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淺回到小山洞便一頭栽到了墊子上, 頭枕著雙手, 儼然一副要睡了的模樣。周哥兒拿起油燈搖了搖:“這油燈用不了多久了。”

“沒事兒,省著點吧, 爭取撐到村子建好。大夥兒都很賣力,村子應該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建造完。”

周哥兒把油燈點亮,看著睡在床上不做動彈的人, 問道:“不是說還有事情要忙嗎?”

“嗯?”趙淺睡意消散, 清醒了一些,瞧著一臉茫然的周哥兒,忍不住笑了一聲:“你還真想忙活?”

周哥兒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站在一邊上也不去睡覺, 就盯著他:“不是你跟村長說的嗎?”

“快過來睡了,你怎麼這麼傻,我就是隨口騙村長的,你還真信, 大晚上孤男寡男的能忙什麼。”他坐起身把周哥兒手裡的油燈吹滅, 將人拉到墊子上:“再說要忙現在也不是時候。”

周哥兒倏忽間才會意到他話裡的意思, 一張臉後知後覺的通紅, 好在夜裡看不見, 他原本以為是要收拾一下東西,明天搬到村子去睡, 所以要再忙活一會兒,誰知道趙哥這麼不正經和村長打些啞謎。

一晚上他都背對著趙淺睡的。

第二天,山洞裡的漢子都把夜裡睡覺的傢什帶去了新村子, 漢子們繼續建造房子,哥兒們則搭建簡單的棚子,方便夜裡遮風擋點雨水。

上魚村的人來吃了一次教訓,後頭倒是沒來找茬了,大夥兒全身心的放在建造房屋上,進度異常的快,當然,這還得歸功於春雨綿綿的季節裡,大家都穿著蓑衣幹活兒。

但蓑衣的數量有限,趙淺把蓑衣全分給了鄉親,到頭來自己卻沒有,為了不拖延工期,他便頂著細細的春雨幹活兒,等過了兩天,山洞裡的婦人收集好棕櫚皮做了新的給他時,天氣又晴朗起來了。

約莫著兩個月的時間,村子總算是給建造好了。

大家為了感激趙淺一直的幫襯,最後決定讓他和周哥兒兩口子先選房子,趙淺倒是沒有因此就佔大家的便宜,家裡就只有他和周哥兒兩個人,住不了多大的。

兩人選了靠在河邊的一個小房子,這房子比之前村子裡的那個房子要小上很多,但好在是新修的,不至於睡著漏水。

一直待在山上的胡玲玲今兒都下山來了,為的就是和大哥一起選房子,瞧著趙淺他們選了以後,她拉著胡三兒道:“大哥,我們也選挨著河的房子吧,以後洗個衣服什麼的也方便。”

胡三兒建造的房子,地理位置都清楚的很,村子裡的房子離河總的都不太遠,但是挨著小河的只有兩個,兩家離其餘的房子比較遠,以後一來二去小河邊的兩戶關係一定會很好,他倒是也想和趙淺住的近一些,但是想到妹妹的心思,他不得不放棄心裡的想法。

“大哥之前已經物色好了一個,比靠著河邊好多了。”

胡玲玲卻不依:“大哥!”

“有些不可能的事情就放下吧,不然會讓大家都不好過,你明白嗎?”他正色道。

胡玲玲忽然沉下了眸子,他以為胡三兒還不知道她去找趙淺被拒絕的事情,心裡抱著一線期望,卻不曾想大哥和趙淺走的近,怎麼會不知道。

“趙淺心裡只有周哥兒一個人,你就當成全他們吧,也許這樣趙淺反倒是會記得你的好。”

胡玲玲低著頭,沒有再提要住在小河邊,也沒有應答他的話。

胡三兒拍了拍妹妹的頭,他拉著小姑娘朝著小河的另一個方向去。

大夥兒們陸陸續續都選好了住址,當天便把山洞裡的東西都給搬到了新修的村子裡,可是之前大夥兒一起使用過的東西又成了一件難事,鄉親們把東西都放在新村子的壩子裡,讓村長來分配。

新村子畢竟只有房子,除此之外是一件家用的物什都沒有,還是按照老規矩,按照人數把大夥兒湊錢買的鍋碗瓢盆分到每一戶人家,至於那些海產,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分配,村長想讓它先養著。

但村民們卻不贊同繼續把海產養著,因為這陣子都忙著修房子,很久沒有去尋吃的了,家裡鍋蓋都揭不開,一致希望把海產給分了。

“那成吧,既然大家想分就給分了。今兒先安家,每天大夥兒在一起去山上把海產拿下來分。”

村民們歡呼了一聲,各自扛著東西往家裡去。趙淺和周哥兒也不例外,興高采烈的進了新房子。

現在的房子只有一層了,還是只有三間屋子,臥房,堂屋和灶房,雖然不比以往,但是比起在山洞裡的日子要好多了。

趙淺插著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非但沒有半點生活清苦的憂慮,反倒是一股喜悅之情油然而生,想想往後和媳婦兒生活在這裡,就感覺家裡滿滿當當的。

正高興著,外頭響起了一聲春雷,他應景的打了一聲噴嚏,周哥兒把山洞裡搬出來的墊子和棉被扛進了裡屋,聽見他打噴嚏的聲音連忙出來。

“趙哥,你不會是發熱了吧?”

先前蓋房子蓑衣也沒一件,就那麼淋著雨忙活,雖然春雨不大,但是涼啊,而且夜裡也是睡在棚子裡,沒多暖和,如今房子修完,繃著的那根兒弦放下了,恐怕身體的毛病也出來了。

趙淺卻沒放在心上:“怎麼會。”

“可得注意著些,我去燒火,你烤烤火。”

趙淺本想叫住少年,但是人跑的飛快,他抬了抬手也沒阻止,想想燒火烤烤也好,不光是烤他,新房子有點煙火氣是好的。

灶房裡有些柴火,是建造房子的時候周哥兒收的幹木柴,那會兒沒確定房子是哪個,他就放在外頭,如今房子定下來了,他便一股腦兒的把東西都拿了進來,其實修建房子的時候大夥兒都留了些心眼兒,只有趙淺心大,沒怎麼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等到真正生活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些有多重要。

“咱房子邊上有不小一片空地,空了就圈個院子吧,到時候也能種點菜,夠咱們兩人吃了。”周哥兒把火點燃以後,對趙淺說道。

家裡分配到了一把鋤頭和鐮刀,倒是不用去集市再花錢買這些東西。

趙淺聽著外頭窸窸窣窣春雨灑下的聲音,不一會兒屋簷就拉直了,雨還挺大。

“行,等雨停了就去吧。”

烤著溫暖的火,慢慢竟然有些睏意冒出來,周哥兒注意到他垂著的眼簾子,把火撥旺了一些後,起身進裡屋去把床鋪好,這當兒連張床都沒有,只能打地鋪,不過有墊子,也不怕冷,總歸在屋子裡打地鋪都要比山洞裡直接鋪在地上暖和的多。

收拾好後,他去灶房叫趙淺:“去屋裡睡會兒吧。”

趙淺應了一聲,也沒有拒絕,這段日子確實累了,現在大事兒去了一件,倒是輕快了很多,他晃晃悠悠去屋裡躺下,原本只想睡一會兒的,一睡卻給睡過去了。

趁著他睡著了,周哥兒輕手輕腳溜進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不出他所料,是真的發燒了,家裡沒有退燒藥,他有些擔心,想出去挖點山裡的草藥來退熱,剛剛把門關上卻有人來了。

他瞧著肚子已經有些往外凸起的人,訝異道:“鄭舒?你怎麼來了?”

“我們現在又住的近了,瞧,我們就在那邊。”鄭舒一指,小河邊的另一戶正好被他們給選中了。

周哥兒有些高興:“那太好了。”

“來,這給你。”

周哥兒接過鄭舒遞過來的一大把韭菜,滿臉疑惑:“這?”

“這是我在山上找的,特地給你的。”鄭舒眼角挑起笑意:“多虧了這野韭菜,多炒點給你家趙淺吃。”

周哥兒悻悻的笑了一聲:“謝謝。”

“誒,對了,你這是要去哪兒?外頭還在下雨呢。”

“趙哥發熱了,我去給他挖點退熱的草藥。”他扛著鋤頭:“我就不請你去屋裡坐了。”

“不礙事兒,我也還得回去收拾。”

“那我送你過去。”

趙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灰濛濛的了,下雨的天氣更是昏暗,他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頭昏沉的厲害,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出去的時候瞧見周哥兒端著碗湯藥正要去屋裡。

“總算是醒了。”

趙淺瞧著灶房裡掛著還在滴水的蓑衣:“你出去了?”

“嗯,我去挖了點草藥,熬了藥湯,快喝了吧。”

趙淺也意識到自己是感冒了,先前感覺還沒有這麼強烈,睡一覺反倒是病態畢露,他坐在灶房裡,託著頭,望著那碗黑漆漆的草藥,張了張嘴。

周哥兒怔了一下,五大三粗一爺們兒,怎麼喝個藥還要喂,面上遲疑,卻還是蹲下身把藥一勺勺舀過去。

“下雨天別出去。”趙淺咬著勺子,摸了摸周哥兒打溼的髮梢。

“我穿了蓑衣的,沒事兒。”

他又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臉,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太燙了反襯托得周哥兒的臉頰很涼,還是因為少年在外頭待得太久了,總之發涼的皮膚讓他摸起來有點不舒服,他湊上去想親他一下,到了人面前時卻又忽然退回來,怕自己的風寒傳染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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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哥兒看見他湊近又退回去,抬起一雙黑黝黝的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怎、怎麼了?”

他拿過他手裡的藥碗,一口喝盡:“沒事。”

話音剛落,望著他的少年卻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跪在地上靠著他的肩,語氣有些悶:“趙哥。”

趙淺環住他的背:“怎麼了?”

少年抱著他沒有說話。

趙淺想了想,估計是因為自己平時看起來過於健壯,無痛也無病,忽然病了下來,現在又換了新的生活環境,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他安慰的拍了拍少年的背,想來十幾歲的人,想著依靠的人忽然倒下心裡不安也很正常。

“只是個小風寒而已,睡一覺明天就好了,別擔心。”他輕聲哄道:“都喝了藥了,很快就好。”

周哥兒點了點頭:“那明天分海產的時候你就別去了,在家裡好好休息一天,就我去吧。”

“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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