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敬看薛嘉月一張俏臉雖然板著, 但滿是紅暈,目光也閃躲著不敢看他, 當下便知她這其實是色厲內荏。

他無聲的笑了笑, 不過到底也沒有再逗她, 而是從善如流的鬆手放開她。

薛嘉月一察覺到禁錮自己的力道消失了,趕忙的就從薛元敬的懷中掙脫了出來,在一旁低頭站好。

耳中還聽到薛元敬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說道:“你都這樣大的人了,走路怎生還不看路,只低著頭一直往前走?這次若非是我在這裡, 而是一塊石頭,你也要直直的撞上去?”

薛嘉月銀牙暗咬, 但又不好說什麼。

有時候連她自己也恍惚, 薛元敬這到底是無意為之還是故意為之?若說是無意為之, 他近來怎麼總是這樣親密的抱她。明明她都說過好幾次,說她現在已經大了,即便他們是兄妹,那也不能再這樣的相抱了,可薛元敬總是恍若未聞一般,照樣會找機會同她親近。但若說他是故意為之,可他剛剛說的那話分明就是他都是為她好的意思。

都說女人心, 海底針,但這會兒薛嘉月卻覺得薛元敬的心才真的是海底針,讓她壓根就捉摸不透。

腦中正琢磨著這事,不提防薛元敬忽然又伸手來握住了她的手。她待要掙脫, 但薛元敬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同時他含笑的聲音響起:“走罷,我們去看看那些番椒苗長勢如何了。待看完了還要回去。你不是說回去還要去鋪子裡盤賬?若像你現在這樣一味磨蹭,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薛嘉月總是說不過他的,一顆心也總是如同漂浮在半空中一般,沒有個定數,所以輕易的就被薛元敬握著手往前走了。

不過等到了她租賃的地裡一看,就見辣椒苗長勢喜人,較她上次來看的時候長高了不少。甚至有的辣椒苗上還開了白色的小花。

等花落,那就會結出辣椒的。

看到薛元敬和薛嘉月過來,吳老漢連忙迎了過來。

薛嘉月賃的就是他家的地,同時也僱了他每日看守這些地裡的辣椒,給它們澆水施肥。自然若有蟲了也是要捉蟲的。

吳老漢和妻子生了一兒一女,現在女兒嫁了同村的一戶人家,兒子也已經娶妻生子,他最小的孫子現年都已經有五歲了。

遠遠的看到薛元敬和薛嘉月,他就起身迎了過來。

彼此見過,吳老漢叫他們都旁邊他搭的一個簡易的棚子裡坐了。薛嘉月問了他一些有關辣椒的話,吳老漢都一一的回答了。薛嘉月聽了都很滿意,就起身要去看看地裡的辣椒。

薛元敬自然陪同,兩個人一起往外走。

因著剛剛馬車廂裡和忽然撞到他被他抱入懷中的兩起曖昧事件,薛嘉月這會兒不知道該如何同薛元敬相處才算自然,所以便只是做了認真看每一棵辣椒苗的樣子,不看薛元敬,也不同他說話。

才剛進仲夏,天氣原還沒有那麼炎熱。而且今日風大,每每風吹過來的時候,竟然還會給人幾絲涼爽的感覺。

薛元敬走在薛嘉月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目光一直在看她。

她身上穿的丁香色上襦,白紗裙,腰間繫著杏黃色的絲絛,頭上戴著的帷帽上。

這是一頂帽簷垂著白紗的帷帽,有風拂過來吹動白紗的時候,其後的嬌美容顏若隱若現。

薛元敬只覺心中火熱,很想要走過去握著薛嘉月的手,直直的望著她一雙靈動的雙目,將他心中對她的所有心意都悉數說明白,但是他到底還是顧忌著她知道後會心中厭煩他,遠離他,所以總是遲遲不敢。

也只得如現在這般,時時陪伴在她身側,若有時機便稍稍的透露出他的一些心思,一旦察覺到她有動怒的意思了便立時收回。

一路沉默的陪同薛嘉月看完地裡的辣椒苗,兩個人回到地頭上吳老漢的棚子裡。

適逢吳老漢的妻子來給他送中飯,薛嘉月便將吳老漢上個月的佣金給了他們。因著覺得吳老漢看守這些辣椒很用心,便特意的多加了一些錢。

吳老漢的妻子接了錢,心中高興,就叫他們稍等一會兒,然後顛顛的跑回了家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回來了,手裡拎著兩串粽子,還有一瓶酒,說過兩天就是端午節了,沒什麼好送薛嘉月和薛元敬的,這粽子和雄黃酒是他們自家做的,今兒才剛做好,讓他們不要嫌棄,帶回去嚐嚐,也算是她的一片窮心。

薛嘉月笑著伸手接了過來,說了兩句感謝的話,又叮囑了吳老漢幾句話,便和薛元敬原路走回去。

車把式還等在那裡,兩個人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待薛嘉月在車凳上坐好,剛取下頭上戴的帷帽,車把式就已經在趕車往回走了。

薛元敬和薛嘉月早上吃完早飯就出發,這會兒也已經到吃午飯的點了。好在臨出門的時候薛嘉月特地的帶了一些糕點和水出來,這會兒她就將那些拿了出來,同薛元敬一起吃,就當是午飯了。

吃完糕點之後,摸一摸剛剛吳老漢妻子塞給他們的兩串粽子,竟然還是熱的,想必是才剛出鍋不久,於是她就解下兩隻粽子來,將其中一隻遞給薛元敬。

哪知薛元敬竟然將她手中的粽子也一併拿了過去。薛嘉月只以為他這是嫌一隻粽子吃不飽才會將她手中的粽子也拿過去,正想要再去拿一隻粽子來,就見薛元敬已經將一隻粽子剝好了,然後遞了過來。

薛嘉月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來接。

自先前在地頭上抱了她,又打趣了她幾句話之後,隨後她便再一句話都沒有同薛元敬說過。

薛元敬見她不接他遞過去的粽子,就說道:“你的氣性怎還是這樣的大,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語氣中頗多無奈的意思。

頓了頓,他又說道:“好好兒的你這又是在氣我什麼?難不成你忘了你以前說過的話?我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了,無論如何你都會對我不離不棄的?那現在你為什麼又不理我?”

薛元敬很知道薛嘉月的軟肋是什麼,所以但凡她心中對他疑心了,想要疏遠他的時候,他每次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每一次薛嘉月都會立時軟化。

這次也是。薛嘉月遲疑了下,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粽子。

“哥哥,”想了想,她就說道,“我說過的話自然是算數的。我也沒有騙你,你在我心中便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無論如何我都會對你不離不棄。所以你永遠都是我的哥哥,我也永遠都是你的妹妹。”

她這句話意有所指的太明顯,聰敏如薛元敬不會聽不出這言外之意。

當下他只暗中苦笑不已。

總歸還是以前他那些話說的太死了,所以才會教薛嘉月心中真的將他當成哥哥來看待了,對他再無其他的心思。但是有什麼法子?既是自己種下的因,這苦果也就只能自己咽下去了。不過好在時日還多,他總會有機會將薛嘉月心中對他的感情慢慢的改過來的。

所以他便笑了笑:“知道了。快將粽子吃了吧。”

薛嘉月得他這般回答就放心不少,只以為一開始是自己多想,薛元敬心中還只是將她當成親妹妹來看待的,並沒有生了其他的心思。於是接下來她便如同以往一般親親熱熱的和薛元敬說話。

夏日人原就容易疲乏,又剛剛才吃過飯,就更容易犯困了。再加上路面不平,馬車一直在輕輕的晃盪,薛嘉月到最後便漸覺睏意來襲,眼皮都要睜不開了。

薛元敬看著她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一雙眼也半睜半闔的,明明是極困,但卻堅持著不睡,由不得的就輕笑了起來。

“你若覺得困便睡一會兒,等到了鋪子我自然會叫你起來。”他溫聲的同她說著,同時又坐到她身旁去,聲音越發的溫和了下來,“你放心,哥哥會一直守在你身邊。”

薛嘉月正困的朦朦朧朧的,意識也有些朦朦朧朧的,恍惚中聽到薛元敬這樣平和的聲音響在耳邊,立時就覺得心中安穩不少。仿似即便有天大的事,只要有他在身邊也定然會安然無事。於是下一刻她便放心的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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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她心中其實是有多信任多依賴薛元敬,不過是在一起時間長了不自知罷了。而且一來她心中始終記得當初薛元敬對她說過的話,是要將她當成親妹妹來看待的,所以她心中便無形的給自己劃了一道線,不允許自己對他有超越妹妹範疇之外的情感,二來,她是知道薛元敬會有十二個女配的。雖然現在出來的那四個女配薛元敬對她們都沒有什麼意思,但縱觀已經出來的這四個女配,從深山老林獵戶的孫女,私塾夫子之女,首富之女,身份都是一級級攀升的,誰知道後面尚且還沒有出現的八位女配會是個什麼身份。官員之女?國公侯爵之女?甚至皇親國戚之女?而薛元敬是立志要入朝為官的,這些女配將來都會是他的助力。

都說權勢最動人,保不齊薛元敬將來就會同她們中的哪一位有什麼瓜葛。所以無論如何,她還是寧願做他的妹妹,也不敢對他心生任何不該有的感情,不然若她真陷進去了,誰知道會是個什麼後果。

薛元敬如何會知道薛嘉月心中的這些顧慮?見薛嘉月闔目睡著了,他便伸手輕輕的攬著她的身子,將她的頭枕在自己腿上,好讓她能睡的舒服些。

其實這會兒他也有些睏意,但總是捨不得睡。只是低著頭,目光痴痴的望著薛嘉月,捨不得移開半分。

也不敢伸手去撫她的臉,怕驚醒了她。不過就算只這樣的看著她枕在自己腿上安睡,聽著她清淺的呼吸聲,薛元敬便覺得心中再圓滿安寧不過。

外面的天空湛藍,疏疏朗朗的飄著幾朵白雲。仲夏午間的風從田野上吹來,帶著潮潤的暖氣,還有各種花草的芬芳。

薛元敬眸中帶著笑意,伸手過去輕輕的握住了薛嘉月的手。然後他雙目闔起,端坐著閉目養神。

此生他們兩個總會如此相伴的。一如當年還在秀峰村時,小少年和小姑娘一路相伴著走過最艱難的時候。而現在想來,但凡只要人生路上一直有她相伴,便是再苦一些又算得了什麼呢?他都甘之如飴。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來捅窗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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