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敬說的這句話帶有很明顯的調侃之意, 但這會兒誰還有心情同他開玩笑呢?

薛嘉月抬頭看他,心裡又是氣, 又是急, 不由的就罵道:“你傻啊?我咬你你不會躲啊?還真由著我咬?”

她知道薛元敬肯定是能躲開的, 他這就是故意讓她咬的。

薛元敬面上微微的笑著。

他這確實是故意讓她咬的不錯。他瞭解薛嘉月,經由這樣一咬,她現在心中肯定都是對他的愧疚,這樣他說的話她肯定會聽進去。不過考慮到薛嘉月這一套衣裙也確實費了她很大一番心思,就是滿心期望著今日能穿出去, 所以也不能逼的她太狠。

他也不想她不高興。罷了,還是雙方都各讓一步罷。

於是薛元敬就目含淺笑的說道:“若不讓你咬一口, 看你剛剛的樣子分明就是要離家出走, 我能有什麼法子?只能拼著讓你咬一口, 這樣你才會消氣。”

薛嘉月這會兒果然是滿心愧疚,不由的就低垂了頭,低低的說道:“哥哥,我錯了。我,我不該咬你的。”

而且還咬的這樣的狠,都出血了。

她正心裡自責,忽然就察覺到有一隻手落在她頭上輕輕的摸了摸, 又聽到薛元敬帶笑的聲音在說道:“沒有關係。其實我也不是很痛,你不用太自責。”

頓了頓,她又聽到薛元敬在問道:“你真的想穿著你身上的這套衣裙去看我和託月書院的決賽?”

薛嘉月心中瞬間燃起希望,忙抬頭看薛元敬。

剛剛她因著心裡實在愧疚的緣故, 都想著不要違逆薛元敬的話,回屋換了平日穿的衣裙同他出去算了。左右只當她沒做這套衣裙也一樣。而且那些個夫人小姐今兒都會穿了她漱玉軒做的衣裙出去,她們認得的女眷多,比她自己穿著效果不好?也不差她一個人穿不穿的了。但沒想到薛元敬現在竟然這樣問......

聽他這話裡的意思,他分明就是同意的。於是當下薛嘉月又驚又喜,忙問道:“哥哥,你同意我穿這套衣裙去看你的決賽?”

她果然對他心生愧疚了的,甚至都想過要違背自己的意願來聽他的話。

思及此,薛元敬只覺自己心尖上最柔軟的地方狠狠的動了動。隨後他抬手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你執意要穿這套衣裙去看我的決賽,甚至都像小狗一樣的咬我手臂了,我若再不同意,待會兒你會怎樣對我呢?豈不是要活活的咬死我?罷了,你就穿著這套衣裙隨我出門吧。”

薛嘉月這會兒真真是大喜過望,正要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聽到薛元敬又在說道:“只是我有個條件。”

只要讓她穿這套衣裙出門,什麼條件她都肯答應。所以薛嘉月就問道:“什麼條件?哥哥你說出來,我都答應。”

薛元敬笑著不答,只伸手來牽她的手:“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出門了。再遲些只怕就趕不上決賽了。”

薛嘉月心中狐疑,便又問了一遍到底是什麼條件,就聽薛元敬回頭看她,眉眼間都是清淺的笑意:“待會兒你自然就知道了。”

得,竟然跟她賣起關子來了。

不過他同意自己穿著這套衣裙出門就成了,至於條件,依著薛元敬對她的好,想必也不會提什麼讓她為難的條件,這一點薛嘉月還是很有信心的。於是她便由薛元敬握著自己的手往外走。

外面時辰還早,東邊旭日初昇,澄藍的天空中有疏疏落落的幾片雲彩,一看就知道今兒絕對是個好天氣。

薛嘉月跟著薛元敬走了一會兒,看著兩旁錯落的房屋,不由的就開口說道:“哥哥,你走錯了,這裡不是到決賽場地的路。”

薛元敬笑著不回答,而是握著她的手走到了街旁的一家店裡。

是一家專賣鞋帽的店。掌櫃的才開門,正一面坐在櫃檯後面打哈欠,一面看著店裡的夥計掃地。忽然看到薛元敬和薛嘉月走進來,他一張胖胖的臉上忙堆了滿臉的笑意起身迎了過來,笑問道:“兩位客人早。請問兩位客人想要來點什麼?”

一面又叫夥計不要掃地了,掃的到處都是灰塵,仔細迷了兩位客人的眼,先去擦桌椅吧。

夥計應了一聲,放下手裡的笤帚,轉身去拿了抹布擦桌椅。

薛嘉月也不知道薛元敬帶她到這裡來是想要買什麼,所以就不說話,只轉頭看著薛元敬。

就見薛元敬對老闆微微的點了點頭,隨後就聽他說道:“麻煩給我拿一頂帷帽。”

掌櫃的依言去拿了一頂來。薛嘉月抬頭一看,就見是一隻高頂寬簷笠帽,帽簷下垂了一圈約莫至脖頸處的白紗。

這怎麼看都不會是薛元敬買給他自己帶的,再聯想到剛剛他說的條件......

薛嘉月覺得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但薛元敬看到這頂帷帽顯然不是很滿意,一雙長眉微擰,抬眼問掌櫃:“有沒有帽簷下垂的是黑紗,長度至胸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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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依然去哪了一頂這樣的帷帽過來。

薛嘉月:......

她現在的心情真的是萬分複雜。

隨後她就眼見著薛元敬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掏了銅板出來付錢,從掌櫃的手中接過這頂帷帽,又轉過身來面對她,將手裡的帷帽遞了過來,示意她接著。

薛嘉月:......

雖然明知道結果,但她還是想掙扎一下的,就皺著一張小臉抬頭看他,萬分痛苦的問道:“哥哥,我能不戴這勞什子嗎?”

“不能。”就見薛元敬輕描淡寫的答著,“剛剛你自己說過,什麼條件你都會答應。”

薛嘉月:......

她覺得現在還有那句話才可以表達她現在的心情,那就是,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啊。

她就輕聲的哦了一聲,無精打采的伸手過去,想要將這頂帷帽接過來。但沒想到薛元敬卻避開了她的手,轉而自己親手將這頂帷帽給她戴在頭上。

一面給她在下頜處系好繫帶,他一面還在說道:“今日日頭想必很大,但決賽的地方空曠,沒有樹蔭,你帶著這頂帷帽可以為你擋擋日光。”

薛嘉月忍不住的斜眼看他:“哥哥,現在已經深秋了。便是日光再厲害那又有什麼關係?你幾時見過外面有人深秋的時候戴一頂帷帽遮擋日光的?”

這些話自然是薛元敬的託詞,實則就是他不想讓人看到薛嘉月罷了。他覺得這樣嬌豔的薛嘉月就只能給他一個人看。而且,正所謂懷璧其罪,他也擔心若有什麼事自己會護不住薛嘉月,還是小心謹慎為上。

聽到薛嘉月這樣的反駁,他也不惱,只抬手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著安撫她快要炸毛的情緒:“那不一樣。別人的皮膚都生的不白,黑就黑了,但你的皮膚生的白,可不能被日光曬黑了。哪怕是深秋的日光也不行。”

既巧妙的掩蓋了他的心思,又適當的恭維了薛嘉月一番。

哪個女孩子不喜歡別人說自己皮膚白?當下薛嘉月聽了這話果然覺得心中受用,輕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薛元敬就抬手放下帷帽上的黑紗,一時她嬌豔的容顏便被這黑紗擋的嚴嚴實實的。

薛元敬看著,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握著薛嘉月的手往外走。

旁邊的夥計這時停下了手裡在做的事,笑著扭頭同掌櫃的笑道:“掌櫃的,那位小姑娘可真好哄。說什麼皮膚白,戴了帷帽曬不黑,外面皮膚白的姑娘多了去了,也沒見誰這都快冬天了還戴著個帷帽出門啊。”

掌櫃的正在掂著手裡的銅錢,聞言就轉頭看夥計:“你懂什麼?外面皮膚白的姑娘是不少,可你幾時看過有跟剛剛那位小姑娘長的好的?遠的不說,就咱們這平陽府,我敢打包票,就決沒有一個姑娘生的有這小姑娘好看。我若是有這樣的一位小媳婦,出門也要給她戴頂帷帽擋住臉。不然被其他人看上了可怎麼辦?”

夥計嘻嘻的笑:“掌櫃的,您說的這話我可沒聽見。不然待會兒若太太問起來,我指不定的就一漏嘴說了出來,到時您晚上回去跪搓衣板吶?”

掌櫃的聽了,就笑罵道:“跪你奶奶個熊!還不趕緊擦桌椅掃地去?若再慢些,你這個月的月錢不想要了?”

夥計笑著不說話,轉身拿笤帚掃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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