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他是什麼怪物？
夜色鋪天蓋地籠罩別墅, 三樓小教室內燈火通明。
麥彥辰搬了套桌椅坐在陽黎正對面位置，邊給小同學監考，邊透過郵件處理公司瑣事。
其實，塵研集團最近兩個月，全權交由前任總裁管理。
他父親寶刀未老，手段和業務能力, 比麥彥辰厲害許多, 壓根沒給彥總留施展拳腳的餘地。
主要是陽黎下午那番話, 刺激到彥總脆弱的自尊心，他才裝出日理萬機、工作辛苦的樣子。
總不能告訴小偶像，打從他追星以後，就致力於啃老了吧…
說出來多丟人啊。
“文綜答完了。”陽黎放下答題筆, 捏住痠疼的手腕揉了揉, 將文綜試卷交給彥老師。
麥彥辰瞟了眼螢幕右下角，“109分鐘？”
從開始答題到寫完, 政史地滿打滿算不到兩個小時。
他是什麼怪物？
“背面幾道答題, 我只簡單寫了要點。”陽黎抽出桌膛裡最後一份試卷，深深呼吸兩次。
即使把數學留到最後, 結果還是逃不過。
陽黎重新握住筆，懷揣赴死的覺悟說道, “開始計時吧。”
“嗯, 數學兩個小時。”麥彥辰設定了倒計時提示，扣上電腦墊在膝蓋上，從睡衣口袋摸出紅筆給陽黎批改試卷。
為了趕時間, 陽黎答題時有些匆忙。
可字跡依舊整齊，衝著橫平豎直的書寫態度，卷面分都得來個200。
麥彥辰翻出二模標準答案，仔細比照核對，嚴格按照閱卷標準給分。
旁邊擺著他答完的語文和英語試卷。
滿分150的語文卷，他沒時間寫佔60分的作文，其餘題目加起來拿到84。英語卷子寫得滿滿當當，選擇題只錯了一道，作文沒有任何語法錯誤。
即使麥彥辰努力雞蛋裡挑骨頭，陽黎英語依舊能拿到140以上。
文綜選擇題全對，簡答題雖然寫的簡單，卻包含了所有答題要點。如果陽黎按照考試標準作答，肯定能拿到二百七八。
難怪他參加節目的四個月，總在死磕數學。
原來別的科目已經滿級了。
麥彥辰改完試卷，恍惚記起前兩個月聽誰說過：陽黎跟學校請假來參加節目。
高三學習緊張，學校卻願意給他批假。因為陽黎文科分數，夠申請保送名額。
停課四個月，文科成績依舊高得嚇人，他是怪物吧？
“又考數列。”陽黎磕磕絆絆寫到填空題，草稿紙已經用了四五頁。
他翻到空白頁，試圖把數列題中所有可能出現的上百種結果，全都列出來。
麥彥辰覺察到他的意圖，差點想奪下他的筆把公式列出來。
明明公式背得滾瓜爛熟，做題時完全不會用，他那顆文科生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出來的？
“你帶入公式。”彥老師忍無可忍的提醒。
“我努力了！”陽黎委屈的解釋，“公式它不願意。”
“唉，行吧。”麥彥辰拿他沒辦法，秉承著眼不見為淨的準則，開啟電腦隨便逛逛。
之前，陽黎在別墅裡錄製的訪談影片，已經放出來了。
護黎大隊好幾天沒見愛豆，得到訊息後紛紛湧過來，對著新鮮的陽黎瘋狂發|騷。
【啊啊啊啊是我老公！親愛的我好想你，本來以為投票結束就可以快樂追星了，結果黎黎剛出獄又得被學校關起來，我到底拿了什麼虐戀劇本啊！】
【兩天沒見，黎黎更加好看了！我戶口本已經準備好了，寶貝咱們民政局見】
【我才是正牌陽黎夫人，搶老公的情敵來戰！說起來，影片剛開始那個鏡頭，我好像看到了啥…】
【哈哈哈哈！偉大的文科生陽黎曾經說過：數學，從入門到入土。】
削髮為僧那段翻牌果然被剪了，麥彥辰將網頁下拉，視線飛快掃過護黎大隊的各種騷話。
嚷嚷‘結婚’和‘領證’是最矜持的，親親抱抱摸腹肌算常規操作，更有甚者腦補了365種姿勢，描繪的活色生香。
麥彥辰默默把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內容儲存下來，順手點了舉報投訴——
理由：涉黃。
幸虧陽黎學業繁忙，沒空玩手機。
否則，他肯定要被這種思想汙濁的粉絲嚇哭。
彥總表情鎮定的瀏覽完少兒不宜的內容，正要關閉頁面，幾條突兀的抹黑評論闖入視線中。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陽黎真是又當又立，輟學參加節目的是他。裝好學生炒人設的又是他，想紅想瘋了吧？】
【考試不及格的學渣，參加高考丟人現眼】
【十四歲原創天才害怕學歷太低被黑，滾回去混高中畢業證唄。他拿到畢業證又能怎樣，考砸等著被全網嘲死】
麥彥辰把那些個抹黑嘲諷的評論記下來，點開使用者主頁瞧了瞧，發現大多是惠銘和段決的粉絲。
娛樂圈內人紅是非多，黑粉根本無法避免。
那幾家粉絲黑陽黎原因很簡單，原本自家正主在節目中c位出道，從此風風光光走花路。誰知道陽黎工作室逼節目組公開源資料，結果算出來惠銘和段決的票數，少得可憐。
為你攬星男團虛偽繁華的假象泡湯，出道練習生淪為笑柄，節目組事先承諾的資源，也被陽黎截了胡。
受到此等恥辱，兩家人自然把矛頭對準陽黎，逮住機會就要黑他兩句。
麥彥辰遇到黑子，按理來說應該憤怒。可他瞧了眼旁邊三份試卷，心底萌生出幾絲同情。
那些黑子嘲什麼不好？偏偏要攻擊陽黎成績，還振振有詞等他考砸。
等高考結束，黑子們知道真相，心裡得有多難受啊？
“吱鈴鈴——”預先設定的提示音響起，數學兩個小時答題時間到。
陽黎放下筆，艱難而緩慢的把試卷推給麥彥辰。他身體後仰靠住椅背，擺出聽天由命的姿態。
“感覺怎麼樣？”麥彥辰關閉網頁，把注意力挪到試卷上，批改同時順嘴問道。
“怎麼說呢…”陽黎被數學摧殘折磨的思維漸漸回籠。
他扶著桌沿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僵硬的胳膊腿。
“我同學說，二模題很難，可是我沒感受到。”陽黎眼睜睜望著彥老師，給自己試卷上打紅x，“對我而言，數學永遠都很難。”
“瞧出來了，你發揮很穩定。”麥彥辰批改數學時，標準放的很寬，能給一分的公式按兩分算。
只要有步驟沾邊，都會適當給予分數上的鼓勵。
可即使如此，陽黎整張卷子算下來，只能勉勉強強上八十，還是在白天上課時，老師講了八道選擇題的基礎上。
“我明明把數列裡所有資料列出來了，這道填空為什麼錯啊？”陽黎翻開草稿本，皺著眉檢查滿滿兩頁資料。
“羅列大量資料，會出錯是正常的。我都提醒你用公式了。”麥彥辰見他漂亮的手指都寫紅了，心疼之餘湧上強烈的責任感。
必須讓他學會用公式做題！
孩子太辛苦了。
“錯題我週末給你講，肯定講到你學會為止。”麥彥辰瞧了眼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點，“現在，你該去睡覺了。”
“可是，我還不困。”即使按照正常作息，陽黎過了十二點才會睡著。
麥彥辰桃花眼微微眯起，提醒道，“七個小時。”
差點忘記跟彥老師的約定了！陽黎知錯能改，迅速收拾好書包給彥老師敬禮，“知道了，我立刻去睡覺！”
他離開座位往外走，大腦接受到‘要去睡覺’的訊號，睏意開始醞釀。
陽黎張嘴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走下樓梯。
“陽黎。”麥彥辰扒住欄杆叫他。
“嗯？”陽黎停在旋轉樓梯上，睜大曜黑水潤的眼瞳，茫然的看向麥彥辰，“還有事嗎？”
麥彥辰回答，“剛才忘了告訴你，週末你父母會過來。”
聽清楚他說什麼，陽黎眼睛立刻亮起，“真的？他們會過來嗎？”
“會，所以你好好休息。”麥彥辰縱容又寵溺的瞧了眼他，容易滿足的小孩笑得天真，彷彿得到了全世界。
住進來之後，陽黎並沒有提過父母，彷彿不在意似的。
可麥彥辰很清楚，他是重感情的巨蟹座，怎麼可能不在意家庭？
溫鳩剛把狗仔媒體那攤爛事處理好，便跟陽黎父母定好時間，讓兩位趕來別墅探望小兒子。
“小咪，週末我爸媽就過來了。”陽黎整個人輕飄飄的，抱起小咪走進臥室，用臉蹭了蹭貓咪柔軟的橘毛，“我以為，還要等很久呢。”
“喵嗚~”小咪把肉墊按在陽黎臉上，揉了揉。
“彥哥哥真好。”陽黎滿足又感激的輕聲囈語，“他是神啊。”
周內剩下兩天時間過得極其緩慢，週五放學鈴剛響，陽黎立刻背起書包往外衝。
“七仔，你趕著去投胎嗎？”馮哲板凳被他撞倒，順嘴數落。
“某種意義上，是的。”陽黎帶著歉意笑了下，“你跟我一起去嗎？”
馮哲扶起板凳擺擺手，“快滾吧，我怕跟你投成雙胞胎！”
“馮二，投成雙胞胎是你賺了啊。”同學接話道。
“投成雙胞胎，他長那樣，我長這樣，我肯定天天想死。”馮哲透過窗，看陽黎飛快跑出學校，仍舊奇怪的嘟囔，“他到底急個啥勁啊，難道談戀愛了？”
陽黎拐過彎，在熟悉位置上找到麥彥辰的車。他快兩步靠過去，隱約聽到從裡面飄來的談笑聲。
“別看亮亮看起來乖，他脾氣可犟了。念小學那會兒，亮亮把家裡君子蘭養死了，硬生生跟自己生了兩天氣！”陽媽媽絲毫不顧忌親兒子臉面，什麼黑歷史都往外抖。
“我怕他氣壞身體，又去買了盆君子蘭。結果沒兩天，他又養死了！”
麥彥辰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天賦，“後來呢？”
陽媽媽笑著回答，“後來啊，亮亮養了挺多花花草草，死得都很年輕。他去參加節目還帶走了一盆肉墩子，估計明年就該過忌日了。”
“不，它活得很健康。”陽黎扒住車窗，悠悠說了句。
陽媽媽看到兒子的臉，詫異的說，“它託夢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