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月聽薛元敬這樣說自己, 她心中自是有些不舒服。不過隱隱的也覺得有些高興。

因著自她搬出東廂房到正屋住之後的這近半年時間中,薛元敬再沒有如現在這樣親密的捏過她的臉頰了, 現在倒是一切又和以前一樣, 再不是自己時刻孤單一人的感覺。

不過她面上到底還是做了生氣的模樣出來, 抬手就啪的一下打掉了薛元敬捏她臉頰的手,氣道:“怎生被你一說我就那樣的笨了?若我當真笨,漱玉軒的生意現在還能這樣的好?”

薛元敬笑著看她一臉氣鼓鼓的模樣,笑道:“是,是, 我的月兒最聰明了,好不好?”

但這難道也算得上是誇獎?不是嘲笑?薛嘉月有些不高興的嗔了他一眼, 只讓薛元敬立時就投降了。

扶著她坐到馬車廂裡, 他自己也矮身彎腰坐了進去。隨後他才對薛嘉月說道:“吳老漢的家世我一早就打探過。他家祖上曾有人做過知縣, 這些田地都是祖產,他家在當地也算家境不錯。他女兒嫁的是裡正的兒子。裡正管著這一方的人,家境自然差不了,還有些小權勢,他的孫女兒不說日子過的有多好,但何必要來你我身旁幫忙做事?只怕並不是表面上那樣簡單。”

“我看那阿秀姑娘還好。但依著你這樣說,莫不成你還要以為她對你我包藏了什麼禍心不成?這都是你性格多疑的緣故, 總不肯相信人。”

薛元敬微笑。

他知道薛嘉月是個心地柔軟的人,哪怕她曾被人惡意對待過,但她心中始終還是相信這世間的美好,每一日都樂觀開朗的活著, 而這正是他所沒有的。

他是個記仇的人,也是個不容易對仇恨釋懷的人,哪怕現在他面上裝的再如何的溫和謙遜,但心底總是陰沉冰冷的。若沒有薛嘉月一直在他身旁,他不知道他現在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與其說是薛嘉月依賴他,習慣他一直在她身邊,倒不如說是他離不開她。她是他心中唯一的溫暖和救贖。

忍不住的就低頭親了親她柔嫩的臉頰,然後他笑著輕聲的說道:“是,我的月兒最好了。是我不好,有私心,不想有人打擾我們兩個,所以才不想讓那位阿秀姑娘到你我身邊來幫忙做事。”

那位阿秀姑娘心中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他並不想去深究,防微杜漸,不給她任何機會就好。

薛嘉月現在就覺得薛元敬的嘴上真是抹了蜜,說出來的話極會哄人開心,又會撩撥。當真與他在人前那副沉穩冷清的樣子不符,只怕說出去都沒有人會信的。

不過面上還是紅了,心中也亂了起來,便只低著頭不說話。

薛元敬也沒有再撩撥她。時日長著呢,不能操之過急,還是徐徐圖之的好。

兩個人坐著馬車一路到了家,薛元敬將綁在馬車後面的三大布袋幹辣椒都拿到了院子裡,薛嘉月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上輩子她外婆是個喜歡美食的人,又愛乾淨,什麼東西都喜歡自己動作來做,耳濡目染之下,薛嘉月自然也會一些。

便如這辣椒油,上輩子她外婆也自己做過的,薛嘉月看見過好幾次。不過到底還是沒有動手實踐過,而今年種的辣椒統共就只有這麼些,薛嘉月也不敢立時就做,只是先抓了一兩把出來想試一試。

一應做辣椒油要用到的花椒,薑片,八角,桂皮和熟的白芝麻這些早先幾日她就都準備好了,這時就一樣拿了一些出來。

將幹紅辣椒和花椒一起炒熟,再磨成辣椒粉和辣椒麵,加了鹽,撒上白芝麻放到一旁,接著冷鍋冷油,將其他的調料都放到鍋裡熬油。

最後等油熱,將油裡的所有調料挑揀出來,慢慢的倒入磨好的辣椒麵裡面,這辣椒油就算是做好了,可以用來做調料了。

薛嘉月也顧不上辣,拿筷子沾了一些辣椒油就往嘴巴裡送。嘗了嘗,總覺得差了些什麼,便蹙著眉站在那裡發呆。

她這般想事情做事情的時候薛元敬是從來不打擾的,只搬了一把小竹椅坐在廊簷下,手裡拿了一本書看。若她有需要他幫忙的時候他再過來。

而薛嘉月想了一會兒,便重又拿了一把辣椒和些調料出來,打算再做一次辣椒油。自然調料的比例較剛剛改變了些。

如此反覆做了四次,最後一次她才終於滿意了。

捧著這一小瓶剛做好的辣椒油在手上,薛嘉月心中很激動。忽然一眼看到薛元敬坐在一旁,低頭看書的樣子溫和又雋雅,她不由的就起了壞心,拿著勺子舀了小半勺辣椒油就走過去,笑著說道:“哥哥,過來,給你嘗樣好東西。”

薛元敬看著勺子裡紅彤彤的辣椒油,雖然他以前並沒有嘗過這東西,但看著薛嘉月面上狡黠的笑意,他也知道這東西這樣嘗上去滋味肯定不會太好。

不過有什麼關係?但凡她高興就行。而且他也相信薛嘉月並不會真的害他。

於是他就面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張口含下了勺子裡的那小半勺辣椒油。

立時便覺得舌尖上火辣一片,頭皮都有些發麻起來。面上的微笑也再維持不住了,忙將口中的辣椒油吐了出來,四處去找水喝。

薛嘉月在一旁見了,只笑的前仰後合。到最後更是笑岔了氣,手撐著腰,眼淚水都出來了。

薛元敬用水漱了口,覺得口中的辣意沒有剛剛那麼重了,一回頭看到薛嘉月笑的肆無忌憚的模樣,由不得的耳根處就有些發燙起來。

有心想要讓她也這樣的出醜,於是他便走過去,握著薛嘉月的手將她拉進屋裡,然後不等她開口說話,雙手捧著她的臉就照著她的紅潤雙唇親了下去。

他每次親吻都是這樣的迅捷,從來沒有半點預兆,不說薛嘉月壓根就沒有防備,就是防備也是沒有用的。她力氣如何會有他力氣大?

當下也只能被他雙手捧著臉,由著他舌尖在她口中肆虐了。

她剛剛才哄了薛元敬嘗了一小勺辣椒油,雖說他立時就將剩下的吐出來了,也用水漱過口了,但這會兒他口中還是有辣意的。這會兒薛嘉月的舌尖被他含著,口中哪裡都被他給舔舐到了,她只覺口中也嘗到了那股子辣意。

除卻辣意,還有芝麻的清香,還有薛元敬身上好聞的味道......

薛嘉月覺得自己是被薛元敬給親的恍惚了,神志都有些不清起來,不然她怎麼壓根就沒有反抗?而且她也不知道薛元敬是什麼時候放開她的。她只知道,等到她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察覺到自己正伏在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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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一下子就紅透了,慌忙的就從他的懷中掙脫了出來。也不理他,轉過身就往外屋外飛跑。

薛元敬跟了出來,就見薛嘉月已經跑回了正屋,連大門也關上了。

薛元敬笑了笑,也沒有追過去。

剛剛他已經察覺到他親吻薛嘉月時她的順從了,而且事後她也沒有如以往幾次那般的同他哭鬧,只是羞紅著一張臉跑開,想必是暫且不好意思面對他的緣故。

不過這樣已經很好了,凡事都要有一個過程的。

而薛嘉月一進正屋,就立時反手關上了門,自己則是背抵著門,一顆心砰砰的亂跳著。

想起剛剛的事,她禁不住的就抬手握住自己滾燙的一張臉,只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但嬌羞之中其實也是有一絲甜蜜的。細想來,好像同薛元敬這樣的親密相處總過好於以往他們之間的如履薄冰,連說句話彼此都要小心翼翼的。

直到吃晚飯的時候薛嘉月才開門走出來。

小嬋現在在漱玉軒裡面幫忙,今兒鋪子裡生意忙,叫虎子回來說了一聲,沒有趕得及回來做晚飯,便是薛元敬做了晚飯。待做好了,就去敲門叫薛嘉月出來吃飯。

敲了有一會兒薛嘉月才過來開了門,頭還是低著的,不大敢抬頭看他。

薛元敬笑了笑,握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飯菜他已經擺好在桌上了,拉著薛嘉月過去將她按坐在椅中,就拿了碗筷給她。

薛嘉月不說話,只低著頭吃飯,薛元敬也沒有說話,兩個人便安靜吃飯。

待吃完飯,薛元敬洗了碗,見薛嘉月要轉身回正屋,他就開口叫她:“你回來。”

薛嘉月腳步微頓,轉過身來看他,問道:“怎麼?”

就見薛元敬站在青冥暮色中,天際是幽藍的夜空,繁星淡月。而星月光下,青年身姿頎長,側臉清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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