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我出五毛錢押你能及格
陽黎的明星光環, 在班裡僅僅持續了四十分鍾早讀課，便被數學老師無情打回原形。
“第六道立體幾何題，陽黎，你覺得應該選什麼？”
陽黎捧著同桌試卷站起來，盯著四個選項來回瞅了幾遍。根據老師講解思路，猶猶豫豫的回答, “b？”
“很好, 陽黎同學又為大家提供了一個典型的錯誤答案。”數學老師在板書上畫了個圈勾出重點, 提醒道，“b選項很明顯，是出題人埋下的陷阱。在這一步沒有進行公式變形的同學，肯定會掉進坑裡。”
“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陽黎, 永遠學不會公式變形。”
“熟悉的畫風，放心了, 陽黎還是我認識的陽黎！”
高中三年, 陽黎已經習慣被數學老師揪出來，當做為其他同學掃平障礙的反面教材。
他無奈地推了下眼鏡, 挫敗地意識到：即使他寫了一整箱數學練習冊，離及格線距離依舊遙遠。
先天數學思維缺陷, 果然是靠努力無法彌補的。
數學老師把正確解法寫出來, 放下三角尺看向陽黎，“你那個選秀節目我看了。決賽時候，你說數學想考及格, 是吧？”
“老師，不止是決賽，我每天都想考及格。”陽黎放下試卷，眼裡透著真摯誠懇，“其實，我特別喜歡數學！”
可惜數學不喜歡他，這些年來，陽黎和數學之間永遠是大寫加粗的虐戀單箭頭。
其卑微的倒貼程度，聞者辛酸，聽者落淚。
“我給你當了三年數學老師，肯定知道你喜歡數學。但是吧…”感情是勉強不來的，他已經努力按頭，想讓數學從了陽黎。
奈何數學有自己的想法，老師悠悠嘆了口氣。
“你現在是咱們學校的招牌，校領導對此非常重視，要求我在高考之前，把你數學分數提高到90分以上。”數學老師接到死亡任務，差點準備起草辭職書了。
念及陽黎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才勉為其難決定死馬當活馬醫。
“我會努力的！”陽黎露出如臨大敵的嚴陣以待，握緊雙拳說，“我肯定可以！”
“阿七，我出五毛錢押你能及格。”馮二很講義氣，為兄弟豁出去了。
“哈哈哈哈！那我押不及格，十塊。”
“我跟五塊啊。”
“你們太過分了，一邊倒的賭局讓陽黎怎麼想？”他說完，又輕聲補充道，“真要下注記得帶我，我把褲衩都押上！”
“啊，真是感天動地的同學情…”陽黎遭受到來自同窗的嘲笑，剛建立的自信瀕臨崩塌。
數學老師聽不下去，重重拍了兩把桌子，“上課呢，都安靜點！同學之間要團結友愛，歧視陽黎是不對的。”
“老師？”歧視都用上了，您確定在幫我嗎？
數學老師沒意識到哪裡有毛病，轉過去跟陽黎說，“這樣吧，等會我把二模考題發給你，你回家自己做一遍。這麼長時間沒來學校，我總得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水平。”
是想知道，他現在差到什麼地步吧？
陽黎聽懂他話中深意，可憐兮兮應了句，“好，謝謝老師。”
數學課剛打鈴，班裡同學紛紛聚過來圍住陽黎，八卦兮兮跟他打聽上節目的事。
“聽說洗澡睡覺都有鏡頭跟拍，是真的嗎？”
“浴室裡沒有攝像頭，但睡覺會拍。”陽黎脾氣溫軟，有問必答完美滿足他們好奇心，“我每天睡前，都會用便利貼把固定攝影機貼住。”
“你見到first六隻了？他們本人是不是帥慘了！”
first是《為你攬星》決賽表演嘉賓，陽黎靠在後排桌沿想了會，搖搖頭回答，“時間錯開了，我只近距離見到維果哥，他長得很帥。”
“維果是我男神，必須帥啊！”first國民男團，在高中校園裡有許多粉絲。
陽黎對待同學態度依舊，完全沒有因為上過節目，而有絲毫改變。
大家跟他之間的隔閡消除，各種各樣的玩笑話也冒出來，嘻嘻哈哈打發課餘時間。
“陽黎，我為了給你拉票，朋友圈被我爸遮蔽了。你今天必須給我籤個名！”
“遮蔽算啥大事？我上廁所打投，手機掉馬桶裡，我說什麼了？”
“提起投票我就生氣！陽黎的票越投越少，搞得我半夜三更睡不著，心裡堵得慌。”
“垃圾節目！誤我陽黎！你不知道啊，本來咱班都約好，集體曠課去炸了節目組！”
“什麼時候炸？帶我一個！”陽黎舉起手，要求融入集體團隊。
話題立刻轉向‘炸掉節目組的99種方式’，直到震耳欲聾的鈴聲響起，同學們才意猶未盡回到座位上。
“哎，等會課間操結束，我請你們吃零食。”陽黎壓低聲說了句。
有人請零食，無疑是班裡最開心的事。
大家興奮的嘰嘰喳喳互相傳達訊息，把走進教室的班主任晾著。
“咳、咳！”班主任乾咳兩聲，吸引大家注意。
全班迅速安靜下來，規規矩矩坐好。
“上課就要有上課的樣子，再高興的事，留到下課再討論。還有…”班主任板著臉說完，目光落在陽黎身上，“各科代課老師都沒少給你投票，請零食的時候，不要漏了。”
“好。”陽黎乖巧地應下來。
上午第二節課結束，是學校規定的課間操時間。
陽黎從書包底層拿出錢包，裝進外套口袋裡，跟著馮哲匆匆跑下樓梯。
全校同學湧向操場，途中陽黎收穫許多陌生的注視，前後左右都有別班同學指指點點。
馮哲靠過來說，“七仔啊，你太扎眼了。等會跟班主任說說唄，以後別上早操了。”
“為什麼要剝奪我鍛鍊身體的權利！”陽黎故作凜然嚴肅，很快又軟下來低聲說，“有什麼關係？大家都是校友，多看兩眼我又不會少塊肉。”
“成吧，你能忍。”每天讓那麼多雙眼睛盯著，那麼多人議論。
當明星真是辛苦的事，馮哲打了個哆嗦，默默跟陽黎拉開距離。
畢竟是在學校裡，有老師維持秩序。別班同學頂多是看幾眼，三五成群議論兩句。
陽黎剛剛復學，同學們還覺得新鮮。等再過幾天，大家都習慣自己存在，就不會像‘免費圍觀大熊貓’似的，暗搓搓視|奸自己，還想上手摸兩把。
認認真真做完兩遍課間操，陽黎兌現諾言承包了整個小賣鋪，完成大部分人在學生時代的終極願望。
七班同學啃著雪糕，叼著辣條，雄赳赳氣昂昂成立戰隊，商量要怎麼炸了垃圾節目組。
陽黎重返校園的第一天，在緊張忙碌的課程之餘，和同學說笑打鬧閒聊，做做不切實際的白日夢。
彷彿過去四個月裡他在正常的上學放學，從未離開過。
《為你攬星》是個過於真實的白日夢，他從始至終，都是普通高三學生陽黎。
麥彥辰手指搭在反向盤上，伴隨《夢見》的音調，閉著眼睛無意識打著節拍。
車窗被人輕輕敲了兩下，陽黎隔著玻璃問，“彥哥哥，你來接我嗎？”
“嗯，否則我過來跑滴滴嗎？”麥彥辰替他開啟車門。
堂堂塵研總裁，高中學校外跑滴滴…陽黎腦補他開著世爵，到處接單的場景，轉過去偷偷揚起唇角。
其實挺合適。彥總長得好看，大家衝著他姿色，也願意多給些小費。
陽黎摘下書包綁上安全帶，從側袋拿出藏起來的棒棒糖。
“只剩一根了，你要吃嗎？”
七班同學都是戰鬥力最強的吃貨，整個小賣鋪的零食，全都被瓜分了。
只有這根糖，陽黎靠著當特工的天賦，才終於讓它活到放學。
“棒棒糖？小孩子才喜歡。”麥彥辰對甜食沒有太多偏愛，瞧了眼棒棒糖，興趣缺缺。
“你這是偏見，甜食適合各個年齡段，吃糖和蛋糕會提升人類幸福感。”陽黎剝開糖包裝，把棒棒糖湊到麥彥辰唇邊，“你真的不要嗎？”
他聲音軟下來的時候，語調中帶著近乎撒嬌的黏糊。
麥彥辰感官中捕捉到那絲甜味，迅速忘掉自己對甜食無感的事實，張嘴咬住他的給的棒棒糖。
陽黎成功完成任務，規規矩矩坐回去，從包裡翻出二模考題。
原本數學老師只打算給他發數學試卷。結果去辦公室時，各科老師都在，見到陽黎把其他幾科卷子也發給他，要求陽黎按照考試標準寫完。
按照考試標準啊…陽黎有些發愁。
沒有監考他很容易失去控制力，寫著寫著查資料找答案，怎麼按照考試標準？
“怎麼？”麥彥辰隨意問了句，挑起話題。
陽黎是個遵守交規的好孩子，駕駛過程中，不會主動跟司機閒聊。
聽到麥彥辰問話，他才把老師要求複述一遍。
麥彥辰詫異的瞥了他一眼，“原來你也會摸魚啊？”
自制力偶爾下線的陽黎點點頭，“嗯，我摸過的魚連起來，能填滿一個太平洋。”
“你真厲害。”麥彥辰捧場的誇了句，提出解決方案，“我來給你監考。”
陽黎瞄了他一眼。
又瞄了他一眼。
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彥總，他每天這麼閒，真的可以嗎？
麥彥辰看穿他的心思，磨磨牙咬碎硬質糖果，“我給你監考的時候，也可以順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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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陽黎松了一口氣。
“陽黎，你很怕我不工作？”他倆關係好像反過來了。
理論上應該是他關心陽黎事業發展，實際卻是小偶像日常鞭策他努力工作。
到底，誰是誰的事業粉？
陽黎點了下頭，慢吞吞的說，“你每天這麼閒，我很擔心ai已經全民取代人類，商業帝國塵研集團，已經成為人工智慧的試驗品。”
“……陽黎。”麥彥辰叫了聲。
“嗯？”陽黎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姿乖巧。
“跟我回家寫試卷，把腦洞補起來。”