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薛嘉月不喜這樣被薛元敬時刻禁錮的感覺, 但她心中畢竟是在意薛元敬的,將他如親人一般的看重, 所以她從來沒有正面的頂撞過他。於是即便這會兒薛元敬說出來的這句話讓她覺得心中不大暢快, 但她也只是笑嘻嘻的委婉著說道:“哥哥, 我現在已經十三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如何我獨自去哪裡你還不放心?難道你還擔心有拍花子的將我拐跑了不成?”

薛元敬輕哼。

雖然他不擔心拍花子的人,但他擔心其他的很多人。諸如譚宏逸,諸如陸立軒。

去年九月份的時候譚宏逸和他的那兩個妹妹到漱玉軒來鬧了一場, 隨後譚宏逸忽然失魂落魄一般的走了,他受薛嘉月的囑咐, 過兩日拿了譚宏逸那日留下來的兩錠金子去託月書院當面還給譚宏逸, 然後他轉身欲走, 卻忽然被譚宏逸開口叫住。

他素來就知道譚宏逸是個膽子大的,但沒想到他的膽子竟然會大到這個地步。因為他竟然同他說他心悅薛嘉月,想要求娶她。

薛元敬當時渾身的氣勢就冷厲了下來,猛然的轉過頭去看譚宏逸。

但譚宏逸不是聶鴻濤,也不是賈志澤,雖然見薛元敬這會兒看著他的眼神帶著鋒銳的寒芒,面上都是森寒狠色, 但他心中依然是不畏懼的。

不過他也知道,長兄如父,即便他心中再不願,但若他想要成功求娶到薛嘉月那必然是要薛元敬這個做長兄的點頭的, 所以哪怕薛元敬現在對他的態度再如何的冷冽,他也都只能忍氣吞聲的受著。

不曾想薛元敬雖然心中大怒,面上卻沒有對他如何,只冷笑了一聲。但他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的決絕:“你做夢!我絕不會將她嫁給你。”

說完,他便一甩袖子,轉過身就走了。

隨後薛元敬也並沒有將這件事對薛嘉月提起過半個字,也嚴防死守薛嘉月有機會再見到譚宏逸,但每每他想起這件事來的時候依然覺得如鯁在喉,心中鬱郁不快。

再有陸立軒,自從薛嘉月定下來同陸家合作之後,陸掌櫃也不知道心中是怎麼想的,每每有什麼事要同薛嘉月商議了,他自己不來便罷了,也不肯遣個下人來,反倒是每次都讓陸立軒過來。如此陸立軒來見薛嘉月的頻率自然就高了起來。

而陸立軒原就是個性子溫和不過的人,甚至都有些靦腆了,但薛嘉月仿似很喜歡同這樣的人說話,所以薛元敬便經常能看到她和陸立軒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便是前些日子陸立軒考中了秀才,薛嘉月還特意的前去恭賀,便是他考了個小三元也沒見薛嘉月對他說過什麼恭賀的話......

若這般說來,陸立軒現在在她心中的分量豈非比他還要重?

想到這裡,薛元敬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如同整個兒都浸泡在百年老醋裡一般,酸的都快要冒泡了,極難受。

目光看向薛嘉月,見她正伸手掀開馬車車窗上的簾子一角,轉頭看著外面的景色。

五月正是槐花開放的時候,路上栽了槐樹,這會兒枝頭的槐花一串串的開著,風透過車窗吹進來,帶來槐花清幽的香氣。

薛元敬目光落在薛嘉月的身上,臉上。

十三歲的少女身姿輕盈美好,車外枝頭剛開放的潔白槐花一般,葉嫩花嬌,讓人移不開眼去。

明明日日都同她在一起,夜夜也都肖想她,但自己心裡的這份心思卻只能一直隱藏著,還要看著她同其他的男子說笑,忍著其他的男子在他面前說要求娶她......

薛元敬心中明白,那些想要求娶薛嘉月的人都是將他當成薛嘉月的親兄長來看待的。長兄如父,想要求娶薛嘉月,他不點頭怎麼成?所以現在即便是譚宏逸每每遇見他的時候對他的態度都要比以往好了許多。

若薛嘉月果真是他的親妹妹,又或者他心中不曾對薛嘉月生了這樣的心思,見著這些好男兒都來求娶薛嘉月,他心中肯定會很歡喜,也會很用心的給她挑選一位好夫婿,但現在......

薛元敬覺得心裡又是酸又是苦,很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當初他就不該在薛嘉月面前說什麼將她當成親妹妹一樣來看待的話,若不然,如當初秀峰村裡的那些村民所言,就該將她當成自己的小媳婦來養大,對外就宣稱她是他的小嬌妻,還用愁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之後,薛元敬忽然起身坐到了薛嘉月身旁去。

馬車車廂空間有限,他現在這般猛然的坐過來,兩個人的身子不可避免的就要挨在一起。

薛嘉月心中驚訝,轉過頭看薛元敬。雖然她沒有說話,不過目光中已經露出了她的疑問。

薛元敬只當沒有看到,就著她掀開的車窗簾子,目光望向外面,說出來的話聲線平靜淡然不過:“我剛剛聞到槐花的香氣,是不是這路邊栽了槐樹?”

說的他好像真的就只是過來看外面有沒有槐樹一般。

薛嘉月不疑有他,就伸手指著馬車剛剛過去的地方,笑道:“哥哥你看,那裡栽了好幾棵槐樹。一樹的槐花都開了,潔白如初雪一般,而且香味清幽。你剛剛也聞到了?是不是很香?”

薛元敬趁她不注意,低頭在她的髮間輕聞,然後低語:“嗯,確實很香。”

這時馬車顛簸了一下,車裡坐著的人自然就會跟著身子搖晃下。薛元敬便趁勢伸手攬住了薛嘉月的肩,將她帶到自己的懷中來,同時垂首低語:“坐穩了。”

他溫熱的氣息輕輕的拂過她的耳垂和臉頰,薛嘉月只覺得他氣息所經之處都癢癢的,麻麻的。

她瞬間就覺得面上發燙,忙掙脫他的懷抱,直起身在馬車凳上垂眉斂目的坐好。但若細看,便能看到此刻她白玉般的臉上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她原就相貌生的極好,這會兒俏臉暈紅之時,容光更增嬌媚,只看的薛元敬心馳神遙不已,忍不住的就想要去親一親她泛著紅霞的臉頰。

他便伸手過去,一下子就握緊了薛嘉月的雙手,低聲的喚她:“月兒。”

聲音纏綿,如淺語低喃一般,只聽的薛嘉月心中猛的一慌。

近來她總覺得薛元敬對她的親密已經超越了兄妹之間的範疇,她數次都安慰自己其實只是自己多想了,他只是心中看重憐惜她這個妹妹罷了。但是現在,教她又不得不開始多想了......

心中正在為難要如何處理現在這樣曖昧的場景時,好在馬車忽然停住,緊接著就聽到外面車把式的聲音隔著車簾想起:“薛公子,薛姑娘,到了。”

薛嘉月聞言,忙將自己的雙手從薛元敬火熱的手掌心中掙脫出來,抬頭說道:“哥哥,我們到了,快下車。”

薛元敬不語,只深深的看她一眼,目光中湧動的情緒教她看的心驚膽顫,忙又垂下眼去,不敢再看他。

耳中仿似聽到了薛元敬低低的一聲嘆息,隨後就見眼前光線一亮,是薛元敬伸手掀開車簾,矮身彎腰走出了馬車。

薛嘉月心中正暗自的松了一口氣,忽然就見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過來,同時薛元敬潤和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過來。”

他這是要扶她下馬車。

這若是在以往,薛嘉月肯定毫不遲疑的就會伸手握住他的手,讓他扶著自己下馬車,但是這些日子薛元敬對她好像尤為的親密起來,完全的超越了兄妹間該有的那種親密。而且剛剛在馬車裡才有過那樣曖昧的時刻,所以現在薛嘉月就很不想扶著薛元敬的手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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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正想著要找個什麼託辭拒絕,好讓彼此之間都不覺尷尬,但這時薛元敬好像對她的磨蹭不耐煩起來一般,不等她主動伸手過來握他的手,他就直接傾身過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薛嘉月只覺他的手掌心火熱一片,瞬間便燙到了她一般,只嚇的她整個人都僵了起來,面色都有些發白起來。

這時又聽到薛元敬的聲音響起。他仿似還在低笑:“還不下來?是要我抱你你才肯下來?”

他這算不算是在撩她?

薛嘉月立時就覺得臉上又開始發燙了,忙握著他的手下了馬車。

好在薛元敬並沒有得寸進尺,反而是見好就好。一等她下馬車就放開她的手,轉而吩咐車把式在這裡等他們。

車把式應下了,薛元敬便回頭叫薛嘉月:“月兒,我們走。”

薛嘉月低低的應了一聲,低著頭跟在他身後往前走。

不過雖然她低著頭,但不時的就會抬起頭,眼角餘光飛快的溜一眼走在她前面的薛元敬,然後又飛快的低下頭。

這會兒她只覺得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這一切到底是薛元敬確實真的在撩她,還只是她自己心生錯覺?要不要直接開口問他?但若她問了,薛元敬說他並沒有這樣的心思,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那她要怎麼辦?羞不羞的倒尚在其次,關鍵是薛元敬會不會覺得她對他有意,從而對她日漸的疏遠了起來?要知道薛元敬確實是對所有的女子都很冷淡的,特別是那些對他有意的女子,他簡直就是正眼瞧都不瞧一眼。

薛嘉月想的入神,渾身沒有注意到此刻走在前面的薛元敬已經停了下來,而且還轉過身來看她。她依然只悶著頭往前走,一不留神的就直接走到了薛元敬的跟前去。猛一看倒像是她主動對薛元敬投懷送抱一般。而薛元敬也趁機伸了雙手就攬住了她的肩背,將她更緊的抱在自己懷中。

夏日的衣裳原就穿的單薄,所以這會兒就算隔著薛元敬那件玉色袍服的前襟,薛嘉月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溫熱的肌膚。甚至她仿似還能聽到他胸腔中沉穩的心跳一般。

她腦中先是一片空白,渾然沒有反應過來。待她反應過來,便只覺心跳如擂鼓,急忙就要從薛元敬的懷中掙脫出來。

但薛元敬力氣多大,她力氣多大?他現在這般雙臂緊緊的擁著她,若不是他真心要放開,她如何能掙脫得掉?

最後薛嘉月一張臉都紅透了。心中又是羞,又是氣,忍不住的就跺了跺腳,色厲內荏的說道:“哥哥,你快放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譚宏逸:大哥。

陸立軒:大哥。

賈志澤:大哥。

聶鴻濤:大哥。

周輝:大哥。

薛元敬:......我心裡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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