍身前艾斯的背，“安全了嗎。”
“安全啦。”
身前的男人笑著回道。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雙手輕鬆地將箭矢一折為二。隨意的扔到一邊。
我從他身後走出。先一步踏進了通道中。
通道能供兩人並排透過。但以防萬一我還是和艾斯一前一後的向前走著。蠟封的地圖被我捲起重新插回了口袋裡，這是個好東西，之後姐姐派人下來搜尋還可以用的到。
微冷的風在窄小的通道內穿梭，留下微涼的足跡。赤紅色的大衣自帶著調溫用的魔導器，披在身上就和縮在棉被裡一樣暖和。
身後的艾斯也是一樣。黑色的裡衣雖然看上去只有薄薄的一層甚至看得到腹肌的輪廓（我絕對沒有臉紅），但裡面依舊布著迴路。
空蕩的寒冷長道裡，只有碎石、苔蘚、裂痕。
以及兩人的腳步聲和艾斯的歌聲。
這個聲音爽朗動聽的男人又在哼著完·全·不·成·調的曲子。要不是吊墜的冰光明亮。這場景就和恐怖片沒有區別。
“艾斯。你這麼強的話沒有魔導器也無所謂吧。”
為了停止這詭異的歌聲我選擇向他搭話。但目光卻始終搜尋著地面上有沒有掉落的紙張和魔核。
“沒有魔導器很麻煩啊。”
身後的男人輕飄飄的回道。光從他那悠閒的聲音我就可以想象出他雙手插兜踱步的樣子，“沒有光和‘空間’。不能生火。還不能飛。”
……的確。之前還是靠艾斯用劍和石頭摩擦起火的。
呸。重點不是這個。“你平時不用魔導器戰鬥嗎。”
“怎麼可能。”艾斯嘆了一口氣，“不過魔導器壞了太久，都有點生疏了。”
騙人，明明之前寫符文的時候那麼熟練。
我小心的繞開了地面上的裂縫。隨便問道，“魔導器壞了多久了？”
“兩年了吧。”
猛地停下腳步。我轉過頭一臉驚恐的看向他。
“怎麼了伽德莉切。”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的艾斯對我眨了眨眼睛，笑著問道，“累了麼。想要休息了？”
“不。”
我看向他的目光很複雜，“我只是在想。一個人倒地能強到什麼地步。”
“嘛。”
猩紅色的眼睛微眯著，艾斯嘴角的笑容肆意，語調慵懶，“我知道我很強。”
……這傢伙原來那麼自戀的嗎。
緊急疏散用通道多又長。沒有魔導器輔助的我們只能用最原始的搜尋辦法——一條條走過去。
雖然因為長道更窄，結構更穩定，沒有外面那般坍塌的厲害。但它有一個更大的問題。
為了能以這般體積做出一條能夠承受一定重量的通道，並且保證它能長時間的儲存。長道採用了魔核與金屬的合金建造。
這原本沒什麼問題。魔核可以給設定在金屬內部的迴路供能，起到防腐加固等功能，百利而無一害。
但壞就壞在“某人”在空氣中釋放了腐蝕素。
“居然碎掉了啊！！”
我驚恐的大叫著。身體本能的緊緊的勒住艾斯的脖子。顫抖的目光根本不敢往自己腳下看。
“沒想到嗎。”
環著我腰的男人聲音爽朗毫無緊張，甚至還有心思逗我，“我還以為伽德莉切什麼都想得到呢。”
“我可不像你！！我是人啊混蛋！！”
我欲哭無淚的朝著艾斯大吼道。雖然理智告訴自己艾斯不會因為體力不支而鬆開手，但來自引力的如深淵般的失重感還是讓我驚恐到尖叫出聲。
因為腐蝕素長時間的侵蝕魔核與金屬一起變脆。再牛逼的迴路也救不回來，在受力到一定程度時就碎了個乾淨。
前面幾條長道因為沒走多久就發現被埋了也就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好不容易這次走了那麼長，卻在快要到終點的時候腳下的地面全部粉碎。
設施每一層之間都有十幾米的空隙。在冰光的幫助下，背叛了我的餘光可以清晰的看見腳下那些由設施斷裂的外殼形成的尖銳“刀山”。
先不提人在十幾米的高空掉下去會不會成餅……光是下面廢墟這些鋒利的斷口就能把我截成兩段。
崩塌突如其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腳下的地面便於頃刻間碎了個乾淨。好在艾斯的動作很快，第一時間抓住了牆壁上一塊凸起的缺口，還順手把我撈了起來。
此時此刻只要艾斯“體力不支”松個手或是缺口碎裂。我們兩就能一起快樂的殉情。
“嘛嘛。不會死的。”
艾斯一邊環顧著四周一邊對著嚶嚶啜泣的我安慰道。爽朗帥氣的聲線一如既往的輕飄飄的，似乎一切都不是問題。
但問題是大好不好！！我們現在連魔導器都沒有！！
養尊處優的身體很快敗下了陣來，勒著艾斯脖子的雙手已經提不起力道。此時我的生命只能依賴於他夾著我腰部的右臂。
如果他鬆手的話毫無疑問的，我會死。
“還有力氣嗎。伽德莉切。”
我欲哭無淚的抬起頭，看向他。男人俊朗的臉上沒有絲毫緊張和害怕，那雙猩紅色的眼睛並沒有看向我，而是看著遠處。
一瞬間不祥的預感襲擊了我。“你……你不會是……！”
“既然還有力氣的話。抓緊了哦。”
腰間的力量加大。我震驚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隨著艾斯身體一起搖晃了起來。
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近乎平行於地面。急速的風聲在耳畔呼嘯，強大的引力宛如無數只手不斷地把我往下扯。
“三！”
我一臉驚恐的看向艾斯。發現他居然在笑。猩紅的雙眼中滿是躍躍欲試。
“二！”
兩人的身體劇烈的擺動著，最終幅度大於了九十度！
“一！”
於此刻艾斯鬆開了抓著缺口的手。我環著他脖頸的雙手猛然勒緊。驚叫聲淹沒在急嘯的風聲和男人爽朗的笑聲中。下一瞬間——
我們兩人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